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横扫巴尔干半岛 希特勒的各战场指挥官进行了一系列模拟战争演习,包括对俄国的模拟进攻。 1940 年12 月5 日,即模拟战争演习后一天,三个集团军的参谋总长会见了希特 勒、勃劳希契和哈尔德。元首批准了哈尔德的进攻计划的要点,但反对模仿拿破仑, 反对向莫斯科进军。他说,占领苏联的首都不十分重要。 勃劳希契抗议说,莫斯科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不仅是苏联的交通中心,而且 是军备中心。这引来一阵尖锐的反驳,希特勒说,只有脑袋成了化石,满脑了是古 旧思想的人,才认为值得去夺取苏联的首都。他的兴趣在布尔什维主义的滋生地列 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这两个巢穴一旦被捣毁,布尔什维克主义也就死亡。勃劳希 契反驳说,这是政治家的目标。他的话惹来一顿训斥,政治和战略是互相依赖的。 能否在欧洲取得霸权,这要取决于对俄战争。打败苏联后,他便能迫使第二号敌人 英国屈服。五天后,为了让自己人为即将到来的远征有所准备,希特勒在柏林发表 演说,讲的是地球上财富的分布如何不平均。他说,每平方英里要居住360 个日耳 曼人,而其它国家却人口稀少,这是不公平的。我们必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一定 能解决它们。与此同时,戈培尔则让德国为未来的艰苦岁月作好准备。圣诞的节日 气氛只准延续两天。圣诞欢宴也应与目前发生的事件的气氛相符。必须提高德国人 民的士气,不准在农村,小城镇和士兵们跟前演出脱衣舞。喜剧也不准讽刺政治, 或演出淫秽、黄色的笑剧。 修改后的进攻计划于12 月7 日呈给了希特勒。他把向莫斯科进军的时间改在 波罗的海沿岸各国被消灭、列宁格勒被占领后,并把这次战役的代号改为巴巴罗萨, 这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大帝一世的绰号,他曾于1190年率军东征,夺取巴勒 斯坦。希特勒说,驻扎在西部边境的大部分苏联红军将被消灭,方法是用机械化尖 兵,像一把尖刀,深深插进苏联腹地。这样,那些仍有战斗力的红军,也无法撤回 苏联的后方。此次战役的最终目标是要在伏尔加——阿尔汉格尔一带竖起屏障,挡 住俄国的亚洲部分。如有必要,俄国赖以生存的最后地区乌拉尔便可用空军加以消 灭。 欧洲的大部分已落入希特勒之手,假以时日,英国也只好承认他在欧洲的霸权。 这种消极政策阿道夫·希特勒是不会接受的。国家社会主义的目标是要消灭布尔什 维克主义。 他认为,若入侵英国,结束战争便会无望,冲突会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美国 人起的作用会越来越大。征服苏联的唯一的机会是采取主动为何在1941年进攻,因 为时间对苏联越来越有利,对德国越来越不利。只有在他占领了苏俄的领土后,时 间才会有利于德国。 巴巴罗萨计划付诸实施之前,希特勒批准与苏联签订的两项协定:一是经济协 定,规定双方互运商品;二是秘密议定书,德国宣布放弃先前提出的对立陶宛的一 块土地拥有主权的要求,代价是750 万美元的黄金。 在友好的背后,两国贸易代表团之间的意见冲突却与日俱增。从苏联运往德国 的原料,不但交货稳定,而且很准时,但德国交货却既不痛快又不准时。每当机床 准备运至苏联时,空军或战争部的督查便大摇大摆地走来,先是交口称赞工艺何等 精美,然后便以国防的名义将机床劫走。为了生产更多的潜艇,希特勃亲口下令停 止制造一艘他曾答应给斯大林的巡洋舰。关于德国交货问题的争论,斯大林本人也 卷了进去,但他总是遏制他的谈判人员。 他决心与他的吵吵嚷嚷的盟友保持良好的关系,时间越长越好,至少保持到红 军发展到具有作战力量。 当希特勒听到哈尔德报告说,德军力量已与俄国旗鼓相当,但在素质上远为优 良时,希特勒喊了起来,巴巴罗萨一开始,全球都将屏息,不敢作声! 事实上,他的征服目标远远超出了欧洲大陆。2 月17 日,他下令为向大英帝 国的心脏印度进军作好准备。在进攻印度的同时,他将发动钳形攻势,夺取近东。 左方,从俄国起,穿过伊朗;右方,从北非向苏伊士运河逼近。这项庞大计划的主 要目标虽然是迫使英国站到德国一边,但它也表明了希特勒的野心究竟大到何等程 度。俄国已被视为得手,他的永无宁静之日的思想,业已在寻找可供征服的新世界, 可令屈服的新敌人,特别是美国的罗斯福。 作为一个梦想家,希特勒又常常讲究实际,他致力于较小规模的征服。 意大利军队在阿尔巴尼亚和希腊的失败,用他自己的话说,间接地打击了希特 勒不可战胜的这个信念。因此,必须在占领希腊并在这一地区重建秩序后,才能安 全地发动巴巴罗萨战役。希特勒将意大利在巴尔干半岛的失败视为他取得更多领土 和经济资源的一个黄金机会。 占领希腊,这原就不是件易事。由于受他理条件限制,它又变得更加复杂。德 国与希腊之间横卧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利亚和南斯拉夫。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实 际上已成为德国的卫星国,德军已占领它们达数月之久;保加利亚也在相当大的压 力下,于3 月1 日签署了三国条约。无论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南斯拉夫仍令希 特勒关切。南斯拉夫的领导人既不想让俄国人也不愿让德国人对巴尔干半岛进行干 预。在诱使它加入轴心国而使出了遮遮掩掩的威胁和模糊的许诺等手段后,希特勒 把南斯拉夫摄政王保罗请到贝格霍夫亲自向他施加影响。 1941 年3 月中旬,南斯拉夫不愿屈服的态度已经明朗化。元首所受的压力也 显而易见了。3 月16 日,元首在柏林战争博物馆纪念日上发表的讲话时,脸色难 看,面容憔悴,皮肤灰白,双眼失去了通常具有的光泽。他身上打满了操劳和担惊 受怕的烙印。他宣读这篇简单的与这种场合相适应的讲稿时,如此一本正经,却漠 不关心、心不在焉。 次日,南斯拉夫风云突变。加冕议会同意签署三国条约,三名部长辞职以示抗 议。空军的高级军官领导了一次起义。3 月27 日拂晓,叛军推翻了政府。年轻的 王位继承人彼得当上了国王。 当希特勒眼看到手的胜利在最后一分钟被人抢了去,这是无法忍受的。 他觉得,这是对他人身污辱。他高声喊叫,令三军首脑立刻到总理府报到。 希特勒喊道,他要消灭南斯拉夫,叫它永世不得翻身! 像一个刚被接受便被抛弃的情人一样,他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他发誓, 他将立刻从北面和东面同时进攻南斯拉夫。凯特尔抗议说,这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是 不可能实现的。由于部队已按计划好的最大铁路运输量开始行动,巴巴罗萨的限期 不能再延期了。另外,保加利亚的李斯特的兵力太弱,对付不了南斯拉夫,而只有 傻瓜才会指望从匈牙利得到援助。希特勒说,解决的办法要勃劳希契和哈尔德来找。 我要一举横扫巴尔干半岛,是让人们好好认识我是谁的时候了! 勃劳希契、哈尔德、戈林、里宾特洛甫以及他们各自的副官们前来参加会议。 大家诚惶诚恐地听着。希特勒声音嘶哑,用复仇雪恨的语调宣布,他决心在军事上 把南斯拉夫消灭。里宾特洛甫反对,说应先给南斯拉夫发个最后通牒。希特勒说, 进攻必须尽早开始!对南斯拉夫进行无情打击,这在政治上是非常重要的。在军事 上,则采取闪电战将它消灭。戈林的主要任务是消灭南斯拉夫空军的地面设施,再 用轮番进攻的办法消灭首都。 希特勒迅速地会见仓促召来的匈牙利和保加利亚两位部长。他与匈牙利部长的 会见只有15 分钟,他便作出一个承诺,在这场危机中,匈牙利如能助一臂之力, 他便可拿回垂涎已久的巴纳特地区。对匈牙利而言,这是唯一的机会。会见保加利 亚部长只有5 分钟。希特勒对保加利亚部长说,南斯拉夫事件使他心头的一块大石 放下了。接着他便用马其顿作为诱饵,诱使保加利亚继续与轴心国合作。 希特勒虽然将“巴巴罗萨”计划推迟的责任推给南斯拉夫战役,但是,陆军装 备的大大不足却是更加主要的原因,希特勒并未把计划的推迟视为灾难。尽管他有 这个恐惧:“我生怕俄国人会采取主动,发动进攻。”3 月30日上午11 时,执行 “巴巴罗萨”计划的几个高级将领,连同他们的参谋人员,都集中在内阁的小屋里, 与会的200 余人,按军阶和职务的高低,坐成几个长列。希特勒是从后面进来的, 他表情很严肃,谈到了军事和政治形势。在四年内,美国不可能达到生产和军事力 量的高峰,现在是在欧洲进行大扫除的大好时机。他说,与俄国的战争是不可避免 的,坐以等待是灾难性的。进攻将于6 月22 日开始。 延迟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一个继承人能有足够的权威去承担发动这一战争的 责任。只有他才能在欧洲屈服之前阻止布尔什维克这架压路机的滚滚向前。他号召 众人起来将布尔什维克的国家一举毁灭,消灭红军。他还保证说,他们将很快取得 胜利、辉煌的胜利。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处置被征服了的俄国人,如何对待战俘和非 战斗人员。 军方的首领们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脑子里在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派去执行这 项计划。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对希特勒在征服波兰后对波兰犹太人、知识分子、 牧师和贵族所采取的残酷措施十分反感。希特勒大声说,对俄战争,绝不能讲什么 义气!这场战争是意识形态和种族差别的战争,必须用空前的决心去打。要毫不留 情,坚决不发慈悲!会场上未出现反对意见。 对南斯拉夫和希腊的入侵准备已告完成。在贝尔格莱德街头,每天都发生示威 游行。其中有些是当地的共产党为执行苏维埃的巴尔干政策而煽动的。俄国是急于 要支持南斯拉夫去反对德国的入侵的,于4 月5 日与南斯拉夫的新政府签订了一项 条约。但这并未令希特勒泄气。次日拂晓,德军以压倒优势的兵力跨过了南斯拉夫 的边界。德机开始有计划地轰炸贝尔格莱德,希特勒为这次行动取的代号暗语是 “惩罚”。苏联领导人与南斯拉夫签订的条约的墨迹未干,对此事作的反应因为事 不关己,只在《真理报》的后版上刊登德国进攻南斯拉夫和希腊的消息。 不到一星期,德国和匈牙利的部队便开进了与废墟相差无几的贝尔格莱德。在 “惩罚”过程中,1.7 万名平民死于非命。 17 日,南斯拉夫的残余部队投降。10 天后,德国坦克开进了雅典,希腊战 役宣告结束。德军以高昂的能源、燃料和时间为代价,沿着原始的铁路和公路,将 29 个师开进了战区。在这支庞大的部队中,只有10 个师参战,而且6 天多来才 作战一次。入侵巴尔干半岛所费的代价令希特勒目瞪口呆。北非事态的惊人发展, 却大大减轻了元首的吃惊程度。埃尔温,隆美尔将军仅以3 个师的兵力,攻破了昔 兰尼加,离埃及只有几英里之遥。这次胜利令希特勒和敌人都同样惊奇。它抵偿了 英国对地中海东部的占领,破坏了英国的威望。苏联领导人除了对巴尔干半岛发生 的侵略视而不见,对希特勒正计划入侵他的国家的谣传亦充耳不闻。 在德国外交部,虽然人人都在怀疑对苏联的进攻迫在眉睫,直到此时希特勒才 将“巴巴罗萨”一事告诉里宾特洛甫。希特勒不允许再改变行动方针,禁止里宾特 洛甫与任何人讨论此事,向身在莫斯科的冯·德·舒伦堡大使保 证,不想与俄国交战。希特勒再次确定了进攻的日期,即6 月22 日。 至此,德国要与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角逐已用不着怀疑了。希特勒没有一 个得力的朋友。日本远在天涯,意大利又有缺憾,西班牙坚决不妥协,维希的法国 又靠不住。胜利反而削弱了希特勒的联盟。他对轻易征服南斯拉夫、匈牙利和罗马 尼亚这些小国都很不安。他的唯一力量就是陆军,而对一个征服者而言,只依赖武 力是个致命伤。打赢战争,靠的是政治,不是武器。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