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最后一次死里逃生 1944 年7 月19 日下午,在本德勒大街,斯陶芬贝已为次日的行动作好了安 排。他叫司机到波茨坦去找一位上校,把一个手提箱取来。斯道陶芬贝解释说,箱 内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保密包裹,务必保管好。司机执行了这一指示,晚上把它放在 床边。提箱里边放着两颗炸弹。 在“狼穴”,晚上喝茶时,希特勒心神不定,神情紧张。施洛德小姐问他为何 如此恐惧。“我希望不致发生什么事”,他简短地答道。在一阵难堪的沉默后,他 说,现在若发生什么麻烦事,那就会受不了。我不能生病,因为德国现时的处境很 困难,没有人能接替我。 1944 年7 月20 日。 早晨6 时刚过,施陶芬贝便坐车离家进城。在城内,一名副官赶来与他汇合。 在兰格斯多夫机场,他们见到施蒂夫将军后,一同上了主管后勤的将军为他们准备 的飞机。10 时30 分,这架飞机在拉斯登堡附近的空军基地着陆。飞行员奉命就 地待命,于中午将乘客送回柏林。 车子在林子里行驶了半小时后,3 个密谋者便过了最高统帅部的第一道门,他 们继续行驶,穿过了长约2 英里的地雷带和碉堡群,来到了第二道门。 进门后,他们便到了一个四周有电网围绕的大院。又过了1 英里他们才到军官 检查站。与通常一样,卫兵只检查了他们的通行证,未检查公事包。再前进约200 码,他们便到了第三道围墙。这是希特勒和他的随身人员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这个 最里边的院子,四周有铁丝网围绕,由党卫军和秘密警察日夜巡逻。如要进入院内, 连陆军元帅都得有希姆莱的安全主任签署的特种通行证才行。但是,这个里边装着 炸弹的闪闪发亮的公事包,又再次未受检查。 这个公事包由斯陶芬贝的副官提着,他自己提的却是一箱公文。他满不在乎地 走进饭厅,与营房指挥官的副官共进了一顿舒适的早餐。外表上他泰然自若,举止 也很随便。随后,他便找到了最高统帅部的联络通讯主任菲尔基贝尔将军。一旦炸 弹爆炸,要靠他通知柏林的密谋者行动时刻已到,切断电话、电报和无线电联系, 将“狼穴”与外界隔绝。 在确知菲尔基贝尔已作好了准备后,斯陶芬贝与最高统帅部的另一名军官闲聊 了一阵,然后便信步朝凯特尔的办公室走去。这位元帅告诉他一个令人有些吃惊的 消息,由于墨索里尼下午要到,午间的形势分析会将提前半小时开始。凯特尔叫斯 陶芬贝长话短说,因为元首要尽早离开这里。凯特尔不断焦急地看表,快到12 时 30 分时,他说,该到对面的营房里开会了。半路上,施陶芬贝走到凯特尔的副官 恩斯特约翰·冯·弗雷恩德跟前,问他哪里可以洗手。他去了邻近的一间厕所。由 于这间厕所不适于安装炸弹,他们便回到厅内,向弗雷恩德打听,哪里可以更换衬 衣。弗雷恩德将他们领进自己的卧室,自己走了,将他们留在里边。他用仅有的一 只手的三个指头,抓着一把钳子安装好炸弹。 他们刚把炸弹小心翼翼地装进棕色的公事包,有个下士便进来催促。斯陶芬贝 出来后,弗雷恩德便要帮上校提那个棕色公事包。施陶芬贝婉言谢绝。 接着,两人便沿一条小路朝会议所在地的兵营走去。快到目的地时,弗雷恩德 再次提出帮他减轻负担。这次,他接受了,还提出个要求,请安排我尽量靠近元首 就座好吗?这样我才听得清。 凯特尔不耐烦地等候在门廊里。会议已经开始了。他领着他们进入会议室。会 议有10 扇左右的窗户,由于午间天气炎热,它们全敞开着。室内放一张橡木长桌, 平常供看地图用的。桌板很厚,由两个大支架支撑着。参加会议的人们站立在这张 大桌的周围,只有希特勒一人坐着。他坐在桌子中间,背对着门。地图上放着一副 眼镜。当站在他右边的阿道夫·豪辛格将军阴郁地宣读一份关于东线的战报时,希 特勒在玩弄放大镜。希特勒看了看新来者,对他们的敬礼表示感谢。斯陶芬贝缓步 走到豪辛格的另一边,把棕色公事包往尽可能靠近希特勒的地方随便一放,公事包 靠大橡木桌的支架内侧立着,离元首只有6 英尺远。当时的时间是12 时7 分,再 过5 分钟炸弹就会爆炸。 趁其他人对豪辛格讲失败的故事听得入神之际,斯陶芬贝便偷偷溜了出去,居 然未被人发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走廓,出了大厅。 豪辛格也是反希特勒分子,但属外围组织,对这次爆炸计划一无所知。 斯陶芬贝进来时,他看见了他的,却未想到马上就要出事,因为密谋者曾答应, 下次谋杀时会预先通知他。然而,当斯陶芬贝把棕色的公事包放在桌下时,他脑中 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能会出事!”由于希特勒正全神贯注,豪辛格多少受他的 影响,所以,他的念头立刻便消失了。他的副官探身看地图,却受到那个公事包的 阻碍。他用脚去挪动它,挪不动,便弯下身去,把公事包移到支架的外侧。这一移 动本来是微不足道的,却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海军上将普卡梅尔走到窗前,因为那里的空气好些。他坐在窗台上。那时是12 时41 分。元首远远地探出身子看地图,正看得入神。豪辛格正在说着“除非将集 团军最后从贝帕斯湖撤离,否则,灾难……” 12 时42 分整,震耳欲聋的响声把他的声音全淹没了。火焰猛然上窜;玻璃 碎片、木头和灰泥如雨点般打来。室内浓烟滚滚。在爆炸前的片刻,普卡梅尔觉得 肌肉奇怪地痉挛了一下。倒下去时,他看见了窗台下的暖气片,便想是暖气爆炸了! 但他马上醒悟到,不对,现在是夏天,也许这是在工地上做工的外国劳工搞的鬼。 他虽然头昏目眩,却也觉得,最好还是呆在地板上。接着,他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火!”,他便向门口冲去。门板已平躺在地板上,他便跃身跳了过去。他突然问 自己,其他人在哪儿呀?想着,便折身回去寻找元首。就在这时,希特勒与凯特尔 一起出来了。元首的脸被烟灰弄黑了,裤子也被炸得破碎不堪。两人都满身是土和 木屑。他们像梦游者似的打他跟前走过。这时,普卡梅尔才感到几乎无法呼吸,因 为空气辛酸刺鼻,他跟着希特勒和凯特尔沿着长长的走廓走去。一到外边,他一条 腿的膝部支持不住了,倒在地上。他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瞥见希特勒和凯特尔朝 最高统帅部的地堡走去,后边还有人跟着,但不知是谁。 党卫军副官根舍连爆炸声都未听见。他的耳膜破裂了。他前额流着血,眉毛也 被烧掉了。室内烟尘滚滚,看不见亮光;地扳最少凸起了3 英尺高。 军人的天性使他从一扇被炸碎的窗户爬了出来,急忙朝兵营的另一边走去。 到那里后,正好赶上凯特尔和希特勒从里边出来。元首的裤子破烂不堪,头发 乱成一团,身上却不见有血。根舍领着他沿小路走去时,希特勒问:“怎么回事? 是不是俄国飞机扔的炸弹?” 斯陶芬贝离开会议室后,便直奔设在48 号地堡内的通讯联络办公室。他与菲 尔基贝尔将军站在外边,等待炸弹爆炸。他们尽量随便地交谈着。一名司令部的通 讯官员前来报告说,斯陶芬贝的车子已准备好了,然后又提醒他,司令官等他吃午 饭。斯陶芬贝说,这他知道,不过他得先回会议室去。就在这时,爆炸声响了。 “出了什么事?”菲尔基贝尔喊了一声。通讯官不在意地解释说,大概是某种 动物又踩响了一颗地雷。斯陶芬贝出尔反尔了,他说,他不回会议室去了,要直奔 司令家去吃午饭。他与菲尔基贝尔心照不宣,互道再见。接着他便与副官一起,钻 进汽车走了。不一会儿司机在第一个检查站前停住了车。 卫兵听到爆炸声后,关上了门。这时,他拒绝为他们开门。斯陶芬贝一声不吭, 急忙走进哨所,向一位值班的中尉借用电话。他拨了号后,小声地说了几句,放下 听筒,泰然自若他说:“中尉,我已获准通过。”哨兵未再提问题,路障挪开了。 里边响起了警报。斯陶芬贝再不能靠嘴巴把路障打开了。警卫营的一名军士长 坚持不让任何车辆通过。斯陶芬贝再次使用了电话。这次,与他通话的是司令的副 官。“我是冯·斯陶芬贝上校伯爵”,他说。“我在南检查站给你打电话。上尉, 你记得吧,今天早晨我们在一起吃早饭。因为有爆炸声,卫后不让我通过。我有急 事呀。”接着,他撒了个谎。“弗洛姆将军在机场等我。”他匆匆把电话挂了。 “同意让我过去了,你听见了,军士长”但这位军士长未被吓倒,连忙打电话去对 证。果然不错。斯陶芬贝松了一口气。 当斯陶芬贝和副官坐车赶至飞机跟前时,已经快到下午1 时30 分。片刻之后, 他们便升空了。前面还有3 个小时的航程。由于飞机上的无线电没有柏林广播的波 段,他除了担心外,再也无事可做。菲尔基贝尔是否已把消息传给了本德勒大街的 密谋者?如果传出去了,他们是否有决心夺取首都,把事先准备好的电文发给两线 的各位司令? 那个棕色公事包如果不是被挪至橡木桌支架的外侧,希特恐怕已一命呜呼了。 元首同样幸运的是,他身后的那扇门直接与一条又窄又长的过道相通,爆炸所产生 的冲击波从那里冲击去了。好运气,令人难以置信的运气,再次救了阿道夫·希特 勒一命。 爆炸发生后几分钟,医务人员和抢救人员便行动起来。重伤者被救护车运往拉 斯登堡的陆军医院抢救。首先为元首治疗的是他的私人医生汉斯卡尔·冯·哈塞尔 巴赫。他为希特勒包扎好伤口,肘部严重扭伤,用吊腕带将他的右臂吊起来。希特 勒喊道,“现在我可要采取措施了!”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高兴。 莫雷尔医生赶来,为元首检查了心脏,还给他打了一针。病人处在兴奋状态, 不断重复说,我什么事也没有。他的脉搏正常,这使莫雷尔医生很是惊异。三个秘 书闯了进来,亲眼看见元首还活着。看见他的头发竖了起来,像豪猪似的,特劳德 尔·容格差点笑了出来。他用左手向她们打招呼。他微笑着说,“我再次安然无恙。 这再次证明,是命运选择了我去完成我的任务。 否则,我就话不成了。” 接着前来祝贺的是希姆莱。他也认为是建筑工人把炸弹筑在墙里。还是一个外 行人把线索弄清了。侍从林格去了会议所在地的兵营,从主管电话室的下士那里得 悉,斯陶芬贝曾在那里等柏林的紧急电话。石来,不知谁想起,斯陶芬贝上校把一 个公事包放在桌下。他们忙给机场挂电话,证实了斯陶芬贝已于下午1 时多一点匆 忙飞返柏林。现在,希特勒再也不怀疑了,斯陶芬贝就是罪魁祸首。他下令将他逮 捕。 由于一连串奇特的偶然事件,这道命令未发往柏林。爆炸发生后不久,希特勒 的一名副官命令统帅部通讯官山德尔上校把电话、电传线切断。任务完成后,他把 此事向通讯联络主任菲尔基贝尔作了汇报。作为一个密谋者、担负孤立统帅部的任 务的菲尔基贝尔庄严地说,采取这个行动完全正确。但是,片刻后,在得悉希特勒 未死时,他往自己的办公室挂了个电话。“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对他参谋 长说,“元首活着。将一切堵死!”这位参谋长对这惊人的消息心领神会,因为他 也是个密谋者。几分钟后,统帅部和陆军司令部的主要变电室都关闭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