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约会陈少实 王屋山上夜听歌 李华阳走了之后,陈少实和王芳没有马上离开接待室。 “小王你感觉这个人怎么样?” 陈少实看看表还有一点时间,想和王芳探讨一下今天和李华阳谈话的情况,以 决定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王芳用左手抓住右手腕抖动了一下,说道: “这个人真会做戏,他是肯定没讲实话!” “你说得对。我想陈爱美不会冤枉他的!” “她也没有冤枉他的理由!” 王芳也赞同陈少实的看法。 “看样子,我们不能指望这个人说真话了。我想,下面我们再提审一次陈爱美, 要她说说,李华阳和她发生关系,除了他们俩人之外,其他还有谁能够间接地证实 这个问题?然后我们再做一些查证工作,你看好不好?” 陈少实带着征徇的口吻说道。 “我没有意见,你安排时间吧!” 说着王芳向陈少实看了一眼,那眼神,好象有一股吸力,陈少实的目光正好与 之相遇,立即被牢牢地吸住,想避开也不成。 “坐下嘛,老站着干嘛!” 王芳的话好象是一道命令,陈少实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王芳的对面。王芳自 从和陈少实为李家驹的案件出了一趟差,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天几幕值得回味的埸 景:她走不贯乡间小道,陈少实主动牵着她的手;她因害怕大黄狗的追扑,躲到陈 少实的怀里,那男人特有体味,使她久久难以忘怀!那天晚上她因此还做了一个美 丽的梦:梦见自已身披婚纱,陈少实牵着她的手,双双走进了新房,然后陈少实帮 她取下婚纱,脱掉新衣,二人同床共枕,共度良宵…… 最近以来,王芳时时想起那个美丽的梦,每一想起,心里便充满了甜蜜感,她 希望天天能做一回同样的梦!但是她又觉得,梦终究是梦,做梦总有醒来时!最好 能够梦想成真! 可是她又想,陈少实是一个有家有室的人了,我这个梦想能够成真吗?这合适 吗?想到这些,她又否定地摇了摇了头。可是当她每天见到陈少实时,不知为什么, 陈少实身上那股男人的气息,又使她又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境地,并且,已经发展到 一天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她也曾想摆脱这种莫名的困扰,但是,无论她多么努 力,最终仍是徒劳!直觉告诉她,她已经爱上了这个有妇之夫了! “今晚有空吗?” 王芳见陈少实坐下之后,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陈少实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有没有, 不由得耳热心跳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人家问你今晚有没有空,你怎么不说话呀?” “呵呵,你是说我今儿个晚上有没有空?” 王芳用手捂住嘴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说的那么清楚,你都没有听真切,你的耳朵肯定有问题!” 听了王芳的话,陈少实不由得脸上一红,对王芳的话却未置可否。他心想,王 芳这实在是将了我一军,叫我怎么说呢?王芳见陈少实不说话,有点儿不高兴地说 道: “这句话也让你为难吗?” “呵,不不,我在想,晚上还有没有别事要办呢!” 陈少实这样一说,王芳的脸立即由阴转晴: “那你想出了没有?” “没有什么大不了需要办的事,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喜欢听演唱会吗?” “这要看是谁唱的了?” “香港歌星奚秀兰,在市王屋山体育馆开个人演唱会,我这里有两张票?” “奚秀兰的演唱会?” “是啊!你喜欢不喜欢她的歌?” “谈不上喜欢,不过听听也无妨!” “这么说,你是同意去的了?” 陈少实点点头。 “喏,我给你一张票,到时你自已去,我在体育馆里等你!” 说着王芳当面将票撕下一张递给陈少实。陈少实表面上从容地从王芳手里接过 了票,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况味:和一个女大学生去听演唱会,这可是生 平第一次啊!自从转业回到南都市,和陶兰团聚之后,夫妻二人可从来还没有出来 听过什么演唱会呢!而今天却要撇开自已的妻子和一个女大学生去听演唱会,这样 做是不是对陶兰有点儿不公平? 王芳见陈少实拿着票足足看了有半分钟没说话,问道: “怎么,你看出了票上有什么问题了吗?” “呵呵,没有没有。我是看看从哪个大门进去呢!王屋山体育馆有好几道大门 可以进出呢!” “现在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接着陈少实收拾接待室,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你别急嘛,还早呢,坐下说说话吧!” 王芳还不想走路,还要和陈少实说说话,这倒是陈少实始料不及的。于是,陈 少实停止了整理,重新又坐回王芳的对面。 “晚饭是自已做,还是爱人做?” 陈少实想不到王芳会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知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于是就实事 求是的说道: “这要看谁回家的早。谁先回家谁就先做饭。” “吃现成的当然好,但是总是有一方要辛苦的了,不是我便是她!” “那是免不了的。任何事情总是难以两全其美的!” 王芳的话似乎另有含义。听王芳如此说法,陈少实抬起头来看了王芳一眼。王 芳见陈少实看她,也就大大方方的看着陈少实,一对乌黑明亮的眸子,长长的眼睫 毛,目光在陈少实面孔上扫来扫去。这目光在陈少实看来,是那样的刺眼,又是那 样的柔和。说目光剌眼,是因为王芳的目光火辣辣的,充满了激情;说目光柔和, 是因为王芳的目光中蕴含少女的柔情。少女的这两种目光,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士 都难以抵挡,当然,陈少实也不例外!陈少实从王芳目光中读懂了王芳约他看演唱 会的真实用意。但是,对王芳这样的好意,陈少实实在难以消受!因为他毕竟还是 爱陶兰的。他和陶兰虽然经过他人的介绍相识,但是相识之后,就真正的相爱了。 尤其是他和陶兰的婚姻是经过了一定程度考验的。 当初,陈少实还是一名解放军干部,经朋友介绍认识了远在南都市的陶兰。当 时陶兰只有20岁,是一名工厂的工人,由于表现不错,组织上刚刚发展她入党。当 时部队干部谈朋友必须向组织汇报。当陈少实将他和陶兰谈朋友的事向部队组织汇 报之后,组织上的外调函立即就到了陶兰的工厂。这下工厂可炸开了锅:厂党委书 记立即将陶兰找到她的办公室训话: “你是怎么搞的,刚刚入党才几天就谈朋友了!你带的什么头?现在国家号召 晚婚,厂里几百号青工,我们天天做工作,要大家不要早恋,本来让你入党为他们 树立个榜样,这下倒好,你这个刚刚入党的新党员却带头谈朋友,你为那些非党青 工带的什么样的头?做的什么榜样,你完全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培养和期望!” 对于党委书记的雷霆震怒,陶兰是有思想准备的,因为在这之前,党委书记就 曾经和她谈过:说厂里青工多,国家提倡晚婚晚恋,厂领导这方面的工作任务很重, 发展你入党,就是要在晚婚晚恋上为厂里的青工树个榜样。陶兰当初的表态,是决 不辜负组织期望!而今却完全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所以党支书记非常生气,说话的 声音很高,态度严厉,但陶兰却是一声不吭。党委书记给陶兰下了最后通蝶: 你要么和陈少实断绝关系,要么你就自动退党!我们还要给对方组织发函,要 他们做好陈少实的思想工作!何去何从你自已决定!想好来告诉我!党委书记话说 完,就不由分说地走了。 陶兰回家后经过一夜的考虑,决定服从组织。于是她便写信给陈少实,把厂党 委书记的和她谈话的情形对陈少实说了,最后表示,自已已决定听从组织的决定, 暂且不谈朋友,并且要陈少实正确对待。如果陈少实愿意等待的话,过三五年再说 ;如不同意,那也只好随便,总之,双方都不受约束! 接到陶兰的信之后,陈少实经过反复考虑,还是坚持要与陶兰保持关系。陶兰 没有坚拒,陈少实给她写信,她每封必回。就这样,陶兰虽然口头上和陈少实断绝 了关系,实际上仍是书信来往,只是瞒着厂党组织。 一晃三年过去了,其间党委书记找陶兰谈话,说要为她介绍对象呢!直到陶兰 向厂党委打了结婚报告,才真相大白!党委书记眼看生米煮成了熟饭,只好无可奈 何地批准他们结婚。为此,陶兰不仅遭到了不少同事的白眼,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什 么进步了! 这一切,陶兰都默默地承受了,她认定,只要能和陈少实相爱,委曲一点也认 了。婚后,夫妻两人分居两地,因为还没有孩子的拖累,虽然也难奈相思之苦,但 毕竟好多了。第二年孩子出生之后,情况就不同了:陶兰既要上班还要带孩子,因 为双方的父母各自都有工作,陈少实仍在部队,陶兰身边一个帮手也没有! 陈少实仅在孩子出生时用了一个月的探亲假,陪陶兰坐完月子就返部队了。此 后,就靠陶兰一个人,带着孩子上下班,不论刮风下雪,天天如此。正常情况下倒 还没什么。满月之后,孩子开始生病。有时半夜三更孩子发烧,陶兰一个人得带着 孩子上医院,连挂号带疹治、取药,几个小时过去,天也亮了,上班的时间也到了! 陶兰还得拖着疲惫的身驱,抱着生病的孩子去上班!这种日子一过就是三年! 拿陶兰自已的话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陈 少实转业回家,夫妻团聚,陶兰总算松了一口气,夫妻二人带一个孩子,要轻松多 了。一家三口的小日子才过得舒坦起来。夫妻二人都很珍惜这些。 今天王芳突然提出要和陈少实去看演唱会,真有点叫陈少实左右为难了。在陈 少实看来,如果同意和王芳一起去看演出,就是对陶兰不忠的表现;如果拒绝王芳 的邀请,实在有点儿于心不忍!而且更糟的是王芳现在和他是一个办案小组,天天 在一起,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就这样硬生生的拒绝了她的这番好意,怎么还 能和她天天在一起办案呢!不能,不能这样!再说了,和王芳看一埸演唱会有什么 要紧呢?人家是一番好意,我这不是自作多情吗?何必要那样的大惊小怪呢!想到 这些,陈少实心里坦然了。 于是陈少实问王芳道: “王屋山体育馆你认识吗?” “认识的,我也不是第一次去看演出了!” “那好,晚饭后我们各自去吧?” “好的”。 王屋山体育馆座落在南都市的中心地带。这里本来是一座小山,名叫王屋山, 方圆大约有数平方公里。随着城市的开发利用,王屋山已失去了本来的面貌:整个 山被开发成室内室外二个大体育埸馆。室外露天体育埸是用于田径和足球比赛的, 大约能容纳一万人左右;室内体育馆是用于兰球、排球、手球等球类比赛,还可兼 作大型文艺演出的埸地,这里可以容纳8000人观看比赛和演出。 离开演时间不到半小时,体育馆门外聚集了大批人群:有的是观众,有的是过 路群众,有的则是附近的看热闹的居民。这些人中,有的人有票,有的人没有票。 没有票的人三人一堆,五人一伙,正在和票贩子讨价还价,不时听到三两句生意不 成骂人的赃话;有的甚至发展到相互追打,维持秩序的警察只好出面干预。因为改 革开放不久,人们的文化生活还不太丰富,象香港的一些大牌名星到内地来演出, 还是一件比较希罕的事,人们都想弄张票,一方面是想看看明星,一方面想看看演 出,但更多的还是想一睹明星的风采。因此票还是相当紧张的。 陈少实吃过晚饭之后,对陶兰说单位有事,要去加班,陶兰也没在意。因为陈 少实加班是常有的事。只要说加班,陶兰就不再说什么。在工作上陶兰对陈少实还 是支持的,从来也没有拉过他的后腿。陈少实走后,她和女儿洗洗也就上床休息了。 陈少实刚刚走到体育馆边上,就有不少人围上来,问他是不是来退票的。陈少 实好不容易摆脱等票人的纠缠,走进体育馆,找到自已的坐位,王芳已经坐在那里 了。 “离开演不到五分钟了,你来得不早不晚正好!” 王芳见陈少实如约来到,显得很是兴奋。 “我是看好时间的。要不是外面等退票的纠缠,我还可以进来早一点。” 陈少实说着就坐下了。 “来,给!” 王芳忽然递给陈少实一样东西,陈少实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经 放到他的手上了。 “这?” 陈少实‘这’了一下,就到眼面前一看,原来是一包‘相思梅’!陈少实眉头 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喜欢?” 王芳非常敏感,她从陈少实的无言中意识到陈少实可能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这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们男人嘛,对这些东西是可有可无的,有不 嫌多,没有嘛,也不去刻意地去追求它!” “可是有的东西,你开始也许并不在意它,当你慢慢地品出了滋味,你就觉得 非它不可了。不信你试试看!” 说着王芳竟拿了一颗梅子塞到陈少实的嘴边,陈少实先是一愣,头歪了一下。 “你别让呀,这又不是毒药,你让什么!” 王芳这样一说,陈少实再也不好意思推让了,只好张开嘴巴,将王芳送到嘴边 的那颗梅子,含进了嘴里。 “怎么样?味道还好吧?” 陈少实点点头。因为他嘴含着梅子说话不方便。 “看样子,你平时是不吃这些东西的?” 陈少实还是点点头。他心想,现在改革开放了,连带女孩子也开放多了!我那 时和陶兰谈朋友,她对我可从来也没有这样的举动啊!陈少实嘴里吃着王芳的梅子, 心里却怪不自在的,他总觉得自已瞒着陶兰和王芳看演出,良心上说不过去。 演出开始了,女主持人走到台前,向观众介绍: “今天的演唱会,是香港著名演唱家奚秀兰小姐的独唱音乐会。我代表南都市 人民,对奚秀兰小姐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祝愿奚秀兰小姐演出成功!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奚秀兰小姐登台演出! 观众席上顿时暴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就在这暴风雨般的掌声中,奚秀兰从台 后款步走来,边走边扬起右膀向观众频频招手致意。这一来更加调动了观众的情绪, 只听得观众席上除了雷鸣般的掌声之外,各种子尖叫声也此起彼伏起来:有的吹口 哨,有的喊口号,有的发出谁也听不懂的怪叫声,有的甚至于喊出了“奚秀兰我爱 你!”这样的话!真正的演唱还没有开始,会埸内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陈少实对这样的阵势好象有点儿不习惯,坐在那里很不自在,他甚至有点儿烦 躁不安。王芳可就不同了,她显得异常兴奋,兴奋得满脸通红!她不仅随着人们的 掌声拼命鼓掌,而且还不时地发出一二声喊叫,尽管这种喊叫的内容是模糊的、不 清晰的。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完全全地集中到奚秀兰的身上,她甚至忘记了她的身边还有 一个她约来的大男人陈少实! 奚秀兰穿一袭雪白透明的落地纱裙,纱裙从上到下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饰物,尽 管如此,胸罩和内裤仍然清晰可见;她的手上戴一付雪白的手套,手套很长,一直 套到小臂的弯部! 如同纱裙一样,手套上也有不少闪闪发光的饰物。奚秀兰的头发高高束起,上 面布满了发光的网状珠串,右侧发结上戴了一朵硕大的粉红色的绢花,加之奚小姐 高挑的身材,美丽的容颜,整个是个仙女临凡,洛神再世! “大家好!” 奚秀兰终于开言了!她此言一出,陈少实不由得怔了一下:心想,这个声音好 熟呵!好象是自已在部队时听贯了某个方言!于是,陈少实不由自主地将头向前伸 了伸,身子向前倾了倾。 “怎么?你听不见,看不清?奚秀兰出埸了,她在向你问好呢!” 陈少实这个动作被王芳看见了,王芳以为他没有听清奚秀兰说什么。 “我觉得奚秀兰的话音好熟啊!” 陈少实说着话,眼睛却注视着台上。 “原来你听过奚秀兰说话?在什么地方听她说话的?” 王芳好奇心大起。 “不!我是说她说话的口音很象一个地方的方言!” “什么地方?” “你让我想一想。” 过了不到一分钟,陈少实一拍巴掌说道: “啊呀,想起来了,是安徽肥东肥西那里的口音!” “你怎么知道她的口音是安徽的?” 王芳有点不相信。 “我当过兵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 “当兵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自然也少不了安徽人了,而且部队中安徽人还真 的不少。他们的方言,非常有特点。常被战友们当作笑料。” “真的吗?” “当然了!” “说来我听听!” 王芳忽然对安徽方言来了兴趣,要陈少实说给她听。 “说起来还真有点儿好笑,安徽人把鸡说成‘芝’;把东南西式北的西,说成 ‘斯’。奚秀兰的‘大家好’三个字虽然没有‘芝’和‘斯’这样的词,但是口音 多多少少还是听得出来的。这大概是乡音难改的缘故吧?” 对于陈少实的这一番见解,王芳没有提异议,算是认可了。 接下来,奚秀兰的演唱正式开始。他们俩人的注意力也就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 台上。 奚秀兰一口气唱了五六首歌。这些歌大都是五六十年代中国内地比较流行的一 些老歌,如:《南泥湾》、《我的祖国》、《天仙配》插曲等,真正的港台流行歌 曲她倒没有唱几首。 果不出陈少实所料,奚秀兰在唱《天仙配》插曲时,自我介绍说她很喜欢黄梅 戏,尤其是对黄梅戏演员严凤英的唱腔很是欣赏,这大概是同属安徽人的缘故吧。 “倒底被你说对了!” 王芳伸手拍拍陈少实的膀子。陈少实就象触电一样,把膀子猛的一缩 “你是怎么啦!” 陈少实的这一动作王芳也明显的感觉到了。 “呵,没什么,没什么!” 陈少实嘴上说没什么,脸上却已经红了,不过由于室内光线较暗,王芳看不清 罢了。不过她总觉得陈少实和她在一起过于拘谨,放不开,心想,这个人真是老实 得可以,这是什么年代啦!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陈少实一眼,见陈少实一本 正经地注视着台上,于是也就没有和他再说什么,将注意力集中到台上看演出了。 演唱会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在这不算短的时间内,奚秀兰除了开头唱了一些 内地的一些老歌之外,后来唱的就全是港台流行歌曲了。她的的最后一首歌,还是 在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的那首台湾高山族民歌《阿里山姑娘》。 也就是这首歌,使这位在港台原本并没有多少名气的歌唱演员,在内地一下子 名声大噪起来,以至于春节联欢晚会之后,内地不少城市邀请她开演唱会。一首歌 使她一夜成名,大红大紫,这恐怕连她自已也是始料不及的! 这首歌究竟不愧是奚秀兰的成名之作,只见她连唱带舞,歌喉婉转,神采飞扬 ;舞姿漫妙,舒展有致;加上六名少女的伴舞,把人们的热情一下子推向了高潮! 台上轻歌漫舞,台下掌声如雷,欢呼如潮!人们如痴如醉,如梦如醒,已经离座站 起,整个演唱会的会埸沸腾了! 王芳更是高兴地跺着脚,拼命的鼓着掌,而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陈少实好 象并没有为周围气氛所感染,只是一般性地鼓鼓掌。当然,这并不是说陈少实不喜 欢奚秀兰的这首歌,从内心来讲,他还是很喜欢听这首歌的。他认为这首《阿里山 姑娘》不仅歌词写的很美,而且歌曲也非常优美动听,使人有百听不厌之感!他之 所以没有其他人那样的热情奔放,这是他这个人的个性使然,他认为,表演得好鼓 鼓掌也就可以了,用不着那样手舞足蹈,甚至尖声怪叫! 在退埸时,王芳一直津津乐道: “陈老师,你觉得今天这埸演唱会怎么样?” “不错啊!” “是吗!” “当然了!” “嗯?什么叫应有的热情?” “你掌声不够热烈,脸上也没有兴奋的表情!” “仅凭这些你就认为我对这埸演唱会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 “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认为你的这个结论有失偏颇!” “啊?那你说来听听。” “我认为不同的人对情感的表达方式是不同的。” “你这个不同的人是指什么人?” “这就多了:从年龄上来说,有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以及少年人;从性别 上来说有男人女人;从性格上来说,有外向型的有内向型的;从职业上来说,就更 多了!你说,以上那么多不同类型的人,表达情感的方式能一样吗?” “听你这样一说,倒也是这个理!但是,说来说去你没有说到你自已应当用什 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已的情感!” “你认为我应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已的情感才算恰如其分?” 陈少实反问道。王芳看了看陈少实,没有立即作答,过了一会儿,她停住脚步, 陈少实见王芳停住了脚步,也同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啦?” “我在考虑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呢!” 王芳答。 “哦,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了!” “这里人多,我到那边回答你的问题!” 说着王芳首先向体育旁边行道树走去。陈少实也只好跟在她的后面。走到行道 树旁,王芳立住了脚步。 “这下可以说了吧?” 陈少实笑看着王芳。 “我想你应当是热情奔放,主动积极,不要象个老夫子!” 说着,王芳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陈少实,也不走路。王芳此言一出,陈少实 心中了然。他从王芳的的行动,深知王芳的话其实是醉翁之意。他真有点儿不明白, 王芳何以对他这个有家室的人作出了这样的表示!此时此刻他能说什么呢?他说什 么,最终对王芳都是个伤害!他只好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就事论事地来回答她的问 题。于是陈少实说道: “象我这种年龄、性格的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只能是如此。这可能应了中国 一句老话。叫做‘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奚秀兰唱得再好,我只能给她点掌声, 仅此而已!” 陈少实有意把问题扯到奚秀兰身上,对王芳的话中话故作不知。说完看看王芳, 见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的表情。王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陈 少实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大约有两分钟,这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腔。一声剌耳的 汽车喇叭声,把他们两个从沉默中惊醒。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陈少实首先打破了沉默。说着,他首先迈开了步子。王芳跟在陈少实的身后。 他们沿着汉州路的人行道,慢慢地走着,然后又转向通往市检察院方向的中华路, 王芳一直跟在陈少实的身后,两人什么也没有说!走到中华路口,王芳忽然停住了 脚步。陈少实仍是低着头向前走着,他不经意向身边一看,见王芳没有跟上来,他 转过头来向后一看,王芳离他足足有三十米远了!他稍稍停了一下,又回过头来走 向王芳。 “小王,怎么不走啊!” 陈少实走到王芳的身边,低声问道。 “走,上哪去啊?” “送你回招待所休息呵!”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已回去!” “不!时间不早了,你一个人走路不安全,严打斗争刚刚开始,社会上不太平 呢!让你一个走回去,我怎么放心呢!” 陈少实的话说得很诚恳,王芳也就没有坚拒。于是二人又肩并肩走在中华路上。 “小王,你猜明天提审,陈爱美在和李华阳这件事上有什么样的说法?” 陈少实故意扯起陈爱美的话题。 “她还有什么样的说法?到了这种程度,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芳的语气很肯定。 “你的意思,她是愿意彻彻底底将自已的问题谈清楚的了?” “我想应当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如果李华阳仍然死不认帐,这个问题还真有点儿 难认定的呢!” 陈少实有些担心。 “我们国家的法律,也不是以被告人认不认罪来定案的!没有被告人的供述, 只要证据确凿充分的照样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的,这个你难道忘啦?” 王芳抬头看着陈少实。 “我没忘。在陈爱美和李华阳这件事上,目前不就只有陈爱美的供述吗?如果 李华阳死不认帐,那陈爱美的供述也是没有用的!” 听得出来,陈少实的疑虑仍没有打消。 “那你明天提审陈爱美要解决什么问题呢?陈爱美不是已经供述得清清楚楚了 吗?”王芳对陈少实的说法还有点儿不明所以,想听他说说提审陈爱美的目的究竟 是什么。于是陈少实把他再次提审陈爱美的目的,向王芳作了个比较透彻的说明。 他告诉王芳,通过再次提审陈爱美,再找找其他方面的证据。李华阳和陈爱美干这 样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比如,陈爱美的老公李炳就有可能知道陈爱美和李华阳 有这档子事!如果李炳能够间接证明有这件事,还是可以认定的。但王芳却不这样 认为,她觉得,对陈爱美这样的人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她的定罪没有什么实 际意义。就是少掉一个李华阳,她不还和十九个人搞过!照样可以定她流氓罪! “不过,我总有个感觉,陈爱美这种行为,似乎有点儿不可理喻!她家庭虽然 穷一些,但也不至于使她如此坠落呀!从她滥交的情况来看,她并不是图财。她说 是生理需要,这不可思议。这一点我们也不懂,现实生活中是不是有这样的人,看 来我们还得请教请教医学专家呢!” 陈少实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有这样的人也好,没有这样的人也罢,现实情况是已经有了陈爱美这样的人, 你又能怎样!” 王芳对陈少实的说法有点儿不以为然。他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南都 市检察院的招待所了。陈少实立定了脚步说道: “王芳,我们先不谈这些吧,快到你们的宿舍了,我该回了!谢谢你给我的票 啊!” “这有什么好谢的,难不成你还要给票钱啊!” 听得出来,王芳的口气是不满意的。 “这票你是花钱买的?”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是不会有人给我免费送票的!” “那那,要多少钱一张?” 陈少实边说边掏口袋。一会儿他掏出了五元一张人民币递到王芳面前,说道: “我只带了五元,不知够不够?” 王芳将五元纸币一把夺过来往地上一扔,说道: “五元,就想看奚秀兰的演唱会?你做梦吧!” 说完调头就走! “嗳嗳嗳!王芳,王芳!”陈少实将王芳扔在地上的人民币拾了起来,边喊边 追王芳,王芳一转身进了市检察院招待所的大门,陈少实追进大门,王芳已经上楼 了。 “唉,这个王芳!” 陈少实在楼下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跟上楼去,因为楼上就是实习的大学生宿 舍。这么晚了,要是碰到熟人或者实习的大学生,是多有不便的。所以陈少实眼看 着王芳赌气上了楼,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趁没人当儿,还是赶紧离开了。他明显地 感觉到王芳是生气了。 陈少实人虽老实,但并不呆,他知道王芳为什么生气。他在走向回家的路上边 走边想,王芳说我这个人在表达感情时应当热情奔放,积极主动,这是最清楚不过 的对我暗示,我当然知道她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了。可我陈少实是有家有室的人呀, 怎么能随便向一个少女表达自已的感情呢?这样做,是要对后果负责的。我也不知 道,我哪来如此大的魅力,竟能够引起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的好感!想想自已也没 有什么过人之处:论长相,实在是平淡无奇;论才能,也是一般得很,论经济条件 嘛,也不比人家好多少。当然,部队干部级别比之相同的地方干部来说,稍稍的高 一些,但也是很有限的呀!论地位,我在部队虽然是个营职干部,但转到检察院之 后,也只套了个助理检察员!连检察员都有没有套上!综合以上情况,我有什么值 得女大学生追求的呢!想到这里,陈少实苦笑笑,摇了摇头。 回到家里,陶兰和媛媛都早已进入了梦乡。为了不惊醒她们,他尽量把声音放 小些。等洗好上床睡觉,已经是下一点了。他看着睡得香甜的陶兰母女,内心多多 少少有些愧疚。这个愧疚主要是他第一次对陶兰讲了假话,和一个女大学生私自外 出看演出,良心上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这一夜他都没有很好地入睡,在床上展 转反侧,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七点半了。 “啊呀,怎么睡得这么死?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呀!” 陈少实看着睡在一侧的陶兰,边说边穿衣服。 “我也是刚醒呵!怎么会知道你没有起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家我都不知道!” 因为陶兰不做早饭,所以她每天都起得很晚。直到陈少实做好早饭来叫,她们 母女才起床。早饭后陶兰带着女儿上幼儿园,陈少实去上班,这已经成了他们这一 家的不成文的生活习惯。所以,陈少实什么时候起床,陶兰是不管的,只要她和女 儿能吃上早饭,不影响她上班,女儿上幼儿园就可以了。 陈少实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冲进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等他将稀饭和馒头热 好,已是七点二十分了!为了上班不迟到,他来不及和陶兰母女打呼,甚至连早饭 也顾不得吃,便匆匆忙忙上班去了。 他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蹬着,不时看看腕上手表,有一次当他低头看表时,正 好有一辆小汽车向他迎面开来,眼看就要撞上,小汽车来一个紧急制动,陈少实的 左腿正好和小汽车的左前轮靠在了一起!当时便翻倒在地。幸好人没有受伤,小汽 车也没有受损,小车司机没有来得及从车里出来,陈少实立即起身,骑上自行就走, 当他冲进市检察院大门时,正好是八点正!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陈少实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军人作风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时间观念极强!等到 他搞好办公室卫生,打好开水,一切都有忙好之后,其他同志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大约在八点十分样子,上班的人才全部到齐。 王芳是最后一个到的。到办公室之后,她就坐在陈少实的对面,什么话也不说。 陈少实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做提审陈爱美的准备。他填写好提押证, 理好审讯提纲,抬起头来看了看王芳: “我们去提审吧。” 王芳点点头,没有做声。陈少实这才发现,王芳的两个眼圈发黑,气色也不怎 么好。 “怎么,你不舒服?” “没有啊!” 王芳摇了摇头。 “你要是不舒服,去看看医生。我另外找人做记录吧!” 陈少实看着王芳,关心地说道。 “我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走吧!” 王芳不容分说,站起身来,向大门口走去。陈少实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