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了片刻,沈威道:“咱们再进去看看。”正要进入书房,忽听一阵急促的 脚步声响起,一群人远远走来。当先一人身材廋高,正是崇州知府王道,王道身 边一人身材不高,样貌粗豪,沈威识得却是崇州府镇守使大将王坚来了。这二人 一文一武,正是崇州府职衔最高的两个父母官员,不想竟一齐来此,足见孙老爷 的命案震动之大,牵扯极多。 沈威忙迎上去抱拳道:“王大人,王将军。”王道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理他, 王坚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王道推开书房房门进去,一眼看见孙老爷躺在地上,不 由跪地大哭,口中泣道:“恩师,学生来晚了,恩师对学生恩重如山,想不到竟 在学生治下的城里遭人杀害,学生之罪大于天!学生也不愿活了,只愿追随老师 而去…”频频以头锤地,身边随匆忙将他拉起。王坚立在他身边,见孙老爷死得 如此惨法,亦不由叹道:“孙老爷名字叫做浩然,一身浩然之气超群绝伦,死后 亦无愧于心间。只是临到老来遭宵小之辈所害,真可悲栽。” 沈威上前说道:“两位大人,小人一定日夜加紧查办此案,务要早日揪出元 凶,绳之以法。”王道瞪他一眼说道:“且不说浩然老爷是我恩师,就说这一夜 之间三起命案,崇州府有记载以来就从未有过。你是州府的总捕头,亦是个从六 品的官儿,不但是要查缉凶案,维持一方治安也是你职责所在。可是你看看现下 又是如何?真不知朝廷拿俸禄养着你们这些人何用!”直骂得沈威抬不起头来。 王坚忙道:“王大人是伤心过头了,沈捕头不用往心里去。你务要尽力侦缉, 不可稍有懈怠,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才好。”沈威道:“是,是,小人一定日夜 查访,定然不负两位大人的期望。” 王道与王坚又在孙老爷面前拜了一回,这才悲泣而去。临行前王道吩咐: “速将现场勘查完毕,早日将孙老爷厚厚盛殓了,我要亲自为老爷举葬。”沈威 连声答应了,看着王道蹒跚而去的背影,心下不由一阵茫然,轻轻叹了口气,忽 听孙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捕头大人,小人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沈 威看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一眼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孙福左右看了看,把声音放得轻而又轻,只有沈威一个人能够听到。他说: “那位王坚将军也与我家老爷过从甚密。十数日前他曾来到我家拜访老爷,老爷 在书房里见了他。小人去给他二人送茶水,走到书房门口,正好听到书房内传出 激烈争吵的声音。我家老爷嗓音宏大,那位王坚军亦是放粗了嗓子,显得怒不可 遏。那时小人心里害怕,只好咳嗽一声,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小人敲门进去后 将茶水放下就匆匆辞去,不敢多停留一下。”沈威忙问:“他二人吵些什么,你 可听清楚了?”孙福摇摇头道:“当时小人心里害怕,一个字也未听清。就算是 听清了,小人也一个字不敢记住,定要忘记了才行。”沈威皱起眉头问道:“你 说此事发生在十数日以前,究竟是多少日以前?”孙福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 “恐怕也有…十八九日了。” 沈威点点头道:“你家老爷平素为人如何?”孙福道:“老爷名字叫做浩然, 平时为人刚直不阿,素来为人敬重,也得罪了不少人。”沈威郑重叮嘱他道: “你说的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告诉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么?”孙福连连点 头道:“是,杀了头小人也不敢说一个字。” 回到衙门捕房中,天色已是大亮,沈威一宿未睡,只因心中憋抑,仍是毫无 睡意,在公房上坐了发一回闷,便命画师将昨夜江里捞到的浮尸画了像,张贴到 四乡八里,只望有人前来认明尸首身份。画师言道尸首面目已然浮肿,怕画出来 不像,沈威不耐烦地挥挥手令他速去画来,休要多言。 又摸摸怀中那几张银票,咬咬牙提笔写了一张王秀英是因心痛病亡故的条陈 奏报,传来仵作,令他写一份王秀英是死于心痛病发作的书证。仵作惊道:“这 王小姐是否因心痛病而死,这其中疑点颇多,如此轻易下结论,怕是匆忙了一些。” 沈威道:“那你说她是因何而死?一夜三起命案,我若一桩案子也破不了,大人 怪罪下来,你替我去说去?”仵作不敢再说,慌忙写了一道书证,沈威接过与奏 报放在一起,都拿了去见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