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信封 夜幕降临,抓狂过后的周玲出奇的冷静,她手夹高脚酒杯倚坐在睡房弧形大飘 窗窗台上独对夜空,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去年的祝酒会上她和石磊一见钟情 随后火速恋上,疯狂热恋。熊熊欲火燃烧着她燃烧着她的生命,生活原来是可以这 么的甜蜜又惬意…一直到大前天,如果不是那件突发事件…… 那天,清晨她才和石磊分开回家睡回笼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昨晚又是一夜春 霄到天明,腰到现在还有点酸,‘难怪女人们常调侃男人四十是精品’,她美美地 伸着懒腰,脸泛红晕,嘴边还挂着一丝藏不住的窃笑。可是,一想到这个‘精品’ 的霸道她却又懊恼起来:‘唉!男人真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孩子!’,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儿子上的是国际寄宿小学,周一早上送学校,周五下午接 回家。‘差点又误事了,今天是周末,下午说什么也一定要去接孩子。都怪石磊老 黏着,害自己脱不开身,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去接,他提出了严重抗议。今天做几个 宝贝儿子最爱吃的菜好好补偿他一下。’她边想边跳下床,一边换衣服一边凑到梳 装台前看桌上的小座钟:‘糟了,一点多了,四点出发前要把老火汤煲好,可是菜 还没买呢…’她心里一着急绊了自己一跤。 周玲提着菜篮急冲冲往外跑,冷不防瞥见挂在大门铁墩上的信箱上插着一个大 信封,露出大半截白色信封皮。信封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翻了个遍,竟然没有邮戳,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急忙拆开一看,懵了。信封里面装有一叠她和石磊私会的照片。 周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丈夫自从去年在上海开分 公司,忙于拓展新公司业务长年不在家,最近这两个月是回来得频繁了一些,但也 没察觉有什么异常。她性格内向,不好交际,生活圈子很简单,除了几个要好的旧 同学常来往打麻将吃饭几乎没有什么社交,就连同社区的师奶她也不热衷往来,怕 东家长西家短的招惹是非。‘唔,不太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一定是石磊他外面另 有女人,这是一个警告。’当下这么一想,她醋意顿生,只见她柳眉倒竖,把菜篮 子一扔,先往学校打了个电话嘱咐儿子的生活老师把他送到外婆家,再用石磊送给 她的专用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从电话的声音听得出他很兴奋,不到二十分钟石磊的红色“宝马”如约开进了 “中。央豪庭”小区。 周玲忐忑不安地上了车。 “哇,真神奇!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终于领教了。我现在满脑子都 是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工作,刚才一直都在小区附近瞎转。你也想我 了吧?”他得意得两眼放光:“还是我比你儿子更可爱吧!” “怎么啦?谁敢惹我们姑奶奶不高兴啦,告诉我,我修理他。”他看她神色不 对,小心翼翼地哄着。 “没心思跟你耍嘴皮子,专心开车,找个方便谈话的地方,我有事问你。”她 绷着脸道。 他是个霸道又急性的人,什么事都非要弄个水落石出。她拗不过,单刀直入问 道:“你外面有多少女人?” “什么女人?谁在那搅舌头,这不无中生有嘛!”毕竟是情场高手,他先是一 惊转而一脸无辜,信誓旦旦:“有你这样的‘大’美人挡在前面,我哪里还看得到 什么女人呀。在哪?哪有啊?帮我找找。”他边调侃边作状,继而把脸凑到她耳边 嘻皮笑脸道:“嗳!你眼前这个现代版‘潘安’现在可成了你的专用产品,你知道 有多少女人妒忌,可别中计呀?”说着还腾出手来捏了一下她气得圆鼓鼓的脸蛋: “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别臭美啦!自恋狂。”她把他的手用力一摔:“那么说那些照片是你找人拍 的啰?” “照片?”他一个紧急刹车问道。他脸色凝重地查看完她摔过来的每一张照片, 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故作幽默地说:“你还挺上镜的嘛!嗯,采光差了一点,估计是新手。”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她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万一这些落在我老公手 里,……”她想象着那时的情形,急得大嚷道:“不,不要,我不能让他知道,还 有我的儿子,你要我将来怎么面对他呀!” “儿子,儿子,你就知道儿子老公,那我算哪根葱呀?”他用力地拍打方向盘, 怒不可遏,因妒忌而涨红了脸。 他们发生自认识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她捂着脸大哭起来。他马上就软下来,搂她入怀,安抚道:“别怕,有我呢, 一切交给我,”他眼里充满柔情:“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哪怕赔上 我的性命。”…… 他们就近找了个酒店,石磊先去开房,打点妥当后用手机发来短信,周玲躲躲 闪闪地进了酒店来到1453房间门口,刚想按铃,隐约听见石磊在里面大声讲电话, 象是在训斥什么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跟照片有关系,不由自主把耳朵往门板上 贴。正在这个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她赶紧掏出电话往走廊那端走。 电话是丈夫打来的,他突然从上海回来渡周末。正当她忙着编谎时,忽然觉得 耳后生风,刚想回头,石磊已一阵风似的卷到她面前,铁青着脸。她别过脸去,继 续圆谎,脊背却直冒冷汗。终于挂了线,这一分钟是如此的煎熬,令她想起了英国 的一句谚语‘坐在火炉旁,一分钟就象一个钟’。她怯生生地把电话放回包里,左 右为难之际无意中手触到包里的小药瓶,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小气鬼”她勾住他脖子,贴在他身上撅着嘴发嗲道:“好了嘛,别生气,我 不走了。”她调皮地朝他挑了一下眉眼:“‘鸳鸯戏水’?我给你搓背。” 他顺势把她抱起来:“现在求饶,晚了,看我呆会怎么治你。” “啊,放我下来,别人会看见的。哈哈”他们嘻闹着进了房间,刚刚的不快一 下子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窗外是耀眼的白昼,一片喧嚣纷扰。一道密不透风的遮光窗帘一下子使房间变 幻出另一番天地,让搂打成一团的情侣尽情厮杀,仿佛真的进入了与世隔绝的极乐 世界。他们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床上。 她把暗地里加了安眠药的苏打水递到他面前,气喘嘘嘘地说:“我特别给你加 了料的,敢不敢喝?” “只要是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下去的。”他接过水杯,仰着脖子一饮 而尽。 看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的,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把脸贴在他胸前身体 蜷成一团,一种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 房间渐渐静下来,只听见他均匀的鼻息声。她轻唤了他几声没反应便蹑手蹑脚 地起身穿衣。她把着门把杵在门边楞楞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忍离去。 “嘎嗒”门被轻轻地合上,石磊微微睁开双眼。臂弯里的人已不见踪影,空出 一大片微微凹下去的白床单,白得刺眼,刺得他的心鲜血淋漓。他紧握着拳头咬紧 牙关,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她余留的体香薰得他鼻子发酸,眼泪夺眶而出。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石磊被杀的那晚,丈夫带她们母子去新开张的高级食府 “新荔枝湾”吃晚餐。正当她们一家三口津津有味地吃着厨师特别推荐的特色餐前 小点时,包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震得她心慌。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还好,他正 专注在儿子身上没察觉。她借口上洗手间溜到走廊外接电话。 她对着电话压低嗓门道:“这个时候还不停地打电话,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 “你死?哼哼!现在是你要我…呃…死,呃……”喝得醉醺醺的石磊口舌不清 地说:“我算是完了,今天栽在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里……报应啊!……”他 象只受伤的野兽,对着电话乱吼。 “你喝酒了吧。我求你了,别闹了,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明天等他走了,我答 应你我一定……” “不行,你马上来,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石磊打断她的话,情绪完 全失控:“我要你,现在就要,你是我的……”电话里突然传来“嘣”的一声摔酒 瓶巨响,震得周玲整个人也跟着跳了起来。 她合上电话,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心神不定地回到座位上,满桌佳肴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捱到回家,费了不少 劲终于让疯玩了一整天仍处于亢奋状态的儿子睡下。 她心神恍惚地推开了睡房门,丈夫正靠着床头看十点档的美国热播剧。早早换 上睡袍等待的他催促着,可是心不在焉的她压根没听见。 “嗳?叫我?”周玲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问道。 “唉!”他无可奈何地看了她半天,终于憋不住问道:“有什么事吗?吃饭时 就见你坐立不安的。” “噢!不是,那个…赵红梅,就是以前常来我们家的那个胖妹,记得吗?她今 天生日,原来我答应她去吃饭的。不是不知道你会回来嘛,说好了吃完饭开两台, 刚好够数,怕她们三缺一怪我不讲信用也怕人家误会。” “想去?现在!这么晚了。” “嗯…我想人不到总该礼到,而且生日礼物是不能补送的。你知道的,我朋友 本来就不多…”她吞吞吐吐地说:“要不…我快去快回,把礼物送去?” “该不是去会情人吧?”电视里刚好在上演女主人公‘午夜会情郎’的一幕, 他顺口开玩笑道。 听生性木枘、不苟言笑的丈夫这么一说她立马脸颊绯红,佯恼道:“你说什么 呢?那我不去了。” 他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那,想去就去吧。明早我还要回上海呢,早点回 来,我在家等你,唔?” 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突然有所触动,定定地看着他。今晚的丈夫看起来苍老了许 多,好象突然多了很多白发,甚至连眼眸都有些忧郁。‘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关心过 他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袭上心头。 她驱车赶往石磊的郊外别墅心急如焚,一路上两个男人的脸不停地交替纠结在 她脑海里,以前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已避无可避。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她觉得自己 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她清楚地意识到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玉石俱焚,但此刻的她 已无力抗挣,唯有用力踩油门加速前进,早去早回。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早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