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玩火 在大马士革,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分析了形势。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对形势 感到满意。这就是法塔赫仍然存在。埃及、约旦和黎巴嫩的保安机构未能摧毁它。 叙利亚也未能使它成为傀儡。作为一个有组织的打击力量,法塔赫仍然是一支为数 不多的弱小的武装,它的军事行动影响很小,但这不是问题的实质。由于法塔赫的 存在,独立的巴勒斯坦解放运动的思想就依然富有生气。它也正引发日益增多的巴 勒斯坦人的想象,事实上,这些人如此之多以至巴勒斯坦这个小人物正开始左右阿 拉伯局势。换句话说,纳赛尔及其他阿拉伯前线国家领导人正开始失去对事态的控 制。“六天战争”的倒数计时已经开始了。 纳赛尔力图控制局势,避免战争,但这却给了以色列军事策划人以机会,他们 在叙利亚帮助下为他设下一个圈套。这是现实对纳赛尔的嘲弄。 1966 年间,纳赛尔显得十分烦恼。他受到四个发展事态的困扰。 第一件事是大马士革的政变。纳赛尔确信,叙利亚新领导人对解放巴勒斯坦一 事将是说得多、做得少。但事实是,叙利亚新政权采取很好的行动,使愈来愈多的 阿拉伯人、巴勒斯坦人和其他方面的人们确信,作为巴勒斯坦事业的真正战士是叙 利亚当局面不是纳赛尔。 第二件是舒凯里正在转变中的态度。他开始坚决要求纳赛尔和阿拉伯其他领导 人,实现他们在建立巴解组织时作出的承诺。舒凯里特别关心的是建立巴勒斯坦解 放军的进展不大。约旦、黎巴嫩已经拒绝在他们的领土上有任何巴勒斯坦解放军存 在。在埃及、权利亚和伊拉克,建立了一些巴勒斯坦解放军部队,但他们力量十分 弱小。按照建制任职的人员仅达10%。提供的武器装备只有40%。因此,1966 年 所发生的事情是完全合乎逻辑的。日益增多的巴勒斯坦人认为,一些阿拉伯国家不 管嘴上怎么说,实际上是不想同以色列战斗的,舒凯里则是这些阿拉伯国家的傀儡。 为了对付把他说成是傀儡的指责,舒凯里不得不采取某些行动。他知道,如果他不 能摆脱这一形象,他和他的巴解组织将输给阿拉法特和法塔赫。纳赛尔在1964 年 就曾意识到,舒凯里也许有一天会要求得到比阿拉伯国家领导人从安全考虑所能提 供的更多的东西。但是,纳赛尔本人满足于这样的想法,即在这一问题出现时,他 是能够对付舒凯里的。不幸的是,对于纳赛尔来说,现在的情况已发展到要控制这 位巴解组织第一任主席已非易事。舒凯里同大马士革的新政权已经建立了联系。从 舒凯里本人的观点出发,这样做是明智的。这是他的保险政策。 纳赛尔担当不起舒凯里倾向叙利亚的损失。 第三件是某些巴勒斯坦人正在转变中的态度。纳赛尔一直把这些巴勒斯坦人视 为自己最忠诚可靠的支持者。他们形成并参加了阿拉伯民族主义运动以反对法塔赫, 他们把自己的全部信任放在纳赛尔身上。他们以往曾讥笑主张在同纳赛尔和其他阿 拉伯国家领导人就一项协调一致的解放战略达成协议之前,就应当采取军事行动。 但是,现在即使这些人,一些领导阿拉伯民族解放运动的核心人物却公开声称,不 能依靠这些政权,这当然也暗指纳赛尔,巴勒斯坦人应转而进行游击战争。 第四件是阿尔及利亚对大马士革新政权及其声称所代表的革命路线的支持。1965 年6 月,胡阿里·布迈丁少校推翻了本·贝拉总统。他是一位重要的、有影响的人 物。1966 年中的布迈丁正在讨好叙利亚人并答应对反以色列的斗争给以真正的支 持。 纳赛尔在思考这些事态发展及其影响时,他的烦恼转变成了恐惧。情况糟透了。 因为他再也不能掩饰他对以色列的无所作为,不管是为了巴勒斯坦人,还是一般说 来为了整个阿拉伯尊严,他本人的威信正受到严重损害。他的两难困境是尖锐的和 骇人的。一方面他知道,阿拉伯人在同以色列的任何军事冲突中都将是失败者。另 一方面,他不能在以色列领导人秘密地或必要时通过美国人发出某种信号以前,开 始同以色列谈判的进程。这种信号表明以色列领导人准备在谈判结束时将向巴勒斯 坦人提供某种承诺。在这一点上,以色列领导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不妥协。这一 现实意味着,只有到阿拉伯国家很好地团结起来,运用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力量,迫 使美国逼迫以色列妥协时,才能为巴勒斯坦人做些事情。但是阿拉伯的团结同往常 一样遥遥无期。以色列对阿拉伯国家造成分裂的影响,同哈拉德·哈桑对阿以冲突 的起因的分析是吻合的。这就是英国人早就把犹太国这个植入阿拉伯心脏的欧洲人 的殖民地视为保持阿拉伯分裂的工具。 纳赛尔的威望蒙受的损失,显然是对他本人的打击。但这也强烈地表明,他是 在怎样失去影响和控制阿拉伯世界全局的能力。如果他无所作为,他将面临一种真 正的危险,即所谓革命的阿拉伯世界的领导权由于他不履行责任而转到叙利亚人手 中。而如果大马士革被允许成为决定步速的带头人,那必将发生同以色列的战争。 权利亚人知道,他们充分允许巴勒斯坦人的军事行动,能使叙利亚政权得以装扮成 为巴勒斯坦事业的真正战士和革命的阿拉伯世界的真正领导人,而他们这样做是在 玩火。但是,叙利亚人的严重错误,在于他们自信能够控制这场火。他们认为,只 要巴勒斯坦人的行动看来有可能引起以色列人的大规模报复性攻击时,他们就对巴 勒斯坦人立即限制,这样就可控制这场火。以色列对来自叙利亚、并为叙利亚所支 持的巴勒斯坦行动都记下帐来,而在它所选择的时机到来时,它就公开算帐,利用 这些行动作为发动战争的借口和理由。纳赛尔意识到,叙利亚人和巴勒斯坦人是在 为以色列人的利益做事。他必须寻找影响和遏制叙利亚人的途径。应怎么寻找呢? 在5 月,当阿拉法特及其同事被关押在大马士革的监狱时,纳赛尔同苏联人讨 论了他的担忧。苏联人建议他应竭尽全力同叙利亚人建立新的关系,以此作为控制 他们的手段。纳赛尔同意了。到了6 月,也许是因为苏联人要依靠他们,叙利亚人 表示有兴趣同纳赛尔和解。10 月,开罗和大马士革互派了大使。 11 月4 日,坎、叙签订了防务协定。协定声称,任何一方遭到侵略,都将被 看作是对两国的攻击。以色列宣传机构自然把这称作是好战的步骤,并说它进一步 表明阿拉伯人正准备摧毁以色列。事实并非如此。纳赛尔通过采取控制叙利亚军事 布署和政策措施,是希望避免战争。但是,他的赌博是孤注一掷,十分危要了解在 “六天战争”长期准备期间以色列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关键是要回答我在前 面提出的问题:“当叙利亚成为唯一向法塔赫和其他巴勒斯坦行动组织提供庇护、 安慰和某些援助的阿拉伯前线国家时,以色列为什么抑制着自己而不向叙方发动报 复性进攻?”正是在同一时期,以色列惩罚的是约旦,尽管约旦当时正试图消灭法 塔赫。 按照一位最有见地并受到普遍尊重的以色列作家埃胡德·亚里的话说,这个问 题是“将来任何一位历史学家在研究这一时期时所必须回答的两个问题中的一个”。 一个可能的答案是,以色列未对叙利亚发动进攻,是因为受到美国的强大压力。 亚里本人就是这样看的。这也许是答案的一部分。当时以色列正向美国寻求进攻性 武器,包括隼式战斗机、巴顿M-48 型坦克和远程大炮。隼式战斗机携带炸弹能力 比法国提供的幻影式战斗机大四倍。在此以前,美国的政策是拒绝向以色列提供进 攻性武器。然而,到1965 年初,美国同意向犹太国提供它所想得到的武器,但是 附有条件。条件之一是,以色列承担不对阿拉伯国家进行任何先发制人的袭击。 在我看来,答案的最重要部分却在干,以色列领导人已经确定了一项政策,对 叙利亚的攻击采取算总帐的办法,用作发动下一次战争的借口,并给自己以选择时 机的自由,这一点曾在前面堤到。这样,他们不必就一个接一个的事件逐一给叙利 亚以惩罚。他们快心在60 年代后五年发动战争。这不是一件需要认真争辩的事。 他们的企图,从以色列人1967 年以来自己所写的东西中就表现得很清楚。我从其 他以色列人那里,也了解到同样的情况。这些人包括前以色列军事情报局局长,他 告诉我,如果形势在1967 年下半年以前还没有给他们提供机会,他们将要“捏造 一个借口”,以便在那时“发动战争”。我从同一消息来源及其他相似身份的人那 里还得知,从1964 年起,几乎所有以色列军事策划人和绝大部分政治领导人都渴 望发动战争,尽管不包括艾希科尔总理在内。他们希望有机会击毁由苏联人装备的 埃及与其他阿拉伯国家的装甲部队。这是他们主要的特定目标。他们也想给阿拉伯 人以一次永远难忘的教训。如果这一教训能够导致阿拉伯国家愿意按照以色列条件 媾和,那将是一项额外的收获,这个条件就是对否定巴勒斯人作为有自决权的人民 存在的默认。 到1966 年夏未,以色列对叙利亚袭击自己所作的记录感到满足,可以说这个 犹太国已认为拥有在其选择的时机内进攻叙利亚的理由。以色列领导人知道得很清 楚,西方各国政府对进攻叙利亚将会深感遗憾。但他们不会对以色列的辩解提出严 重质疑。这就是以色列面对叙利亚对巴勒斯坦人的破坏行径持续和日益增长的支持, 已经忍耐了两年以上时间。对以色列国内想要战争的那些人来说,情况到此为止, 一切顺利。但有一个问题。他们想要进攻的并不是叙利亚,或者约旦,或者黎巴嫩, 而是埃及。这样,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伶俐的头脑中盘算的问题是,如何使用叙利 亚这张牌为以色列获得向埃及发动战争的借口。换句话说,他们将如何为纳赛尔设 置一个圈套? 这个问题在11 月4 日得到了解决,那天埃及和叙利亚签订了两国防务协定, 从那时起,以色列军事策划人便知道,他们能够实现他们想要的对埃及的战争。他 们需要做的一切,就是把以色列对权利亚的威胁推向这样一种程度,即让纳赛尔不 得不采取军事行动,以表明他与叙利亚的防务协定至少是具有书写在纸上的实际价 值的。一旦纳赛尔被迫作出军事部署来回敬以色列对权利亚的明目张胆的威胁,以 色列人便可在需要时捏造借口打击他。 回想一下1967 年4 月7 日星期五,这一无可以看作是以色列出色的欺骗活动 的开始。它哄骗阿拉伯人和苏联人相信,是叙利亚而不是埃及将成为以色列下一次 战争的牺牲品。那天早上9 点45 分,一个位于戈兰高地的叙利亚迫击炮阵地向一 辆正在以色列定居点农田犁地的拖拉机开炮。这个定居点位于加利利海(太巴列湖) 东岸与叙利亚边界之间的狭长地带上。 以色列事实上的边界是在1948~1949 年的战争中建立的。这场战争在达成了 一系列停火协定以后结束。在以色列和叙利亚停火协定起草时,就发现有些地方不 可能在地图上画出无可争辩的边界线。因为这些地方的土地所有权是混杂的。布雷 恩·厄克特对我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多亏拉夫尔·邦奇这位真正的好人的努 力,在联合国提出了一个在当时来说具有革命性的思想:非军事区的概念。联合国 对非军事区负责。每个在非军事区拥有自己土地的人,无论是犹太人、巴勒斯坦人 或阿拉伯人,都可自由耕作。双方军事力量都不准进入非军事区。当时,大家都认 为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主意。 这就是当时所发生的情况。”联合国条款还规定,任何争端都将由混合停战委 员会予以解决。 厄克特说:“叙利亚人从戈兰高地上俯视着非军事区。他们有一个时候并不十 分清楚以色列人在忙着干什么。后来情况变得逐渐明显。叙利亚人注意到,每当以 色列拖拉机在犁地时,它总要多犁出一条垄沟。这样,以色列人的土地便逐渐扩大, 阿拉伯人的土地逐渐缩小。不久,在混合停战委员会发生了一场非常激烈的争吵。 但是,以色列人总是否认他们侵占了阿拉伯土地。在混合停战委员会无法制止以色 列人的蚕食行为时,叙利亚人向以色列的拖拉机群发出警告性射击。我们知道,接 着发生的事情是以色列人使用了装甲拖拉机。后来叔利亚人开始使用迫击炮和大炮, 他们的确击中了一辆或两辆拖拉机。以色列立即还击。双方展开了大规模炮战。这 样战斗便逐步升级。今天,以色列人为他们占领戈兰高地辩解说,这是为了防止凶 恶的叙利亚人炮击以色列和平农民的需要。这是瞎说,纯系一派胡言。挑起冲突的 并不是叙利亚人。的确不是。如果以色列人不像他们一贯做的那样,企图碰碰运气、 捞点便宜的话,叙利亚人决不会首先开火的。” 厄克特对我所谈的其他情况也说明,对以色列人来说,在他们选择的任何时候 在叙利亚边界制造骚动是多么地轻而易举。一旦向权利亚人进攻挑衅,以色列人便 可自由确定把他们的战争行为升级到何等程度。 4 月7 日早晨,以色列军事策划者批准射击长达近4 个小时,促使军事行动升 级;接着命令空军进入战斗行动。 以色列空军的第一个目标是摧毁向以色列定居点炮击的叙利亚阵地。在以色列 开始它的空袭行动十分钟后,叙利亚的三架米格-21 战斗机在空中露面。它们被击 落了,不久,又有三架米格-21 战斗机遇到同样结果。以色列的幻影式战斗机随即 直扑另一空袭目标——大马士革。 三天后,《耶路撒冷邮报》在一篇题为《对叙利亚的打击》的社论中,差一点 泄露了天机。这篇社论开头一段这样写道:“在星期五同叙利亚人进行的战斗中, 具有重要意义的新发展在于以下事实:以色列飞机已被特别授权在他们认为有用时, 可以深入到叙利亚领土追击袭击者。以色列飞机同时被派往大马士革的叙利亚领空 巡逻,以便在叙利亚飞机到达以色列前进行拦截。” 以色列4 月7 日行动的主要目的,是使叙利亚当局感到自己极易受到攻击并十 分恐惧。哈拉德·哈桑说:“我认为,推测叙利亚军事领导人命令供应大量防护衣 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次事件之后,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很容易使阿拉伯人和苏联人确信,以色列 企图攻击并在不久的将来入侵叙利亚。以色列的欺骗战略植根于精心策划的一系列 的消息泄露。在官方,以色列高级军事和情报官员向报界不断暗示,以色列正企图 占领大马士革,以终止叙利亚对巴勒斯坦破坏行动的支持。为了给这些点头眨眼的 暗示以证明,以色列总参谋长拉宾将军公开表明见解说,在叙利亚政权被推翻前, 以色列和这一地区的任何其他国家的安全部不能得到保证。在秘密渠道,以色列发 出很多虚假的无线电情报。他们知道,苏联人将会截取这些情报并把它们送交纳赛 尔。这些通讯情报讲的是,以色列即将入侵叙利亚的各项准备。 于是,叙利亚军事领导人开始同以色列进行秘密交易。或者说,我是相信这一 点的。 巴勒斯坦和其他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曾把他们所了解到的有关叙利亚在“六天 战争”临近前同以色列勾结的情况告诉过我,但我不能随便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 感到很大担心,因而不愿公开谈论事情的真象。没有一位巴勒斯坦或其他阿拉伯领 导人自愿就这一问题透露情况。我必须尽力向他们探询、深问。在多数情况下,只 有采用记者老的手法,故作知情,引发他们谈谈这方面问题。唯一有录音的评论是 哈拉德·哈桑的。在谈及叙利亚在1967年战争前几周及战争期间的行为时,他说: “我们终于知道了许多秘密。这些秘密使我们大为震惊。但是,对我们和其他人来 说,说出我们知道的一切还为时过早和过于危险。” 根据我所获悉的情况,我确信叙利亚和以色列之间曾达成一项秘密协定。它是 一个有五项条款的备忘录,这项协定的谈判,是通过西班牙政府好心的官员牵线, 在叙利亚和以色列谍报人员之间进行的。我不知道这五项条款的具体内容,但是从 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可以推断出来。 在以色列和叙利亚秘密谈判进行期间,以色列人知道侯赛因国王并不打算发动 战争。他们自己,并通过第三方接触,告诉侯赛因,如果约旦不开始采取任何反对 以色列的行动,以色列人就不会对约旦发起任何进攻。然而,以色列人也意识到, 一旦他们发动了对埃及的战争,侯赛因在埃及人,或巴勒斯坦人,或两者的压力下, 也许将提供帮助。因此,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必须考虑到,犹太国将发现自己要被 卷入进行一场在两条战线作战的战争可能性——埃及战线和约旦战线。但他们对这 一前景并不惊恐。因为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相信,他们的飞机在几小时内摧毁埃及 空军力量会获得成功。而且在那以后,埃及的地面部队将是易于打击的对象。 对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来说,真正的问题是要使权利亚人不进入这场战争—— 至少在初期如此。如果以色列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他们扰要准备同时在三条战线 上作战,尽管他们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失败。但他们要的是一场速决战。他们这一 想法的理由很简单。在战争爆发后的几小时内,世界各国政府都会清楚地看到,是 以色列发动了这场战争。这意味着以色列将迅即面临要求它停止战争的巨大的外交 压力。简言之,以色列只有几天时间,或许只有两三天时间来消灭埃及部队,如果 一切进行顺利的话,消灭纳赛尔本人。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认为,纳赛尔将会被他 们给他带来的羞辱所结束。 但是,这一切都将取决于以色列人通过西奈沙漠的推进速度。如果他们不得不 同时三面作战,推进速度就会大大减慢;如果他们在战争进行两天或者也许三天以 后就被要求接受联合国的停火要求,他们也许就无法实现消灭埃及装甲部队的计划 了。在这种情况下,以色列将不会或不能被看作是取得全面的、惊人的胜利。这种 胜利,是以色列努力寻求的,为的是强化如哈拉德·哈桑所描述的阿拉伯“失败心 理”。 因此,以色列同叙利亚秘密谈判所要求的在于达成这样一项协定:一旦犹太国 同埃及——或许还有约旦——进行战争,叙利亚地面部队将不采取任何反对以色列 的进攻性行动。以色列人懂得叙利亚军事领导人将不得不作出某些表面动作,来掩 盖他们为了保存自己而背叛他们的阿拉伯兄弟的事实;可是,叙利亚人可以只从固 定的火炮阵地向以色列北部定居点进行一些炮击,这样就可能限制他们自己对这场 战争的卷入程度。对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来说,为使叙利亚地面部队不介入战争, 以便使自己有更多自由集中兵力投入到进攻埃及的战线,如果需要再加上进攻约旦 的战线,这是可以接受的代价。以色列军事策划者们也知道,这是一个不高的代价。 定居点也许会遭到一些轰击,但居民们自己可以安然无恙地躲在他们的地堡里。 叙利亚军事领导人作出了一项承诺。他们的地面部队将不从他们的防御阵地进 行重新部署,也不主功进行反对以色列的任何行动。作为回报,以色列人同意他们 不主动采取任何从地面进攻叙利亚的行动——虽然以后的事件表明,以色列作出的 唯一明确的保证,不过是不进攻大马士革而已。叙利亚人很可能认为,他们已有了 一项秘密协定,该协定规定以色列不向叙利亚任何领土,包括戈兰高地采取军事行 劝。但事实是,以色列从来没有在不带例外条款,或可作多种解释争论几十年也讲 不清的情况下,达成一项协定。在1967 年的夏天,叙利亚人还是要受到教训。 到5 月中旬,纳赛尔确信,以色列正准备入侵叙利亚。最新的证据是,以色列 决定不在5 月15 日的耶路撒冷独立节检阅时安排装甲部队参加。这一迹象表明, 这些部队由于正在准备进行战斗,因而不能拿出来炫耀一番。这些部队的确正在准 备参战,但是他们是在准备对埃及的战争,而不是纳赛尔所想的对叙利亚的战争。 以色列的诓骗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纳赛尔此时知道,如果他要保持他所谓的阿拉伯革命世界领袖的威信,必须采 取某些军事行动,以便至少给人这样印象,如果以色列进攻叙利亚,埃及不会袖手 旁观。 毋庸置疑,纳赛尔的威信当时已经降到了历年来的最低点。4 月7 日事件后, 叙利亚总统阿塔西曾经恳求开罗作出给予军事支持的实际表示。纳赛尔对此置之不 理。而这或许就是叙利亚当局决定为保证自己的生存而同以色列进行秘密交易的主 要原因。 约旦人也尽最大努力使纳赛尔在阿拉伯世界出丑。1966 年11 月,差不多在 埃叙防务协定刚刚签订一周后,以色列向约旦发动了一次报复性进攻。 由于三名以色列士兵被一个法塔赫地雷炸死,一支以色列大部队袭击了位于赫 尔蒙山坡的萨穆村。这次袭击破坏了125 所房子,摧毁了一个新建的警察所。约旦 军队被派去同以色列军队交战,但受到了迅速而沉重的打击。这对侯赛因的威信无 论如何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巴勒斯坦人面对侯赛因无力保 护他们的事实,便要求他提供武器装备自己。以色列的袭击所引起的阿拉伯人 的愤怒,也使侯赛因要控制法塔赫变得更困难。阿拉法特点燃的火焰正在蔓延。以 色列袭击萨穆村事件后,侯赛因的人便开始奚落纳赛尔,说他对以色列在该地区以 实力为所欲为的行径表现迟钝和无能为力。在此后的几个月里,约旦人不断指责纳 赛尔躲藏在联合国紧急部队的裙下。 联合国紧急部队是在1956 年战争造成的后果中创建的。这些部队在埃以潜在 的冲突点上,如加沙、内盖夫边界和沙姆沙伊赫,起到缓冲器的作用,而在西奈半 岛的最南端则充当警戒部队,以色列拒绝联合国紧急部队驻扎在它的领土上,认为 这将侵害以色列主权。但是纳赛尔却同意让联合国这一位伟大的秘书长哈马舍尔德 反扭自己的手臂。它是在达成以下协议情况下实现的,即开罗政府一旦提出请求, 联合国紧急部队随即撤出埃及。纳赛尔坚持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看到请求联合国紧 急部队离开的时间正在迫近,而是因为这是证实下述事实的唯一途径,即他接受联 合国部队并不意味着他也正在接受对埃及主权的限制。纳赛尔终于把联合国紧急部 队看作是他的保护者。 他从未打算发动反对以色列的战争。他推断不管以色列多么渴望袭击埃及,也 不敢在联合国眼皮底下这样做。在这一问题上,约旦指责纳赛尔躲藏在联合国紧急 部队的裙下并非完全没有根据。但是,侯赛因的人嘲笑在当时形势下的纳赛尔真是 愚不可及。他们这样做也许是想使纳赛尔威信扫地,或者甚至被以色列消灭。当时, 侯赛因及其亲信都确信,纳赛尔已领导了一场颠覆约旦的运动。 在以色列看来,驻扎在沙姆沙伊赫的联合国紧急部队最为重要。该部队控制着 进入蒂朗海峡的通道。这一通道连接亚喀巴湾。在亚喀巴湾尽头有以色列的南部港 口埃拉特和约旦的港口亚喀巴。1953 年,纳赛尔充分利用了埃及对沙姆沙伊赫的 所有权,强行封锁了埃拉特港。在1956 年的战争中,以色列占领了沙姆沙伊赫, 并发誓决不撤出。从此,纳赛尔和任何一位埃及领导人都再没有禁止以色列船只通 过蒂朗海峡。在美国的强大压力下,以色列终于撤出了沙姆沙伊赫,但条件是只允 许联合国紧急部队而不是埃及部队驻扎在那里,并达成两层谅解:如果埃及关闭蒂 朗海峡,美国和国际社会则迫使海峡开放;如果国际社会未能使海峡开放,以色列 便可有正当理由向埃及开战。 5 月15 日,当纳赛尔知道他将不得不采取军事行动以维持他尚存的信誉时, 他在埃及发表了一项进入戒备状态的声明。与此同时,他命令两个师穿过西奈地区, 进入沿以色列前线的“防御阵地”。第二天,埃及要求联合国紧急部队的维持和平 部队作出有限的撤离。这封正式请求信件清楚地表明,埃及并不想要联合国紧急部 队从高度敏感的地区,如加沙,尤其是沙姆沙伊赫撤出。纳赛尔的真正企图是想做 到两全其美:一方面,让联合国人员从阿以边界上的观察点撤出,以便堵住那些指 责他躲藏在联合国部队后面的阿拉伯人的嘴;另一方面,绝对需要的是让紧急部队 呆在沙姆沙伊赫及其他高度敏感的地区,以避免激怒以色列人。根据纳赛尔当时及 后来与来访的外交官和其他人士的谈话记录,可以清楚地石到,纳赛尔是希望双方 摩擦的逐步升级能够结束,正在聚集的各种危机能够通过政治途径得到解决。同时 还可以清楚地看到,纳赛尔并没有任何一种战略,他只不过是对所发生的事件作出 反应罢了。 那天晚些时候,纳赛尔得知他已无法做到两全其美了。联合国秘书长吴丹作出 裁定,纳赛尔必须作出要么全部留下要么一个不留的请求。联合国紧急部队只能全 部留驻或者全部撤出。对于纳赛尔来说,他并非在同联合国玩牌。吴丹是按照书面 的规则来选择行动以便保护自己;这意味着他无视这一事实,即纳赛尔不仅在试图 挽救他的面子,而且也企图避免一场战争。 纳赛尔知道,如果他要求联合国紧急部队全部撤出,埃及军队就必须重新占据 那些潜在的冲突地点,包括沙姆沙伊赫。而且,如果此时他不重新封锁亚喀巴湾— —以色列船只自1956 年战争以来就享受在蒂朗海峡的自由通过权——他实际上等 于结束了他作为革命的阿拉伯世界的领袖。他的阿拉伯兄弟将谴责他是懦夫和叛徒。 他至多丧失他尚保有的任何威信和他在抑制阿拉伯一方激进分子方面的影响。但是, 假如他真的重新封锁,他将招致以色列的进攻。另一选择是后退,取消他的对联合 国紧急部队有限撤出的请求,并被人看作是躲藏在联合国紧急部队的裙下。这一做 法也将使他蒙受羞辱并丧失他的抑制影响。纳赛尔堕入了圈套。在特拉维夫的以色 列国防部中,以色列军事策划人正在自我庆贺。 纳赛尔在两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思考他的选择。5 月18 日他作出决定, 埃及正式请求所有联合国紧急部队全部撤出,转移到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但是, 他仍不愿采取重新占领沙姆沙伊赫和重行封锁亚喀巴湾的最后步骤。在以后的三天 多时间里,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最后他自己确信,即使以色列真的诉诸武力,这 场战争将不会是一场长期的或决定性的战争。同以色列军事策划人一样,纳赛尔深 信,联合国不出几天就会出来坚持要求停火。 这样在纳赛尔头脑中,主要思虑集中到一个问题:埃及防御力量能够在几天或 者最多一个星期内,在不丢失太多的土地和太大的面子情况下,经受得住以色列的 进攻吗?这是一个正确的问题。但是,纳赛尔却做出了错误的回答。 正如事态所证明的那样,他严重地低估了以色列的打击能力。他也不认识他自 己的高级司令部在重新组建和训练埃及武装力量方面是如何一败涂地。拥有大量苏 制武器是一回事,懂得如何使用它却是另一回事。 纳赛尔不相信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事实。因为没有一个大国想要中东发生 战争,他一直相信,那些在联合国握有最大权力的政府,将导致他对亚喀巴湾的封 锁通过外交途径得以解除。简言之,他准备在炫耀一番武力后,作山一场必要的让 步,他是依赖国际社会使自己摆脱危境。他在这里的错误是,他设想以色列领导人 会准备给外交方式解决以机会。 在纳赛尔正为作出适当抉择而搜索枯肠的关键性三天中,约旦却火上浇油,嘲 讽这位埃及总统未能采取最后的步骤。侯赛因正允准那些在他影响下的人们,做出 许多鲁莽和愚蠢的举动。 5 月21 日,埃及军队重新占领了沙姆沙伊赫。次日,开罗宣布不准许以色列 船只通过亚喀巴湾。厄克特谈到:“我告诉纳赛尔,他充当了一个流血工具。我说, 如果他公然封锁海湾,以色列人将会粉碎他。我对他说:‘不许这样做!’” 但是,这已为时太晚。吴丹行功极为迟缓,当他应当前往开罗和特拉维夫时, 他却在纽约浪费时间。从纳赛尔宣布蒂朗海峡对以色列船只关闭时刻起,战争己是 不可避免了。因为以色列的军事策划人和政治集团中的鹰派需要战争。 以色列一方也有一些鸽派人物。他们的领袖是当时的总理、遭到很多诽谤中伤 的列维·艾希科尔。他知道,他的所有同事也都知道,阿拉伯人并不打算进攻以色 列。他对戴高乐总统在几个月前对以色列外长阿巴·坎丹的忠告也留有极为深刻的 印象。戴高乐曾说:“不要进行战争。如果你们进行战争,你们将造出一个巴勒斯 坦民族主义,并且将再也无法摆脱它。”①大约在一周时间里,以色列那些渴望战 争的人,允准艾希科尔和埃班作出姿态,自称以色列领导人真正对用外交方式解决 危机感到兴趣。这短暂的一周,对那① 引自斯蒂芬·安布罗斯《全球性的崛起: 1938~1980 年的美国外交政策》(第2 次修订版,企鹅出版公司,伦敦1980 年), 第127 页。 些战争贩子来说是很有用的。因为它给他们以时间,使以色列和西方世界的公 众舆论相信,犹太国将要被消灭。这是一个荒谬的谎言,但却为人所相信。 而给以色列的谎言提供证据的又正是阿拉伯人,他们对犹太国威胁说要摧毁它。 舒凯里以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名义宣称,以色列不久将被“彻底消灭”。 以色列普通人民不能受到责备,他们从表面价值来对待阿拉伯人的讲话。他们 无法知道他们的领导人正在欺骗他们。 一条消息决定了战争时间,这条消息使以色列的战争贩子大为恼火。6 月2 日, 美国国务院真诚地通报以色列,它已同埃及确立了谈判的基础,能够通过外交方式 导致对亚喀巴湾封锁的解除。纳赛尔在他公开宣布对以色列船只关闭蒂朗海峡的当 天,私下就通报联合国和美国,这样也就告诉以色列,他并不认真对待封锁,这只 是为了在他一方控制事态而不得不作出的一个姿态。美国的通报也说道,纳赛尔的 秘密特使扎哈里亚·毛希丁将于7 月7 日星期三抵达华盛顿进行会谈。简言之,美 国人已告诉以色列政府,如果它准备给这一外交活动以多一点的时间,则不需要发 动战争。 6 月5 日星期一,早晨7 点45 分,以色列发动了战争。在此之前,列维·艾 希科尔被军方告知,如果他继续赞同以政治方式解决同埃及的危机,他就将在这种 或那种方式下被解除职务。世界此时错误地认为以色列是在为它的生存而战。 那天早晨,阿布·杰哈德正在法兰克福。他刚从比利时到达这里。他是在执行 一项购置武器的使命。大约在11 点钟,他被那些呼吸急促、激动不己的同事们找 到了。“快走,”他们说,“战争开始了。” 事实上,阿拉伯人此时已经战败了。在2 小时50 分钟的时间里,以色列人已 经摧毁了埃及空军的主力。但是,当阿布·杰哈德准备离开法兰克福时,他对这一 重大事态的发展一无所知。他对我说:“我直接前往机场,想找一架前往大马士革 的班机。但是没有。我只好从法兰克福飞往苏黎世,再从那儿飞往日内瓦,然后转 机抵达安卡拉。那时已是下午5 点左右,我遇见了刚刚参加过在日内瓦举行的一个 国际会议的叙利亚内政部长。我们一起乘坐一辆由叙利亚使馆提供的专车前往大马 士革。第二天早上10 点钟,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径直前往我们设在亚穆克难民 营中的总部去会见阿拉法特。”阿布·杰哈德此时仍正式担任着法塔赫代理军事司 令。 第二天,6 月7 日,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乘阿拉法特的大众小汽车前往前 线。他们在车里装满了火箭炮弹,驱车向戈兰高地挺进。此时,他们在大马士革所 能得到的情报是,叙利亚英勇的战斗部队正在同犹太国进行殊死战斗。据大马士革 电台说,叙利亚军队已摧毁了许多以色列边境的定居点,并正向萨法和拿撒勒推进。 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准备到叙利亚前线侦察敌情,然后指挥法塔赫战士进 入指定阵地,从这里出一臂之力协助叙利亚进行战斗。但是,当这两位法塔赫领导 人到达前线时,他们才发现没有什么可帮助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叙利亚人的战斗 努力。在这一天,即战争的第三天,令人震惊的事实是,叙利亚地面部队没有任何 行动。在此之前也是如此。他们并没有从战前的防线向前推进一步。实质上叙利亚 根本没有介入战争。的确,叙利亚的一些炮火群正在轰击以色列北部的定居点,但 是这一行动很显然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姿态。从叙利亚前线的整个局势来看,人们 只能从以下两个结论中选择一个。要么是叙利亚人感到恐惧,并且从未打算同以色 列作战,除非遭到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叙利亚人为什么要炮击以色列北部居民 点而引来可能的进攻呢?要么是叙利亚人已同以色列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在这 种情况下,从固定的炮兵阵地向以色列北部居民点的炮击仅仅是掩盖叙利亚对阿拉 伯事业的背叛。 6 月7 日夜里,当约旦已被打败并接受停火后,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正在 等待他们的战士抵达叙利亚前线。阿布·杰哈德说:“这天夜里我们遇到了一场悲 剧。一辆载有我们突击队员的大轿车同一辆叙利亚坦克在黑暗中相撞。我们的战士 中至少有15 名被撞致死或受重伤。”这件事很容易被看成是一起事故,但是,法 塔赫的大轿车受到叙利亚坦克的撞击不是不可能的。 法塔赫当时是单独活动,它不受叙利亚高级司令部支配。有充分理由相信,叙 利亚军事领导人不希望法塔赫去战斗。 在6 月8 日,被击败的埃及接受停火的这一天,更多的法塔赫志愿者集合到阿 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身边。有的人从大马士革赶来。有的人从约旦进入叙利亚。 “简直难以置信,”阿布·杰哈德对我说,“在从戈兰高地到大马士革的路上,叙 利亚人在以色列进攻前就已在离开他们的防务阵地向后撤退。这样,我们就把我们 的突击队员部署在叙利亚人撤出的阵地上。我们也派出一些战斗小组,携带迫击炮, 打击以色列战线后方的以色列人。” 阿拉法特告诉我:“在此时刻,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光荣的战斗。我们感到, 我们必须表明,某些阿拉伯人是准备战斗的。” 6 月9 日,以色列人开始进攻戈兰高地。叙利亚很快便接受了停火。以色列人 虽也宣称他们同意停火,但是他们实际上在继续战斗。他们已下决心要夺取戈兰高 地。 以色列军事策划人也许一直打算欺骗叙利亚人,认为叙利亚人不可能指责以色 列破坏了一项秘密协定。这也是可能的,以色列人为他们对埃及和约旦所取得的巨 大胜利感到如此出乎意料和如此不可抑制,以致他们难以抗拒夺取他们想要得到的 一切的诱惑。第三个可能是,叙利亚军事领导人秘密同意,允许戈兰高地被以色列 占领,以换取以色列人的绝对保证,不进攻大马士革。 赞同第三种可能是一个十分贴切事实的判断。经过各种攻击检验,戈兰是一个 坚不可摧的要塞。如果叙利亚的军事领导人下决心守卫它,即使以色列军官率领他 们的士兵们穿过枪林弹雨夺取了叙利亚的一些阵地,戈兰也绝不可能在27 小时内 就陷入任何一支进攻部队手中。 对于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来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们的突击队员非常 有效地阻击和推延了以色列军队对戈兰高地的进攻。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阿布· 杰哈德说:“摩西·达扬后来承认,以色列推迟了它的前进,因为他们的部队遭到 了来自背后的打击。使得以色列人推迟前进的正是我们的年青战士。” 到“六天战争”结束时,以色列军队占领了相当于以色列战前面积四倍的阿拉 伯土地。他们夺取了包括加沙地带在内的整个西奈半岛、戈兰高地,以及包括东耶 路撒冷在内的约旦河西岸。西岸和加沙的丧失,意味着1947年联合国分治决议所规 定的属于巴勒斯坦阿拉伯国的全部领土,现已处于以色列控制之下。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些策划以色列战争行动的人并没有打算占领约旦河西岸。 6 月5 日上午,在以色列空军首次空袭了埃及空军基地后不久,艾希科尔总理向侯 赛因发去了一份信件,信中提醒侯赛因不要忘记以色列人认为他们同他已有默契。 这份信件是经由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司令转交的。信中说:“我们决不主动采取任 何反对约旦的行动。然而,如果约旦首开战争行动,我们将以我们的全部力量作出 反应,(侯赛因)将对后果承担全部责任。”①尽管侯赛因在战争爆发前夕同纳赛 尔签订了一项防务协定,当时形势己使他别无选择,但他仍坚决不使约旦主动采取 任何反对以色列的行动。同以色列开战的决定,是由埃及人为他并越过他作出的。 当时在约旦有两支埃及的突击部队,均由埃及总参谋部成员、派驻在约旦的指挥官 阿卜杜勒·穆萨姆·里亚德将军指挥。战争爆发的当天上午9 时,里亚德将军接到 开罗总部的命令:开辟约旦战线。开罗对里亚德将军讲了一堆谎话。它说,以色列 战斗机的75%被摧毁,埃及地面部队已开始进攻。这显然是说,阿拉伯人将很快赶 走以色列人。当然,事实与此相反,埃及军队正在遭受打击。开罗想要在约旦战线 采取行动以减轻埃及所受的压力。 里亚德将军命令他所指挥的部队开火,侯赛因被卷进一场他并不希望有的故争 中。他知道,这场战争对阿拉伯人来说将是灾难性的,约旦人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在经过短兵相接和逐屋战斗以后,他们失去了那路撒冷的一半。 但是,在约旦河西岸的其他地区,由于没有空中掩护,他们没有进行抵抗的可 能。 对巴勒斯坦人来说,1967 年的灾难在很多方面都远远超过1948 年的灾难。 在1948 年,他们失去了他们的家园和他们的土地,但是,从那时起,他们始终怀 有这样一种希望和信念,以色列在战场上是能够被打败的。在装备和人力上,阿拉 伯政权拥有打败以色列所需要的一切,至少巴勒斯坦人是这样认为的。所有的人忽 略了的是阿拉伯人的战斗意志。但是,事实现在是清楚了,不管他们的言词讲得怎 样,阿拉伯国家实际上从未打算战斗。这就是巴勒斯坦人在1967 年所得到的痛苦 教训。所谓代表阿拉伯新秩序的政权同那些旧秩序时期的政权没有任何区别。 阿拉法特对这次阿拉伯巨大失败的反应是什么呢?他对我说:“我的头脑已完 全被搅乱了。” 法塔赫的战略是,创造一种对抗气氛,使阿拉伯政权在这样气氛中不得不同以 色列战斗。这一战略得到的却是惊人的事与愿违的后果。 ① 引自伦道夫·斯和温斯顿·邱吉尔:《六天战争》(威廉·海尼曼出版社, 伦敦,1967 年),第127 页。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