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焚尸之谜 根舍他们进入希特勒自杀的小屋,至少有两分钟,大家谁也没有说什么或做什 么,只是看看林格摆弄打翻的花瓶。 根舍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他要林格把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搬开,把两床军 用毛毯铺在地板上。然后他离开房间去找附近警卫室里待命的元首警卫队的三名青 年军官,这时军医施通姆费格上校来到,他检查了两具尸体,宣布阿道夫和爱娃· 希特勒已经死亡。戈培尔、博尔曼和阿克斯曼都默默无言地旁观着。 这时戈培尔转身对他的门徒阿克斯曼说:“我真想到威廉广场,抓起一支来福 枪扫射,直到一颗俄国子弹把我击毙为止。” 然而,他没有动,仍然同阿克斯曼 一起看看元首警卫队的三名勇敢分子把希特勒的尸体从会议室抬上旋梯。他们没有 用担架,没有用棺材,也没有用原木板,在旁观的人说,希特勒的血肉模糊的脑袋 是用毯子裹起来的。唯一可见的是人们熟悉的黑制服裤子。希特勒重一百七十磅, 要把他抬上这些陡窄的楼梯是个相当艰巨的工作。他们先拽他的头,两名元首警卫 队的队员抓住靠近他肩膀的地方,尸体还热乎乎的,第三个人紧紧抓住两踝往上推。 抬瘦小、轻巧的爱娃的尸体就比较容易了。博尔曼跑上去扛她的尸体,人们完 全看得清她的头、脸和肩膀。林格说:“看上去她很安详。”当他们都开始上楼梯 时,肯普卡突然出现了,他找汽油罐刚回来,他从博尔曼手里抢过爱娃·希特勒的 尸体,扛着她上楼梯。 但是肯普卡只扛到楼梯半中腰。欣克少校扛到楼梯顶部时,又把爱娃的躯体交 给了一名党卫队的军官。 这队人一走出暗堡,呼吸到柏林的新鲜空气,就刻不容缓地安排国葬,挽歌可 能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短的。暗堡中九名主要人物都出来参加了国葬:戈培尔、博 尔曼、赫维尔、腊登休伯、施能姆费格、舍德尔、林格和根舍。他们最严格地遵照 国家社会主义传统,这是堂堂男子汉的事,包括女秘书在内的所有的妇女被禁锢在 房子里,下午四点一刻以后才出来。 在暗堡的最后日子里,希特勒亲自同多数侍从人员作了简短的谈话,要他们在 最后时刻怎样为他效劳,他希望他和他妻子的尸体保证不留痕迹地毁掉。然而,在 一片混乱状态中,他们无法执行他的明确命令。 这天中午,在元首暗堡及其附近正常值班的所有军人得到了分发给他们的每天 的定量食品,并得到通知要他们分散到自己营房或餐厅去。由于在新总理府元首暗 堡周围一百五十英尺以内的地方要举行葬礼,禁止外人出入。 但是到头来仍有三个人闯进来,他们设法看清了在满地是碎石瓦砾的总理府花 园里这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部分情景。 第一个闯进来的人是元首警卫队的埃里希·曼斯菲尔德中士,他在总理府花园 一座隐蔽的混凝土了望塔里站岗。当他突然看到一队人垂头丧气地从暗堡太平门出 现时,他不顾命令离开了他的隐蔽岗位,急切地跑过来,根舍少校拔出手枪,大声 对他吼:“快走开!” 希尔科·波彭中士在新总理府旧的马赛克寓所附近巡逻,离暗堡大约一百五十 步。从后排一扇窗子向外看,他也看到了这一队人。他说希特勒夫妇的尸体仍然裹 在毯子里。他用望远镜辨认出爱娃·希特勒的面孔。他看见三名党卫队的官员把尸 体放下,搁进离暗堡出口不到十公尺的一个特别浅的、临时挖成的大沟里。两名元 首警卫队军官别尔曼和霍贝克把几罐汽油浇在尸体上,差不多有五十加仑,然后他 们返回来,把点着的火柴抛向沟里,打算点燃裹在湿漉漉毯子里被汽油浸泡的尸体, 但是风太大,没有点着,而且此时苏军的炮弹大量倾泄下来。 安葬被迫中断了三四次。安葬的人要在苏军炮手装炮弹的间隙,才能急速地从 暗堡入口处跑出来几秒钟,接着又弯着腰跑回去隐避在暗堡出口处的门洞口。 林格出了个使火化顺利进行的巧主意,他做了一个纸捻,用打火机把它点燃, 然后郑重地交给博尔曼,博尔曼没有离开隐蔽处,象学生玩纸标枪一样,把闪闪燃 烧着的纸捻掷了出去。他的第一次落点差了点儿,但是第二次,燃烧着的纸捻直接 落入沟里,紧挨着两具尸体立即发出了蓝色的火焰。 所有参加安葬的人没有接到任何人的命令,却象一个人一样,肃穆地站在一旁, 向前直伸胳臂行希特勒礼,在火化沟的另一侧,由党卫队上校舍德尔和两名元首警 卫队的军官回礼,葬礼没有音乐、没有国旗、没有字旗,也没有安葬演说。 赫尔曼·卡劳中士是第三个未经批准的目睹这场火葬的士兵,他同样出于好奇 心没有遵守命令,他走近未竣工的混凝土了望塔里大吃一惊,看到了突然升起的火 焰和大股黑烟,面前的两具尸体似乎是在自己燃烧。 晚上十点以后,根舍派元首警卫队一名年轻的下士去查看尸体。这名队员不久 回来说,阿道夫·希特勒的尸体已经“无法辨认”,他的脸部和头早已被火烧得 “不成人形”;爱娃·勃劳恩已经“化为灰烬”。关于这两人火化情况的这种报告 是言过其实了,使人怀疑这名胆怯的年轻士兵是不是对尸体进行过检查。 为了能使尸体烧成灰,高温足够的燃料和准备好的地点都是必需的条件。否则, 就象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单纯烧焦躯体。放在临时挖好的沟里的希特勒夫妇的两具 尸体不能够彻底燃烧;尸体下面也不通风。加之,慌乱地浇在户体上的大部分汽油 很快渗进尸体,只能烧焦。为什么检查的士兵说假话?也许是他们太激动,或者是 他们不愿做这类工作。更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暗堡里竟没有一个高级人员去检查一下 火化的情况。他们这些人全都向希特勒庄严宣誓过,他们一定负责进行彻底的火化, 现在却懒得动弹了。 林格最后到地面上来了,他说:“爱娃·勃劳恩一度非常漂亮的躯体已经在僵 尸情况下,成了如殡从馆的人所说的‘骑马姿势’,即:她此时笔挺挺地坐着,就 象骑在马鞍上一样。她的两只胳膊向前伸展,两手似乎握着缰绳。” 午夜过后,即5 月1 日,三名士兵把两具烧焦的尸骨放在半块帐篷布上拖进附 近的第二条沟里,这条沟比第一条沟深约六英尺,是就着弹坑挖成的。 一名士兵怀着某种敬畏和庄严的心情走回下暗堡,很有礼貌地向暗堡里的人要 一面国旗。但此时没有国旗,也没有旗。因而这名士兵郁郁不乐地返回地面,执行 他的挖掘墓穴的任务,帮助把两具尸体抬放到第二条沟里。 三名士兵用土和碎石瓦掩埋墓穴,用木杵把土夯实。整个过程到此结束,此时 已将近黎明。 关于死,希特勒曾告诉别人,他喜欢拜罗伊特或他的故乡林茨作为最后安息之 地。在一份1938 年起草并由柏林高级法院保管的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里,希特勒 曾说:关于我的后来,我的遗体要送到慕尼黑……在安葬之前,放在元帅大厅(1923 年啤酒馆政变地点)前的灵台上供人瞻仰。国葬要严重肃穆、从简。 国葬之后,我的遗体移至柯尼斯广场上的国家社会主义纪念堂里。我将安息在 那里永无止息的光辉下。 但是,希特勒现在却死于柏林暗堡,这与他1938 年所设想的死法完全不同。 至少,他没有被俄国人生擒,这是他最怕的,但是,在暗堡里自杀并且埋葬在德国 总理府花园里,这几乎不是他所选择的归宿。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