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技穷难伏驹 老婆搅局犹添乱 地点,南都市检察院的接待室。这个接待室就在检察院的大门口,一个十多平 方的小房间,中间砌了一道墙,将接待室一分为二:一半用作检察院接待来访人员, 另一半兼作询问和讯问室。接待室的陈设非常简陋:一张没有抽屉的小条桌,外加 二张长条凳,其他一无所有。陈少实和张胜利将副厂长李家驹带到接待室,陈少实 要张胜利和李家驹在接待室稍等,他去通知王汉公处长。 陈少实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王汉公处长正趴在办公桌上,用两条手臂枕着脑袋, 面孔侧向一边,正睡得香呢!嘴角边的哈拉子,从手背流到桌子上;俞美凤和孙红 莲俩人凑在一起唧唧哝哝也不知道在谈什么。 陈少实见王汉公处长睡得正香,对于要不要叫醒他,心里有些踌躇;孙红莲和 俞美凤就象没有看到他一样,只顾说话。很快,陈少实还是鼓足勇气,伸手推了推 王汉公处长。大概用力很轻的原因,王处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脑袋换了一个姿势, 继续睡觉。 “王处长!”陈少实有点儿发急了,开口叫了一声。这一声喊,把王处长惊醒 了,王汉公睁开睡眼,用手在嘴巴抹了抹: “怎么?有事?”王处长问道。 “你让我和张胜利通知李家驹,人已经来了!”陈少实说道。 “在哪?” “在接待室!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我们一起到接待室去。”王汉公处长说着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脸,和陈 少实一道向接待室走去。张胜利大概等得急了,不停地到接待室门口焦急地张望, 见王处长终于来了,才松了口气。坐在一边的李家驹见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也 不知道是什么人,赶紧起立让座,王处长扫了他一眼,就在另外一张凳子上坐下了。 “请抽烟!”李家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从中抽出一根递给王汉公。 王汉公也不和他客套,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香烟。李家驹见王汉公接了他的香烟,越 发勤快起来,又给他打火点燃,王汉公来者不拒。 王处长坐下之后,猛吸了口香烟,趁着向外吐烟的时间,眼光投向了李家驹, 他漫不经心地将李家驹扫视了一遍,李家驹很不自然地避开了王处长的目光,装着 抽烟,眼晴向外面看着。 “小张,你来作记录,”王处长小声吩咐道。张胜利将笔录纸摊好,拿出了笔。 “你叫李家驹”? 王处长突然之间的问话,把李家驹吓了一跳。 “是,我是李家驹!”李家驹急忙回答。 “你知道我们今天找你为什么事吗?”说完,王处长眼晴紧盯着李家驹。 “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王处长紧跟着又问了一句。李家驹摇了摇头,两手一摊,显 得一脸的无奈。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单位吗?” “这还用问。”李家驹显得很不以为然。 “我在问你,我们是什么单位?” “你们不就是市检察院吗?”李家驹有点儿不高兴了,说完将脸扭向了一边, 不再看王处长。 “你知道检察院是干什么的吗?”王处长仍按照他的思维方式进行问话。然而, 李家驹却装着没听见,不予理睬。停了大约有两分多钟,王汉公处长见李家驹没回 答他的问话,有点儿生气了,大声说道:“我问你话呢!” 李家驹回过头来向王处长看了一眼,仍然没有回答。 “你聋啦还是哑啦!”王汉公处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正在做笔录的张胜利, 在王处长拍桌子震荡下,钢笔里的墨水一下子流到了纸上;和张胜利坐在一起的陈 少实,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惊诧;处在这种情况下,李家驹不能再不吭声了,他立 即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检察院又怎么样,我见得多了!你们叫我来检察院,有什么事照直说不就得 了?罗哩罗嗉说那些不相干的话干什么!”李家驹此话一出,王汉公处长脸上有点 儿挂不住了,他霍地站起身来,手指李家驹吼道: “我就是要说那么多话,你不服气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很多,你不要 装腔作势,我们检察院是干什么的,你心里很清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 为你是什么,不说就没事了?做梦吧!我们不是随便找你的,是经过充分调查研究 的!你只有老老实实接受审查,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才是你唯一的选择!”王汉 公处长越说越激动,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唾沫飞溅,他猛然一把抓住李家 驹的膀子,冲李家驹大喝一声:“你给我站起来!” 李家驹脸色煞白,就着王汉公处长的上提之劲,顺势站了起来。 “王处长你先坐下。”陈少实见王汉公动了真气,心想,这样下去不仅会把矛 盾弄激化,也谈不出什么结果的!于是他把王处长按坐在凳子上,然后又叫李家驹 坐下,张胜利也停下笔,和陈少实一道进行劝解。 正当事态将要平息的时候,忽然从门外冲进一个中年女人,她一进大门就大声 吼道: “我家老李犯了什么法,你们把他喊到检察院倒底想干什么?!”王处长一愣 神,很快便反映过来,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跑到检察院来大吵大闹?你给我出去!” “你是这里负责人不是?你凭什么要我出去?” “他是我们处长,有话好好说!”陈少实见来者不善,为了息事宁人,又站起 来进行劝解。 “我就是要问问这位处长,我家老李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们把他叫来到底要干 什么?” “这事与你无关,请你出去!”王处长有点儿不耐烦了。 “你既然说不出我家老李有什么问题,那就让他和我一道回去!” “你说得倒轻松,他的问题没讲清,就想回去?” “那我倒要听听他能讲出什么来!” “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请你放自重点!”陈少实补充了一句。 “你们今天不说出我家老李有什么问题,我就不走了!”看来李家驹的老婆已 经横下了一条心。这一来倒使王处长他们三个大男人为了难。别看王处长对付李家 驹这样的人有股子狠劲,但如何对付象李家驹老婆这样的女人,还真的没辙了。 “李家驹,你看你老婆这样子,我们的谈话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陈少实灵 机一动,把李家驹推了出来,让他来治他老婆。 “你看看,你老婆这个样子,搞得我们无法工作了,你还不管管她!”陈少实 的话一下子提醒了王处长,王处长赶紧附和陈少实。李家驹向他老婆看了看,欲言 又止,心想,我老婆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你们对她说的话不作正面回答,反 倒要我来制止她,没那么容易!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但是 迫于当前面临的形势和压力,他深知不说两句是过不了关的,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说 道: “既是王处长让你回去,你就得回去,反正这里也没有你的事!” “要我回去也容易,你让他们说说你倒底有什么问题,否则无缘无故把人关在 这里不让回家,这算什么!” “喂,你说清楚点,谁把李家驹关在这里不让回家?我们这是和他谈话,谁也 没有关他!”王处长驳斥道。 “那么你们和他谈吧,我听着!”李家驹老婆也不示弱。 “你有什么资格参加我们的谈话,你给我出去!”王处长光火了,说着将手向 外一指。 “他是我丈夫,我有权力听你们和他谈话!”李家驹老婆这付死猪不怕开水烫 的样子,弄得接待室里三个大男人一筹莫展。 “小陈小张你们给我把她拖出去!”王汉公处长被她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拿 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陈少实和张胜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动手。 “你们哪个敢动我,我就和他拼了!”李家驹老婆已经横下一条心。 “我的话你们听到没有?!”王汉公处长发急了,他冲着陈少实和张胜利又喊 道:“把她拖出去!”陈少实无可奈何地走到李家驹老婆的身边,耐着性子说道: “我们这是工作,你这样子我们还要不要进行工作了?”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谈你们的,我听着,影响了你们什么?”李家驹老 婆始终不买帐。 “和她讲不出道理,把她拖出去!”王汉公处长坚持要把李家驹老婆拖出去。 陈少实和张胜利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于是二人就来拉李家驹老婆的膀子,李家驹老 婆索性往地上一坐,大哭大叫起来: “哎呀呀不得了啦,检察院打人啦,你们快来看啊!啊,啊,我的妈妈呀!” 因为接待室就在检察院的大门口,她这样一闹,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这些人 在检察院的大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看,有的人甚至向大院里挤,这一来倒弄得陈少 实和张胜利手足无措了,拖也不是,不拖也不行:拖吗,她大喊大叫,不明真相的 人真的以为检察院的人打人呢!不拖吗,王汉公处长又一再要他们拖。正在他们不 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检察长李树坤来了。陈张二人趁机放手立在一旁。 “老王,这是为什么?”李树坤进到接待室,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恼怒,但 又不便发作,只好把怒气压了压,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他问王汉公处长是怎么 回事,实在是多余的,其实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检察长你看看,我们找李家驹谈话,他老婆硬是来捣乱,搞得我们没法谈下 去了!”王处长说着气呼呼地坐下了。陈少实和张胜利刚来检察院工作,不便说三 道四,只好站在一边不吭声。 “你是李家驹老婆?”李树坤转而问坐在地上的李家驹老婆。 “你就是检察长?”李家驹老婆并没有正面回答李树坤的问话。这俩个人都在 明知故问。 “你来的正好,我倒要问问你,我家老李倒底犯了什么法,你们派人把他抓到 检察院来,关起来不让回家!” “谁关起他来不让回家?他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嘛!”李树坤说话声不高,但 一句话就使李家驹老婆哑口无言。 “我们找他来了解一些情况,和你没有关系,你跑来这里大吵大闹,弄得他们 无法工作,你这样做对吗?”李树坤既心平气和,又批评了李家驹老婆。 “我只是问问你们,我家老李倒底有些什么问题,你们今天不告诉我,我就是 不走!” 看来李家驹老婆已经横下一条心了。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平时一向能说会道的 李检察长,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局。陈少实心想,办案这么难, 早知如此,也不会到这个检察院来了!但眼前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僵下去呀, 得想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王汉公处长自从李检察长来了之后,就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张胜利和陈少实 一样,第一天上班第一次办案,就遇到这样的问题,也不知如何处理是好。李家驹 的老婆仍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李家驹坐在一旁,表面看很平静,骨子时里却在看笑 话! 这种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得想个办法!陈少实把王汉公处长拉出门外,悄 声地对王汉公处长说: “看来今天是没法再谈下去了,如其再这样僵下去,还不如暂且让他先回去, 我们再商量商量下一步如何工作?”王汉公处长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意见,但要 和检察长商量一下,让陈少实把李检察长喊出来。李检察长出来之后,王汉公处长 向李检察长提议,今天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是不是先让李家驹回去,再商量 下步如何开展工作。李树坤也没有好办法,只好同意。这事就交给陈少实和张胜利 去办。商量好之后,李树坤检察长和王汉公处长没有再回接待室,就走了。当陈少 实和张胜利再次进到接待室的时候,李家驹和他老婆已经坐到一条凳子上去了。 “今天不谈了,你可以回去了!”陈少实一进门对李家驹说道。李家驹抬起头 来看看陈少实,嘴巴动了一下,脸上表现出疑惑的神色,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出来, 他老婆却抢先说道: “没有我家老李的事了吧?下次也不会再找他了吧?”她一连串的提问,弄得 陈少实不知如何回答她是好。 “今天让他回去,不等于下次就不再找他谈,需要找他谈的时候还是要找的!” 张胜利大声说道。 “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他?这倒底是为什么?”李家驹老婆仍然是不依不饶。 “让你走你就走,哪有那么多话!不想走你就呆在这里吧,我们可没时间奉陪。 你们出去,我可要锁门了!”张胜利说着就去拉门,李家驹迟疑了一下,还是跨出 了门槛。但是他老婆,还是盯着陈少实想问个究竟。 “你说说下次为什么还要找我家老李?” “你出去再说吧,我们要锁门了!”陈少实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一股劲的催 她出去。 李家驹老婆自觉无趣,只好很不情愿地走了出来。当她一跨出门槛,张胜利紧 接着就把接待室的门给锁上了,拉着陈少实就走。 “哎哎哎!陈同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走了?”李家驹老婆紧跟 几步赶上陈少实,伸手便拉陈少实的膀子,陈少实无可奈何,只好停下脚步。 “下次找不找你家老李不是我们的事,我们是奉命办事,请你不要再问了!” 说完,陈少实掉头就走。 “走吧走吧,不要问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李家驹也有点儿不耐烦 了,大声催促他老婆。 “你这个烂死无用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人家叫来就来叫走就走啦!”李 家驹老婆骂骂咧咧的。陈少实和张胜利趁李家驹夫妻说话的当儿,赶紧紧走几步, 离开了他们。这对男女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