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陈头拾起电话,喂了一声后就示意是找赵先生的。 赵连蒲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通起了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隐隐约约仍然 可以听出是在和出版社的人关于版税的事争论着什么。 赵连蒲没有回饭厅来,一直占着电话。老陈头背着手必恭必敬地请客人自己招 呼吃东西。 等余光等人风卷残云般把饭菜都一扫而空时,赵连蒲依旧没有回来。 王劳模的脸上开始有了点焦虑,隐约依然听见赵连蒲在隔壁继续大声说着话, 还继续和对方争论着。虽然房间的隔音不错,但还是可以断断续续听到赵连蒲大声 地喊道:“不行……说过是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十……少来这一套……出版社多的 是……又不是你们这一家……” 余光暗笑:“看来名作家也有名作家的烦恼。” 王劳模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机械表。余光也想起了晚上的正 事,他们还得去考察夜葬的全过程。现在已经是快七点了。 王劳模站起身来对老陈头说:“麻烦你给赵先生说一下,我们得走了,我们今 天晚上还要去给吕桂花做夜葬。” “吕桂花?!”老陈头的眉头一皱,整个脸上的器官都挤到了一起,惊诧地问 道:“就是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媳妇吗?她死了?夜葬?难道她是死于非命的?” “是啊,天有不测风云,她男人在外面裹了野女人,要和她离婚。她一时想不 痛就寻了短见。”王劳模解释道。 “唉……”老陈头幽幽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去,走进隔壁房间。隔壁电话的 声音被打断了,隐约听见老陈头对赵连蒲说余光他们要离开了,然后细声唯唯诺诺 地应了几声,接着回到了饭厅。 “真是不好意思,赵先生现在正在打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电话,不能亲自送你 们出大宅了,真是抱歉得紧。” “没关系,没关系。”余光连忙打着圆场,“其实是我们叨扰赵先生了,如果 不是今天晚上有正事,我们一定来个一醉方休。” 在老陈头的护送下,一行人穿过了长长的曲折回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际 想一张黢黑的大幕,即将就要拉下。在戏剧中,拉上大幕意味着一场好戏的结束。 而对于今天晚上的夜葬,这夜幕却意味着一场活剧马上就要开场。 走在回廊上,受了环境的影响,每个人竟都默不作声,只听见鞋底碰撞在地面 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别墅旁的那间小屋,依然有那只叫作黑贝的大狼狗低声浅吠着。虽然看不到狼 狗的真面目,但也能想象到那一定是一只威风凛凛,双耳齐竖,毛皮油光水滑的大 狼狗。 打开黄铜大门,门外黯淡的日光下,平地中站着好几个人,正等待着他们的出 来。 王劳模忙道:“这就是今天的抬棺手,我早就叫他们在这里等我们了,现在我 们就去吕桂花家做准备。” 果然,外面横七竖八地站着坐着蹲着好几个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吴勇和沈天连忙寻找着其中他们熟悉的那张面孔——王明生。可奇怪的是,他 们俩都没找到王明生在哪里,在空地上也只有七个人。 “王明生呢?”王劳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七个人怎么行?你们抬的可是八 人大棺啊,他到哪里去了?那个谁谁谁,去叫一下他!” 余光连忙道:“何必呢,反正我们都要回村里街上去,顺路一起叫他一下就是 了。” “好吧,余教授说得也在理。”王劳模点了点头。于是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从 半山腰向村里走去。 在路上,余光和王劳模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王村长, 你们在夜葬时不是一句话都不能说吗?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想要沟通,那又怎么办 呢?” 王劳模笑了笑:“我们有土办法,这也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我们会用硬物敲 击竹竿,用发出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比如说,两声长代表前面是平路,两声 短代表前面有障碍,一长一短代表前面左转,一短一长代表前面右转,连声碎响代 表休息片刻。还有很多的暗号,我也没办法具体一一给你解释,但是我们之间都有 自己的联络方法。” “呵呵。”余光赞道:“完美啊,这是最原始的密码暗语,前人的智慧真是无 穷的。” 言语之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长街上,不一会工夫,就来到了王明生的家门前。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