5 田处认为刚才那个姑娘察觉了自己将会对她产生不利,因而逃离了。他有必要 找到她。 然而,当他从电梯间冲出来,来到一楼的走廊时,那个穿蓝色毛衣的姑娘早已 不见了踪影。 他又重新环视了一下这间放了一只沙发和一盆工艺花盆的大厅,这才看清了, 果然不是饭店,而是一家公寓。电梯间在大厅最里边的拐角处,那儿还有一个20 多个箱位的信箱。在建筑物外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停车场和一座小焚烧炉。 这时,正好有一个主妇模样的妇女在烧什么东西。 田处过去,十分客气地问她是否见到一个女孩子,对方回答说没有注意,田处 只好又返回身来。 自己之所以麻痹大意,是因为另一建筑物的水泥墙上有一块写着“饭店·大坪” 的牌子。 于是,田处又走了出来,仔细看了一下那块牌子,这才明白那块牌子不是指这 幢建筑,而是指水泥墙那边的楼房。自己进的这座建筑物的墙上,还真的挂了一块 小得几乎不会被人注意的牌子,上面果然标的是“公寓”,这一下可把田处气坏了。 可问题是那个姑娘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从四楼下到一楼后,进了哪个房间? 或者是她在一楼又上了楼梯,到了哪一层?再一个可能也存在,即她去了隔壁的那 家真正的“饭店”。 那家“大坪”饭店也是四层建筑,和这幢公寓的大小规模差不多。 田处来到一楼,看到在服务台那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 这个人瘦瘦的,穿了一身西服。他听完田处提的问题,便打开登记本看了看,回答 说不曾注意有无那么一个少女进来过。 实在找不到线索,也只能离开这儿了。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姑娘,而且她在哪个 房间里从事卖淫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但也总不能采取强制搜索的方法,一个房间一 个房间地查吧! 于是,田处把希望押在了饭店。 他进了饭店,站在过道的一侧监视着。 田处对这个姑娘耍弄自己十分恼火,他真希望那个姑娘被一个男人领出来,让 他撞上。 果然,和他希望的一样,在大约6 点钟,即他等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刚才那个 姑娘从这家饭店里走了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基本暗下来了。她已经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脸上还洋 溢着一种解放感,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们认出来似地,悄悄朝大道上走去。田处心 中一喜,在距离她几米开外处紧紧尾随着。走了几步之后,他上前几步,轻轻地拍 了一下她的肩膀。 这个姑娘猛然回过头来,迅速地扫了一下田处,好像马上明白了什么似地,脸 上露出了十分狼狈的样子。这表明她认出了田处。 “你从饭店里出来的吧?去那儿干吗了?” “不回答吗?” “别的,别……刚好从那儿路过……” 这个姑娘用蚊子一般的声音答道,马上又现出了一副打算顽抗的表情。 “胡说!你是刚才从女子大小路过来进了这家饭店的!你即使不说去干什么了, 我也知道。说,那个人是哪儿的?!” 田处真的火了。 但她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答道:“……不知道。” “什么……” “真的,只知道名字。” “他还在房间里吗?” “不……” 这个姑娘犹豫了一会儿,便全部“招供”了:当她正在洗澡时,电话铃响了, 好像有了急事,这个像是个公司董事长或社长的男人便对她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田处听着,认为她没有撤谎。他抓着这个姑娘的手,又回到了饭店。他们来到饭店 的服务台,查找了那个人的登记,但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份。由于饭店方面不知道 客人租住是在进行卖淫活动,所以田处也无法斥责这个服务员。于是田处心里感到 十分懊悔。田处终于把这个姑娘带到了中央署,一路上她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当 被领进防犯科的屏风里时,她一坐下来便在田处和大野的面前掩面痛哭。她那一头 秀丽的披肩发,也随着哭泣而不停地抽动着。 “哭也没有用。哭吧!刚才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连我都能甩了!” 田处的语气中流露着明显的不满。果然,她大声哭了几声之后,便把手从脸上 拿了下来。 “我没有甩你,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儿!” 她愤怒地向上盯着田处。 “我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跟踪我!” “那你为什么出入那家根本没有关系的公寓呢!” 田处也不示弱。 “那……那是我弄错了,我以为是那个饭店呢!” 这一点田处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姑娘是个老 手,她早就发现了田处的可能性。大野在一旁问了她的姓名和学校,并让她拿出月 票和学生证。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顺从地在口袋里掏着东西。 她只取出了一张月票,月票是夹在钱包里的。月票上写着:明城学园二年级1 班草薙纯江,住址在千种区池下町的住宅小区。 “让你去那家饭店的是谁?” 田处接着问。 “昨天加藤打来了电话,说让我在今天下午4 点半到大坪饭店的410 房间等着 ……” 加藤是刚才那个饭店里登记本上的一个姓。纯江只知道他好像是一家公司的董 事长,年龄有50 多岁了。 “这么大年龄的人打来电话,家里人不怀疑吗?” 大野问道。 “是5 点多钟,我妈妈去买东西了,弟弟和妹妹也在吵闹,所以……” “和那个男人是第几次了?” 田处问道。 “第三次……” “开始怎么认识的?” “学校放暑假,我去伊良湖游泳时搭上话的……就这样……” 那时纯江就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一个星期后,这个男人果然打来了电 话,并约她在荣街的小吃店见面。当时纯江并没有什么打算,但后来她被骗到了饭 店里,然后加藤伺机强奸了她。从那以后,这个男人隔三差五地就打来电话——纯 江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话题。 “一次给你多少?” 大野直截了当地问道。纯江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但一碰到大野和田处那严厉 的目光,又马上害怕地低下了头。 “第一次给了……2 万日元,后来……就1.5 万大野马上明白了,第一次多给 的5000 元是“处女费”,听说女学生卖淫一般都是这个价儿,个别也有一次5 万 的。“就你一个人去伊良湖的吗?” 田处又问道。 “不,和朋友……” “是谁?” “一个班的……野中小姐和……” 听到这个名字,田处惊讶地向纯江探了探身子: “和加藤认识,实际上是野中牵的线吧?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认识加藤是为了什 么!如果一调查就会全明白的,还是说了吧,啊?” 田处的声调渐渐地高了起来。纯江又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摇着头。 “野中小姐只给我介绍过‘打工’地点……” “在哪儿?” “上高一的暑假时,在车站附近的地下小吃店。” “你还记的这么清楚,是高一时吗?” “因为我是第一次被人骗……” 纯江像是十分惋惜般地紧紧咬着嘴唇。 “在那些常来这个店子的女学生里,常常有人被以开舞会什么的名誉骗走的, 而一旦到了公寓或宿舍里……” 不少女学生被骗去开舞会,说什么缺女伴,还有可观的报酬。这样,一个女学 生就会被一个或两个男人强奸。为了不让她说出去,每次“事情”完了还都塞给这 些受害人5000 日元。从此她们便上了“贼船”,经常受到这些男人的威胁。等这 几个男人玩儿腻了,就转给别的男人,而这些女学生因为自己已有了第一次,也就 同意用金钱做为报酬——就这样,由于金钱和与异性发生性关系成了“习惯”,所 以她们的心和身体也就都变得麻木不仁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打工呢?” 年逾50 的大野用一种感慨的语调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学生们打工的地方 竟成了这种卖淫之事的开端!“想体会一下在社会上生活的滋味呗!” 纯江满不在乎地答道。大野是坚决反对学生们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盲目的 打工的。 “零花钱也不够……” “家里给多少?” 田处问道。 “每月1500 元左右。” “这还不够吗?” “和同学们郊游一次,在外边吃顿自助餐就要花去一半呢!……” “这么说,就是为了点儿零花钱,今天你就这样干了?” “不仅仅为了零花,还想存些钱。” 纯江开始意识到自己从事的是一种丢人的“职业”,她低声说道。 “存钱?干什么用?” “我……想有自己的房间。” 说到这儿,纯江抬起头来,“勇敢”地盯着大野和田处。 “我家是三居室一套的公寓住房。我父母,我,弟弟、妹妹共5 口人住在一起。 我们小的时候还不要紧,可现在我弟弟和妹妹都1 米50 以上了…… 我喜欢英语,想将来尽可能地当一名空中小姐,去联合国工作也可以。可我家 就那么点儿地方,根本不可能大声练习发音,因为不能给弟弟妹妹的学习增加麻烦。 每天从学校回来后先洗澡,然后就和一家人挤在那么点儿的地方呆着。一想起来就 头疼……我对爸爸说过,可他老说等一等,等一等…… “我想过,要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租一间公寓,因此我才去小吃店打工,可挣的 那点儿钱差得太远了。绝望之中,我才发现女人可以用那种事挣到钱。 有了开头,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虽然我被男人压在下边,可我头脑里在描绘 着自己的房间,也就闭上眼睛忍着了。” “忍着?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罪恶吗?你不感到羞耻吗?!” “这……我下过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每次我都下过决心……” 下过决心?大野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少女的口中听到这个词。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