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们就这样死死地跟着,一直跟到市中心的乐都大酒店,钱小红乘坐的那辆车 才停下来。钱小红走下车,向大酒店昂首挺胸地走进去。令余大海和肖德胜感到奇 怪的是,她没有再戴墨镜了。 余大海和肖德胜赶快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在钱小红身后。可是被门口的保安 拦住了,见他们一副打工仔的模样,便盘问他们进去干什么。 余大海经验老到,思维敏捷,忙说:“我们是一家家政公司的,你们老板给我 们打电话,说下水道堵塞了,叫我们来看看。” 保安这才信以为真,点了下头,放他们进去了。当他们穿过一楼的大厅时,发 现有好几个身穿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在向钱小红亲切地打招呼;“你好,冬经理!” “总经理,你好!” 余大海和肖德胜一阵纳闷,不知道“冬经理”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总经理, 你好”这句话。难道钱小红是乐都大酒店的总经理?他们马上摇头否定,因为他们 知道,这座四星级的乐都大酒店,是香港老板杜为利投资修建的,总经理应该是杜 为利,怎么可能是钱小红这个黄毛丫头呢?也许她是某个部门的经理。但又不对, 因为一些员工明明是叫的“总经理”啊。钱小红穿过大厅,便上了二楼。 他们发现,这二楼实际上是一层半楼,一看门牌,就知道这层楼是乐都大酒店 的行政机构,什么财务室、公关部、保安部、总经理办公室……一切应有尽有。 他们没想到,钱小红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从随身携带的一只 小袋子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了。 余大海和肖德胜一阵面面相觑。看来,她好像确实是总经理,即使不是总经理, 也是位副总经理。 “现在怎么办?就到此为止吗?” 肖德胜小声问余大海。 余大海犹豫片刻说:“走吧,明天再说。” 他本想找个什么借口,去总经理办公室与钱小红聊几句,但又怕露出破绽,被 钱小红看出破绽,反而打草惊蛇。何况在短时间找个好借口,也不是一件易事。 两人走出了乐都大酒店。 “余科长,这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 肖德胜一阵感慨。 “我跟你一样。小肖,真是不可思议。”余大海眉头紧蹙。 “看来这钱小红有两个姓,她好像还姓冬,不是有人叫她冬经理吗?” “既然钱慧芬没有一个叫钱小红的妹妹,由此证明,钱小红是她的假名,她有 可能姓冬。”“有可能,很有可能。余科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想个办法首先弄清楚她的真实姓名和真实身份,尤其是后者最为重要,她怎 么可能是乐都大酒店的总经理呢?可是她好像又是啊!” 当天晚上8 时,他们来到林向强下榻的临江宾馆,向林向强和赵复民两位检察 长汇报。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每晚8 时,四个人必须在这里聚会,一是听取汇报, 二是商量方案。 为了弄清钱小红的真实姓名和真实身份,第二天上午,余大海和肖德胜再次来 到乐都大酒店。他们跟昨天相比,不再是一副打工仔的形象了,余大海西装革履, 一副老板派头;肖德胜穿着一件色彩鲜艳的体恤,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 一个公文包,完全是一副秘书的样子。 由于他们昨天来过,知道总经理的办公地点,便轻车熟路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门前。 门是敞开着的,只见钱小红正在忙着接电话。他们没有贸然进去,想等她接完 电话再说。 钱小红刚接完电话,就传来两下敲门声,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两个陌生人,便 不冷不热地问:“请问你们找谁?” “就找你,总经理。”余大海笑道。 “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华达商贸公司的,找你想谈一件生意上的事。” “好吧,请坐。” 得到她的允许,他们才走进去,坐在她对面的一排沙发上。 她说:“你们谈吧,是一件什么事呢?” 余大海说:“我是华达商贸公司的老总,这是我的秘书,我们公司最近在内蒙 古进了一批高级毛毯,由于数量太多,我们特来向乐都大酒店推荐推荐,如果你们 感兴趣的话,我们按进价给你们,不赚一分钱。” 她说:“质量如何?” 余大海说:“百分之百的纯羊毛,非常好,而且印花工艺也不错,既大方美观, 又有民族特色。” 她说:“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最好是找我们的董事长吧。” “你是总经理,怎么会做不了主呢?” “给你说实话吧,这乐部大酒店是我从香港老板杜为利手中承包过来的,我只 管经营,不管买东买西。” “那只有找杜老板了?” “是的,他是这里的董事长。” “请问杜老板在哪儿办公?” “他在香港办公,不经常来临江。不过有他一个侄儿在这里负责,名叫杜江, 你们也可以去找他。” “好好好,请问总经理,他在哪儿办公呢?” “在14楼1404房。那里既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卧室。” 他们告别钱小红,来到14楼1404房间,找到了杜为利的侄儿杜江。他们通过谈 话才得知,杜江实际上是杜为利留在临江的留守老板,主要是负责收取冬梅花的承 包费,合同规定每两月收取一次。冬梅花,就是钱小红的真实姓名。 “杜先生,冬梅花是哪儿人?”余大海忙问。 “好像是临江人,具体是哪儿的,我就不知道了。”杜江回答。 “冬梅花一个小女子,是怎么把乐都大酒店承包到手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只有问我大伯了。” “据我所知,乐都大酒店的生意一直很好,你大伯怎么自己不经营承包给他人 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在商言商,因为我们也是经商的,早知乐都大酒店要承包出来,我们公司该 来承包,唉,遗憾的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杜先生,现在我们还有没有承包的机会?” “这个要问我大伯。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们,你们可以跟他先联系联系。” “好,谢谢。” “你们最好是过几天才跟他联系,因为最近大伯生病了,住进了医院。” “病情不是很严重吧?” “得的是一种皮肤病,不是很严重。” 当天晚上8 时,林向强、赵复民等四人再次聚集在临江宾馆,不,应该是五人 了,多了一个省报记者吴小丽。 通过商量决定,余大海次日飞赴香港,找出乐都大酒店承包给冬梅花的真正原 因。肖德胜到临江市所属的几个县,打听冬梅花的有关情况。吴小丽则住进乐都大 酒店,一方面打听冬梅花的有关情况,另一方面收集乐都大酒店卖淫嫖娼、聚众赌 博的犯罪事实。一旦罪证确凿,临江市检察院就下令逮捕冬梅花这个神秘女子。到 那时、就会揭开冬梅花脸上的神秘面纱。 从临江宾馆出来,肖德胜准备回他的单身宿舍。可就在这时,他腰间的BP机响 了。他来到一盏路灯下一看,原来是女友狄海娟打来的。 不用问,他就知道她找他干什么。狄海娟刚从省城学习归来,一定是问他婚事 方面的准备情况。 肖德胜几步来到一个公用电话摊前,给狄海娟回电话。 “海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可想死你了!” “刚才。本来明天学习才结束,我却提前一天回来了,眼看马上就要结婚了, 很多事要等待我们去办。喂,德胜,这几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去家具市场看了 没有?” “一直没去,这几天事情很多。一直很忙。海娟,你在哪儿,我想与你见面谈 谈,明天一早我要离开临江。” “哼,眼看就要结婚了,你还要到哪儿去呢?难道你不想结婚吗?” “海娟,你别生气,不是我不想结婚,而是现在有任务在身……我们见面再谈 吧,你说说,在哪儿见面?” “……江边公园吧。” “好,我马上赶到!” 肖德胜放下电话马上就走。但刚走几步,就被电话摊主大声叫住了:“喂,小 伙子,你还没付钱呢!” 肖德胜顿时恍然大悟,转身说对不起,我忘了。随即从 裤兜里摸出一张一元票,递给摊主。摊主从纸盒里抓起一把零钱正要找他,他却挥 挥手说,不用找了。他来到街边举手一挥,一辆出租车便向他驶了过来。 坐在出租车里,肖德胜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女友狄海娟,想她的醉人,想她的温 柔,想她的微笑,想那个多姿多彩的季节…… 两年前,在一个朋友的婚宴上,姗姗来迟的狄海娟,竟被人安排在肖德胜的身 边。如果是一个男人,或者是一个中年女士,肖德胜也不会在意的。恰巧狄海娟是 一个美丽迷人的青春女子,这下肖德胜便在意了。 “你好,小姐。”他主动与她亲切地打招呼。 “你好,先生。”狄海娟芜尔一笑,白皙的面颊泛起一阵阵红潮。 “在路上一定是堵车了吧?” “对,足足堵了半个小时,所以迟到了。” “没关系,婚宴还没开始呢,好像专门在等你。” “先生说话真幽默,我都不好意思了。” 肖德胜见她脸上红云乱飞,也很知趣,便不再说了。但那双眼睛还在有意无意 地打量她。他发现她真的很美,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既朴实 又自然,像一朵散发着泥土味的白牡丹。她上穿一件花格子羊毛衫,下穿一条洗得 发白的牛仔裤,十分得体,显得亭亭玉立,如一株春天里的白杨树。最美的要算她 那张五官端正的脸,面如凝脂,眼似珍珠,嘴像花瓣,那个小巧玲珑的鼻子,也是 轮廓分明,给人一种既古典又现代的美感。 婚宴开始了。但肖德胜的心思却不在食欲上了,而在秋海娟的美丽上。他想与 她交谈,然后通过交谈了解了解,沟通沟通。 “小姐,你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却记不起来了。” 肖德胜开始 跟她交谈了。 “是吗?你再好好想想吧。”狄海娟面带一丝微笑。 “请问小姐贵姓?” “免贵,姓狄名海娟。” “这名字挺美,跟你一样,我该叫你狄小姐了,请问狄小姐,你在哪儿工作?” “在临江摩托车厂,搞财务。” “好好好,今天认识你真高兴,下次买摩托车一定找你开后门。” “你真幽默,现在买摩托怎么用得着开后门呢,遍街都是,什么牌子的都有,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那就找你搞个出厂价吧,节约几个钱。” “这个可以,我一定帮忙。” “狄小姐,看来你今年刚毕业吧?” “对,你真有眼力。” “毕业于哪所大学?” “西南财经大学。” “怪不得你能到临江摩托车厂去搞财务工作,原来是毕业于西南财大这所名牌 大学,我真羡慕你。” “先生你别讽刺我了,现在的大学生可多着了,再也不是什么稀有金属,稀有 金属的年代早就过去了。” 他们就这样一边吃着婚宴,一边小声地谈着话。婚宴一结束,肖德胜对她竟有 些难分难舍了。但狄海娟对他没有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名叫肖德胜的小伙子很 健谈。 走出婚宴大厅,他们就要分手了。 “狄小姐,请问你有名片吗?今后我买摩托好找你,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吧。” 肖德胜的眼睛里有了很明显的含情脉脉。 “肖先生,对不起,我没有那东西,你把我办公室的电话记着吧,7317109.” “好,我记着,7317109.再见了,狄小姐,我今后会来找你的。” “再见了,肖先生。” 他们分手了。肖德胜一边目送着她。一边在心里默记着7317109.他害怕忘了, 赶忙跑到一个干杂店,向店主借了一支笔,将她的电话号码写在手背上。 从此以后,他那空空荡荡的心里便装了一个人,不管他干什么,不管他走到哪 里,狄海娼那美丽的肖像,都在他的脑海里像一颗明亮的星星那样,闪闪烁烁。特 别是每到晚上,当他一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感到满屋子都是狄海娟,冥冥之中,她 好像就在他的枕边。 很明显,他是爱上她了,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他就像那个多情的德国少年维 特,一旦心中的爱火被人点燃,它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三天后,他和狄海娟便有了第一次约会,是打着购买摩托的幌子。狄海娟信以 为真,准时来到江边公园与他见面。 “你好,狄小姐。” 肖德胜一见她来了,就迎上去与她握手,满脸笑容。 “你也好,肖先生。” 狄海娟感到他的手很有力气,穿透掌心,又好像穿透 了心脏。 “三天不见,你更漂亮了。” 肖德胜的目光在她脸上躲躲闪闪。 “我看你又在讽刺我了。”狄海娟面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说错了,这是我的心里话。狄小姐,你猜猜,我约你出来干什么?” “不是买摩托吗?” “不是,我才不买摩托呢,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猜猜,是一句什么话?” “猜不着,谁知道你要问什么。” “走吧,我边走边告诉你。” 他们沿着江边,俨然一对情侣那样散起步来,看江水东流,看树叶飘落,看菊 花绽放。 “狄小姐,老实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吗?”这是肖德胜鼓足勇气说出来的, 他明显地感到脸上发热。 “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有意给我介绍一位?”狄海娟侧脸看着他,面带一 丝微笑。 “正有此意。” 肖德胜一本正经的样子。 “今年才毕业,哪有什么男朋友呢?” “难道你在学校里就没有耍一个?” “倒是有好几个男生追求过我,但我始终没有把爱的大门向他们打开,因为在 我看来,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好样的,好样的。像你这样的女孩,真值得人去爱。狄小姐,你现在参加工 作了,是不是打算耍男朋友了?” “这要看有没有合适的,也要看有没有缘分。如果两者皆有,那就可以考虑。”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个。这小伙子跟我一样,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 也跟我一样,同在市检察院工作,年龄也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长相谈不上英俊, 但也不丑陋。我就介绍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你叫我现在表态?” “是的,我不是向你说了个大概印象了吗?” “面都没见,你叫我怎么表态?我看你是在开玩笑。” “不,是在跟你谈正经事。对,是应该见面的,但不要紧,他马上就会出现在 你身边,你不相信的话,就把眼睛闭着吧,我叫你睁开你才睁开。” “我不相信。” 狄海娟忍俊不禁,觉得他真好玩,像个大男孩。 “真的,你这样做吧,保证会有奇迹出现。” 肖德胜满脸严肃。 狄海娟停住脚步,调皮地闭上了眼睛。肖德胜会心地一笑,说:“他来了,你 千万别睁开,我叫你睁开你就睁开。” 狄海娟调皮地点点头。 肖德胜立即在她面前准备好了一个立正姿式,然后才说:“睁开。” 狄海娟没想到映人眼帘的是他,忍不住哈哈笑了,笑他那副滑稽样子,觉得他 真会开玩笑,也真可爱。 肖德胜也笑了,为自己的临场发挥而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还不时耸耸肩, 做做鬼脸。“看见了吗?海娟。” “看见了看见了。” “怎么样?你的答案该不会令我失望吧?” “不会的。” “这么说,你已经答应我了?” “不,我还要征求我哥哥的意见。” “怎么要征求他的意见呢?我可不是跟他谈情说爱啊。” “你别着急,我仅仅是征求他的意见,因为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哥哥一手 把我抚养大的,他一直供我上学读书。” “哦,我明白了。” …… 那个星期天,她带着肖德胜去见了她的哥哥。她哥哥名叫狄海藻,长得一表人 材,大约三十四五岁,满脸络腮胡子。一年前,他还是老家红玉县曲艺团的一个武 打小生,据说有点真功夫,舞枪弄棒样样在行,而且拳脚功夫也不错。特别是他自 己创造的梅花拳最为厉害,曾经打倒过四五个精壮汉子。后来他辞职下海了,来临 江市创业,办了一个汽车修理厂,生意很不错,仅仅一年多时间,他就成了百万富 翁,现在,他不仅有自己的豪华轿车,还有一套价值百万的豪华别墅。 肖德胜就是在狄海藻的豪华别墅与他见面的,心里对他充满了敬佩,觉得他这 个企业家很了不起,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创造了那么多的财富,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肖德胜原以为财大气粗的狄海藻会看不起他这个小小公务员,没想到他很看得 起,对他又敬烟又敬茶,还当面夸妹妹有眼光,这小伙子不错。 狄海藻这一关,肖德胜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从此,他和狄海娟的爱情,便由 初恋进人到热恋,一直到现在。 出租车眨眼间就到了江边公园门口。肖德胜一下车,就看到了满脸忧郁的狄海 娟,她穿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依偎在一株法国梧桐上,静静地看着远方。 “你好,海娟,怎么,你生气了?” 肖德胜完全是一副讨好她的样子。 “……”狄海娟没有理他,将头转向一边,看也不看他一眼。 “海娟,你听我解释吧,近来工作一直很忙,好不容易忙完了,我正准备去家 具市场看看时,又接到了新的任务,和余科长一起侦破梅花图,明天,我还要到各 县去……” 肖德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该说“梅花图”,因为这是秘密。 “可是结婚也是一件大事啊。”狄海娟好像没有意识到。 “是的,可是,我却偏偏在这时就有了新任务,是赵检察长亲自安排的,我敢 违抗吗?海娟,你最好是替我也想想吧。” “在省上学习了四五天,我还以为你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一切依旧。还 有十来天就是国庆节了,你说怎么办?” “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海娟,我准备跟你商量一下,干脆把婚礼定在元旦节 吧,反正结婚证都领了,忙什么呢?” “现在这个案子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也说不清楚,两三天来,还没什么眉目,看来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狄海娟一阵犹豫,良久才说:“看来只有改在元旦了,你就忙你的吧,决不辜 负赵检察长对你的期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海娟。” 肖德胜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亲吻她的 额头。“这几天学习一定很忙吧?” “也不是很忙,但也决不好玩。” “海娟,今晚到我那里去吧,我很想你,再加之我明天就要离开临江,要过几 天才回来。” “不行,我要到哥那里去,听说他最近病了……” “我怎么没听说呢?很严重吗?” “不知道,但我估计不是很严重。” “走,我跟你一同去看看他吧?” “不行,你明天要出差,今晚好好休息吧。” “我今天也确实有点累了。” 他叫来两辆人力车,各自乘一辆,一辆向东,一辆向西,分别时都挥手说了一 句“拜拜”。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狄海娟所坐的人力车才驶到郊外的金地花园。 金地花园是临江市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也是临江市第一座豪华别墅区,占地二 百亩,仅供八十八名社会尊贵人士享用。“尊贵人士”是房产公司的广告语,实际 上是出售给有钱人士的,因为这里的每幢别墅售价都在百万左右。 很显然,出人这里的并非等闲之辈。 狄海娟的哥哥狄海藻就居住在这里。 狄海娟下了车,径直向大门里走去。值班的保安认识她,知道她是狄海藻的妹 妹,连问也没问就放她进去了。 狄海藻正躺在客厅里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津津 有味地吸毒,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在腾云驾雾。 门铃响了。 狄海藻懒得起来,便对着厨房大声叫道:“大妈,大妈,快去开门!” 大妈是他大伯的妻子,年近六十,几年前丈夫死后,加之膝下无儿无女,失去 了依靠,孤苦伶什地生活着。狄海藻有感于从小大爹大妈对他的关照,觉得她可怜, 买了别墅后,便把她从乡下接到了城里,表面上好像是来享福的,实际上是来当家 庭保姆,买菜做饭,收拾家务。但对于在农村里土生土长的大妈来说,已经很满足 了,从不与侄儿计较什么,像一个忠实的奴仆那样侍候着他的主人,尽管狄海藻常 常对她恶语相加。 大妈此时正在厨房里打扫清洁,听到侄儿喊她,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客厅, 轻言细语地问:“海藻,有什么事吗?” 狄海藻很不高兴地说:“我看你的耳朵真有点聋,这么大的声音你都听不见, 快去开门。”大妈耐心解释说:“厨房里有水声,我没听见。” 狄海藻有些不耐烦了:“快去开门!还在说什么?” 门开了。 大妈兴奋地叫道:“哦,原来是海娟。你吃晚饭没有?” “吃过了,大妈。”狄海娟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哥哥。当她发现他正在悠然 吸毒,一下子就生气了,“哥,你怎么又在吸这东西呢?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这东 西会越吸越有瘾,越吸越有害!” 狄海藻嘿嘿笑道:“我早就成了瘾了,现在想戒也不容易,那就只有不戒,继 续抽下去。” 狄海娟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说:“可是这对身体有害呀!你根本就没去看禁毒 日那天的宣传资料。” 狄海藻不以为然地说:“那都是给无钱人宣传的,叫他们千万别吸毒,否则家 破人亡,妻离子散。对于我这样的有钱人来说,就不怕上瘾了。一句话,毒品是给 有钱人生产的。告诉你,金三角贩毒头子坤沙,据说就是一个吸毒大王,他的身体 不是照样很棒吗?过去像国民党的一些大官,如杨森,也是经常抽鸦片烟啊,人家 还指挥打仗呢。” 面对他的一番大道理,妹妹无话可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转变话题: “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狄海藻说:“一点小感冒,没什么,抽几口海洛因就好了。怎么,学习结束了? 好像没有几天吧?” 狄海娟说:“明天才该结束,我提前回来了,刚回来。” “是不是忙着结婚的事?” “是的,可是现在却不用忙了。” “为什么?” “婚礼推迟了,准备元旦节举行……” “你们不是说好国庆节举行吗?怎么又推迟了呢?” “德胜有侦破任务,没时间了。” “什么侦破任务,竟这么忙,忙得连结婚的时间都没有?” 这本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带有一点牢骚,但毫无心计的妹妹却如实相告了: “听说他去侦破什么梅花图……” “你说什么?梅花图广狄海藻猛地打断她的话,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满脸惊 愕表情。因为对于他来说,梅花图实在是太熟悉了,犹如熟悉自己的手掌。 父亲当年与冬梅花的父亲一起,用梅花图在深山老林的一座寺庙里谋害“反革 命分子”、“走资派”、“特务”…… 他和冬梅花吸取了梅花图的优点,分别独创了梅花拳和梅花舞……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