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气息 大师傅虽然去了,但是他的不正常的死亡似乎制造了一个无法超度的亡灵,或 许他每天就在空阔的马路上溜达,或者游荡于风的旋涡里,或者进入这已经不属于 他的超市来转悠…… 有一天,我的表坏了,醒来的时候,一看表,以为迟到了,就赶紧飞也似的到 了超市。谁知道却来早了! 当我习惯性地走进操作间拉开电闸的时候,我暮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气直从 我的裤管里吹了上来,我所有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觉得就打了个激灵。我感觉 到我头上的血管想要冲破头顶一样,不停地膨胀着! 当我用左手去拉安置电闸的铁门时,一阵麻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知道我 中电了,不过只是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感觉,我本能地抽回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赶紧用右手搓揉着我的左手,幸好没有大碍!被这电流刺激了一下,我的头脑开 始变得清醒起来。我知道,刚才的触电感觉是微弱的,应该是静电而不是交流电! 如果是交流电的话,我想,没准我会被击倒的。这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穿得是纤维料 子的衣服,摩擦起电的缘故吧! 于是,我壮了一下胆子,试探地去拉铁门,铁门终于开了,我飞快地把电闸合 上,外面和操作间的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我的心一下子也全亮了:什么也没有! 就在我要走出操作间的时候,我瞥了一眼水管,那水管里正滴答出红色的东西! 不是水,是血!我的血凝固住了,站在那里,想走也走不开!我眨了一下眼睛,以 便使自己清醒一些,千万不能昏沉! 不错,滴答出来的是带颜色的东西,红色的,又象是黄色的东西,就那么缓慢 地滴答着,一滴、两滴……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快步上前一看,原来是我们的水管时间长了,铁锈 严重氧化,所以夜里水管滴答出来的水是红黄色的,虚惊一场! 我推了一辆车进冷库里拉猪肉,当开了库房门的时候,一股薄薄的雾气扑面而 来,直接把我的眼镜打得迷糊起来,冷库的水分总是蒸发不出去,而电灯就在这雾 气里一闪一闪的,好象接触不良一样。 我正看得入神,愣不防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着腰剔肉,肥胖的身姿,粗粗的脖 子,哎呀!这是大师傅?我吓得魂都快掉了!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到 这里? 他似乎还冲我笑了一下,牙齿裂开了,眼睛里依然流着血,就象那天在太平间 里见到的一样。 “大师傅,你别吓着我了!”我“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飞也似的跑出了超市。 “我见到鬼了,我见到鬼了!”我对值班的人员说,吓得我直摸心口。 “哈哈哈哈,你开玩笑吧,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你说是在里面?笑话! 里面有的是人,哪里来的鬼?净胡诌吧你!”值班人员不相信。 “真的,我见到了,是我们原来的大师傅,真的。” “大师傅?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值班人员听着,也觉得毛发炸了起来。不过 他说,“走,看看去,都叫上几个人,说不定是小偷呢!这几天,我们监视到有一 个小偷,总是凌晨三四点在超市里活动!说不定你看走眼了,咱们去看看去!”说 着,他又叫上几个保安,我们一起去看了看。 我们先开了灯,然后小心地打开房门。 没有!除了挂着的猪肉外,没有其他的,地上流着猪肉滴下来的血,一片一片 的。 “看,没有吧?再说了,人不都说鬼怕血吗?你看这地上有猪血,他还敢来吗?” 保安笑了,说我胆小。 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原来是墙角里放了一个硕大的口袋,口袋里装的是没有卖 完的棒子骨!那形状,真的象一个人在弯着腰!虽然我看明白了,但是,心里还是 “咚咚”地直跳! 看到这场景,我想起了大师傅死前的一件事情来。那天好象是星期日,顾客比 较多,所以我们开店比较早。大师傅好象跟前面一个人说话,问对方要多少肉,还 拿起一块来称了称! 我觉得奇怪,前面分明一个人都没有!他在跟谁说话啊?而且他今天好象很兴 奋似的,脸上带着笑。 等过了一会儿,大师傅给对方称好了,就递给了对方,我只看见了肉在空中漂 浮着,向外飘去,却看不到人,突然,肉也消失了!我看得发呆。 大师傅转过头来,笑着问我刚才的那个美女漂亮吗? 美女?哪里来的美女?我一头雾水! “就是刚才买肉的那个啊!”大师傅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看来你是没有眼 福了!” 然而我却觉得一种恐怖的气氛正充斥着这里,那或许是一种看不见的烟雾,魔 鬼的烟雾,弥漫开来! “没有,大师傅,我刚才真的没有看到。”我一本正经地说。 “说你没有眼福吧,你还不相信!”大师傅笑了笑,拿起刀子来继续剔肉。 “可是,大师傅,我真的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一块肉在空中漂浮着,突然就 不见了。” “你开国际玩笑,是不是?明明一个大美女在咱们柜台前的。”大师傅的脸色 就好象刚刚吃了一顿大餐一样兴奋。 “会不会是鬼?”我打了个冷战。 “鬼?不会,哪里来的鬼?”大师傅愣了一下,既而笑了起来,“人家穿着白 色衣服,很漂亮的裙子。” 我知道大师傅在闲暇之余喜欢观赏各色的美女,可是这次,我真的什么也没有 看见!况且大师傅所说的那个女子当时或许就在我的眼前! “可是,大师傅,我听人说,咱们这里以前是一块坟地。” “是,这里处决过很多犯人,原来市里枪毙人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的,然后草 草地就地掩埋。”大师傅也停止了笑,“你是说,你刚才真的没有看到人?” 我点了点头。 “鬼,见鬼了!今天见鬼了!”他干这么长时间了,心里多少还是清楚点事情 的。 “我先走一步,你帮我请个假,说我有事情回家了。”说完,大师傅就匆忙地 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人到快死的时候,是能看见灵异的。因为我们村的一个大哥, 如果按照辈分的话,也算是一家子的。他2006年到内蒙古打工,那时候是冬天,都 烧干牛粪之类的东西来取暖。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一个传着孝服的女子 在朝他招手!他回去跟村里同来的人说了说,大家都笑他是个色鬼! 第二天的时候,大家见他还没有起来,就敲他的门,可是,没有动静。村里人 觉得奇怪,就撞开了门。很快,村里的人就被呛得出来了。原来,他忘记了开窗户, 中烟气死了! 看似一件小事情,只因为他对其他人说了他见到白衣女子的事情,才使大家格 外的心惊! 第二天见到大师傅的时候,我问他昨天匆忙回家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回家准备后事!” “后事?大师傅,你也真敢开玩笑!” “兄弟,你再告诉我一遍,到底看到了没有,你别骗我,我害怕!” “我真的没有看见!我应该看见的,因为前面只有你和我,可是,我还是没有 看见!”我有些慌乱了,我真的不敢告诉大师傅我们村里的那位表哥的事情。 “那就对了!我说我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眼睛也跳!我从来没有过这 样的感觉,最近很频繁。”大师傅摸了摸眼皮。 “是不是现在还在跳?” “是!还在跳。” “我那里有一本书,是关于破解梦的书,上面有关于心惊肉跳的说明,我帮你 看看是怎么回事情吧!” “你还有这样的书?” “是。原本我也不相信的,可是我妈妈总是在家里拜神,而后做梦了,总是跟 我们说说,慢慢地我也就相信了。正好上次经过火车站的时候,有个卖旧书的,我 就买下来,不贵,才两块!” 大师傅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就匆忙地给他翻阅说明。 不好!大凶! 到了超市的时候,大师傅就问我,我照实说了。大师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和大师傅站着,我感觉到我们的血液都僵住了!这空气里有些窒息的感觉! 而在这僵硬的空气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死亡信息正朝我们靠拢过来! “我到底得罪谁了?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大师傅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赶紧安慰他说:“大师傅,你也别太信了,毕竟,咱们是在城市里……” “在城市里怎么了?该死的时候还不照样死吗?”大师傅怒吼着。 我一时找不到什么安慰他的办法,只好僵硬地站着。他径直朝操作间走去…… 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缠着我们,使我们不得安生!我忍不住骂了几句。 而大师傅也是一上午不高兴,活也没有干多少。 “大师傅。”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对大师傅说,“你不如到河边上烧些纸钱, 送走这些鬼怪吧!” 他愣住了,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他还是依照我的办法去试探了一次,心里也落得个安心。这 以后,他似乎感觉好了些,脸色也有些缓和。但是,心里的那根弦却始终还在,只 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所以,这次大师傅出事,虽然我没有找到算命先生,可是我心里已经猜到了几 分。从大师傅死前的种种迹象看,他肯定被阴魂缠身了!我突然意识到超市外面的 成群接队的乌鸦,还有遗留在超市地下的孤魂野鬼,超市特意修建的阴阳沟,以及 大师傅看到的那个穿白裙子的阴魂和推下吴丽丽的那个女鬼,都说明在这个超市里, 白天是人的天下,夜里就是鬼的乐场! 大师傅在这里好几年了,肯定是得罪了什么阴魂,才遭到报复的。想到这里, 我的冷汗冒了一阵又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