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鼎盛是戴眼镜的,年轻的时候是完美的情人,现在是完美的丈夫。白洁担 心了几十年,到现在终于可以舒心了,这么老了,总算可以不用担心他去泡MM了。 她不知道现在都是MM在泡他。 " 他打个电话,马上有车;何必自己开,不安全,他爱喝酒。" 江鼎盛道。 " 那人家万一和女孩子出去呢,没有车,不方便。" 白洁想得周到。 江希文感激地看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儿子都是妈妈前世的情人,父子就是 情敌;不过前世的事情除了在梦里,谁记得。 江希文十多岁的时候喜欢在黄色网站上看恋母的文章,真正动手起来,想起 来就觉得尴尬,只有自己和自己动手了。 江鼎盛敌不过白洁的温柔,把钥匙一扔," 房子准备好了,说定了,竣工后 回公司上班。" " 好的。" 江希文爽快地答应。二十九岁,许多高中同学的小孩都可以玩梦 幻西游了。 天气仍然热,虽然是秋天。一切都很平淡,到碧雅园的时候,上午九点多, 方芬芬在晒萝卜,一个筐子里放着那些散发些许生涩气味的白色薄片,卫生护垫 大小。 她穿着那件红色衬衣,他不知道她多么喜欢这件昂贵的衣服,他不知道等中 午吃饭前她会匆匆的心扑扑跳地赶紧换下来,她怕费青龙生气,她喜欢他,她也 喜欢很多东西,比如天上这么好的太阳;被蜘蛛网缠住的红蜻蜓,鲜艳而心甘情 愿的被网罗;那些气鼓鼓的凋落的南瓜;紫色的蒲公英,她叫它们薰衣草,因为 觉得这三个字很洋气,她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紫色的花朵,说是很香的。 江希文从她后面走过来,方芬芬没有注意,她在想,晒干了萝卜,脆脆的皮 会卷起来,过两天再放到大的玻璃缸,拿辣椒腌着,大家肯定又要夸自己心灵手 巧了。于是就开始在心里微笑,那样的微笑又爬上脸,总是笑的人,总是有好运 气。 " 你好,方小姐。" 江希文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老邓介绍过。 " 啊……" 方芬芬回头,脸刷地一下红了,刚才花痴的表情有没有被他看见。 江希文穿着浅黄色的T 恤,米色的裤子,手里拎着一个旅行袋,眉宇之间即 使没有温柔,也让人觉得温柔。他来这里做什么? " 我们是邻居了,现在。我来这里实习一段时间。" 江希文晃了晃手里的钥 匙,用嘴巴努了努旁边的组合房,就是铁皮房," 现在,想麻烦你帮我开门,我 拿钥匙开了半天也开不了。" 方芬芬迎着太阳看着他,有点胡茬,刚刚努嘴巴的样子有点像做鬼脸。他头 发也不是民工流行的寸头,而是有点长,睫毛是栗色的。为什么,因为他妈妈是 外国人吗?实际上白洁的祖母是意大利人,也许隔代遗传。 这时候一辆大车过来,轰隆隆的,车后面是一颗大而古老的榕树,还带着泥。 " 古榕树,是运到工地上去的吗?这棵树很值钱。" 江希文评论着。 " 前几年就值钱,这几年跌价跌得厉害,原来要十几万,现在便宜得很。大 概五万块,这棵。" 方芬芬没有留恋那些晒太阳的萝卜,跟着江希文往他的房子走去。 不到三分钟就到了,难怪这几天那么多人往这屋子搬东西。 拿钥匙一转,果然开不了。什么鬼房子,方芬芬嘟囔了一句,用力把钥匙扭 动一圈," 咚" 的一声,门踹开了。 " 嘿嘿。" 江希文笑了,牙齿雪白,好想让人扑过去用舌头扫一圈的白," 你真棒!" 方芬芬的脚都踹麻了,但听完后很安慰。 " 不打搅你休息了,我做饭去了。" 方芬芬走的时候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张 床真大啊,至少能睡八个人,江希文是这样,喜欢大床。酷爱。 " 中午记得做我的饭,你做的菜非常好吃。" 江希文笑道。 方芬芬的灵魂出窍了,浑身有些热,热到胳肢窝好像有毛毛长出来,又不能 用手去抓痒,真是尴尬,赶紧故作平静地走了,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大声喘气, 然后梳梳头,头发绑在后面,橡皮筋绕了几圈,那是一个利落的发髻,头发不会 掉到菜里。 幸运啊,幸运之神。 费青龙在工地上转,一个工友去上厕所,另一个说" 来,帮我扶着木板。" 一锤子下去,大拇指已经扁了,指甲片掉下来,整个手指的颜色变得乌黑。 费青龙疼得眼泪要掉下来,工友扔下锤子,赶紧道:" 啊呀,怎么搞的,对 不起啊!" " 没关系,我先走了,你和老邓说一下。我去附近诊所包扎。" 下山的时候,有人跟着,回头看,没有人,往前看,有个人,站在树阴下, 抱着小孩的男人,仍然是一副倒霉相。 那是个倒霉鬼,费青龙想,得想个办法搞死它。搞死它。 找那个老头,他说可以转运的,不知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