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闲言少叙,只说我们抵达岳阳之后住到藤明月的姑妈家里,姑妈和姑父很热 情,对我照顾的很周到。我跟姑父尤其谈得来,他是军人,我对军人一向是有好 感的,我干脆也不见外了,直接称呼二老姑父,姑妈。住了两天,我精神好多了, 吃饭也吃得下,睡觉也睡得香。 既然到了岳阳,又如何能不去洞庭湖划船?洞庭湖素有神仙洞府之称,自古 以来描写这里景色传说的诗篇不计其数,李白诗云:“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 出是君山。”诗人刘禹锡也吟道:“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遥望洞庭 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真个是处天上人间。 这日清早,我和藤明月租了只小小的鱼船,雇了一个五十余岁的船老大掌橹, 纵目远望,帆影点点,湖光山色,观之不足,鱼船载着我们直往那烟波浩渺之中 而去。 我提前买了鱼竿鱼饵,扬言要钓上二三十条肥鱼,就在这舟中煮了,吃个新 鲜快活。不过那日天公不肯作美,早上还是碧空一洗,不到中午就飘来几团雨云, 四下里阴云一合,浠浠沥沥的下起雨来,我们都没带雨具,藤明月避进船舱,我 问船老大借了顶草帽。 我原以为他们的草冒,是那种圆椎形的斗笠,幻想着戴上那样的斗笠再披上 件蓑衣,濛濛细雨之下在舟中垂钓,也颇有几分诗情画意。钓线沉波荡扁舟,鱼 争芳饵上金钩。放歌不知落日斜,悠然忘却江湖愁。那种境界,八成也不过如此 了。 不过这些日子的事,就没有一件是朝着我期待的方向上发展的,斗笠没有, 只有黄席草帽,就是您看过农民下地干活戴的那种草帽吗?就是那种最最普通的, 可能用得久了,头顶和四周还凹进去一大块。不仅能挡雨,还能接雨。 那雨也下得急,不一会儿的功夫,草帽上就积满了雨水,稍微一动脑袋就哗 哗的往下淌水,可是……鱼还没钓上来半条。 藤明月在船舱里看着我的狼狈样笑着说:“喂……那位早晨还自称是老渔民 的,一上午连一条鱼都没钓到呀,不知道你这种渔民是用什么养活老婆孩子的, 在纸上画一条鱼给她们看了解饱吗?” 我这面子啊,有点破门帘子——挂不住了,我一把摘下积满雨水的草帽,放 在口边,一仰头把里面的雨水喝个净光,又戴回头顶,转头对藤明月说:“都因 为你长得不好看,把鱼全吓跑了。我不来怪你也就是了,你竟然还敢多嘴?” 正在斗嘴之时,忽然手中一沉,凭力道感觉象是条大鱼咬钩了。我本是坐在 船头木板上的,这时兴奋过度,跳将起来,我压根不会钓鱼,此时也来不及去看 渔漂的状况,双手一抬,就想把渔杆挑起来。 谁知手中沉重异常,一抬之下竟没抬动,玻璃钢渔竿弯成了将近七十度。我 怕把渔竿撅折了,便不敢再用力向上挑,顺着钩上着力的方向把鱼杆放平,心想 这鱼太大,不能使蛮力硬拽,我得溜溜它,等它筋疲力尽之时,一举擒之。 随着兴奋的心情平静下来,我发现钩住的好象并不是鱼,我让藤明月找船老 大借了把抄鱼的网兜,从湖一抄,抄出黑呼呼一团事物。 顾不得把鱼钩鱼线解开,就连忙拿从网兜里把那物件掏出来,黑色的是很多 水草,鱼钩就是钩在水草的死结上,水草中包着一个古瓶,我用衣服擦去瓶上的 淤泥,用湖水涮了涮这个古瓶,细看之下,心中狂喜,这回真得了宝贝了。 瓶体雪白晶莹,光润细腻,材质似玉非玉,瓶身上不知用什么工艺绘着极复 杂的图案,山水花鸟,各种异兽,无不栩栩如生。 主体的构图是一座高山,山下绘有一位仙人,青袍长髯,神态潇洒。山上又 有一处俯邸,门上有“冷香堂”三字。门前有三朵叫不出名目的异样奇花,中间 最大的一朵蓝色,旁边各生有一朵红色小花。鲜花怒放,红蓝相间,悦目已极。 瓶口被一块黑色木塞堵得严严实实,又有防水的金漆粘合,没半分缝隙可以 开启,不过用手一晃,感觉里面空空如也,看来应该是个空瓶。 我轻轻抚摸着瓶身,别说这瓶子材料和年代的价值了,凭我的经验,单是这 瓶上的图纹,就值个十几万。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我从来没看过有这种风格的瓶, 绝不是近代的款式。回去后找个懂行的好好估个价,这趟来岳阳真是不虚此行。 这时雨过天晴,长空如碧,我得了个古瓶,没有心思再去游湖,就带了藤明 月回家。在岳阳没找到能鉴定古董的师傅,看来只能回去之后再做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