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在尚就这样以检查夏季严打工作的名义呆了下来。 也许是为了养精蓄锐,第二天他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12点,聂天平来招待所 叫他吃午饭,他才起床。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晚上陪我跳舞的事,你联系好 了吗?” 聂天平笑道:“联系好了,现在只等天黑了。” 高在尚说:“那舞厅白天不开放?” 聂天平说:“我们县城的几家舞厅白天都不开放,因为白天工作忙,没人去跳。” 高在尚说:“那今天下午的时间该怎么打发?” 聂天平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是喜欢打麻将吗?” 高在尚说:“我看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好,那就打麻将吧,赢你们一点钱,有 什么不好呢?” 午饭后,他们便摆开了麻将战场。为了照顾影响,他们没有在公安局打,而是 在高在尚下榻的招待所里。陪同高在尚打麻将的,除了聂天平外,再就是一个副局 长和一个刑警队长。 激战四五个小时,天也就黑了,高在尚大有收获,他认真清点了一下,竟赢了 两千多元。四个人中,只有他一个人赢,其余三人都输,要数聂天平输得最多,输 了一千多元。高在尚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心里明白,他们是故意输给他的,因 为他的麻技并不好,好些时候都是他们给他点炮,让他赢。 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后,副局长和刑警队长走了。高在尚和聂天平为了抢时间,乘坐一辆出租 车匆匆忙忙地向曲艺团赶去。他们一时酒兴大发,竟忘了高副局长跳舞这件大事, 而高在尚本人,好像也忘了,只顾喝喝喝。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晚了,所以坐出租 车去。 此时此刻,舞厅正热闹非凡。 五光十色的灯光闪闪烁烁。一对对衣着时髦的男女翩翩起舞。一曲曲节奏强烈 的流行音乐沸沸扬扬。一个穿着喇叭形落地长裙的小姐唱得如痴如醉。 夏天的舞厅里的人们,穿得薄如蝉翼。这家名叫月亮的舞厅也不例外。女人都 穿得很露,还很透明,小小的乳罩和同样很小的三角裤,在里面若隐若现,给人一 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坐在舞池旁边那间若明若暗的咖啡厅里,高在尚觉得这舞厅的确算得上豪华, 就是在临江,恐怕也数一流。 “聂局长,人呢?你请的人呢?”高在尚笑着质问聂天平,他原以为冬梅花会 在门口恭候他们的,可是现在坐在了咖啡厅,也不见她露面,她是不是失约了?是 不是不愿意巴结权贵?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曾经的一些风流韵事,不敢和自己交 往? “高副局长,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她正在跳舞呢。”聂天平点燃一支烟,心 里有些埋怨他不长眼睛看。 如此一说,高在尚才把目光投进舞池中央,他一眼就认出了冬梅花,她正在与 一个男人跳舞,动作是那么优美、柔和,给人一种真正的艺术享受。 冬梅花的确是个美人,身材极其苗条,白色蝙蝠衫和黑色健美裤,把她身上的 凹凸部分勾勒得栩栩如生,美丽超然。那一头披散着的黑发,如同一条瀑布从头上 倾泻下来,轻柔地覆盖在笔直而柔软的背上。最动人的还是她那张魁力非凡的漂亮 脸蛋,柳叶似的眉毛,墨莹莹的眼睛,希腊鼻子,粉红色的面颊,樱桃般的双唇。 她的面目表情却出奇的平静,甚至近乎冷漠,亦像是高傲,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神圣得不可侵犯。 她的舞姿也是很美丽的,那柔软的腰肢,那轻灵的双腿,那飘然的玉臂,无不 透出一种只有舞蹈演员才有的基本功底。无论是扭腰,还是摆臀。或者是抬腿,动 作都是那么和谐,那么优美,让人想起仙鹤展翅,天鹅戏水,也让人产生一种幻觉, 仿佛她就是那个跳孔雀舞而名声大振的南国丽人杨丽萍。 再说跟她跳舞的那个男人。他长得英俊、高大、结实,身着一件白衬衫,一根 花格子领带随着舞步在胸前飘逸起来,显得十分潇洒,他面带一丝微笑,一双炯炯 有神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对方那张花蕾般的脸蛋,表情非常自豪和得意。 看着看着,高在尚生产了嫉妒之心,恨不得上前取而代替邓小子,然后和她变 成一对蝴蝶,离开人间,到上帝的伊甸园采花酿蜜,修筑爱巢,生儿育女。 “聂局长,跟她跳舞的那小伙子是谁?”高在尚忍不住问。 “是他男朋友,昨晚表演梅花拳那个小伙子。” “哦,原来是他,今晚衣着变了,我就不认识了。” “恐怕你出差几天,回家连嫂子都不认识了。” “说不准呢,因为我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她。” 说到这里,音乐结束了。片刻的寂然之后,人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要冬梅 花再跳一曲。冬梅花挽着狄海藻的一只手,笑容满面地向大家以礼作答。一旦掌声 停止,她就向大家嗲声嗲气地说:“谢谢,谢谢,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很对不起, 我实在是太累了。” 说完,向一边的椅子走去。 她刚转过身,就被聂天平叫住了。她回头一看,是聂局长,于是扔下男友向这 边走来,面带一丝微笑,笑容胜过了蒙娜丽莎,非常迷人。高在尚感到一阵香风飘 来了。 冬梅花一走进咖啡厅,聂天平就向他们相互介绍。冬梅花主动伸出手来与高在 尚握手,然后又与聂天平握手。 “两位局长,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这是冬梅花坐下后的 第一句话。 “主要是因为喝酒,差点忘了。”聂天平回答。 高在尚则说:“今晚能与你这位银奖得主跳上一曲,本身就是我的荣幸,怎么 不会来呢?” 冬梅花笑道:“高副局长真会开玩笑。其实,陪你这个局长大人跳舞,才是我 的荣幸呢!” 聂天平说:“双方都不要客气了,那么就彼此彼此吧。” 接着,聂天平开始和她聊天,主要是问她这次去北京参加艺术节的情况。高在 尚一时沾不上边,点燃一支烟抽着,眯起一双色眼,透过缕缕烟雾一次又一次地打 量着她,发现不化妆的她,要比昨晚更漂亮,也更清纯,犹豫一朵马蹄莲、发出淡 淡的清香,他仿佛都闻到了香味。 聊着聊着,又一曲优美的音乐响起来了。冬梅花站起来,先向高在尚打了一个 漂亮的手势,然后才说:“高副局长,请吧。” 高在尚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男友会不会吃醋?” 冬梅花说:“醋太酸了,他一向不喜欢吃,他喜欢吃酱油。” 高在尚和聂天平笑了。高在尚说:“我看冬小姐还真幽默。其实,我也很喜欢 幽默,因为幽默是智慧的产物,它所反映的事物是生活的真实,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它能使人在微笑之后沉思和联想,从而得到有益的启迪,增长聪明和智慧。我说的 是幽默的作用,当然,我们也可以从中得知创造幽默的人的智慧和才能了。冬小姐, 你是这个。” 他向她竖起大拇指。 冬梅花却举起右手,说她是无名小指,高副局长才是大拇指。 如此一说,两人又笑了。在笑声中,高在尚一只手熟练地搂着她的纤纤柳腰, 另一只手握着她的绵绵玉掌,随着音乐的节奏缓缓向舞池中央旋转而去。 两人跳舞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一直跳得小心翼翼,因为稍不注意,他那 肥大的将军肚就会与她那微凹诱人的小腹产生摩擦。他也没有把她搂得太紧,更没 有正眼看她。这样做,一是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二是害怕坐在旁边的狄海藻吃 醋。 正如冬梅花说的那样,她男朋友是不会吃醋的;他不但不吃醋,反而还有些得 意,或者说感到自豪和荣幸。他坐在那里,一边悠然地抽烟,一边打量着高在尚, 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这天上午,当冬梅花把聂局长叫她今晚陪高副局长跳舞的意思告诉狄海藻时, 狄海藻不但不反对,反而还支持她,说这是好事啊,你应该果断地答应。从他这句 话可以看出,他认为她还没有答应,是在向他征求意见。当冬梅花告诉他,她已经 答应了时,狄海藻却夸她,说她做得很对。冬梅花问他会不会吃醋?他说,吃什么 醋呢?众目睽睽之下,他能把你怎么样?再说,我还在旁边监视呢。还有,在这种 场合,高副局长不会不要风度。冬梅花故意说,我今晚不想跟他跳舞,害怕他醉翁 之意不在酒,因为高副局长当年在红玉县,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狄海藻却不以为 然地说,现在的高在尚不是过去的高在尚了,你放心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 敢保证。冬梅花有些不解,问他怎么老是帮高副局长说话而不为她想一想。他说她 理解错了,事实上,他不但为她着想,也为自己着想,高副局长不是一般的人,很 多人想巴结他都没有机会,你现在机会来了,就把它抓住吧,因为多一个朋友多一 条路,今后万一我们有什么事找他帮忙呢? 如此一说,冬梅花才恍然明白他的真正用意,原来才是叫她抓住这次机会巴结 高在尚,为以后的“万一”架桥铺路。她很佩服他,觉得他的想法具有高瞻远瞩的 战略眼光。是的,人应该这样,千万别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显然,是狄海藻的一番话把她提醒了,从而使她思维豁然开朗,她想傍着高在 尚这棵大树,往临江市歌舞团调。自从这次在北京获了银奖后,她就认为自己是个 人才了,不应该呆在小小的红玉县,而且曲艺团经济效益又不好,每月就只有四五 百元钱。她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才,至少应该到临江去发展,可遗憾的是,她没有 这方面的关系,谁帮她调动呢?无奈之下,她只有摇头。但她并没有放弃这种想法, 今后若有机会,她是一定要调的。至于狄海藻能否也调走,以及自己和他的恋爱关 系是否还维持下去,她是一点也不考虑的,一切顺其自然。 没想到,她的这种想法则诞生不久,一个偶然之机,聂局长给了她一个接触高 副局长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也真是天赐良机。所以,她今晚格外打扮了一番, 既显得美丽大方,又显得青春性感。天还没黑,她就匆匆忙忙地吃了点东西,来到 月亮舞厅恭候着。当聂局长和高副局长久久没有出现在这里时,她心里竟有些发慌 了,并充满了遗憾,有些忐忑不安,觉得错失了良机。她本想给聂天平打电话,却 又不好意思。后来,直到聂天子叫她,她才精神一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一只 蝴蝶那样飞了过去。 “高副局长,你是什么时候来红玉县的?”冬梅花一边跳舞,一边找话说。 “昨天上午,是来检查工作,本来今天是准备离开这里的,为了能跟你跳舞, 就呆了下来。”高在尚嘿嘿笑道,犹如一尊弥勒佛。 “真的?” “怎么,聂局长没有这样告诉你?” “没有。谢谢高副局长看得起我,这简直是我的荣幸,比在北京得了个银奖还 荣幸!” “冬小姐真会说话。你的梅花舞跳得真不错,我认为得金奖都应该。” “谢谢你的夸奖。” “你怎么独创梅花舞呢?过段时间是不是还要独创菊花舞、桃花舞?” “嘻嘻,高副局长真幽默。高副局长,明天你就再呆一天吧,我陪你到龙湖去 玩,那里是红玉县新开发的一个旅游区。很好玩的。” “谢谢你的一片盛情,我明天一定要赶到江西县去。” “高副局长,我是真诚的邀请你,虽然红玉县高临江市不远,你可难得回来一 次啊。” “还是经常回来,只是每一次几乎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今天认识了你,下 次回来就可以多呆几天了,行吗?” “行行行,我一定好好陪你玩。” “我真诚地欢迎你也到临江来玩,我一定尽到地主之宜,好好款待你这个红玉 县的大美人。” “谢谢、不过我不会来。” “为什么?” “你是大局长啊,嫂子万一吃醋呢?” “哦,原来是为这个。这些事你也不想想,怎么会让她知道呢?告诉你,即使 我老婆知道了,也没事的,你不知道,她这人从不管我这些事情,常常是睁只眼闭 只眼”冬小姐,我看你简直是个人才,呆在这小地方实在是太委屈了,你应该到大 地方去发展……“ “唉呀,高副局长太理解我了,我也正有此意呢。高副局长,如果今后我要找 你帮忙,你会拒绝吗?” “你是我的老乡,怎么会拒绝呢?只要我能帮到的,就一定帮!” “这可是你说的话哟,我记得清清楚楚,到时来找你你可别说不认识我哟!” “怎么会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音乐结束了。他们缓缓走向咖啡厅,坐下来喝咖啡。 按照事先的商定,狄海藻这时走了过来。冬梅花便把他介绍给高在尚。高在尚 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跟他握手,隐隐约约感到,他仿佛就是自己的情敌。 …… 那天晚上,冬梅花陪高在尚跳了一曲又一曲,高在尚总不觉得累,直到舞会结 束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了手。分手时,高在尚深情地注视着她,意味深长地说 :“冬小姐,我多么希望你这样永远地陪下去哟,直到生命的尽头!” 冬梅花会心地一笑,连抛几个媚眼说:“那就看我们今后有没有缘分了。” 高在尚果断地说:“我相信肯定会有的。” 冬梅花十分温柔地说:“但愿如此。” 两天后,高在尚回到了临江市。 他回临江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冬梅花打电话。冬梅花没有手机,也没有住宅电 话,他只有打她的BP机。 冬梅花一看BP机上的显示屏,就知道是临江市打来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因为她在临江的朋友并不多。 “喂,哪一位打的传呼?” “冬小姐,才离开红玉县两天,难道你就忘了吗?” “你是谁呀,我怎么记不起了呢?”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高在尚啊。” “哦,原来是高副局长,我怎么会想到是你呢?一个堂堂皇皇的公安局长,主 动给我打电话,我真有点受宠若惊。” “千万别这么说,你也不要自卑,你可是国家艺术节的银奖得主呢,又是红玉 县的大美人,也是有身份和有地位的人啊。” “谢谢高副局长的夸奖。高副局长,你呼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叫我办?”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回临江市了,前天晚上,真感谢你陪我 跳舞。冬小姐,告诉你,与你跳舞的那种感觉真好,总是令我回味无穷,甚至想入 非非。冬小姐,你什么时候来临江?我真想你呢。” “是真想还是假想?” “怎么会是假想呢?冬小姐,你最近能来临江吗?” “如果你是真想的话,我就什么时候来一趟,反正我有一件事也想找你帮忙。” “好,好,出发之时一定给我打电话,我好为你预订房间。” “谢谢了,高副局长。” 冬梅花放下电话,心里高兴极了。她感到高在尚是一颗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 ;她感到高在尚是一只船,会把她渡到幸福的彼岸。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条通往临 江市的路,上面撒满了阳光,铺满了鲜花,充满了祥和,是那么富有诗情画意。 她当即作出决定,过两天到临江去找他,趁热打铁,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很 显然,她把认识高在尚,当成了调到临江市歌舞团的一次机会。她深知,机会对于 每个人来说,是不会经常光临的,现在既然光临她了,就一定把它抓住,不然就会 稍纵即逝,令人后悔莫及。 高在尚当年在红玉县,就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调到临江市后,虽然有所收敛, 但冬梅花看得出,她对自己是非常感兴趣的,前天晚上和他跳舞,她就明显地感到 了这一点,如果高在尚要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呢?她答应他吗? 冬梅花没有片刻沉思,就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决定,只要他感兴趣,那就答应他 吧,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处女了,早就和狄海藻有了同居史。何况现在办事情,你 如果没有付出,就不可能有什么收获。要知道,付出和收获是相辅相成的。当今社 会,求人办事都是要付出的,有钱就付出钱,有物就付出物,像她这种既没有钱又 没有物的人,那就只有利用女人的自身优势,付出白花花的肉体。这不是她的发明, 现在这样的女人多的是,几乎遍布全国全世界,是一种潮流。而且这种付出还得看 你的长相,如果你长得丑陋,你想付出别人也会拒绝。这个世界的男人,谁也不会 对丑女感兴趣,这已经是男人们的共性了。 冬梅花想到这儿时,情不自禁地笑了,是那么自豪,是那么得意,因为她是一 个美女。一般美女办事,只要向对方付出了肉体,百分之百是有收获的,而且常常 收获巨大。她想起了海涅的一句诗:我播下的是龙种,而收获的却是跳蚤。这是写 给那些事与愿违的人的。如今美女办事却不是这样的结果,往往是:我播下的是跳 蚤,而收获的却是龙种。不,应该是龙肝。有一句成语叫龙肝豹胆,是指极难得到 的珍贵食品。收获龙肝,也就是收获珍贵。 在冬梅花的前途方面,狄海藻是个十分开通的人,他大力支持她去临江找高副 局长。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如果事情要想成功的话,冬梅花必须要作出某种牺牲, 也就是付出肉体,这是肯定的,好色之徒高在尚才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的忙的,她 和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凭什么要帮她呢? 尽管冬梅花是他心爱的女人,也知道高在尚完全有可能会向她提出那种要求, 但为了冬梅花和他的前途,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他觉 得那也没什么,一个女人只要和一个男人发生了那种关系,他认为就等于和十个男 人发生了那种关系,除了本质上的区别以外,实质上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就像自己 买了一包烟,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把它抽完,也可以与别人一起把它抽完,这要看你 的观念,也要看你是吝啬还是大方。 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他只希望冬梅花能顺利地调到临江市歌舞团,只要她调去 了,他也就会找机会慢慢调去的。实在调不去的话,就是到临江打工,他觉得也比 呆在红玉县这鬼地方强。实际上,他是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了冬梅花身上,不惜牺 牲自己心爱的女人,明知高在尚是一条色浪,自己却偏要把她往色狼怀里送。 冬梅花不是傻瓜,知道他的真正用意,为此心里很气愤,觉得他太自私了,也 太无情了。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也是为了她自己。她想,如果自己真能调到临 江去,一定和他分手。与这样一个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爬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觉 得这一辈子是没有什么幸福可言的。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说不定将来还会叫她干脆 去当妓女呢。 四天后,冬梅花给高在尚打了电话,告诉他,她准备第二天到临江来。高在尚 像听到了一个特大喜讯,高兴极了,忙问她是不是真的,她说是真的。高在尚又问 她明天什么时候到,冬梅花说现在还说不清楚。高在尚说,他马上就去给她预订房 间,到了临江后,一定给他打手机。 冬梅花是第二天下午到临江的。她很听高在尚的话,一下车就给高在尚打手机。 高在尚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件事情,没空到车站去亲自迎接,叫她直接到临江宾馆 去,他已经在那里为她预订了一个豪华套间。他说他下班后就一定赶来,先叫她耐 心等一下。冬梅花忙说谢谢谢谢。 当时,临江市只有两家二星级宾馆,临江宾馆就是其中之一,它以它的豪华装 修和热情服务,迎接五湖来宾,送走四海客人。冬梅花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高在 尚安排在这里,两百多元一晚上,真让她感到吃惊,也不敢想象。一种对高在尚的 崇敬和感激,在心底里油然而生。同时她也感到自豪,因为自己毕竟是红玉县曲艺 团的一个普通演员,高在尚身为临江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能如此接待她,怎不令她 感到自豪呢? 冬梅花到卫生间洗去旅途的尘土后,便坐下来开始看电视,以此来打发时间。 今天为见高副局长,她刻意地打扮了一番,显然是为他而打扮的,女为悦己者容。 她上穿一件十分透明的白纱衣,一只黑色乳罩清晰可见,而且还能看到雪白细腻的 丰满乳沟。下穿一条很短很短的黑色迷你裙,两条修长的大腿如葱白那样自生生的, 性感十足,魅力无穷。这身打扮是很现代的,既美丽又大方,是那么朝气蓬勃,又 是那么精神抖擞,而且还艳光四射。她没有化妆,甚至连口红也没有抹,一是她知 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最高层次的美,二是她感觉到,高副局长好像不 太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高副局长对她说过,她比头晚更 漂亮。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敲门声。冬梅花以为是服务员,便去开门,没想到是高副 局长。 “你好,高副局长。” “你辛苦了,冬小姐。哇,你今天打扮得太漂亮了,漂亮得简直让我动心动情!” 高在尚随即关上门,向里边的卧室走去。 “冬小姐,这地方怎么样?” “太好了。我们在北京演出时,还没有住这么好的房间呢。” “临江市如果有五星级宾馆,我是一定要让你住五星级宾馆的,遗憾的是临江 市没有,今晚只有委屈你了——红玉县我最珍贵的客人。” “我看你真会说话。高副局长,你不是说下班后才来吗?” “你来了,我哪还有心思工作呢?眼前老是浮现你的漂亮脸蛋,弄得我六神无 主,所以我就提前来了。” “你爱人知道吗?” “她知道个屁。你下榻在这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冬小姐,咱们今晚 好好跳几曲吧,你的舞跳得真棒!” “高副局长,我这次专门来临江,可不是陪你跳舞的,而是来找你办一件事的, 你肯帮我吗?” “我已对你说过,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定帮。冬小姐,到底是一件什么事?” “一会儿告诉你吧,先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好,我同意。” …… 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但一点儿也没有陌生感,竟像多年的老朋友那样无拘无 束,差点就到了无所不谈的地步。 晚饭时间到了,他邀请她出去吃饭,当然是他作东。为了尊重她,他问她吃什 么,是中餐,还是西餐?是小吃,还是火锅?是猪牛羊肉,还是海鲜?冬梅花说, 随便,随便,就是吃碗面条都行。他说那不行,你大老远从红玉县赶来,我怎么能 用面条招待你呢?那也不能代表我的一片心啊。 高在尚见她始终不说,干脆就自作主张,带她去吃火锅。他明知火锅不适宜夏 天吃,为什么又偏要去吃呢?这是因为他觉得吃火锅很有情调,两个人坐在雅座间 里,一边慢慢吃,一边还可以交流思想。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高档火锅店,在一间名叫温馨苑的雅座间里坐了下来。本 来是有服务员站在里边为他们端茶递水的,但高在尚不需要这样的服务,叫她们出 去了,并且把门关上。 “冬小姐,吃吧,别客气,这是鸳鸯火锅,你想吃哪种味道就吃哪种味道。” “谢谢,高副局长。” 高在尚见她有点儿拘束,就主动给她夹菜,一副大献殷勤的样子。冬梅花想阻 挡也阻挡不了,只好忙说谢谢。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天。兴致渐浓时,冬梅花正而八经地向他谈起了此行的目的。 “高副局长,我这次来,是请你帮忙的……” “你说吧,一定尽力而为。” “你肯定知道,我们曲艺团这几年经济效益一直不好,而且红玉县既偏僻又闭 塞,不适宜发展,所以我想调到临江来……” “想往哪个单位调?” “我只有吃我的本行饭,调到市歌舞团。” “嘿,我还以为你想的是哪个好单位呢,原来是这个单位。” “怎么,歌舞团不行?” “我太了解歌舞团了,他们跟你们曲艺团差不多,也是实行自负盈亏,经济效 益也不好,每月肯定也只有四五百元。” “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当副团长。这些年,由于电视的蓬勃兴起, 再加之电影和录像的独特魅力,谁还看歌舞团的表演?别说临江市歌舞团,恐怕就 是省歌舞团也不景气。国家歌舞团到地方上来演出,里面如果没有一两个大牌明星, 人们恐怕也不会去看。” “这一点可出乎我意料,我原以为临江市歌舞团的经济效益会很好呢。” “你看着办吧,你如果想调的话,我愿意帮这个忙,这个忙对我来说简直易如 反掌。” “那就太谢谢你了,高副局长,我愿意。” “那好,我一定帮。来,为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干杯!”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悦耳的清脆声。高在尚是喝的啤酒,冬梅花是喝 的饮料,都一饮而尽了。 高在尚先拿起饮料瓶,给冬梅花斟上一杯,然后再拿起啤酒瓶,给自己斟上一 杯,接着又点燃一支烟抽着。 “冬小姐,我有个想法,觉得你用不着往临江市歌舞团调……” “高副局长,为什么?” “我觉得你与其调到经济效益不好的临江市歌舞团,还不如到临江来当个什么 老板挣钱。现在这社会,只要有了钱,将来什么都有了,豪宅啊,轿车啊,等等等 等。” “不瞒你说,这是我曾经一直向往的东西,可这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啊,我一来 没有资金,二来没什么特长,干什么呢?” “冬小姐,我看你的悟性并不好,我既然在给你出点子,肯定就会有门路……” “真的?!那就太感谢高副局长了。高副局长,你快说说吧,我太想知道了。” 高在尚并不急于告诉她,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冬梅花的脸上和胸脯上闪闪烁烁, 嘴上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好一会儿,他才说:“冬小姐,我是有条件的,你满足 了我我才会告诉你。” 冬梅花立即意识到什么,嫣然一笑说:“高副局长真会开玩笑,也真喜欢逗人。” “不,我说的是真的。”高在尚故意一本正经。“其实这条件很一般,对于你 来说简直是举手之劳。” “……” 冬梅花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冬小姐,我想吻吻你的手,行吗?如果不行,我就不把这金点子告诉你。” 冬梅花没想到他提的是这个条件,她太容易办到了,真的是举手之劳,于是毫 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手伸了过去。高在尚轻轻地握住那只手,感到柔弱无 骨,也觉得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一股暖流顿时穿透手心,流到心脏,他觉 得那是男人渴望得到的甘霖。情不自禁中,他轻轻地吻起她的手来,动作很优雅。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最后一次,他才露出他的饥饿本性,张开大嘴咬住了。冬 梅花一声尖叫,觉得很痛,赶忙让手逃离现场,随即就是一阵娇笑,像一串摇动的 银铃。 “怎么,咬痛了?” “有一点儿。” “冬小姐,我恨不得将你整个人一口吞下呢。” “唉呀,你的玉手太香了,比这火锅都还香,由此可以推想,你那漂亮迷人的 脸蛋,你那丰满诱人的胸脯,肯定会更香的,保证胜过人世间的山珍海味,上帝酿 造的玉液琼浆……” 他本来想越说越大胆,越说越露骨,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也 就收住了口,转变了话题。“冬小姐,我们还是说正经的吧,我想让你到临江来经 营一家娱乐城,一年随便能赚上百万……” “哇!这么多?好吓人哟!高副局长,这不是天方夜谭吧?”冬梅花有些不敢 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自于我口的话,怎么会是天方夜谭呢?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下一月你就可 以到这家娱乐城来当老总,我明天就去和他们谈。”高在尚满脸认真神色,看不出 有什么假。 “高副局长,真有这样的好事吗?”冬梅花仍然不相信,表示怀疑,认为他是 在戏弄她。 “真的。”高在尚点点头。“前不久,那家娱乐城因涉嫌经营色情服务,被我 们公安局查封了。经我们调查,这家娱乐城开业不到半年时间,就赚了一百多万。 现在,这家娱乐城被我们查封后,老板被罚了一笔款,不想再经营了,想承包出去, 于是我就有了找个亲朋好友承包下来的心。告诉你,只要承包下来,就一定会赚大 钱。当然,我是无法出面去承包的,你知道我的身份和地位,我只有找个亲朋好友 代替。通过近段时间的考虑,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一是精明能干,二是有这方 面的经验,你不是你们曲艺团那个舞厅的副经理吗?” “高副局长,你的意思是承包之后,我们也来经营色情服务?” “对,你真聪明,正是此意。告诉你,现在搞娱乐城、度假村、舞厅,如果不 来点色情经营,是绝对赚不到钱的。我说的这家娱乐城之所以那么赚钱,就是因为 这个,只是那家伙懂不起,不知道与我们公安局的人拉关系,更不知道向我们进贡, 所以常常遭到我们公安局的突击清查,几乎每一次,我们都能抓到不少卖淫嫖娼者。 娱乐城开业半年来,我们突击清查了七八次,这一次,算是把我们惹恼了,干脆给 他查封了。那老板是台湾人,见在临江站不住脚,就想马上承包出去回台湾。” “哦,原来是这样。” “冬小姐,如果以你的名义把它承包下来,保证会赚大钱的,一是因为那地方 是个老窝子,已有了一批常客;二是我们公安局不会来搞突击清查,这一点请你绝 对放心,因为我就是分管治安方面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来你的娱乐城捣乱!” “可是,我拿不出承包费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不管十万百万我想办法,你只管挂个名和经营管理,赚来 的钱咱们二一添作五,我保证你一年就成为一个百万富婆!” “太好了,高副局长,你简直是在拉我了!” “别这么说,咱们互惠互利吧。这事基本上就这样定了,这边事情一旦谈妥, 我就通知你来走马上任。冬小姐,来,干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们把这事谈完,火锅也就吃结束了。高在尚陪她向宾馆走去。冬梅花觉得时 间不早了,便叫他回家。高在尚说到宾馆再聊一些具体事情,然后再走。冬梅花不 好拒绝,只好让他去。他们一回到房间,高在尚就闩死了门。高在尚在沙发上坐下 后,冬梅花便给他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现在在她眼里, 高在尚不仅仅是一个权力在握的公安局长了,而是一个救世主——掌握自己命运的 救世主。 高在尚喝了一口茶,一见冬梅花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先是会心地一笑, 然后就说话了:“冬小姐,我的亲朋好友是很多的,顺便拉出一个都可以去当那家 娱乐城的老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你吗?” “不知道。”冬梅花摇摇头,面带一丝微笑。 “你想不想知道?如果想的话,我就告诉你。” “那你就告诉我吧,免得我瞎猜。” “好,你听着,那就是我很喜欢你。不,应该说我很爱你,真的,这是我的肺 腑之言……” “嘻嘻,高副局长真会开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而是我的真心话。自从那天晚上见到了你,我就爱上你了。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彻夜失眠了,总是想你。第二天早上起床,我真想再呆一天, 跟你到龙湖去玩,可是由于工作实在太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怀着一颗遗憾之心 离开了红玉县。这之后,我就天天想你了,夜夜梦你了,直到现在,都还是如此。” “……”冬梅花微微低着头,有些害羞,白皙的面颊红云乱飞,激动的芳心狂 跳不已。在她看来,尽管自己被高在尚爱上是一件荣幸之事,但高副局长毕竟是一 个大她二十来岁的有妇之夫,而且自己又是第一次听一个成年男人向她说这种话。 高在尚见她那样,便继续往下说:“冬小姐,看来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所以才 想把你弄到临江来发展,目的是想与你日夜厮守。梅花,你同意吗?” 冬梅花鼓起勇气说:“高副局长,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啊,这怎么行呢?” 高在尚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呢,为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把他吹 了就行了,容易得很。恕我直言,你那男朋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除了会打两下梅 花拳以外,我看就没有什么了,根本就不配你。” 冬梅花说:“如果真要吹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高在尚说:“如果你真要跟他吹,我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冬梅花说:“高副局长,你的意思是娶我为妻吗?” 高在尚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肯定以后会有的,我现在只想让你给我做情 妇。梅花,你愿意吗?” “……”冬梅花不知说什么才好,但有一点她明白,是不可能拒绝他的,自己 也不想拒绝。 “怎么,你不愿意?”高在尚见她不表态,便站起来,走过去跪在她的面前, 深情地注视着她。 “梅花,你说话呀,我在问你呢?”高在尚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太让我伤心和失望了。”高在尚一副黯然伤神的样 子。 “梅花,你再不答应,我就给你下跪了!” 高在尚话还没说完,就扑通一声 跪了下去,头颅深深地埋在她那白生生的大腿根,感到那地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芳 香。 冬梅花没想到堂堂皇皇的局长大人会给自己这个小女子下跪,于是赶忙抓住他 的胳膊,叫他站起来。 “你答应我吗?梅花。”高在尚抬走头,目光里充满了期望。 “你还是这方面的老手,竟连我的无声语言都读不懂,告诉你,女人的沉默往 往就是默认。”冬梅花笑道。 “啊!我真是太幸福了!” 高在尚腾地站起,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心 里激动万分。 此时此刻,冬梅花完全沉浸在了无边无际的幸福海洋,温柔得就像一只波斯猫, 微闭双目,静静地感受着他那男子汉的雄壮力量。 “梅花,我真是太幸福了,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梅花,我爱你,永远爱 你,将来我一定跟你结婚!你不知道,我的婚姻是很不幸的,娶了一个我不爱的女 人,所以,我才想在你身上得到一些弥补。梅花,等我们将来赚到了一两千万,我 那时一定退休,跟你到美国去结婚,你说好吗?”高在尚一阵前南自语,他已被幸 福和欢乐冲昏了头脑。 “……”冬梅花感到自己变成了一根藤子,他则是一棵树,藤子将树愈缠愈紧。 高在尚知道她一定是默认了,或者说默许了,便吻她的嘴唇。没想到他刚一吻 那里,她那红润的双唇就像花瓣那样开放了,伸出舌尖与他配合着。她感到他的吻 很有力,把她的舌尖吮吸得发痛。然而,最使她震惊的是,尽管他是四十四岁的人 了,但性欲冲动决不压于年轻小伙子,因为她很快就感到自己的小腹上有一根钢棒 般的硬物,在那里蠢蠢欲动,仿佛在寻找食物。 高在尚不愧是玩弄女人的老手,吻着吻着,他的一只手便伸进了她的乳罩里, 开初是用手轻轻地抚摸,后来便用嘴去吻它们了,而那只风流的手,又伸进了她的 超短裙内,测试那里,看是否涌动着爱潮。 当他发现那里已经涨潮时,知道她的性欲来得很快,便掏出家伙从三角裤的一 侧伸进去,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直到冬梅花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他才麻利地剥光 她的衣服…… 从此,冬梅花便成了他的情妇。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