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 喂。" 江希凡的血掉在白色碟子里,浅浅的一盘子。白洁叫佣人去拿医药 箱。 " 你怎么不给我电话,我担心呢,事情办完没有,我吃了烧烤吐了,我一个 人睡觉很害怕,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云儿一咕嘟说了一串。 " 我们分手,好吗?" 江希凡低头说道。 " 我们见面说,好吗?" 李云儿预感到他旁边有人。 " 不见面了,你保重。我送你的画要收好。" 江希凡道," 以后也不想见面, 就是这样。" 李云儿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了。画?那天江希凡和自己做游戏时随意画 的,被李云儿收在床下的那幅画?李云儿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那天在家无聊,两个家伙在下完跳棋以后决定来玩猜字游戏。李云儿画了日 落图,一家三口站在炊烟袅袅的屋子旁边。江希凡说是" 春" 字。好简单,于是 奖励插插一次。完了以后,轮到江希凡,他画竹子,竹叶浓墨涂染,枝叶分处中 留白线。李云儿问他是不是学宋徽宗的画法,江希凡说你很有眼光呢,怪不得泡 到了我。 其实,李云儿猜错了,植物之中竹难画,古今虽画无似者。每个人眼里,事 物不尽相同。或者你觉得僧人头顶神圣的戒疤在另一个人眼里是丑陋的瘌痢。 而竹林中的寺庙若隐若现。真是,乘兴随意,自然天成。 " 是个' 等' 字" 。李云儿一脸崇拜地说," 请签名送给我,将来拿去拍卖 赚大钱。" 题词为" 你是我的最爱" ,但签名是个不小的蜻蜓,很痞。 " 一定是他妈妈不想让他出来见我,他要我等。等,我会等的。" 李云儿叹 气,继续打开电视无聊地看。 等吧,只要你说要我等,我就等,只要你值得我等待,我押上我的一辈子。 费青龙也在等,等一个人,心里很想,很爱的一个女人;也许,世界上根本 没有神仙,如果有,怎舍得让我们就这样分开。 阿冬在春天疯长,春天,万物滋长,这话说的有道理。他在亲费青龙脸上那 条肉蜈蚣,电视里的少儿节目是一个小孩子亲父亲的脸,还有歌声," 宝贝爸爸 亲,忙碌了一天,宝贝真是乖,宝贝亲爸爸,玩耍了一天,爸爸真是累……" 哪怕是小鬼娃娃,模仿能力也是与生俱来。 刘思远在看报纸,角落一则小新闻:露山市光济庙观音阁重建,农历九月十 九日进行开光仪式…… 阿冬从费青龙的大腿上爬过来,扯那报纸,刘思远不耐烦地对费青龙道:" 抱他去那边。" 费青龙一脸的口水,口水中有血丝。阿冬刚吃完中饭,血糊糊的死耗子,天 知道他怎么在屋子后逮到的,那片树林已经茂盛,大老鼠够阿冬吃一顿。 那种腥味,带些鱼的味道。 李云儿餐桌上的鱼却是死耗子的味道,一个人吃中餐,被那些疑惑和猜测纠 缠,餐厅的每个人都是多余,马路上的车,为什么没有江希凡的车。走出餐厅, 走上天桥,拥挤,为什么没有我要找的那张脸,连相似的也没有。 星期天,乞丐殷勤乞讨,人们冷漠,李云儿一个一个给钱。走到天桥尽头, 一个男的走过来,神秘地说:" 美国强奸迷魂药粉,十三块一包,要不要。" 这世界让人绝望。 高胖子看见李云儿来,立即站好,当时他正在教训门口的小伙子鼻毛不要太 长影响形象,赶紧道:" 李小姐,江先生带着希凡早上就去公司了。" " 哦,那我走了。" 李云儿朝那屋子看了一眼," 我只是路过,希望能遇见 他。" " 不过,你可以到里面等他。" 高胖子搓了搓手。 " 啊,真的吗?" 李云儿无精打采地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票," 请你喝茶。 " 高胖子其实并未收到不允许李云儿进入的指令,他只是感觉江宅最近气氛很 怪,也感觉白洁并不喜欢女孩子来找江希凡。看在钱的份上,凑到李云儿耳边, " 走右手边,靠墙走,绕到老人葵后面,再往里走,有个门,通地下室,没锁, 开灯,爬楼梯,小心啊,别摔了,爬到三楼,把顶掀开,是江少爷的阳台,翻进 去,没有红外线监控的。" 李云儿道谢,胖胖的,大多是敦厚老实的,这话也没错。 做贼心虚,李云儿爬阳台,茂密的树叶遮挡她的身影,玻璃门内,是江希凡 的房间,凌乱,地上摆满了颜料。 白洁站在门口迎接,经常失眠的女人耳朵特别灵。 李云儿进来,害怕,声音发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 "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 白洁让开一条道,示意让她从正门出去。 " 为什么?" 李云儿深吸了一口气," 我做错了什么?" " 我不喜欢你。" 白洁的白发已经盘起来,簪子是玳瑁材料。 不知道为什么,李云儿想起" 白发魔女" 这个词语。本来想笑,但想现在不 是笑的时候,于是道:" 那你喜欢谁?" " 我谁都不喜欢,你走吧。" " 那,我喜欢希凡,你让我们在一起,好吗?" 李云儿慢慢地走近," 我们 一起对你好,好吗?" " 不好。" 白洁有点恼了。 " 为什么不好?我比你更爱他呢。你把电话还给他好吗,我平时不求别人的, 你让我们见面好吗?他也很喜欢我呢,我们死都不分开。" 李云儿心存侥幸地哀 求,眼泪掉下来。 " 我送你下去。" 白洁什么也听不见。 走到楼下,李云儿叹气," 你知道吗,没有人喜欢我,很多人都说我是傻瓜, 只有希凡喜欢我,如果他和我分开了,我……" 白洁摇头,对门口的高胖子道:" 等下你收拾东西也走吧。" 李云儿蹲在大门口的地上看灰蒙蒙的天,似乎要下雨了。春天的雨,是什么 意思呢?他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着。 白洁蹲下身子,拿手捏着李云儿的下巴,摇摇头," 啧啧,看你那眼睛,跟 死鱼似的。唉,希凡怎么找了你这种不知死活的。" 李云儿只是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念叨着:" 哎呀,怎么还不回来,要下雨 了啊。" 白洁回屋前对门口的保安说:" 以后任何外人都不能进来。叫警察把她拖走, 打白局长的电话,听到没有?" 警车声音响的时候,李云儿已经跑了,一身的雨。 江希凡坐在江鼎盛的车后座,活在被软禁的爱中像蛰伏的野兽时刻想着逃脱。 今天一天在公司,什么也没听进去,却也装作很感兴趣,要屈服,才有胜利。 " 顾鸿!" 江希凡摇下车窗玻璃喊道。 " 谁?" 江鼎盛将车靠边停下。 " 哦,MBA 班上的同学,我上次没带现金,借了他一千块。" 江希凡的手飞 快舞动在座位下。 " 叫他过来拿。你别下车。下雨了。" 江鼎盛亲自开车。 顾鸿先生今天和女生约会,竟然穿得很有派头,如果是平时的打扮,江鼎盛 不会相信他会是江希凡的同学。 " 还你钱。" 江希凡把钞票塞在车窗外一脸迷茫无辜的顾鸿手里。 车开走了,顾鸿站在原地不动,他什么时候欠我钱了,难道他和李云儿一样 脑子烧坏了?不管怎样,有钱是好事,正好今天给女朋友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