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九天 火红的身影律动,风速的旋转的片刻后,她静静的落在清幽摇摆的树梢上,嘴 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凛冽了呢?为什么……为什么…… 他和她之间非要如此苦苦相逼呢?遥远的视线忽然被拉得很近,往昔种种痕迹与笑 颜都化作点点滴滴在她的眼眸中乱转……真的……真的不能挽回了么…… 深吸一口气,她豁然决定面对。有些事情怎么逃脱也是一样的结局。明眸中, 那种坚定似乎在诉说着她的决定。 “零老大,我知道你在跟踪我。是想来为苏子报仇的么?那么,出来吧!”火 红的笑颜和洁白的皮肤对应,灵气散落,她的眼眸中闪动着透明的泪光。 多少次想说的言语,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全化作了青烟飘散。如果,还能再一 次选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杀死苏子而换取零的平安吧?可是……为什么… …这一刻……心却如此地痛…… 白影一闪,漂浮着的虚幻渐渐清晰,迷离的身影渐渐被光芒勾勒出金色的光芒。 嫩白的锁骨无比刚毅,梦幻的雾气折射出的光晕忽然变得有些耀眼,旋转的梦幻低 诉着深刻的无奈,他是真的不解。望着眼前的含着泪的佑亦姝,白允零苍白的脸上 多了一丝痛楚,“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伤害是一重比一重深……为什么……为什么…… 不能够放过苏子……可是……又为什么…… “不为什么。”佑亦姝凄然一笑,再次深深吸了口气,“你知道么,你总是对 苏子那么好那么好。可是,你却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迷离的幻境,笑颜忽然间变得支离破碎。欢快如她,却为了他而把自己弄得伤 痛不堪。她那多么耀眼的自尊,那种脱离了世俗的火热与欢快不知为何却在这一刻 完全找不到边际。 “亦姝……”突然间,面对着眼前几乎要崩溃却依旧强装笑颜的女子,他忽然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他怎样对待她们……他真的只是想让苏子好过些……可是, 佑亦姝……有些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么最重要的是什么?”呆呆地看着白允零,半晌之后,佑亦姝终于忍不住 泪水的滑落,不由得死死咬住嘴唇,心痛地说,“是‘幽灵逝’么?我知道,你从 一开始就知道我拥有一个‘幽灵逝’,所以才对我抱有顾忌。可是,你知道么,我 想要的并不是你的顾忌。” 顾忌?真的只是顾忌么?零知道自己对不住她,但是…… “亦姝……”白允零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并不是非要毁了你得到的‘ 幽灵逝’,只要你别伤害苏子就行了。” 别伤害苏子?难道……零……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对苏子下了杀手……零… …你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可是…… “可是……零……对不起……该伤害的都已经伤害了……”佑亦姝痛苦地闭上 眼,突然将手间一枚戒指猛然捏碎,一道白色的光环喷射而出,而佑亦姝却突然笑 了,其实她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等这一刻了,“零……苏子已经死了!这一切 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其实我早就我知道,零是不可能原谅我了,所以,零,就让我 恳求一次你的原谅,可以么?用我的消逝来换取,可以么?” 突然意识到她想要做些什么的白允零霍然被惊住了,恍惚间他猛然向佑亦姝扑 去,冷漠的声音中第一次有了止不住地颤抖:“不要!” 不要……不要……无数次想要唤出的声音在千言万语中幻化出来……他其实早 就了解邱漠婷设下的整个局……可是,在此刻他却知道自己完全估计错了……错在 了最后一步……原来……佑亦姝对于他和苏子的歉疚要比他想象中的多很多…… “零,我不敢说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但苏子既然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留在 这里了。算我求你,求你离开吧。你要知道,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飞散的火 红亦幻亦真,她轻笑着,带着最后深深的恳求,用最疼痛的眼眸将他映入。 是哀求吧?其实这样也就足够了……佑亦姝淡淡地笑了……苏子死的时候零都 没有在身边呢……然而,自己却切切实实地和他在一起……一个两个人的世界…… 完全不被他人打扰的世界……其实这就是幸福……不是么…… 以自己的灰飞湮灭换取零的平安……这样也不错啊……很满足了啊……不是么 …… 破散的光环闪动,红色的碎片瞬间散满天际。 飘散的,飘不尽的,梦幻的舞曲已经停止,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零星的碎动,就像拉动的琴弦,拉动了那个曾经的笑颜。 我们曾经,曾经一起说着要一起完成愿望。 我们曾经,曾经一起说着要看着时间的流逝…… 还记得他那雪白的衬衫和那寸艳红相映衬…… 我们火红的梦想其实早就实现了……不是么…… 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会害得她灰飞湮灭…… 猛然间,那个火红的身影仿佛又飘动在眼前……低低呼唤着这个世界上只有她 一个人只会唤得那声‘零老大’…… 零老大……你还好么……不要再挂念尘世了……快点离开吧……好么…… 勾勒的线条如同火红的画幅,那个曾拥有笑颜的一笔,终于在尘嚣中黯淡了下 去。火红的逝去,火红的虚无,火红的离别,原来,飞散也不过如此。散去了,散 不去的,终究都是一样的。 亦姝,你以为你都知道些什么……你这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 零把脸埋进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心里,一种止不住的心痛瞬间撕碎了他所有的感 觉。原来……她一直都是为了自己…… 一直都是……从未改变过…… 零轻轻将零落在地上的白色光环小心翼翼地收入手中的纯色白玉戒指里,光环 瞬间凝聚在一起化成一个细小的圆点。 幽灵逝么…… 究竟有多少幽灵会葬送在这个小小的光环中呢…… 微微穿透了的光芒将他脸上的轮廓刻画的更加清晰,在那一刻,他似乎想起了 什么。 转身间,浮动的风又旋起了迷茫的浓雾。 原来,多少次转身只因些许的零落,乱纷飞,话寂静无言。 流动的血液轻轻旋转,苏子呆呆地躺在碧绿深邃的草坪里,眼前似乎有着日出 的光。那种跳动着代表着生命的光线射穿了整个世界,那种灵动的美似乎是一种热 情的吐诉,吐诉着光华的四射。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霍然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看来寿命又耗费了好长时 间了……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要回家看看。什么韩轩,什么白允零,似乎都已经不 重要了。 印象中似乎只有一个火红的身影对着自己猛然一刺,然后就是深刻的刺痛与强 烈悲伤将自己卷进偌大的黑洞而怎么也脱不身出来。 自己已经死了么?苏子突然恐惧地想,但很快又奋力甩了甩头。那些都是戏剧 化的效果,不能当真的。 那么……自己的寿命只剩下十三天也是戏剧化的效果么……可是,现在估计也 活不到十三天了…… “苏子……”清透的声音带着点点沙哑,那声呼唤,瞬间将周围的所有气息给 死死抓住,包括苏子的呼吸。 回首间,扬起的白雾被风狂乱的卷起,零微微泛痛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难以言语 的情绪。看着如此的零,苏子微微一怔,他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零,”苏子轻轻开口,生怕惊到了如此沉默的零,“出什么事了么?” “真的不知道这样是否是对的还是错的……”零轻轻抬首,凝视着苏子的眼眸 竟然有着丝丝流动着的泪水,“还是我一直做错了什么……”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零那深刻痛切的眼神,苏子还是有些难受,只能 轻轻转动眼眸努力不望向零:“何必呢……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 “你都知道了?”虽然零已经料想到这个结果,但还是不由自主开口问了一下。 是不相信呢,还是想确认呢…… “不知道,”苏子微微低下眼眸,眼中多了一丝落寞,“只是,零,你知道我 还能活多久的,对么?” 零猛然一怔,瞬间动也不动一下,只是眼中的迷茫又深了几层,似乎再也看不 透了。 良久,零终于缓缓开口:“九天。” “是么……”苏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涩。什么时候感觉会 变得这么苦涩……要是不知道该多好…… “可是,你明白的,死了会变成半幽灵的,那样也很好,不是么,”半晌,零 怔怔地蠕动了一下嘴角,“至少我会陪着你的……不是么……” 自己又骗了她……明明知道不是这个样子的…… 明明知道剩下的九天已经是最后的了……可是忍不住还是想骗她……真的只是 不忍看她伤心罢了…… “是啊,至少死了就和零一样了……可以永远不分开了……”说罢,苏子突然 觉得这话又好别扭,只能紧紧咬紧下唇不再言语。 真的……真的不忍心告诉她…… 不忍心告诉她,那句,她已经死了。 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那样现实的女孩,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如果告诉她,她说不定还会嫣然笑之,然后称它为戏剧化的效果。就算她相信 了,那也只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就让这一切就这样平平静静的不好么…… 风旋了又旋,白雾瞬间飘飘然,柔软的风像往常一般轻轻撩起她乌黑的发,她 的明眸中的冰似乎在慢慢融化,而零还是那样远远的凝视着她,阳光瞬间将空气分 解成透明的一片一片。 忽然间,零冲她伸出手来,眼眸中似乎正在诉说,想要让她抓住他的手。 还是和那次一样老套啊。苏子暗想着,但还是一样不由自主朝他伸出了手。 其实,白允零,这个纯净而洁白的名字,早已经融入了她的心灵。而且永远都 不会变了。牵起他的手,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空。 望着他们转身奔跑的身影,不远处一个暗黑的影子轻轻捂住了泛痛的心口,光 芒零碎地撒下,他仿佛成了一副不会动的墨画,被细细勾勒着。 “对不起……”最后,他缓缓开口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