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窃案 我们公司全称是“志华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一个小型的私营进出口公司。大 老板法人兼总经理顾志华、老顾,是我以前的科长,一直对我不错。老顾领我出来 的时候,对我说,“你别干业务了,你不会算计,太重义气,不是做生意的料,帮 我应付些来来往往吧。” 于是我就跟着他辞了职,给他当办公室主任。比较时尚的叫法是“总经理助理”, 基本享受副总待遇,在公司里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公司目前只有十来 个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年贸易额也上了千万,势头看好。在戏剧学校租一幢小 楼,老式的楼,挺有些年头了,一看就是早年军队的房子,一条长廊连着所有的房 间,地面还是木板的。虽然房子旧点儿,交通也不太便利,但独门独院。楼前有个 小院子,停停车什么的心里踏实,门房李大胆儿还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一株腊梅, 十足的曲径通幽,雅致。 我走进院子的时候,没看见李大胆儿,院子里停着浩子的那辆黄色塞弗,另外 还停着辆警车。 找我的?奇怪,一般关于王宝璐的事儿,都一个电话把我招局里去的,跑公司 来干什么?我正琢磨,浩子从二楼窗子探出头来,招呼我。接着燕子的脸也出现在 窗口,燕子的脸色既不严肃,也不算和善,冲我挥了挥手。 她怎么来了?来做什么?——燕子,是小敏警院的死党,小敏擅枪,燕子擅格 斗,据说当年号称警院两朵花。 我更疑惑了,在这节骨眼儿上,我大体知道燕子是奔什么来的,每回我跟小敏 别扭上,都免不了燕子跳出来给我上课,可就算这次事儿大,也不至于上公司来, 还特地把我从家拎过来呀,燕子对我们家估计比对她自己家都熟。 我进了顾总的办公室,除了燕子浩子以外,还有两个警察,一人一个,坐在沙 发上,顾总坐在大板台后面跟那两警察聊着。燕子倚着窗站着,“呵呵,燕子?好 久没见了,来看我也不用这么大阵势吧?”我打起笑脸道。 燕子白了我一眼,“你别跟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先谈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儿啊?” 顾总扔给我根烟,“昨天半夜,李大胆儿被人打伤了。” “啊?伤哪了?人呢?”我还真吃了一惊,怪不得我进来时没见着李大胆儿呢。 李大胆儿,五十多岁一老头儿,原是武生的,跑一辈子龙套没成角儿,闲着, 人挺好,天生一胆儿大,老顾就把他请来当门房。 “轻微脑震荡,现在医院,没大碍,观察观察。” “怎么回事儿?”我看看顾总,又看看燕子。 燕子冲一警官扬扬下巴,那人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三点多钟的时 候,估计是入室行窃,被李勇发现了,进室查看的时候,被砸晕了,醒了以后自己 报的案。” “这个……”我疑惑地转向顾总,“这事儿跟我?……” 那警官笑笑,“据李勇说,盗贼撬的是你的办公室,我们正在登记失窍情况, 所以,请你来,……” “哦!”我办公室?我办公室啥也没有,除了桌了的两台电脑,最值钱的怕是 那套十多本的《中国法律法规大全》。 我办公室跟浩子他们的是套间,准确的说是两间通着的,各有向着走廊的门, 但中间的那道门从来都开着的。我转头看浩子,“你呢?你们丢什么没有。” “没,警官们说可能是先从你办公室撬起的,没来得及祸害我们就被李大胆儿 觉察了。” “哦。那……就看看去?”我看着燕子。 “你别问我,我是顺道过来看看的,这事儿由徐警官他们负责。”燕子身子往 后让了让,刚才说话的徐警官挥了挥手,“走吧。” “算那小偷倒霉,我办公室啥值钱的都没有,除了那两台电脑。” “呵呵,我可玄了!”浩子拍着胸口道。“我刚报销的两万多块钱差旅费都在 抽屉里呢!” 我办公室挺简单,所以也看不出乱来。办公桌靠窗,窗外一棵泡桐,肥大的叶 片密密匝匝,天然窗帘。窗边的侧墙是一排书橱,放着一些八百年也看不上一次的 书,光《中国法律法规大全》就四十多册,还有一些老爷部门要求我们“自愿”订 阅的书刊,还有一些陈年卷宗,文件。桌上也还干净,一层薄灰,两部电话,两台 电脑,一打印机,一笔筒,一本乱七八糟记着东西的信笺。 我在众人的眼光下,拉开抽屉。几本笔记本,七八枝各种牌子的香烟,几只一 次性打火机。那只王宝璐送给我的488 块钱的金花ZIPPO 还在,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把抽屉拉开了些,再里面是一些我闲时翻的书。中间和下面的抽屉乱些,是些杂七 杂八的纪念品,茶杯茶壶什么的,还有一些电话线和光盘,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丢了什么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拿起那个ZIPPO ,“看上去没少什么,至少这个玩意儿还在。” “看起来,盗贼不走运,刚进来就被李勇发觉了,什么都没偷到。”那个徐警 官看了看大家,“先这样,你们再看看,如果再发现丢什么通知我们一声。”然后 他转向燕子,“那我们这儿就完了,小秦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燕子点了点头,“我也没什么事儿,老徐你们先走吧,我再呆会儿。” 徐警官对大伙点了点头,又跟老顾那儿交待了几句,就走了。燕子问我,“你 有事儿吗?我在这呆会不妨碍你吧?”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老顾和浩子。 老顾笑笑,“夏帆还在休假,没妨碍,你们聊。”说着话,拉了浩子走到隔壁 间,顺手带上了门。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你?”门儿还没关严实,燕子就劈头道。 “我没怎么回事儿啊!”我知道燕子得跟我聊什么,我打抽屉里拿出根烟点上, 燕子摆着脸,“知道嘛你?那晚小敏在我那儿哭了一宿。” “那能怨我吗?谁正正经经的想摊上这事儿啊?好象我憋足了劲儿毁她的前程 似的,也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感受?你什么感受?相好的死了心里难过是不是?” “什么相好不相好的!都说了没那事儿,你们怎么都尽往那想啊?” “我呸!那你半夜三更一人跑人屋里去干什么?老实给我交代,几次了?还有 没有其他人?” “秦大警官!你们可都法律工作者啊!你们不是讲证据讲事实吗?没影子的事 怎么你们也跟着家长里短的八卦呢?” 燕子用手不停地点着我的鼻子,“好,好,你要证据是吧?这案子现在在我手 上,监控录相都在局里放着呢,我问你,你拿钥匙开的门是不是?” “我——!”我结巴了,“她,她钥匙忘在酒吧了,我,你可以去问浩子……” 红袖添香版权所有080ACDCCE72C “行了,你别给编了,你跟那什么耗子穿一条裤子你让我问他?我告诉你夏帆, 小敏干得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你别给她后院起火。哪一天给我逮着你,看我怎么收 拾你!” 我靠!收拾我?这话听在耳里真丢份儿。可人家是警察,又是搏击冠军,想收 拾我那还不小小菜?我想想还是忍气吞声得了,“行了行了,没影子的事儿,你硬 不信我也没话说!小敏人呢?” 燕子板着脸,“干什么?” “我老婆我问问不行啊?!” “你老婆你问我干什么?!” 我靠!我被噎住了。 燕子有点被我的样子逗乐了,但还是绷着脸,声音缓和了不少“小敏去北京开 会了,估计明后天才能回来。” “哦。” “最近有大案子,我们都忙得要命,加上你这烂事儿,她有点儿空也是在我那 儿歇着。你自己在家老实呆着吧,别到处乱窜了,好好反省反省。——唉!我还得 跟着给你劝她,你说你们这帮大老爷们怎么都这样?” 我正要接茬儿,浩子敲了敲门,探进个脑袋,“不好意思,帆哥,一会儿咱上 医院去看看李大胆儿?” 我看了看燕子,“一会儿再说吧。” 燕子撇把撇嘴道:“行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怎么去?一道儿走吧。正 好顺路,我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