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黄一民刚取完钱出来,就感到了手机的震动。 对方反应很迅速,好像他的行动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他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待会儿你去网吧上网,按我指定 的账号注册一个邮箱。之后会发来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并不重要,你只需要找出那 封邮件最后一段重复出现最多的两个阿拉伯数字,那就是交货地址的提示。” 黄一民真的有点火了:“你他妈玩我是不是?你就和我约个地方咱们一手交人一 手交货,从此以后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还上网猜哪门子谜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躁:“你要是不玩也可以,那你就只能等着给自己的兄 弟收尸了。” 黄一民痛苦的思考着:强子啊,强子,你到底惹了谁啊这是!他意识到电话里的 对手是个狠角色,所以不得不把语气平和了下来:“行,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你告 诉我交货时间。” “没有具体时间,以你到到达交货地点的时间为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耐 性不是很好。”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深不可测的声音说话始终不急不徐,令黄一民不寒而栗。他活的这23年来被 谁这么支使过啊?想到这儿他愤愤不平,恨不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好像 这样就能把那人踩碎了似的。 黄一民平时很少上网,更少在网络上发言。这并不奇怪,没有一个“大哥”的级 人物(或者以“大哥”自居的人)会在网上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最近的“丰功伟绩”, 发言的大都是只会用口“对喷”的小混混而已。 最令黄一民迷惑不解的是,这些底层的混混往往聚集在几个地区的论坛里,义无 反顾的疯狂透露着自己的信息,什么QQ号码啊、最近在做什么啊、有什么最新动态啊、 家里存款多少啊(这条貌似没有)统统一股脑的贴到网上,好像生怕出了事警察抓不 着他们似的。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次黄一民亲眼看到一个人用两个注册ID导演了一出闹剧:第 一个号先向该地区某稍有名气的小混混进行挑衅,痛陈该人是如何如何将他朋友乱砍 三刀并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之下逃脱的,字里行间流露出该人武艺高强的信息;紧接着 没过两分钟,那个被挑衅者就以真名在下面发言(造假也得有个专业精神吧?):其 内容无非就是“我砍了你朋友三刀怎么了、你来找我我随时恭候”等等藐视对手、好 像他是全宇宙功夫第一的内容。黄一民看完这段论坛发言真是又气又乐:气的是现在 的混子出了许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只是想尽邪门歪道提高自己声望的家伙;乐的是 这哥们自己玩的还挺愉快,估计本人也就是在网上发发牢骚了此残生的小角色。他甚 至为警察有了一个便捷的了解这些小混混的途径感到高兴:救救这些孩子吧,多大了 还过家家呢。 黄一民觉得自己和那些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是真的“大哥”,一是够仗义,二 是有勇有谋,三是够狠。他总是把仗义排在第一位,他觉得这是他安身立命要遵循的 唯一真理。 思绪万千的黄一民坐在了一家网吧的电脑前。虽然不常上网,可这并不代表他不 会上网。他很快就按照对方的要求注册了一个指定账号的邮箱,紧接着就不停的刷新 页面,等着那封神秘邮件的到来。过了大约一刻钟,邮件发来了。 心烦意乱的黄一民没有心情去看邮件的具体内容,他只是盯住最后一段,想找出 有哪两个阿拉伯数字出现的次数最多。最后他发现,这一段里一共有9 串数字,其中 有两个数字重复出现了三次。 这他妈什么玩意啊?黄一民心里止不住的咒骂着。 然而他迅速恢复了冷静,他不能拿强子的命开玩笑。黄一民想,这个神秘人一定 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等着他,很有可能这两个数字就是附近某个地方的门牌号码,或 者是街道的名称。 黄一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也是附近唯一能对上这两个数字的地方了。他觉得自 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临走之前,黄一民看了一下发件人的地址。那个人没有把邮件地址隐匿,好像根 本不在乎对方查出他是谁似的。黄一民把邮件地址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他发誓有朝 一日他一定要把这个发邮件的人揪出来,他要让他付出代价。 办完这件事,黄一民迅速的走出网吧,朝交货地点走去。那里应该是个大杂院, 为什么要选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交易呢? 穿过了几条街,黄一民走进一条胡同。他看着门牌,走进了一个大杂院。今天是 周三,大人们应该都出去上班了。院子里有几个正在追逐嬉戏的小孩子,见到面色铁 青的黄一民都吓的跑出了院子。 黄一民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去,只能先四处转转。他朝院子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向内纵深很多的院子,相反的是住户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个角 落。走到最深处,黄一民发现有一家看起来没人住的房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就偷偷摸 摸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凌乱不堪,一辆自行车停放在墙边。看起来是原来的居民搬走了,这里成 了其他人储存杂物的地方。 黄一民突然注意到眼前的墙上有一些小字,不是特别注意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一 个地址,指向附近一个废弃的工厂。他记得自己曾经组织弟兄和别人在那干过架。 这时,黄一民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内容很简洁:去那。 他猛地环顾四周,四下并没有什么人。黄一民觉得电话里的人是在和他玩捉迷藏。 现在对手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在和他周旋,并且在暗中监视着他,也许是在考验他 的耐心,又或许是看看他有没有报警。黄一民摸了摸背包里的三万块钱,忽然觉得自 己掉进了什么巨大的阴谋里。 无论如何,他决定继续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他想看看对方的底牌。 走进废弃旧工厂的大门之前,黄一民在腰间按了一下,那是他放匕首的地方。现 在只有这个东西能给他一点安全感了,他想像不出一会将要面对怎样的对手。也许对 方是真正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的成员呢?如果他或者他们有枪怎么办? 黄一民有些后悔自己单枪匹马来救人了。也许,他应该偷偷带几个弟兄在暗中伺 机而动,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心里没底。 走进厂房的大门, 没出几步,黄一民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该去哪了。纵目四望, 不远处是几个生产车间的大房子,车间的外围荒草丛生。这里过去是家钢铁厂,现在 厂子顺应民意搬到了郊区,厂房也就被弃置了,据说不久会在这里新建一个百货大楼。 还是先找找看吧。黄一民走向一间虚掩的厂房,刚走进去他就感到不妙,可惜为 时以晚。对方看来已经在被遮掩的半扇门之后恭候他多时了。 只一击,黄一民就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