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地球仍在转动” 12 月23 日,季米特洛夫作了最后的辩论。 在法庭辩论中,季米特洛夫嬉笑怒骂,雄辩滔滔。 在这之前,检察官维尔纳已经提议:“三个保加利亚人,因证据不足,应宣告 无罪予以释放。” 季米特洛夫抓住最后辩论的机会说:“不仅包括托格勒在内的四名被告与国会 纵火案毫无关系,而且共产国际和德国共产党都与之毫无关系。”季米特洛夫还声 称:“以季米特洛夫为首的三个保加利亚人,不是因证据不足而无罪,而是本来就 无罪。” 季米特洛夫按照自己的推理指出了纵火案的真相:不是卢贝一人放火,而是还 有同伙。 季米特洛夫推理说:卢贝在向市参事会、柏林城堡和福利局大楼放火后,在亨 尼斯多夫的简易免费旅馆里,正好碰上弗朗兹·瓦钦斯基。卢贝向瓦钦斯基披露了 自己的纵火计划,瓦钦斯基便按纳粹预先交给他的任务,煽动纵火者在国会大选前 去烧国会大厦,破坏国会的按时选举。而单纯的卢贝并不知道这是纳粹精心策划的 阴谋,而上当了,充当了浮士德。 瓦钦斯基在“格拉菲理发店”与卢贝分手后,便及时向纳粹上层人物报告了卢 贝将纵火国会大厦的情况。纳粹按预谋决定利用这一“天佑”的时机——制造出一 个彻底消灭德国共产党的借口。于是一个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纵火阴谋便在 卢贝到达国会大厦之前作了精心的策划。 对此,季米特洛夫在辩词中讲到:“卢贝于2 月26 日在汉宁斯道夫遇到某一 个人,于是告诉他说:打算去烧市政厅和皇宫,这不是可能的吗?这个人这样答复 他:像这样的事简直是儿戏,在选举中烧了国会不是更有意义吗? 经过政治煽动者和政治疯人之间的勾结,放火烧国会就设计出来了,这不是可 能有的做法吗? 政治疯人今天坐在被告席上,而煽动者倒反而不见了! 当这个傻子卢贝正在笨拙地企图烧毁走廊和储衣室的时候,另有一些不知姓名 的人不是正在放火烧议会厅,并使用如夏兹博士在这里说到的那种秘密的易燃的液 体吗? 卢贝这时抿着嘴笑。由于一阵一阵的发笑而周身颤动起来了。所有的人,包括 法官和被告在内的注意都集中在他身上。 季米特洛夫指着卢贝继续说:这些知名的同谋者作了放火的一切准备后就躲得 无影无踪了。这个愚蠢的工具,可怜的浮士德,现在在被告席上而魔鬼却不见了。 卢贝与政治煽动者的代表,工人队级的敌人是在汉林斯道夫形成起来的。”(《在 国会纵火案审讯的演说》《中外演说词大观》) 对于卢贝的笑声,人们一时难于作出判断,是被季米特洛夫击中了要害而发出 的悲叹的自嘲?还是认为季米特洛夫推理的荒唐可笑? 季米特洛夫加重语气,指着卢贝继续说:“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人,但可以说, 挑畔者是做了周密的纵火准备的。 这个‘靡菲斯特’不留踪迹地消失了,只是愚蠢的工具可怜的‘浮士德’留了 下来。” 检查官声称:“卢贝是个共产党员,即使不是共产党员,他也是为着共产党和 与共产党有联系的勾当。” 季米特洛夫立即驳斥道:“这种说法是绝对荒谬的!卢贝是个什么东西?一个 共产党?不可想象!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不是的!他是一个不齿于本阶级的工人、 一个不可救药的社会渣滓!他是一个被滥用的畜生,人们使他反对工人阶级,以及 渔人之利的。世界上任何地方没有一个共产党员,或是无政府主义者在法庭上的作 为会像卢贝那个样子。无政府主义常常做些无聊的事,但是当他们被拖到法院时, 他们总是勇敢地站起来,说明他们的目的。倘若一个共产党员做了这类的事,明知 四个无辜者与他在被告席上并肩而立,他不会默默无语的。 卢贝不是共产党员,也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他是法西斯滥用的工具!” “与他一同被控的共产党国会议员团团长和我们三个保加利亚人,同他这个畜 生、这个无聊的被滥用的替死鬼毫无共同之点,也没有任何联系。” “让我提醒法庭,戈林于2 月28 日对纵火案发表了一个声明,宣布托尔格列 尔和凯恩在昨夜十时从国会一块逃走。这个声明广播到全国。戈林在同一声明中宣 称: 共产党人放火烧了国会。但是从来没有人打算调查卢贝在汉宁斯道夫的行动。 也没有人搜寻与卢贝在那里一块过夜的人。” 庭长:“季米特洛夫!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才结束你的发言呢?” “我还要再说半个钟头!” “你不能永远说下去。” 季米特洛夫不慌不忙的说: “庭长先生:在这个审讯所经历的三个月期间, 你曾有很多次不让我开口,对我保证说,在审讯结束时,我在答辩中将能畅所欲言。 现在这个审讯即将结束时,但是恰与你的诺言相反,你又限制我对法庭的发言了。 在汉宁斯道夫发生了什么事,实在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同卢贝在那里过夜的人,瓦 钦斯基还没有被发现,我请警察局搜寻他的建议,也被认为无用而遭到拒绝。倘若 卢贝在汉宁斯道夫遇到共产党员,这个问题很早就要详加研究了,庭长先生!但是 谁也没有兴趣去寻找瓦钦斯基,送起火的第一个消息给布兰登堡门警察局的那个青 年也没有去搜寻;他的身份依然不明,他依然是一个不知姓名的人。 初步调查就错了方向。阿布雷希特博士,国社党议员,在刚起火后即逃出国会, 也未受到讯问。在搜查不出来的地方,在共产党的队伍中搜查放火犯,而不在可以 早就搜查出来的地方搜查放火犯。这样,就让真的罪犯们隐藏起来了。由于不能也 不敢找出真的放火犯,就把别人捉来当替身。” 庭长:“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我再给你十分钟。” 从国会纵火案发生的形势看,需要纵火的,与其说是共产党,不如说是纳粹。 这一点已早就众所明了。 纳粹策划纵火案的目的是:一、转移人们关注的纳粹同国家民主党联合夺取国 会领导权的视线。 二、粉碎正在形成的工人队级的统一阵线。 三、为镇压德国共产党制造借口。 四、证明纳粹是使德国摆脱共产主义危险的救世主。 为此,纳粹策划了纵火案是个大阴谋。 戈林在案发的第二天早晨发表声明,规定了警察侦查的方向。警察不去侦察有 犯人的地方,倒是去侦查没有犯人的地方。因此,卢贝在汉宁斯道夫的同宿者—— 瓦钦斯基;火警的第一个报告者一—“民间人士”;纳粹议员阿尔普列希特,都被 排除在侦察之外,而与案件无关的三个保加利亚人却被置身于没完没了的审讯之中。 “这就给了真正的罪犯以隐遁的机会。于是侦查当局决定:如果不逮捕真正的 犯人或者明知是谁而不能逮捕,那就必须抓到另外的人,也就是抓个替身。”季米 特洛夫列举了许多例子,说明检察方面在这场审判中是如何使证人作了许多伪证。 季米特洛夫从被告席上向审讯的组织者提出了一篇可怕的帐单。 “控告我们共产党人犯了像纵火焚烧国会那样卑劣案件的人,应支付法庭来审 判!” 法庭一片喧闹。旁听席上的纳粹人员开始喝倒采。 庭长多次打断季米特洛夫的话,制止他讲有关涉及到攻击纳粹和宣传共产党的 言论。 季米特洛夫以傲岸的态度,无所畏惧的地继续说:“当然,至于德国资产阶级 法庭所不可能完成的,这只有在无产队级胜利后才能完成。” 法庭又一次喧闹起来,出现了嘘声和怒骂声。 庭长:“我禁止你说这样恶意的话。” 季米特洛夫:“警官海勒在法庭里宣读1925 年出版的一本书上的一首共产党 员所作的诗,来证明共产党于1933 年放火烧国会。请允许我也来引证一首诗,德 国最伟大的诗人的一首诗:要及早学得聪明些,在命运的伟大天平上,天平很少不 动,或者是上升,或者是下降,不是统治,便是屈服。 不是庆幸,便是苦痛,或者抡起沉重的铁锤,不然就处于铁砧的地位。 的确,谁不愿做铁砧,就必须做铁锤!” 庭长:“无疑问他!你现在应该提出你最后的建议了。” 季米特洛夫:“我建议作如下的判决:一、托格勒、波波夫、汤尼夫和我自己 应予宣判无罪,起诉由于无根无据应予取消;二、卢贝应予宣布为工人队级的敌人 所滥用的工具;三、对我们负诬告责任的人应受刑事处分;四、我们在审讯中所受 到的损失,我们浪费了的时间,我们被损害的了健康,以及所遭遇着的一切苦难应 予赔偿。 加上利息,来清算这笔帐的时间终会到来”! “十七世纪,科学物理学的莫基者伽利略曾受过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宗教裁判 所认为他是一个异教徒,判处他死刑;而他却满怀信心和决心地叫道:‘地球仍在 转动!’后来这个科学原理成了全人类的财产今天,具有与伽利略同样决心的我们 共产党人,今天宣布:‘它仍然在转动!’历史的车轮正在向前转动,现在在转动, 将来还要转动——向着共产主义这个不可避免的、不可压倒的最终目标转动……” 法警将季米特洛夫按坐到被告席的坐位上。法庭里的纳粹党纷纷站起来,朝季 米特洛夫挥动着拳头,怒骂起来。 宾格尔庭长宣布:“被告的发言超出了最后辩论的范围,他利用法庭进行共产 主义的政治宣传,所以,禁止他再作发言。” 季米特洛夫面带揶揄的微笑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坐回原位。 法庭在十天后的12 月23 日作出最后一次开庭,庭长宾格尔宣布判决结果: “被告托格勒、季米特洛夫、波波夫、汤尼夫无罪。被告范·德·卢贝因犯叛逆罪 和纵火罪,处以死刑。” 接着,宾格尔庭长宣读了冗长的判决书。 判决书中未提及的有下述诸多的重要问题:一、液体燃料是谁在何时、如何带 进会议厅的? 二、议会厅的纵火犯是如何逃离的? 三、卢贝跟准备了燃料的人和其他纵火犯是何时何地认识,并制定纵火计划的? 四、打开二号便门将议会厅的纵火犯放进去的人,是如何弄到二号门钥匙的? 五、第一个报警的是谁? 六、卢贝同宿于汉宁道夫的瓦钦斯基到底是什么人? 预审花了五个月,公审花了三个月的国会纵火案审判案最后留下了许多难解的 谜……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