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再生的隐幕 温老师是在两年前调任G 大美术系的教师的。当时她是邱新志的对象,学校的 本意是想照顾两人的关系所以才将温老师从G 大的一所职业技术大学里迁职了过来, 没想到最后颇被看好的一对情侣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分道扬镳——邱新志离开了 G 大,而温老师反而留了下来。 “温老师原来在的那间技大也是教授花卉工笔画的,听说她的画在市场上也有 一定的名气。我查了一下历年上温老师的公开课的学生名册,可是没见到有柳叶眉 的名字,也许在上课以外的其他地方,温老师认识了柳师姐吧?”方周跑了一天, 把查到的温老师的事都记在本子上,赶在莫善言下班以前在seven eleven找到了她, “毕竟柳师姐在学校也还算是个人物。就像冯老师,她也没去上冯老师的课,但也 不妨碍两人在学术讲座上结识吧?” “温老师为什么会跟邱老师分手?”莫善言翻了翻方周的记事,发现查到的事 并不多。 “拜托,我又不是职业的侦探!虽然我是比较三八男,但这种老师的隐私,身 为学生的我怎么好查?况且也过了一年多了,这个年头健忘症迸发的人对那个时候 发生的事还有谁记得真切的?事实我是查不到了,不过知道点谣传,就是邱老师这 个花心大萝卜认识了一个叫婷婷的女人,那女人还成了他现在的老婆,你要直接去 问邱老师本人为什么放着个大美人不要偏娶了另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婷婷吗?” 莫善言瞪了方周一眼,把记事本还给了方周,抓上自己的包走出了seven eleven。 方周在后面跟着锲而不舍地问,“喂喂,小莫,你就不想再听听我的分析吗?” 莫善言有下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方周,“你还有什么高见?” “咳咳,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我的鬼谭社,但秉着助人为乐的美德,我还是很愿 意帮你的忙的,不过,你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比如,谢谢什么的?请我啜一顿?” 方周嬉皮笑脸地指了指街对面的那间兰州拉面馆,“我跑了一天,肚子可是饿坏了。” 得逞的在兰州拉面馆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吃完两碗牛肉面的方周舔了舔嘴角,打 了个饱嗝,这才满意地摸着肚皮说了起来:“其实,我觉得最可疑的是冯老师协助 柳师姐演的那场行为艺术秀。你说,冯老师为什么会跟着柳师姐掺和了进来?最不 明白的是柳师姐,都已经退学了,在暴风骤雨的鬼天气居然留在学校里搞这种鬼名 堂,要知道行为艺术最少不了的是观众,那么,柳师姐剥皮女鬼是想艺术给谁看呢?” 这个问题,莫善言心里其实也有想过。冯致远花这么多力气,为的就是最后柳 叶眉演出的那一刻,只是,他们是在做给谁看呢?但不管观众是谁?这种明显带有 恐怖色彩的行为,想达到的目的无疑是:震慑?威胁?或者是,警告? 无论何种目的,在那种境况下会让柳叶眉产生这种负面感情的,也许只有逼迫 得她最后走上退学一路的罪魁祸首——她怀上的那个孩子的父亲。 “这样的话,就排除了冯老师跟柳师姐肚子里的孩子的关系。这跟钟医生说的 也符合,但另一点就有点出入了。按照钟医生的说法,柳师姐似乎是为了这个孩子 才决定退学的,而且也有做未婚妈妈的准备,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柳叶眉还会搞剥 皮女鬼这一出呢?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方周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透,放 弃后转而问莫善言,“小莫,你的看法呢?” 方周想到的,莫善言也想到了,但是,温老师的事,却是现在让她最在意的。 按照方周的推测,假设冯老师是因为同情柳叶眉的遭遇,于是跟柳叶眉合伙做了这 一场行为艺术秀,那么,无疑,他们是成功了,因为无意中撞见他们的G 大同学恐 惧过后把剥皮女鬼的事宣传得纷纷扬扬,而他们实际意义上的观众,也假设就是那 位——让柳叶眉怀上孩子的匿名者A ,若也看到了剥皮女鬼秀,却同样蒙在鼓里的 话,跟不明真相的人的反应也许同出一辙,或许是更严重——因为在那之前,他也 许收到了柳叶眉的讯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甚至是一句口信,让他到现场—— 这也是冯致远与柳叶眉本来的目的。那么,清楚的知道剥皮女鬼的温老师在其中又 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呢?她不大可能是这场SHOW的观众,除非她跟那匿名者A 君有关, 那么,她跟G 大谣传剥皮女鬼的同学一样,只是个意外撞见了现场的看众?以上两 点却都无法解释得通温老师知道剥皮女鬼就是柳叶眉这一事实,如此一来,就有另 一个可能——她跟冯致远与柳叶眉是一伙的,知道了他们那一天策划的事,但莫善 言却找不到任何温老师有参与此事的蛛丝马迹,看温老师的表情,似乎也排除了这 个可能——若是知道利晓丹的剥皮女鬼跟柳叶眉的剥皮女鬼同出一辙,她不应该表 现得如此失常,而且,柳叶眉失踪到被发现死亡的事是G 大的新闻,她怎么会认为 活的柳叶眉还会出现在G 大?所以,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温老师不知道从何种 途径,在事情发生后知道了5 月16日那天出现在G 大的剥皮女鬼是柳叶眉。那么, 温老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才是莫善言在意的事。若是温老师知道剥皮女鬼就是柳叶眉,为什么她要隐 瞒真相? “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剥皮女鬼,碎尸案,柳师姐之死,冯老师自杀,好像 都纠缠到一块去了。”方周搔了搔头发,把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黑皮档案夹打开来, 翻了又翻。莫善言示意他把档案递给自己,也慢慢一页一页翻了过去。 要是许明警官的直觉没有错,柳叶眉的死跟碎尸案有所关联的话,那么跟柳叶 眉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冯致远的自杀更像是一个迷局。或许,不应该死死抓着冯致 远自杀这单一的事件,换个角度,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那么,揭开了其中一 个环节,也许会对解开冯致远自杀的疑点有帮助。这么想着的莫善言,把目光定在 了方周鬼谭社给碎尸案的开的文件记录上,“方周,我明天直接去问温老师,看她 是怎么知道剥皮女鬼就是柳叶眉的,你呢,干脆把碎尸案那其余三个受害者的情况 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是跟柳叶眉的情况是相类似的。” “不用查那个匿名者A 君了?”方周插了一句话。 “这事许净已经在调查了,我们不用多此一举,再说,由他出面查柳师姐的事 比较方便。” “是吗?”方周将档案夹收了起来,“希望他能查到有用一点的东西吧。你一 个人去找温老师?” “我一个人去。”莫善言肯定地点点头。 莫善言找到G 大职工生活区里温老师的院子的时候,刚好碰到温老师送潘世连 出来。见到她,温老师与潘世连都表现得很意外。潘世连意外,当然是因为他还记 得,莫善言就是赵司机所说的那个清蒙本地人,他心里对失去两张白狐之雪的事还 在耿耿于怀,虽然后来因为他所收藏的柳叶眉的雕像引出了一件失踪学生的凶杀案, 害怕受到牵连的潘世连表面上偃旗息鼓了,背地里却依然没有死心,这次见到莫善 言主动出现,首先便讪笑了起来:“你这位,小莫同学,我们还真是有缘,上次找 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莫善言皱了皱眉毛,厌恶地后退了几步,“谢谢潘先生厚爱,莫某高攀不起。” “别这么说,只要你改变主意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潘世连说着,将一张 名片硬塞到了莫善言手上。 一直冷眼看着两人的温老师,等潘世连开车离开后,才问:“莫同学,潘世连 他找你做什么?” “私事。”莫善言来的目的,不是来跟她谈论潘世连或者是白狐之雪的事,所 以淡淡地略了过去,“温老师,我可以进你的院子在跟你聊两句吗?” 温老师的脸色刚从柔和变得僵硬,只机械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潘世连 的桑塔纳没了影儿,这才不甘心地走进院子里,也没有招呼莫善言,便硬巴巴地问 :“什么事?如果是为了那天那种剥皮女鬼的把戏来跟我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 “原来温老师还记得。”莫善言看着院子里繁盛的鲜花,羡慕得不舍得把视线 移开,挂在墙上绿油油一片的爬山虎,茂密的绿叶犹如是一张晾起来的绿色席子, 席子边上的是一株五彩南天竹,叶长而繁密,绿色中呈现着微微的紫色,紧挨在其 侧的是犹如开满一树羽毛的猬实,绿荫如伞,正值夏日,枝头盛开着的粉红色花团 宛若红缨,地上各种各样的怒放的花卉之前种着一丛淡红色贴梗海棠,花叶同放, 红花间绿叶,明媚夺目。莫善言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来,落到温老师稍有愠色的 脸上,“不知道温老师你记不记得一年前,同样在那间教室里出现的剥皮女鬼呢?” “G 大不思议事件的剥皮女鬼?不就是你们鬼谭社的人首先传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给人温和印象的温老师,现在给莫善言的感觉,却是咄咄 逼人,“对,温老师知道剥皮女鬼是谁对吧?” “荒谬,我怎么可能跟那只鬼扯上关系?”温老师的身体忽然坐得笔直,竭力 显得威严,但莫善言却察觉到其中的一丝慌乱与惊讶,“可是,那天温老师见到了 利晓丹,却叫出了柳叶眉的名字。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剥皮女鬼便是柳师 姐扮演的,温老师若是不知道一年前的剥皮女鬼是她的话,怎么可能见到利晓丹便 断定是柳师姐呢?” “你们也许是听错了。我只是被你们耍鬼的把戏吓了一跳,所以才胡乱叫了一 声。” “但丹丹,就是身上绘有彩墨的同学,却肯定地听到了你是叫了一声柳叶眉。” “也许,是最近看柳叶眉同学的新闻多了,所以才冲口而出的,这也不奇怪吧?” 温老师被莫善言逼问到此,神情明显不自在起来, 生硬地下了逐客令:“莫同学你今天来,如果是调查我是否跟柳叶眉有关系的 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柳同学从来没打过交道,我知道的她的事,也就是学 校一般人知道的事。” “学校里一般人知道的事?她要说自己跟柳叶眉只是一般的交情吗?”方周后 来听了莫善言去见温老师的前后经过,嗤笑了一声,“若仅仅是这点交情的话,为 什么会看柳叶眉同学的新闻多了?受到惊吓的时候还严重到要叫看柳师姐的名字? 正常人的话只会叫‘娘咧’、‘吗呀’吧?谁会见鬼的时候叫鬼的名字?我看就只 有跟鬼过不去,或者是惦记着鬼的人吧?” “也就是说,你也觉得温老师是在说谎?”莫善言同意方周的说法。 “并不是觉得,而是,肯定。”方周嘿嘿笑了起来,“知道吗?接下来我要跟 你报的料可是爆炸性的。” 方周去调查的是碎尸案里的三位受害人,邓一华,苏中州,以及王清波。苏中 州的亲人举家移民国外,所以方周扑了个空,不过多方奔波后得到了他们的电话号 码,王清波的家人则外出旅行,要三天后才回来,至于邓一华的家人,邓一华是家 中的么子,其上还有长女邓紫风,方周见到了邓一华的姐姐邓紫风。根据邓紫风所 说,邓一华是在四年前失踪的,一年后才发现了他的尸体。失踪之前,邓紫风还在 外地的夫家,留在G 市家中的双亲是邓一华赡养,邓一华出事后,邓紫风与离异后 归其赡养的女儿回到了G 市,对她弟弟的事,她也知之不详,只是在书信往来中曾 经谈到邓一华的对象,一个叫阿玲的女人。邓一华曾经跟姐姐提及,他准备筹办婚 事与阿玲结婚,但在邓一华失踪后,那个阿玲就没在邓家露过面,而邓紫风以为这 女人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心生不满,于是也就没去专门拜访这个女人。到三年前, 邓一华的尸体被人发现,警察局立案侦察,邓紫风想要找到这个阿玲的时候,才发 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联络上她。 “然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苏中州远在国外的家人,你猜我了解到什么?” 莫善言静静地等着方周说下去。 “苏中州的妻子居然对苏中州的死一点也不伤心,反而觉得是种解脱。因为苏 中州这人,生活不检点,经常在外寻花问柳,就在失踪前半年,他跟一个叫小菁的 女人搞地下情,让她一怒之下要跟苏中州离婚。但苏中州死活不肯,因为苏家的经 济大权都在他妻子手中,而他公司也是他岳父的,在苏中州死皮赖脸的苦苦哀求下, 他妻子为了一儿一女再次妥协,但没过多久,苏中州带着一笔钱便不见了踪影,他 妻子以为苏中州跟他情人玩私奔,所以也没太在意,直到半年后苏中州的父亲母亲 哭诉,才觉得不对劲报了警,到两年前苏中州的尸骨被发现,才明白原来他是遇害 了。”方周一口气说完,然后将一茶杯的水喝了个精光,“你发觉什么了没有?” “女人吗?那个叫阿玲,还有叫小菁的女人?” “对。三天后王清波的家人才回来,所以我们明天开始请许净的哥哥帮忙找那 个阿玲还有小菁吧?要是我没有猜错,王清波说不定也跟一个女人有纠缠不清的感 情关系。” “你怀疑,阿玲,小菁,还有没有出现的第三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而且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方周说着,“就像现在作案手法多样化的今天, 若还是有被掐死的人,凶手往往是仇恨他们的人一样,碎尸案里的凶手,也对男人 有种仇视,甚至残忍地将他们分尸,若是考虑到这一点,陷入无望的感情关系中的 女人,也许正有这种动机。”方周擦了擦汗,“女人恨起来的时候,可真是很可怕 的。” “别说得自己好像很了解女人一样。”莫善言的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要这 么说也不通,邓一华是跟他姐姐说要跟阿玲结婚的吧?所以,阿玲没有仇恨邓一华 的原因,而苏中州的妻子也说,苏中州拿了一笔钱是想要跟小菁私奔的,那么,小 菁憎恨苏中州的理由也站不住脚,你的推理不成立。” “也许,邓一华突然又不想跟阿玲结婚了,而苏中州也不是要跟小菁私奔。” “为什么?” “意外呗,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们也许因为在中途 发生了意外,所以导致了后来的杀人事件。” “不管如何,明天我们先跟许净打声招呼,让他去找许明警官帮忙。”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