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蒙蒙亮,我就被小艾推醒了。 “去不去山里?” “这么早?”我睁开迷迷乎乎的眼睛。 “早点出发,比较凉快。”小艾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像在逗一个小娃 娃。 “去,”我拍了一下小艾的手道:“凉快也不干我鼻子的事。” 所有人除了浮蓝和老警察邓迟伟以外,其余人均沿道进山了。 刚开始路还可行,因为陈夏他们经常来往,故而有条羊肠小道,接下来可惨 了,几乎是在權木与藤叶中穿行。多云几次尖叫,皆因脸被带齿的树叶划开了口, 或辫子被带刺的枝藤挂住了,漂亮的长发到儿早成了累赘。阮锡玲和白依皆是及 肩短发,因此不受枝枝叶叶藤藤蔓蔓之苦。 “等回去了,也就毁容了。”多云不停的用纸巾抹着脸。 “把我的衣服裹在你的脸上吧。”白依脱下丝制的衬衣递给了多云,自己只 剩一件棉制的紧身衣,这样反而更显出她动人的身材来。 “真没用,你看人家也是女的连吭也没吭一声,你倒好,哎呀接哎哟,跟叫 魂似的。”我埋怨多云。多云大概自觉理亏,一声不响的把白依的衣服像阿拉伯 人似的包在了头上,幸好衣服挺透风,不然回去后不毁容脸也成烤面包了。 “这路怎么这么难走呀?”阮锡玲道。 “头,算好走了,去八九号区是我们去过最好走的路了,不用爬绝壁不用过 泥潭。”秦中雨道。 走久了,汗如雨滴,谈兴大减,到后来所有人悄无声息只顾低头走路。林中 少有风过路,又闷又热,我此时才感叹想得与现实差得太远,看来这些人在这里 的工作真是苦之又苦。 走了老半天了,还没到,真是难受的要命,看看所有人,体力好的还凑和, 体力差的快要爬着前进了。最不济的要数阮锡玲了,几乎是让白依扶着走的。我 感叹着岁月不饶人,青春无价宝的同时,又为白依的体能叫好,看不出这么秀丽 的一个女孩,体力竟这么好,看来也苦出来的。相比较我身后的那个阿拉伯人— —许多云,身子弓成了煮熟的大虾,包得圆咕咙咚的头快碰到了地上,差不多是 个大乌龟在前行了。 说别人也不怕自己脸红,无怪乎多云成了大乌龟,我自己也是脚软软骨酥酥, 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这也不能怪我,我哪里也受过这样的苦呀?刚开 始倒还有游山玩水的心情,现在是恨不得自己像蜈蚣一样长出好多脚来,快点爬 爬到算了。 又走了一会儿,阮锡玲走不动了,大队伍只能停下来休息。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一停下了,我就知道多云会抱怨。 “你要是早知道,还不如投胎成个大飞鸟,也不用成包头了。”我打趣她。 多云不阴不阳的看了我一眼,欲开口还击,却又闭上了,不知道是找不出词来, 还是累得没力气讲话了。 “小艾,大湖在哪里呀?”我抹了一下额头问小艾,乖乖,全是汗水。 “快了,大概用不了二十分钟了吧。”小艾虽然也是汗水浸身,但精神尚佳, 看来是久练成钢之故。 “春秋季节来这儿怕要舒服多吧?” “那是当然,那个时候不冷不热的可以融入自然之中,味道好着呢,呵呵。” 小艾蹲下身子说。 休息了大概10分钟,大队起程了。 前面的路似乎好走了许多,不知道是路变得好了,还是休力回升的原因,很 快眼豁然开朗,不远处可以看到阳光下的水波粼粼了。 “哇!好漂亮!”多云兴奋得摘下头上的衣服,挥舞着向湖边跑去。 真是绝色之景,清可见底的湖中游动着许多颜色各异的鱼,大小不等,品种 不同。湖中是一个岛,也可以说是一块巨大的黑石。 “猜猜,那块巨石像什么?”秦中雨走到我的身边指着那块大石问我。 “像一头饮水的牛呀,太像了。”我惊呆了,毫不夸张的说,我被眼前奇异 的景像征服了,整个人像木制的了,思维反应也是机械的。 “对呀,所以,我们把这个湖叫黑牛湖了。” “黑牛湖?好名字,又自然,又贴切。”我点了点头。 那边多云和白依已经坐在湖边,把腿放到湖水里荡来荡去,见身后的陈夏便 问道:“你们有没有吃过这湖里的鱼呀?” “不敢吃,怕是和蘑菇一样,颜色越好看越要命。” “可以喂给猫啊狗啊什么的试试呀。”这时阮锡玲走过来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又不缺鱼吃,我们驻地的四周有不少水池,那儿有好 多可以食用的鱼。” “没有创新精神!”阮锡玲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那水会不会有毒呀?”多云话一出口,就忙把浸在水里的腿给收了回来。 “你们可以尝尝试试。”阮锡玲笑道。 “不客气,你自己来吧。”多云对她没有好感,冲她说了一句后便走到我的 身边。 “该走了吧?”多云问我。 “不想多欣赏一下美景了?以后怕没什么机会了。”我还在怡神这自然的美 景,被多云这一问,竟才想起,多云不是带了相机来的吗? “看我笨的,你不是带了相机吗?快拿出来拍几张。”我说着指了指多云背 在背上的包。 “嘿,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多云如有所悟,看来她也忘了这个宝贝了。说 着也不把相机给我了,自己东拍拍,西照照,要不是我警告她留点后面拍,也许 仅带的这么一卷胶卷被她玩完了。 “还有几张了?” “还有十张了,早知道多带点来的。”多云低头看了看相机,惋惜道。 “留着拍石林吧。” “OK!” 小艾说的比云南石林更壮观的绝非虚夸,而且那石头颜色也是十分丰富的, 第一次到这里的人看得如痴如醉,是在梦中吗?非也非也,现在恨只恨人为什么 是两只眼的,多生出几只眼睛来就够看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多云一声叹息,估计是因为胶卷拍完的缘故。 石林是必经之路,因为这儿是从八区到九区的分界线,因此也不用特意跑老 远去看,只是石林太大,时间有限,也只能看个部份。 “啊!”正当我看得浮想联翩的时候,阮锡玲的一声尖叫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接着就看到她突然扑到了陈夏的怀,陈夏愣了一下后慌了,忙把阮锡玲推开了。 “怎,怎么啦?”陈夏问。 “脚扭了一下。”阮锡玲蹲了下来。 “要不要紧?”小艾从另一处跑过来问。 “没事,没事,哎,这两块石头挺像你们俩的嘛。”阮锡玲抬起头来见到两 块像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石头后说道。 “不,像陈夏和你刚才的样子,呵呵。”小艾开起玩笑来。 阮锡玲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看样子没什么大碍。 因为人群在石林中分散开了,所以这事只有我和小艾知道,看来小艾所说不 假,阮锡玲对陈夏可谓用心良苦,即使真的脚扭了,三人离她最近的是小艾,可 见她不是故意舍近求远吗?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那些散开的人听到了阮锡玲的叫声。 “没什么,脚扭了一下,现在不打紧了。”阮锡玲对关心她的人勉强挤出一 点笑容。 继续前进了,很快到了九号区。 九号区有一种紫色的石头,小艾告诉我说这种石头结构很复杂,很奇特,但 未发现这种石头能发光,也不知道它对人类有益还是有害,只能以后再深入研究 了。 走遍了九号区,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是向深山继续进 发,只是因几位女士已疲惫不堪,为怜香惜玉的传统美德而故,经研究决定原路 返回了。 返回的心情,和来时的心情全然不同,好像轻松了许多。我问小艾:“为什 么总是在光产生之后进山去?以前不是常常不得而返?也许光与出现地无根本的 联系。” “对,我们早怀疑有可能是另类的东西。” “另类?外星人吗?” “我不敢说外星人存不存在,但觉得不该和外星人有关吧。只是从光会移动 来看,肯定是一种生物,而且我们为什么在光过后进山呢?因为有一种奇怪的现 象,就是光经过的地方或附近两三天内没有大的野兽出没,好像躲起来了,利用 这一点,我们才会选择光出现以后的这一两天内去光出现在地方或附近区域查看。 “哦。”我点了点头。 “哦什么呀?”小艾玩笑道。 “如此看来,那光源兴许是一种什么厉害的动物,那小心有一天,连你也被 它吃掉了呢。”我用手做了一个爪子状,然后向小艾的鼻子抓去,小艾灵活的躲 开了。 回到了营地,那些第一次进山的都累得不成样子了,午饭也是胡乱扒了两口 后就像久不见太阳的向日葵似的回屋了。 “整个人都酸了!”我用左手捶着自己的右肩对在边上的小艾道:“你倒精 神蛮足嘛。” “刚开始我比你更惨。”小艾在洗脸盆内搓着毛巾,“慢慢就适应了,来擦 一把脸吧。”说完把毛巾递到我的手中。 我胡乱抹了抹脸,脸上稍有痛感,于是照了照镜子,原来脸上有好多小口子, 像一张张张开的小嘴巴。 “嘿,成了猫脸猫了吧?”小艾把头凑过来。 “咦!奇怪,你的脸怎么一点也没事呀?”我见小艾脸上只有一两道口子。 “呵呵,也许那些叶子对我优待优待地。”小艾从镜子里仔细看了看自己的 脸笑道。 “这些女的霸占了浴室足有两个小时了,真是可恶,再不洗澡,我怕整个人 都成咸鱼干了。”我从门口处看到浴室的门还紧紧闭着,不禁恨恨的说。 “你要是没耐心等,要不要我去打些水来这儿洗?”小艾提议道。 “还是算了吧,怕有人闯进来倒不雅了。” “关上门呗。” “有人有钥匙呀。” “怕陈夏看到你美男沐浴呀?上次你不也是看了他个大精光?如果这次让他 看到了,刚好拉平呀。”小艾调笑道。 “去去去,我又不是故意看的。” “我也没说你故意看呀。”小艾嘻皮笑脸的。 “对了,陈夏有没有对你说我是故意偷看的?” “那你是故意偷看的吗?” “不是啊!” “就是了,只要你心里是直的,别人也想不弯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 故意的也在情在理。” “此话又怎讲?”我不解。 “月下看裸体,就像看自然风景或欣赏一副画嘛。” “这么一说我倒有个问题要问了,只不过有点不好意思。”我对着小艾笑。 “是不是问陈夏屁股上怎么会有一块疤痕?” “哈哈,你好聪明哦。” “那是以前进山的时候他从一块岩石上摔下来,屁股被石尖划伤所致。” “哦,原来这样。”我若有所思。 这时多云走了进来,头发还挂着水珠,看来刚洗完澡。 “完了,完了,破相了。”多云在我面前露出苦瓜脸,“要不是大白天,一 照镜子还真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还好嘛,伤口不多,一点也不像鬼,呵呵。”小艾道。 “真的?呵呵,那我就安心了。”多云说着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风扇下,还时 不时的抖动长发,希望可以快些干。 “真舒服!”这时陈夏走了进来,上身的衣服是湿的,下面的裤子也是湿的。 “你在哪里洗得澡?”我问道。 “竹林那边有一个小水池,因为大树档着太阳,所以水很凉,这儿的人除了 他和秦中雨敢在那儿下水外,其余的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去的。”小艾替他说 道。 “许小姐,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我换一下衣服。”陈夏笑着对多云说。 “当然,给看,我还不乐意呢。”多云昂头走了出去。 陈夏关了门,在门后脱光了衣服后拿干毛巾擦干了身子,然后换上干净衣服。 “当初你是不是像贾宝玉挨打了一样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笑着问陈夏。 “你是说我屁股上的疤呀,我可比贾二爷坚强多了,只趴了一夜,第二天就 活蹦乱跳了。”说着他打开了门,正好表妹背对着他。 “对不起,多云小姐,让您受累久等了,呵呵。”陈夏弯腰用手做了一个请 的动作。 “美人大脱衣脱好啦?”多云象征性的甩了一甩未干的头发,一些水珠甩到 了陈夏的脸上。 “哎哟嘿,长发魔女呀?这一招够损的。”陈夏说着用手背抹抹脸,拿上换 下的衣服,出去了。 “站在门外是不是偷看呀?”我故意绷着脸打趣多云。 “谁稀罕,本姑娘看得……”多云说到半截发现进入我的圈套了,忙改口道 :“本姑娘从来是目不斜视的。” “呵呵,还目不斜视?上次请你吃冰淇淋,嘴里还啃着一个,眼睛却不知道 飘到何处去了。” “我那是见到另一个冰淇淋更可爱嘛。”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这叫目光久远,后来我不是又吃了一个,哈哈。”多云狂起来了。 “南雨,她洗完了,你可以去洗澡了。”这时小艾看到对面浴室门口白依出 来了。 “拜拜!”我拿起衣服冲多云一挥手向浴室走去。 “哎,等等,不介意让我一块儿洗吧?我也要成鱼干了。”小艾在后面叫道。 “当然可以,美人陪浴呀,天下美事,某些人做梦也想捞上一回呢,哈哈哈。” 我回头又冲多云笑。 “切,美什么美。”多云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又在风扇下抖她的长发了。 “拜拜。”小艾也冲多云调皮的笑了笑跑了出来。 等我和小艾有说有笑的回到宿舍门口,却和刚要出来的邓迟伟撞了个满怀。 他冲我们笑了笑道:“我找许小姐了解一些情况。”说完走了。 “搞调查啊?”小艾自言自语。 “大鼻子跟你说了些什么呀?”我问正在吊扇下悠哉悠哉的多云。 “说得多了,要详细听听吗?” “说来听听。”小艾说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多云对面,我坐在了床边。 “他问花栽树在这儿于谁的关系最差。” “你怎么说?”我问。 “我说不知道,后来又问胡当与谁有过结。” “你是不是回答不知道?”小艾笑道。 “是喽,我就是不知道嘛。” “还有问什么?”我问。 “还问花教授不见的那个晚上我有没有看到什么?” “你怎么说?”我问。 “我说,我见到了小艾。”多云此话一出吓得我和小艾一跳。 “你这个死丫头,话怎么能乱说呢?吃不到葡萄,也不能把葡萄树给烧了呀。” 我埋怨道。 “我是实话实说的呀。”多云还是慢斯条理的。 “那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我的呢?”小艾有点疑惑的问。 “在梦中呀,那晚我好像在梦里和你跳舞来着。”多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过份!中了多云的套了。 “哈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我看着小艾,乐不可支。 “对呀。”多云脸皮真厚。 “那邓警官反应如何?”小艾淡淡的笑了笑问。 “他说,”多云故意弄粗嗓门,“‘许小姐,能不能说些现实的?’” “你怎么说?”我和小艾几乎是同时问。 “我说现实是落花有意随流水,人家不理我呀。”多云说完后故意看了一眼 小艾。 “那个流水是谁呀?”我故意问,想拿小艾打趣。 “哎哼,哎哼!”小艾故意干咳了两声,拿眼睛看着我。 “谁咳嗽就是流水。” “我,我去洗衣服了。”小艾笑着站了起来。 “哎,小艾哥,我还没讲完呢,大鼻子还有问呢。”多云唯恐小艾走了没意 思了。 “不说我也知道。”小艾拿起了装着湿衣服的塑料盆。 “你知道什么?”多云睁大眼睛看着小艾。 “反正他的问与你的答是驴唇不对马嘴,要不就三个字。” “哇,你把他的衣服也洗了?”多云指了指小艾手上的塑料盆,又指了指我。 “呵呵,互帮互助嘛,这很正常呀。”小艾拍拍盆中的衣服。 “那也帮助帮助我吧,我去拿衣服。”多云不等小艾反应,从椅子上突然蹦 了起来,一陈风似的往外走。 “喂,喂,喂,等等!”小艾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多云,不想却抓住了多云 那还没飘出门外的长发。 “哎呀,哎哟,干嘛抓我头发?你忘了男女授受不清?”多云转过身来,用 手按往头,用神气十足的眼睛看着小艾。 “忘了,把你当成男孩了。”小艾慌忙松手。 “嘿嘿,这下失礼了吧?”这下多云更得意了。 “把你衣服拿来吧,不过我申明,什么内部穿的东西我可不洗的哦。”小艾 怯生生的说。 “为什么?”多云竟好意思问。 “亏你还问得出口!”我都替多云脸红。 这时陈夏洗完衣服回来了,见小艾要去洗衣服便道:“得,我今天衣服还没 洗过瘾,这些衣服我也包了吧。”说完他把洗好的衣服与小艾手里的塑料盆对换 了,小艾把洗好的衣服晾到屋檐下的竹竿上。 “现在外衣外裤的也得自己洗喽。”我嘲笑多云。 “哼,我怕你们还洗不干净呢。” 这时秦中雨过了来,听到后接过话头道:“我帮你洗呀,准保把衣服洗得透 明了,哈哈。” “别,我怕衣服沾了男人味,自己穿了长胡子。”多云向秦中雨一挥手,懒 洋洋的走回自己屋内。 小艾扭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你表妹好厉害呀。” “不,还是你厉害。”我拍了拍小艾的肩膀。 “你们俩说什么历害不历害的?”秦中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我们说大公鸡敢不打鸣,那可真厉害。”小艾道。 “呵呵,我说不过你们。”秦中雨老实多了。 “那你是说打得过我们了?”我道。 “我白旗高挂了。”秦中雨举起两只手,表示投降。 太阳已经回家了,当多云和陈夏洗完衣服后来到我们这间屋时,秦中雨和我 们正聊得起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