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传之狂炒猛料 高官不幸仙逝,悼词中解释缘于“病故”。这可不是假话,他的确是自身系统 出了来不及大修的严重故障,绝非有谁给他阴谋下毒、捅刀子、射子弹等等。然而, 高层依然下令对他的死展开秘密调查。 个中原因说起来有点尴尬,那便是他一命呜呼的时间地点有些问题:他老人家 是在华天大酒店豪华套房中一次快活的性生活中去世的。女主角溜了,或者说有人 为了老人家的体面让她溜了。查逝者生前爱好,最中意与女星尽鱼水之欢,因此, 导致老人家仙逝的罪魁祸者极可能是位女星。钱氏全力配合调查,但从闭路监控系 统来看,该嫌疑人是化妆而入,蒙面而去,根本看不到其本来面目。她的体液倒是 留在床单上,可总不能把所有女星都抓来做体检,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不具备可操 作性。 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而且不能因案件难度太大悬起来——有人将之与“性 贿赂”挂勾,不知是否有点小题大做。管他的,反正这是占中国人口绝对少数的专 案组人员头疼的问题。便是华天大酒店,上下配合一阵后也扔边上去了。死人的事 天天有嘛,出生人口还总是比死掉的人多,高官再高,死掉了也就只是个死人而已。 现如今,人们最关注的是《秋之河》庆功宴上闹起来的花花事。 K 城的娱记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了,在《秋之河》庆功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 “性交易”、“姐弟恋”这两个词满天飞。众媒体中动作最快、力度最大,方向性 最明确的,当数《星闻天天报》。斯洋不愧大手笔,安导在庆功宴上的反应,直接 被其指为默认,标题乃“女演员怒曝‘性交易’内幕,名导哑口无言恼摔酒杯”。 侧边新闻是“为显清白,凤君羽桐牵手亮相”。两篇均登在头版,关于安导的报道 自然是义愤填膺的指责,还加了编者按:“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导演?”—— 虽未署名,但行内人皆曰此乃标准的斯洋文风。“姐弟恋”新闻也是明讽暗喻一块 上,即骂羽桐傍女大牌搏出位,又讽凤君此举是为摆脱干系,可称“此地无银三百 两”——群众的眼睛是贼亮的,你有个恋人就不和导演做“性交易”了?大可能是 一手拉着小伙子,一手挽着名导演嘛! 其他媒体虽无《星闻天天报》不惧打官司的胆色,却也不甘落后,纷纷八仙过 海、各显神通,将窥一斑可见全豹发挥得淋漓尽致,标题一个比一个抢眼,诸如 “上戏先上床?”,“安导被冤枉了?”,“西娜不怕打官司?”,“‘姐弟恋’ 别有隐情?”…… 此乃曲线球技:用上问号就可以不用对报道负责,又能把大众的胃口吊得更高。 如此这般,凤君和羽桐的处境越来越尴尬,被娱记来了个隐私大起底:凤君曾嫁入 豪门五年前又闹婚变、羽桐幼儿园的初恋,统统被拿来添油加醋,逐日曝光。媒体 还鼓动大众对这段“姐弟恋”究竟能维持多长时间进行投票,像是恨不得他们在这 一轮炒作之后马上分手,这样又有新闻可做了。 在这场风暴中,惟有方小玉美梦成真。垃圾股一夜之间变成了龙头股,她像名 人赴宴一般,在丹娜小妞的陪同下,不停地接受娱记的采访。那套小小的廉价出租 屋里,地上、床上到处都是翻开的报纸——这些可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名气啊! 尽管非常凌乱,感觉却很奢华,就像古代宫殿里堆得重重叠叠的绫罗绸缎。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太阳红红的,像一枚甜甜的薄荷糖。不过对于习惯夜生 活的人来说,早上八九点钟正是睡眠的黄金时间。 “铃铃铃——”冷而尖硬的电话铃声像一把带钩的长矛,把方小玉从梦中刺了 醒来。她一骨碌从报纸堆里爬了起来,叫道:“小月醒醒,快接电话!” 自从堂姐成为知名人士,丹娜小姐也从丫鬟变成了秘书,她闭着眼拿起电话: “您好!请问哪里?……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她现在很忙,要到11点以后才有 空耶。是的,排得很满,您到时再打来?好的,bye !”末了的bye ,像是一个甜 蜜的吻,这是在方小玉亲自教导下练就的。 方大名女有规定,把采访约会都定在午餐和晚餐时间,这样一来,娱记们既帮 她扬了名又请她们姐妹吃了饭,岂不两全其美? 看小月电话接得还算得体,她略感安慰,觉得堂妹总算没辜负自己的一番调教。 “谁来的电话?”方小玉打着哈欠问。 “是个男的,说是《星闻天天报》的斯洋。”这次小月好歹没记错人名和单位。 “斯洋?”方小玉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叫了起来,转过头来调教:“你这笨 东西,他是大名鼎鼎的娱记,一支笔就能把你给炒红了,怎么不叫我听电话?” 小月早已习惯挨骂,像只温顺的小花猫,声不吭气不哈爬回自己的被窝。 方小玉却睡意全无,久盼的时刻终于就要来临,她幸福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 自己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明星冉冉升起,再不用跟任何可怕的勾当打交道,出入都有 保镖跟着啊! 她越想越兴奋,一把将丹娜从床上拽了起来:“快起床!好好准备准备!你姐 我,今天可是红运当头了!” 方小玉这边忙得鸡飞蛋打,安导那边也闹得人仰马翻。这些天来他家电话安静 下来的最长时间不超过1 分钟,且正在上演《娜拉出走》。 安妻是位外科大夫,冷静、稳重,身材偏瘦,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有一种特别 的金属气质,就像摆放整齐的手术刀,犀利、精密,发出严肃、善良的光泽。 她和安导结婚十年,因为安导工作太忙,一直没要孩子。丈夫事业的辉煌似乎 从未影响过她,她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可如今他们原本安静的生活,被“性交易” 事件搅了个乱七八糟。此时,安妻提着笨重的皮箱来到客厅。 安导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那只皮箱:“我,明天去把电话号码换了。” “没必要。”安妻努力地微笑了一下。换号码还不如拔线!拔了又如何?记者 照样来敲门。她也曾躲医院三天没回家,结果医院电话给打曝。 环顾了一下住了十年的家,她轻声道:“阳台上的衣服记得收,冰箱我处理过 了,放太久的东西不要吃。” 安导不语,突然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背靠门眼望天花板。夫妻十年,许多话 都不用说白了,安妻口出此言,显然是拿定主意一去不回头。安导难受,最难受是 说不出留下妻子的理由,十年来他这个当丈夫的,大约只有新婚时尽过几天为人之 夫的职责,记忆里连春节都没在家里过过一次。 两人僵持良久,安妻瞟了眼响个不停的电话,苦笑:“我还要上班。” “我明天就去把电话号码给换了。”安导不动弹,“这事很快就会过去,请相 信我。难道你认为我真是那种人?” “别说这些了。”安妻凄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可……我是个女人。十年 前,你要我等你事业成功。十年后,你要我等这件事过去。算了,我要去上班。” 安导无言以对。是啊,十年前以为成功了就可以对家庭负责,然而事业成功带 来的却是更忙。女人都需要一个关心体贴的丈夫,需要一个正常的家。从这点来说, 他这个丈夫基本上等于名誉丈夫,这个家也早就名存实亡了。往后看,他也说不出 从今后便痛改前非当住家男的话。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把门让开。 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不依不饶地响着。 看安导丝毫没有去接的意思,安妻拎着皮箱走过去,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停了数秒,她把话筒往旁边一搁。 安导以为是找他的工作电话,便走过去拿起来听。这一听,差点肺气炸—— “安导吗?我们是风花雪月组合,我们姐妹四个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只要你能 安排我们演个好角色,你想怎么样都行……” “混账!”安导啪地一声把电话给扣了,顺手又把电话线一把扯了下来,一张 脸气成了铁青色。安妻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待要安慰几句又不知如何开 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到如今亦无话可说了。她叹了口气,提上箱子开门离 去。安导这次没有阻拦,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屋外阳光灿烂,每年数百集言情剧拍下来,使得K 城的空气似乎都饱含爱情的 芬芳。方小玉满心欢喜,似见自己已经和斯洋“爱”出她所期盼的美好前程。 经过一上午的精心装扮,她已是一身“爱情武器”:吊带裙高跟鞋,风情万种 ;丝披肩水晶彩妆,亦贞亦淫——撩拨人以后只需把肩膀包紧,就可以做出拒人千 里的样子。这样的搭配非常奇妙,因为淑女和荡妇的角色可以随时转换。 哪曾想斯洋约见方氏姐妹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大白天也像深夜的地下咖啡吧。 边往里行方小玉边在心中冷笑,什么地方不能采访,非得来这种地方?来得正 好,本姑娘还就怕你小子不上钩! 其实斯洋转移地下纯属技术原因:他坐在音箱边,想录音只能录燥音,想传信 号这种地方传不出去。 两姐妹走下转梯,眼睛一时还没适应昏暗的光线,忽闻一声呼唤:“西娜小姐, 斯洋久候了。” 这熟悉的声音把方小玉震得全身一颤,陈奇?!怎么可能,一定是发梦!她赶 紧卡了下手,卡得太用力,疼得一哆嗦。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