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江希文的嘴唇很苍白," 对不起。" 方芬芬摇头,眼泪掉下来,其实自己也是喜欢江希文的,他能改变自己的世 界,费青龙却因为自己而改变了他的世界。 " 不要担心我,我没死。" 江希文看着她的脸," 等我出院后,我们就结婚。 " 白洁终究是听到了,门没有关。 方芬芬盛汤出来给江希文喝,医生也允许江希文喝些流质的清淡的食物。 于是,一个下午,一场雪花,一间病房,一种爱情。无论身份和地位,无论 赞成和反对,有你喜悦的爱人,总是好事,在相逢中等爱情,好过孤独寂寥在日 子里等死亡。 江希凡下课后发现李云儿跟在他后面,回头," 我不送你回去了,我得去医 院看我哥。" 李云儿说话声音有点大,车库有回音," 我要去,我要去。然后我才回家。 " " 上车吧。" 江希凡喜欢直接来去的女孩。 " 老师。" 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李云儿说话了。 " 什么?" 江希凡看着前方。 " 你是因为我画画好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李云儿认真地问。 " 也可以这么说吧。" 江希凡点点头,他喜欢有天分的女孩子," 你几岁开 始学的?" " 七岁,但在七岁之前我妈说我并不爱画画。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带我去 乡下治病;后来医生说我脑子烧坏了;后来我就喜欢画画了。" 李云儿一句一句 地说," 老师你最喜欢的画家一定是马奈。" 江希凡听到这话差点要停车," 你怎么知道?" " 当然啊,那天晚上你画的那幅吹笛子的男孩不是马奈风格的吗?还有老师 看起来很叛逆的样子,所以我就更加肯定了。我也很喜欢他,离经叛道,色调阴 暗简单又有些怪异。我加个米老鼠在上面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你不要生气。" 江希凡赞许地点点头,腾出右手在李云儿的红头发上揉了一下,因为她认真 说话的样子十分可人,好像可以信任她一辈子。 " 啊,你不要弄乱了我的发型。小心我叫你剃光头。" 李云儿扭过头去看窗外一片片的雪花,还好车里很暖和,音乐是Bjor的《Post 》,空灵绝美。李云儿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寂静,仿佛可以听见雪花跳楼的 声音," 扑扑扑扑" ,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时,李云儿好像又不为弄乱发型的事生气了,念叨着,"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丛中都不见。你猜是什么?" 刚沉浸在往事中的江希凡被她这么一闹,也没什么心情怀念了,只得老实回 答谜底," 是雪花。" " 哈,猜对了。奖励你一下。" 李云儿冰凉的嘴唇凑过去亲了江希凡的脸, 于是留下了一阵草莓果子味的透明的唇印。 去医院的时候,白洁正准备离开,看见江希凡他俩进来,又逗留了一会,仍 然是不看李云儿的眼睛,但很客气,江鼎盛说道:" 我去一趟公安局,你们在这 陪陪希文。" 江希文对方芬芬道:" 你和爸一起去看看他吧,告诉他,你是我的人,我会 爱你一辈子的。" 白洁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这么多年,仍然不了解江希文在想什 么。 江鼎盛并不是去看费青龙,他是去找白昭宁。这个犯人必须得死,江鼎盛并 不是个感情特别外露的人,但他看见江希文的肠子被刀捅出来时,他的心都碎了, 有杀人的冲动。 " 当然要判死刑,现在是' 严打' ,而且他还有杀人案在身上。" 白昭宁说 道。 " 那就好,那就好。" 方芬芬终于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费青龙。瘦得颧骨凸出,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 了,这个男人,是自己曾经爱的那个吗,他的眼神似乎已经没有求生的光芒。 " 你怎么那么傻啊?" 方芬芬坐在桌子对面,隔着玻璃,即使有声音,也像 隔了一个世界。 费青龙听到方芬芬的声音,缓缓地抬头," 我……傻。我死了,你要过得好 一点,来世再做我老婆,行不行?" 方芬芬哭得厉害,抽泣着," 你不要死,行不行,不要死。" 费青龙的手很黑,摸着玻璃,但无法接触方芬芬的脸,方芬芬知道他是想帮 她擦眼泪,于是哭得更伤心。 " 我杀了人的,他们查出来了,你要保重身体。" 说完,时间到了,因为方 芬芬把宝贵的时间用到哭上去了,就没来得及多说几句。 费青龙在她转头离去的瞬间,嚅嗫地动了动嘴巴," 我爱你。" 他从来没有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但此时说了,似乎已晚。我的真心你听不到, 听得到时你不要。 江希文康复的日子,是费青龙等死的日子。一个充满生的希望,一个满怀死 的绝望,而倒霉鬼蜷缩在费青龙牢房的角落,和以前不同的是,手里的鬼孩子, 已经不知所踪。 新年即将到来,这些日子对于在病床上的江希文来说很漫长,虽然病房里有 电视有杂志,还有白洁特意买来让他消遣的恐怖小说,但仍然觉得无聊,怎么都 比不上自由,躺在床上。方芬芬的爱有一半是内疚。因为伤口,所以下地需要人 扶,上洗手间也是。 白洁和江鼎盛也不住在病房了,只是每天来探望,有钱人总是很忙的,方芬 芬搬了进来,也是隔天来一次,每天老胡早上送她过来,第二天再送回家。 " 芬芬,我……" 江希文欲言又止。 " 要上洗手间吗?" 方芬芬今天穿得不多,因为病房的暖气很足,让藕荷色 紧身高领毛衣和鱼尾裙相得益彰,头发也只是松松散散地绑着。 " 麻烦你……" 江希文拉着方芬芬的手。 到了厕所,江希文一只手搭在方芬芬肩膀上,一边对背朝着他的方芬芬说道 :"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 哦。" 方芬芬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而它却已经硬得像医院屋檐下挂的冰 棍,和冰棍不同的是,它很热,而且如果紧紧地握着,可以感觉到血液在不停地 流动,就像握着兔子的两只耳朵。 " 你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对吗?" 方芬芬有些紧张,因为握了很久他都没有 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