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最后的机会”——抓住还是放过? 有几个星期,里根政府似乎是认真地表示了这个态度,想要利用约旦一巴解组 织协议作为推动和平进程的工具。阿拉法特本人甚至也声称,他对侯赛因在华盛顿 所取得的成果感到高兴。 这位国王返回安曼后告诉这位主席,国务卿舒尔茨业已同意一项三阶段的计划, 以创造条件使美国能够接受巴解组织作为谈判一方,并在此基础上和它打交道。第 一阶段将举行一个由助理国务卿墨菲和约旦一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参加的会议。如 果举行了这一会议并取得成功,第二阶段就是要阿拉法特发表一项声明。在声明中, 这位巴解组织的主席将表明接受联合国242 号和338 号决议作为谈判的基础以承认 在1967 年边界内的以色列。简言之,阿拉法特将被要求由他本人公开说明,他和 侯赛因2 月11 日协议所含的意义以及他授权这位国王在华盛顿代他表达的内容。 如果阿拉法特发表的声明对美国人来说是可接受的,墨菲将奉命在安曼和他会见。 那将是第三阶段。换句话说,美国正式承认巴解组织就像是侯赛因手上悬着的一个 奖品,在阿拉法特和他的领导集团的同事们面前摇晃。 这位国王还告诉阿拉法特,他在努力说服舒尔茨,同以色列谈判要在一个有关 各方——包括苏联——都应被邀参加的国际会议保护伞下进行,这方面曾经取得一 些进展。(侯赛因和阿拉法特都坚持要在一个国际机构下进行谈判,因为他们知道, 苏联将利用它的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代理人,来破坏苏联人被排除在外的任何和平进 程。至于叙利亚总统阿萨德自己一方,他所担心的则是侯赛因和阿拉法特会受美国 的引诱同以色列单独媾和,像萨达特所曾做的那样。转过来,这正是为什么阿萨德 为试图阻止阿拉法特同侯赛因达成一项和解,干了那么多的事,和为什么他现在毫 不停顿地去破坏这一结伙和诋毁阿拉法特。记住艾奇尔·劳罗号这个名字。) 1985 年5 月在里根政府方面,看来像是一项现实主义态度的新的见识实际上 是与它对协议重要性的第一次评价是一致的。回溯在当年2 月,在侯赛因和阿拉法 特签署这项协议后刚刚三天,美国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就曾对包括《华盛顿邮报》 的唐·奥勃道尔弗在内的一群记者们说,约旦一巴解组织协议是在漫长道路上的一 个“里程碑”。在取得理解不指名这位官员的条件下,此人后来又说了以下的话: “以前对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从未有过巴勒斯坦方面的承诺。现在有了。” 当阿拉法特和领导机构中他的同事们已经领会侯赛因关于他的华盛顿之行的报 告时,他们准备从好的方面去看舒尔茨,并且继续设想他是认真地把巴解组织卷入 和平进程的。但是阿拉法特和他的同事们不是天真的。他们十分清醒,里根政府就 像它的自艾森豪威尔时代以来所有前任一样,一旦事情进展艰难,可以屈服于以色 列和美国的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 美国人对拟订中的在墨菲和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之间的会晤强加了一个 条件,阿拉法特要么接受,要么拒绝:被挑选参加这一会晤的巴勒斯坦人不能有巴 解组织的成员。阿拉法特这位务实主义者接受了这一条件。他别无选择。到7 月中, 他通过候赛因支给美国人一份七个人的名单,要求美国人从中挑选和批准四个人。 鉴于将要发生的情况,这是值得特别提到的,美国人曾经事先说过并记录在案,一 旦他们通过了参加会谈的巴勒斯坦人的名单,将不允许以色列否决他们。 到8 月的第二个周末,里根政府表明,巴解组织提名中的四个人是可以接受的。 这4 个人是:哈纳·西尼奥拉,他是受人敬重的东耶路撒冷报纸《黎明报》的总编 辑,一位多年来主张同以色列对话的提倡者;法伊兹·阿布·拉赫曼,他是一位律 师,用政治术语来说,是加沙的一位无足轻重的人:亨利·卡唐,他是一位成熟的 享有国际声誉的法官,多年来一直居住在巴黎;纳比尔·沙阿斯,他是立足在开罗 的一位企业家,阿拉法特的一位前顾问。美国人曾向以色列承诺除非巴解组织承认 以色列生存权利,他们将不同巴解组织人士会谈或会见,在这一方面,这四个人中 只有纳比尔·沙阿斯对美国人提出了一个问题。沙阿斯是巴勒斯坦流亡议会(巴勒 斯坦全国委员会)的一名成员。 这个流亡议会是巴勒斯坦方面最高决策机构。正如我们所见,这个机构决定着 巴解组织和它的主席所要奉行的指导路线和方针。美国人说,沙阿斯“属于我们所 曾经提出的界定非巴解组织成员的这个范畴之内。”以色列人和在美国的犹太人院 外活动集团不同意。他们说,从实际目的来说巴解组织和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是同 一恐怖主义机器的构成部分。以色列人和他们的院外活动集团争辩说,在这一基础 上,如果墨菲同这样一个事先提交名单的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会晤,美国人 将是自食其言。 有一个星期左右,看来好橡里根政府在打破传统,不让以色列来决定美国在中 东的外交政策。墨菲本人急于要使会谈开始。在国务院多数高级官员和顾问们的强 烈支持下,他催促他的上级为这次会见向他开绿灯。墨菲对舒尔茨说,如果他们不 遵守他们对侯赛因的承诺,包含对阿拉法特的承诺,那就没有机会开始名副其实的 和平进程。 在9 月7 日《华盛顿邮报》和其他美国主要报纸头版消息支持这种猜测,说墨 菲很快要会见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然后众所周知的脏东西投击这位炽烈主 张会见的人。以色列和它在美国的坚定的支持者们更多地是在私下而不是在公开, 以他们惯用的伎俩和活力去进行工作。他们决心要使墨菲使命夭折,他们猜疑,或 者他们认为,这个会晤旨在成为一个过程的开始,其最终能使美国承认巴解组织作 为谈判一方。 对舒尔茨施加的压力是强烈的,但是,这一次,犹太复国主义分子没有能够一 切都随心所欲。一些在美国的最富有的和最有影响的巴勒斯坦人——他们都是美国 公民——作出了他们自己的协调一致的努力来影响、左右这位国务卿。这些人中的 一位与舒尔茨平素关系很熟,见面时称名不称姓,他安排了一次与他的会晤。像墨 菲在他们以前所做的一样,他们使态势不允许以色列否决沙阿斯,扼杀即使里根总 统也曾称之为谋求和平的“最后机会”。 舒尔茨被提醒,沙阿斯是一位曾在美国受过教育的非常文雅和富有经验的人士。 更关键的是,当阿拉法特冒着他的信誉和生命危险,在70 年代向巴勒斯坦全国委 员会陈述和以色列和解的主张时,他曾经做了很多工作来影响和支持阿拉法特。传 给舒尔茨的信息是一清二楚的。如果由于害怕冒犯以色列和它的院外活动集团,美 国人不能使自己同一位有着沙阿斯这样一个温和主义者和和平缔造者资格的人士会 谈,那就没有希望了——现在没有,永远没有。 但是,舒尔茨没有被说动。正如曾经会见舒尔茨的一个人后来告诉阿拉法特, 这位国务卿已失去了勇于顶住以色列和它的院外活动集团的意志。而且,这或多或 少是墨菲转达给侯赛因和穆巴拉克的特使的信息,当他们请求他再一次尝试说服他 的主管,使他有所领悟。墨菲实际上被迫私下告诉他的朋友,他无法“转告第七层 楼”(指国务院舒尔茨的办公室)。 外交家们和其他拥有内幕消息的人们相聚讨论墨菲使命夭折可能产生的后果, 在讨论的地方人们这样说道,感到绝望的不只是侯赛因、穆巴拉克、阿拉法特和其 他阿拉伯领导人。根据来自被称为耶路撤冷的喉舌深处的内部消息,以色列总理西 蒙·佩雷斯也在私下十分愤怒。据说,他曾对他的亲密朋友说,舒尔茨是一个“大 笨蛋”,他已经“使这件事告吹了”。报刊报道说,舒尔茨应该做的是给以色列造 成既成事实。换句话说,舒尔茨应该派墨菲去安曼同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会 晤,同时阻止公开报道直至会见开始。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在以色列会出现一场危 机。佩雷斯领导的脆弱的联合政府的团结会受到严峻的考验。联合政府的利库德集 团那一半会谴责美国的行动是出卖。但是,佩雷斯是非常清楚,或者据认为是非常 清楚,以色列从墨菲和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的会晤中,一无所失,可能是得 利良多。 如果这项会晤举行了,而且如果阿拉法特随后不能发出他承诺发表的声明,以 色列不难使世界相信,这位巴解组织主席无力履行诺言,因而他是一个不能期望以 色列可以与之打交道的人。如果这项墨菲会晤真的举行了,而且阿拉法特真的随后 发出了他承诺发表的声明,那么一个全新的形势会出现——佩雷斯会选择进行一次 选举,以得到一项委任去在谈判中试探侯赛因和阿拉法特。如果这样,佩雷斯可能 得到赢得选举的最好机会,并以一个真正的和平缔造者的身份出现而不激起在以色 列的这场内战,而这场内战,仰使许多以色列人和其他犹太人也都担心是不可避免 的,因为在以色列社会中现在正发生两极分化,那些反对任何形式和解的右翼顽固 势力的极端主义正在增长。 佩雷斯发怒的众所周知的可靠的证明是,他认为在美国的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 变成了他的敌人。在他看来,或者根据可靠消息来源的报道,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 已经变成“利库德院外活动集团”。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被称作在美国的犹太复 国主义者或犹太人或者以色列人的院外活动集团中的许多铁杆分子都已把佩雷斯看 成为一名“叛徒”——因为他们相信,依我看他们这样相信是有充分理由的,佩雷 斯准备在侯赛因和阿拉法特所能够接受的条件下媾和,如果他能找到一种不激起以 色列内战的办法。(佩雷斯1980年在和我的一次谈话中说,贝京使西岸殖民化的目 的是为内战创造条件,并以此防止今后以色列任何一届政府为谋求和平而撤退,按 照我对这次谈话回忆,佩雷斯明确地说:“贝京清楚地知道,没有一个未来的以色 列总理会作为下令犹太人军队向犹太人开枪的领导人被载入史册的。”) 在这一背景下,所报道的关于佩雷斯私下发怒的消息的重要之处是,舒尔茨允 许以色列的强硬路线者和他们在美国的盟友终止墨菲使命,也许这除了对他自己之 外,没有帮任何一个人的忙。这位国务卿可能已很好地保证他自己在办公室里过得 更加舒服,但是,他却抽掉了在那些阿拉伯和以色列领导人脚下的小地毯,这些领 导人不顾他们各自的内部问题正试图推进和平进程。 像通常的一样,在美国政府作出的又一个抉择失败之后,不得不作出最大努力 加以挽救的是阿拉伯人。在阿拉法特的鼓励下,侯赛因和穆巴拉克率先努力,试图 继续保持和平进程的活力。出乎许多观察家们预料,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向 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或者当时似乎是这样的。 在9 月中,撒切尔夫人正式访问了埃及和约旦。显然这次旅行是在墨菲使命被 破坏之前早就已安排好的,但是,她到达中东的时间对穆巴拉克、侯赛因和阿拉法 特而言是太好了。在接近于完全绝望中,这位埃及总统和这位约旦君主准备请求撒 切尔夫人采取一项英国人的主动行动以对美国人施加压力。在开罗和安曼,撒切尔 夫人均被告知,就阿拉伯人所能看到的来说,美国的政策是对和平设置一系列障碍, 一个障碍经过阿拉伯人的努力刚刚被排除,另一个障碍又立即在原地出现。 在开罗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撒切尔夫人说了许多话,足以表明她认为里根政 府允许以色列和它的某些美国支持者否决墨菲同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的会晤 是错误的。关于代表团的巴勒斯坦这部分应包括谁的问题,撒切尔夫人说:“重要 的是在那些名字中不应包括巴解组织的非常著名的人物,但是,它可以包括同巴解 组织有联系的人,只要他们拒绝恐怖主义。”在撒切尔夫人看来,有“许多巴解组 织的成员在前进的道路中反对恐怖主义”。 她还说:“不论我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它,(巴勒斯坦)代表团将要由巴解组织 来选择。” 但是,在她出访的下一站,撒切尔夫人表明,她在如何使约旦—巴解组织协议 中提出的倡议保持活力的问题上,是严肃的。在安曼的一次国宴上,她说,任何和 平解决方案必须考虑到“这一地区所有人民和国家的合法权利,当然,包括巴勒斯 坦人民的合法权利”。次日,在红海之滨亚喀巴的一次记者告别招待会上,这位英 国首相抛出了一颗政治炸弹。她宣布她已邀请巴解组织执委会的两名成员去伦敦同 外交大臣杰弗里·豪爵士会谈。这两位去伦敦的人——他们将作为去伦敦访问的一 个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的构成部分——将是穆罕默德·米尔希姆和史利亚· 胡雷主教,前者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教师、在被以色列占领的西岸哈尔呼尔市前市长, 后者是耶路撒冷的副大主教。“我们知道胡雷主教和米尔希姆先生是爱好和平的人,” 撒切尔夫人说,“他们本人支持在联合同有关决议基础上的和平解决,并且反对恐 怖主义和暴力。我知道他们在伦敦停留期间将重申他们的立场。”这一历史性的访 问,计划在10 月中或在此前后进行。 撒切尔夫人就她的决定作进一步解释,她说:“我希望这将被看作为支持侯赛 因国王倡议的一项新的建设性步骤,这是它的目的。我希望这将有助于美国采取一 项相似的步骤。”正如不少英国观察家指出的,这是对里根政府作的最明确的暗示, 它必须停止制造困难,开始谋求和平。 大多数以色列的反应是可以预料到的。它们的手稿是可以由任何一个对这场冲 突历史略有知识的人事先写成的。英国人好大胆竟敢给“一个旨在摧毁以色列国的 组织”以鼓励,利库德集团的领导人以及当时的外交部长伊扎克·沙米尔正在美国。 他指责英国“破坏和平进程”,英国人向这两名巴解组织执委发出邀请“沉重地打 击了谋求和平的机会和那些为谋求和平而努力的人”。如果中东局势不是这样灾难 性和这样危险,这位原犹太恐怖分子领袖的评论则是有趣的了。即使多数以色列人 也不会把沙米尔看作是为谋求和平而努力的人。(在1986 年10 月,沙米尔根据 联合政府阶议条款接替佩雷斯担任总理——这一事件被以色列最著名的前外长阿巴· 埃邦描绘成为引入“结束光明的暗黑隧道”。)在有重要影响的以色列政府领导人 中,只有佩雷斯选择作出一种有分寸的反应。为了明显的政治理由,他不得不谴责 撒切尔夫人的决定;但是,就是在内阁,他只是说他不理解她愿意去会晤一个“今 天仍在从事恐怖主义”的组织的成员,他的话没有超出这个尺度。虽然,这也许是 他们方面一厢情愿,一些观察家,包括我本人,怀疑在佩雷斯的反应中缺乏进攻性 是否是一种信号,表明他暗中得到宽慰,有人正在作推动和平进程前进的事。在她 发表戏剧性的声明之前,撒切尔夫人确实向佩雷斯通报她要说的内容。 巴解组织对撒切尔夫人支持姿态的公开反应自然是感谢的:但是,在私下,阿 拉法特是谨慎的,甚至是忧虑的。他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每当巴解组织 正要在政治上取得重要进展的时候,他的敌人就要攻击——或者阻止巴解组织赢得 新的政治条件,或者一旦成果已经取得,就使之化为乌有。正如所有西方政府所知 道的那样,但它们采取不承认的态度,自从1975年以来,绝大多数巴勒斯坦恐怖主 义的行动都是利比亚资助的、叙利亚指挥的、反阿拉法特的派别所干的。这些反阿 拉法特的派别充其量没有获得超过10%的巴勒斯坦人的支持,在事情的另一方面, 正如我们曾经看到的那样,譬如,在1982 年发生了以色列对黎巴嫩的入侵。采取 这种旨在消灭阿拉法特和他领导集团中的同事们的企图,是因为巴解组织声称它已 准备好谋求一项政治解决并开始受到西方认真对待,沙龙、贝京、沙米尔和他们这 一类型的其他以色列领导人为此感到惊恐。在1982 年夏,以色列当权人物的逻辑 就像它的残暴一样清楚,它的推理发展像是这样:“如果我们不再能够使世界相信 巴解组织是个谋杀者的集团,而不是别的,那么这一天将会来到,即使我们的朋友 也会要求我们和阿拉法特谈判。决不!让我们杀了他。”在1985年晚些时候,阿拉 法特的第六感官正在告诉他,历史将要重演。 在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面前出现的第一个麻烦的警告,是在撒切尔夫人向胡雷 和米尔希姆发出她的邀请不到一个星期,在他们预定到达伦敦之前近三个星期时来 到的。阿布·尼达尔组织的一位发言人宣称,如果他们不宣布拒绝接受撒切尔夫人 的邀请,这两个人将被暗杀,这一威胁在阿拉法特总部受到认真对待,但是,比这 威胁本身更严重的是它所暗含的意思。阿拉法特和领导机构中他的同事们非常清楚, 阿布·尼达尔的组织受一个叙利亚情报部门的指挥——实际上是受叙利亚空军情报 处指挥的。它的首领是穆罕默德·胡利将军。他是阿萨德总统最信任的同事和朋友。 阿拉法特后来告诉我,来自阿布·尼达尔的组织的威胁是这一迹象的一个部分。它 向他表明,阿萨德正在策划一些“非常肮脏”的事情使巴解组织主流派失去信誉, 破坏它和约旦的关系和它所主张的东西。(再次记住艾奇尔·劳罗号这个名字。) 随后存在的问题是,为阻止巴解组织被认真地视作谈判的一方,以色列及其情 报机构将作些什么。现在我可以透露,阿拉法特和领导机构中他的高层同事们预料 以色列会在突尼斯攻击他们。 在撒切尔夫人向胡雷和米尔希姆发出她的邀请之前一个月,我和阿布·伊亚德 在突尼斯曾共进午餐。在持续几个小时的谈话过程中,我提出以色列威胁升级,会 采取重大军事行动反对巴解组织的问题。(考虑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不习惯于跟踪 以色列复杂政治形势的读者们应该了解一些佩雷斯和当时的国防部长伊扎克·拉宾 之间的紧张关系。作为当时以色列工党中的两位最高级人物——拉宾是前总理—— —这两个人在理论上说来是站在一边的。但是,正如全以色列人都知道,事实是这 两个人相互嫌恶。除了他们长期存在的个人方面的差异之外,现在加上这一事实, 即佩雷斯已经变成——至少是在私下———个实用主义者。他没有排除最后和巴解 组织打交道的可能性——如果那是为了防止这个犹太国的分崩离析所必需的。而另 一方面,拉宾是一个强硬路线者。我并不认为把他描绘成为工党的沙龙是不公正的。 还值得指出的是,正是拉宾,1967 年作为总参谋长,拟定了以色列光辉的战争战 略计划。)1985 年夏天,国防部长拉宾经常誓言要以任何手段和在任何地方与恐 怖主义战斗。当我审视拉宾的遣词用语时,我见到一种格调,它告诉我,他为了对 阿拉法特进行一场特殊的打击,正在以色列和世界准备舆论。问题是在什么地方。 大致从阿拉法特和侯赛因和解和在约旦重新开设巴解组织各办事处——包括为 这位主席设立的一个办公处——开始,在被占领的西岸,袭击犹太殖民者的次数有 了显著增加。拉宾和其他一些以色列领导人向世界宣称,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应为 这项暴力升级负责。拉宾曾经警告约旦,它不要认为给恐怖分子以庇护、安慰和尊 敬,它自己可以避免受到惩罚。可是,宣称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要对暴力升级负责 实质上是一个宣传谎言。就连一些以色列记者也曾经在出版物上说道,有充分理由 相信3/4 以上的对犹太殖民者的袭击,是由受挫折的巴勒斯坦个人进行的随意性的 暴力行动。他们受以色列占领者的镇压和侮辱,陷入绝望之中。整个午餐期间,我 和阿布·伊亚德讨论了这些和有关的事情的含义。为了把他的话引出来,我提出拉 宾将利用在西岸的暴力升级来攻击在约旦的巴解组织,其目的也许是要杀害阿拉法 特。我问阿布·伊亚德他对这样一个方案有什么想法。 他变得非常严肃。“不,”他说,“以色列人不会在约旦攻击我们。” 停顿了一会儿. 他说:“他们将来这儿攻击我们。” 这是我本人先前曾经考虑过并且否定了的一种可能性,因为我认为太奇异了。 “你是认真的吗?”我问,“肯定的,即使是以色列人,即使是拉宾,不会走得这 么远吧?” 阿布·伊亚德笑了。“或许你不了解你的以色列朋友,可是你还认为你是了解 的。”停顿了一会儿,“是的,他们将来突尼斯攻击我们。事实上我们正等待着他 们。” 10 月1 日,在撒切尔夫人邀请这两位巴解组织执委去伦敦后的10 天和在他 们计划到达伦敦之前的两个星期,拉宾的喷气飞机轰炸了阿拉法特在突尼斯的总部, 并摧毁了它。 按照阿拉法特和所有阿拉伯人的看法,这是一种以色列国家恐怖主义行动。如 果这位主席在以色列人袭击的时候正在他本人办公室工作,他会被炸成粉身碎骨。 他在突尼斯时,他通常是在那儿。当这事发生时,他不在他的办公室,但是,他的 45 名工作人员和25 名突尼斯公民被炸死了,还有100 多人受伤。(总有一天阿 拉法特肯定会披露他不在他办公室的原因。当炸弹落下时,他肯定不在许多记者所 报道的那个地方——漫步在海滩上。这是阿拉法特本人告诉记者们的情节。但是, 当他们要求他说明他的每分钟的行动时,这显然是他告诉他们别管闲事的一种方式!) 在拉宾否认他曾企图杀害阿拉法特或任何一个特定的巴解组织领导人之后,他 告诉以色列议会外交事务和国防委员会,“最近增加的恐怖分子的攻击”使得以色 列“别无选择”,只有攻击巴解组织的总部。拉宾所描述的作为“终于使人不能忍 受的最后一击”是五天以前三名以色列人遭谋杀。这三名以色列人是两男一女,年 纪都在50 多岁,正在塞浦路斯的拉纳卡一个小船坞的游艇上。 直到今天,关于这三个以色列人的身份仍是一个问号。以色列声称他们是“无 辜的旅游者”,被法塔赫著名的第17 部队的一个三人袭击队所杀害。 这支精锐的突击部队是由阿布·哈桑·萨位梅赫在70 年代初组建的。它的主 要任务是保卫阿拉法特,保护他的生命。巴解组织否认第17 部队卷入拉纳卡的杀 害事件,并声称这三个以色列人是莫萨德特务,他们正监视巴解组织设法用船只把 人员和武器经过地中海运往黎巴嫩。巴解组织的领导人后来告诉我,他们自己的情 报机构认证了这个被杀害的妇女是一名以色列特务,她曾经设置并引爆了汽车炸弹, 于1978 年在贝鲁特杀害了阿布·哈桑·萨拉梅赫。 使人不能相信这次拉纳卡杀害是第17 部队所干的一个理由是,谋杀者之一是 一个23 岁的英国人伊恩·戴维森,来自泰恩赛德。戴维森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木工, 他在电视图象上看到在黎巴嫩的萨布拉和夏蒂拉难民营的巴勒斯坦人惨遭屠杀,悲 感流泪,十分愤慨,自己离家出走,加入了巴解组织。几位巴解组织领导人以后私 下对我说,一个同情的但是本土出生的英国青年会成为阿拉法特的随身警卫部队的 成员,或者是它审慎派遣的一支特遣队成员,那是一点也不可能的。当戴维森和这 两名巴勒斯坦枪手向警察投降时,两名巴勒斯坦人中的一人对记者们大声叫喊。 “我们不属于任何组织。我们属于巴勒斯坦人民。我们是被大家所遗忘的人,我们 死了成千上万次。”我想他说出了真情。我对可能发生的情况重新构成的认识是, 正式的巴解组织情报来源确实证实他们所真正相信的至少有一名以色列特务——那 名妇女。 发现以色列特务的消息泄漏到法塔赫的成员中。从高层——也许从阿布·伊亚 德或者从阿拉法特本人——发出命令,不得采取可能损害伦敦会谈的行动。在法塔 赫普通成员中的一些人为这项命令感到沮丧和激怒。他们中的两人同戴维森决定采 取自由人的行动。他们进行这种行动有利于拉宾。 对阿拉法特的积极方面来说——不说他的幸存——极少数西方记者把以色列声 称的第17 部队应对拉纳卡杀害事件负责看成是表面价值。更加中肯地说,很少有 社论写作者接受以色列关于它为什么轰炸突尼斯的解释。在西方世界了解情况和有 影响的人士中很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以色列的强硬路线者试图破坏和平进程,因为 在他们眼里,这项和平进程可能导致巴解组织被承认为谈判一方的危险。 在巴解组织一些领导人中辩论的一个题目是佩雷斯总理的作用。如果他真在巴 解组织所能接受的条件下至少是一个潜在的和平缔造者,那么为什么他批准轰炸巴 解组织总部?同样的问题也被许多外交家和其他关心的人士提出。接近佩雷斯的消 息提仪者向在华盛顿的他们的朋友提供的一个答案是,拉宾耍弄了一个非常粗暴的 诡计。根据这项报道,拉宾曾经威胁,如果佩雷斯不赞同袭击突尼斯的计划,他要 加入联合政府中的利库德强硬路线派,强行通过决议在约旦轰炸阿拉法特。 里根政府的同谋关系仍是讨论主题。阿拉法特本人公开宣称,白宫曾经事先获 悉以色列袭击突尼斯,因而它是“这项暗杀我的阴谋的组成部分”。 可以肯定地说,里根政府确实知道以色列的军用飞机飞向突尼斯,并且可以命 令它们折回。不难想象,飞机在地中海上空飞越1500 英里,在某个地方加油—— 或许加以色列所声称的是在空中——而不被美国(还有苏联)雷达、卫星跟踪站和 其他装置所识别。设想以色列飞机在它们长途旅程中的如果不是全部也是绝大部分 受到美国人(还有苏联人)的跟踪,这是合理的。10 月4 日,美国驻突尼斯大使 馆的一份声明含蓄地承认此事。它说:“即使美国军队曾经跟踪这些战斗飞机飞越 海上,在它们到达目标之前,也不能知道他们的最后目的地。”美国人对拉宾的目 的不能作出敏感的猜测的说法,不值得认真对待。在这方面,不能指责阿拉法特对 里根本人对以色列袭击的第一个反应给予某种重视。这位总统说,他认为以色列有 权袭击并且曾经“袭击了这个正确的目标”。 巴解组织和其他阿拉伯情报机构也声称,他们拥有在拉宾和当时里根的国家安 全顾问罗伯特·麦克法兰之间的一次电话谈话的证据——大概是苏联人提供的,他 们从他们的空中的收听装置收集到的。在这次电话谈话中,据说拉宾已经思索这项 袭击阿拉法特的三个可能的地区目标:萨那、安曼和突尼斯。当突尼斯被指名为可 能的目标时,据说麦克法兰没说什么,对突尼斯开了绿灯。部分由于政治上的原因, 部分因为他们不愿意泄露他们的消息来源,阿拉伯人还不准备对他们所了解的这一 敏感问题说出他们的想法。(麦克法兰随后辞去了里根政府的职务。但是,在1986 年期间,他秘密旅行去德黑兰,装扮成一个牧师,持爱尔兰的护照,向当权的阿亚 图拉奉献武器和军用零件以换取在黎巴嫩被拘留的美国人质的释放——这正是在美 国奉行不同恐怖分子和那些赞助和支持他们的人谈判的官方政策的时候进行的。在 涉及中东事务问题上,事实常常比神话更离奇。) 然后发生了由四名巴勒斯坦恐怖分子劫持意大利游览船“艾奇尔·劳罗号”和 船上一名坐在轮椅上的69 岁的美国公民利昂·克林霍弗被杀害事件。 这一次以色列试图归罪于阿拉法特本人。而实际上,正是由于阿拉法特调停的 结果,由哈尼·哈桑代表他去执行,才使得这次劫持事件很快结束,仅有一个人丧 命,而这四名劫持者则向埃及当局投降。叙述“艾奇尔·劳罗号” 事件的全面的、不可思议的、惊人复杂的故事,要写另外一本书。在这最新版 本的仅有篇幅里,我能介绍的只是以下情况。 在劫持事件后的两个月,阿拉法特告诉我他的结论是,巴解组织的一个小的派 别的领导人穆罕默德·阿布·阿巴斯显然策划了导致这次劫持的行动,他是一个 “蠢人”。这是阿拉法特的问。阿拉法特说,阿布·阿巴斯曾经允许他自己被那些 受叙利亚情报官员们指挥和控制的以前的巴勒斯坦同伙们所利用。叙利亚情报官员 们的工作,正如我们曾经看到的那样,就是策划和协调由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敌对 分子进行的恐怖主义行动,使这位主席和他的巴解组织的主流派丧失信誉。现在考 虑这点。 当“艾奇尔·劳罗号”事件这出戏正在展开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时刻,阿 拉法特认为他能够毫无疑问地证实巴解组织已被叙利亚人,也可能被莫萨德,通过 向反对他的巴勒斯坦或其他阿拉伯组织的渗入来从事某项活动。这一时刻的到来是 哈尼·哈桑在开罗出现的结果。在一个旅馆的卧室里,他迫使阿巴斯把他所了解的 全部情况告诉他,特别是包括那些卷入“艾奇尔·劳罗号”事件的全部人员的姓名。 (阿巴斯只是想利用这只船作为一个工具,使这四名游击队员能够乘船进入以色列 发起一场袭击。劫持根本不是阿巴斯本人计划的一部分。)在哈尼所了解的情况的 基础上,阿拉法特说服穆巴拉克总统把这四名劫持者用飞机送往突尼斯。阿拉法特 正想在他们到达时讯问他们,直至他们屈服,然后将他们送交法庭受审。白宫里根 总统在电视摄象机前说,就他这位总统,所关心的而言,如果阿拉法特审讯劫持者 是认真的,那是“好事”。埃及民航飞机载着四名劫持者和阿巴斯离开开罗飞往突 尼斯。在美国的压力下,突尼斯当局拒绝允许飞机着陆。在地中海3.4 万英尺高空, 这架埃及飞机遭到美国F14 雄猫故斗机截击,被迫降落在西西里岛。在那儿,美国 军队奉命捕捉这四名劫持者和阿巴斯,如果需要,可以武力从事。当意大利军队以 强大兵力到达并且明确表示他们也奉有命令,如果需要就开枪射击,到这时美国人 才撤退并让意大利人把这些巴勒斯坦人拘留起来。 关于美国人为什么劫持这些劫持者的一个可能的解释只是里根和他的人员感到 需要证实他们的“蓝博”①证书。但是,阿拉法特有另外一种看法。他的结论是, 那些尚未被发觉的人不希望这位巴解组织的主席得到这些巴勒斯坦的恐怖主义分子, 因为他从他们那儿可能了解到的一切,能使他得以弄明白谁真正是这次“艾奇尔· 劳罗号”劫持事件的主使者这个奥秘。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认真调查的结论。 作为“艾奇尔·劳罗号”事件的直接后果——和它被以色列人和各处犹太人院 外活动集团组织以有成效的方式进行利用——包括这两名巴解组织执委在内的约旦 —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的伦敦会晤没有举行。英国外交大臣说,他取消了这次会晤, 因为他经常得到“明确的保证”,胡雷和米尔希姆将公开地表示拒绝恐怖主义和各 种形式的暴力,而他们拒绝这样做(参见下文)。自然以色列的宣传机器大肆宣扬 英国的这一说法。它是以色列人一贯说法的最后证明——巴解组织什么也不是,只 是一个暗杀者的集团。对世界来说,现在是懂得为什么以色列从不和它谈判的时候 了。几乎没有人知道的这项英国说法,使以色列和它的支持者们能够制造一种有说 服力的事例反对在和平进程中必须包含巴解组织代表,而这种说法远不是事实。 在突尼斯,巴解组织关于伦敦会谈为什么未曾举行的一份详细声明,由哈拉德· 哈桑发表了。哈拉德·哈桑是巴解组织最有发言权的发言人,而且除了其他事情之 外,他是同侯赛因商谈约旦—巴解组织胁议的人。当情况明显表明撒切尔政府要临 阵脱逃并要指责巴解组织时,他还受阿拉法特指派,去负责处理这项伦敦危机。遗 憾的是,哈拉德的详细声明的实质,至少在西方未能得到广泛报道。 首先,必须指出,豪所说的“明确的保证”是约旦人而不是巴解组织给予的。 而真正的故事是,是在什么环境下给予这种保证的。 回顾这一事件,可以看到,伦敦会谈遇到麻烦是从“文奇尔·劳罗号” 被劫持时开始的。克林霍弗的被谋杀注定了会谈的夭折。(那些最终要对劫持 和克林霍弗之死负责的人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在美国——当时我在那儿——杀害 的消息引起了一阵席卷全国的歇斯底里风波。宣传媒介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质问 并证明巴解组织有罪,且明显的影射阿拉法特本人有罪。在这十分激动和强烈指责 的气氛下,里根政府向撒切尔夫人施加压力要她取消伦敦会见。对她来说,在国内 方面也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一名以色列内阁部长。安姆农·鲁本斯坦教授,未经 邀请径自飞往伦敦。他的任务是聚合在英国的各个犹太人阮外活动集团组织向这位 首相施加更大的压力。(当这一切正在进行的时候,一位美国公民,恰好是一位亲 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人,当他开门进入他在美国西海岸圣安娜的办公室时,被一枚 炸弹炸得粉身碎骨。他叫阿历克斯·奥代赫,有妻子和年少的孩子们。他是被一个 著名的犹太恐怖主义团体杀死的。这个犹太恐怖主义团体是美国面貌的当代杀人魔 王,在以色列很吃香。尽管奥代赫被广泛地看作是一位和平人士——他经常地公开 地阐述在巴解组织和以色列之间需要对话——但美国的宣传媒介大大① “蓝博” 是美国电影《第一滴血》主角,扮演越南战争中美国一名敢冒惊险的恃种部队队员。 ——译注地忽视了他的死去和致死方式。) 在要求取消伦敦会晤的压力甚嚣尘上时,传说撒切尔夫人和她的外交大臣企图 顶住。这是多少年来的第一次,一个英国政府将不受以色列和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 所威胁。或者因此说是在权力的走廊地带。但是,正是后来撒切尔夫人和豪的作为, 使伦敦会晤被取消,并给了他们以指责巴解组织的借口或理由。 撒切尔夫人和豪起草了一项声明,或者说由外交部官员曾经为他们起草了一项 声明,要求胡雷和米尔希姆在伦敦认可。在巴解组织准备同以色列谋求和平问题上, 这项英国声明超出了巴解组织曾经同意的范围。但是,在一般论述暴力问题上,只 要以色列仍然占领在1967 年以武力夺取的土地,这项英国声明远远超出了巴解组 织能说的范围。立刻在这方面出现了更多的问题。 这项英国声明被转交给在安曼的侯赛因的顾问。声明的部分内容由约旦人在胡 雷正要离开机场时转交给他。他没有时间和阿拉法特或者阿拉法特的任何一位高级 同事进行商谈。一个比这位主教更有经验的政治动物大概会对自己说,“看来除非 我进行磋商,否则我哪儿也不去。”米尔希姆在美国,在他到达伦敦之前,甚至不 知道这项英国声明。在此同时,约旦政府给英国外交部“明确的保证”,胡雷和米 尔希姆将赞同这项声明。巴解组织的一种观点是,约旦人正希望胡雷和米尔希姆在 伦敦受到强大压力,一切都将如愿以偿。巴解组织的另一种看法——普遍的看法— —则是,那些在侯赛因身边的一直反对侯赛因和阿拉法特协议的人利用这一机会, 确信如会晤不能举行巴解组织将遭到指责。 米尔希姆一看到英国的这项声明,他立即认为他不能赞同这样的一项声明。最 大的问题是要使他和胡雷,因而也就是使巴解组织有责任“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 义和暴力,不论它来自什么样的缘由。”暗含的意思是,英国政府要求巴解组织放 弃巴勒斯坦人以武装斗争来抵抗以色列的非法占领。任何一个关心国际事务的人所 本应知道,所有在被占领下的人民有采取武装斗争进行抵抗的权利。这是被明确载 入联合国宪章关于人权部分中的。 米尔希姆通过电话向阿拉法特作了简要汇报。这位主席随即指示哈拉德·哈桑 和米尔希姆讨论对这项英国声明进行可能的修改。关于暴力问题,巴解组织准备好 提供这样一种表达形式,即放弃恐怖主义,但是在恐怖主义和“武装斗争”之间作 出区别。武装斗争正如为联合国所承认的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权利。英国政府不 感兴趣。它对约旦人说,告诉巴勒斯坦人,他们应该原原本本接受或者拒绝这项英 国声明。 最后,由于“艾奇尔·劳罗号”被动持和利昂·克林霍弗被谋杀所造成的政治 压力,撒切尔夫人没有勇气完成她开始的行动。她不是给和平进程注入新的生命, 而是给了它一个死的吻。 对那些在美国和西欧正在指挥以色列的反对巴解组织的进攻的外交家、官员们 和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组织来说,劫持“艾奇尔·劳罗号”是最高等级的宣传奖品。 正如托马斯·弗雷德曼在10 月17 日《纽约时报》所报道的那样,以色列的官员 们感到他们已把阿拉法特“击倒在拳击台的栏索上”,他们将很快能够对他的威望 和信誉发出致命的一击——这一击“将一劳永逸地把他永远逐出和平进程”。 当时有强烈的暗示:以色列著名的情报机构掌握着有力的证据,证明阿拉法特 本人曾经批准截获这艘意大利游览船的计划,这个证明支持了以色列的指责。但是, 它很快就变得一清二楚,以色列反对阿拉法特的说法除了凭借联想罗织的罪行以外, 一钱不值。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以色列军事情报处主任艾赫德·巴拉克将军被问 及他是否实际上真的掌握了阿拉法特与劫持“艾奇尔·劳罗号”有牵连的任何证据。 他的回答是没有。但是,他接着说,阿巴斯先生在突尼斯的办公室“离开阿拉法特 先生的总部只有100 码多一点”。巴拉克于是说,假设以色列知道巴解组织的工作 方式和“阿拉法特先生同阿巴斯先生密切的工作关系”,那么,有“一个非常大的 可能性,阿拉法特知道截获‘艾奇尔·劳罗号’的计划”。 巴拉克在这具体问题上的辩解和以色列一般性的断言引起了一个正当的问题。 问题是这样的。假设阿布·阿巴斯是巴解组织执委会的一位成员——这是由于他是 巴解组织中亲阿拉法特的一个小派别的领导人,实际上是巴勒斯坦解放阵线一翼的 领导人——为什么这位主席不知道阿巴斯的计划?他在“艾奇尔·劳罗号”船上偷 带四名游击队员目的在于到达以色列时发起进攻? (在这问题背后的假设显然是,所有由巴解组织制定的有组织的军事行动是经 过集体领导同意的。)我以最直率和尽可能直接的方式向阿拉法特提出这个问题。 他的直率的回答是,假如巴解组织约定的准则得到遵守的话,会员组织进行军事行 动不必经集体领导讨论或者得到批准。这项约定的主要准则是,军事行动必须限制 在对以色列的和被以色列在1967 年所占领的领土上的合法目标。 我自己的结论是,阿拉法特关于劫持“艾奇尔·劳罗号”的共谋推测是得到事 实支持的。我不怀疑,阿巴斯是阿拉法特所描绘的那样一个“蠢人”。 他被他过去的巴勒斯坦伙伴所利用,而他们又受叙利亚情报官员们的指挥和控 制。这项行动的目的是使阿拉法物和巴解组织丧失信誉。我还必须说,如果莫萨德 通过它对叙利亚情报机构的渗入卷入此事,我对这将毫不感到惊奇。在劫持事件发 生时,我在美国,一位资历很深的参议员告诉我,他根据自己极为可靠的消息来源, 很肯定以色列的特务曾经在他叙述的“艾奇尔·劳罗号”中起了作用。这俭参议员 是百分之百支持以色列以保证为再次当选获得资金的许多人士之一。在西方世界首 都,许多外交家和其他政府官员们持有同样观点,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公开说出 他们在私下的看法,因为以色列的代理人和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组织到处都在进攻 中。 阿拉法特和他领导机构中的同事们在评价“艾奇尔·劳罗号”事件破坏他们声 誉一事中,是从现实出发的。他们对它如实看待——一场对巴解组织政治上的和公 众关系方面的灾难。当埃及飞机载着阿巴斯和这四名恐怖分子飞向突尼斯时,这位 主席用以证明巴解组织被用来从事某项活动的所需要的铁的证据,被美国人从他的 手里抢走了。(事后泄露,奥利弗·诺斯中校是里根这一行动的“蓝博”。) “艾奇尔·劳罗号”事件之后,阿拉法特有两个主要的相互有联系的关切的事。 第一个是,以色列和里根政府会利用巴解组织信誉的失落,在寻求推进和平进程中 牺牲巴解组织。换句话说。他不希望“艾奇尔·劳罗号”事件造成的反巴解组织的 情绪给里根政府以口实或刺激,以彻底抛弃在和平进程中把巴解组织作为约旦一个 伙伴的思想。 阿拉法特的第二个主要关切的事是,一个由西蒙·佩雷斯领导的以色列政府也 许会提出一项动议,通过领土妥协的方式提供足够的东西以引诱侯资因在没有巴解 组织参加的情况下进入谈判,假设他这位国王能够安排这一行动所需要的广泛的阿 拉伯的保证。 在劫持“艾奇尔·劳罗号”后几个星期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重要的政治变化, 使阿拉法特看到,以色列、美国和一些他的所谓的阿拉伯朋友,确实在密谋策划把 巴解组织从和平进程中排除出去。早期的警告信号也出现了,一个灰心丧气的侯赛 因为了保护他自己和美国的关系,决定抛弃巴解组织作为一个谈判伙伴,这将仅仅 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第一个重要的政治变化是,里根政府破坏邀请阿拉法特出席纪念联合国大会成 立40 周年在纽约举行的庆典。八十多位国家和政府首脑以及许多特使已经接受邀 请出席定于10 月中举行的这项为期十天的纪念活动。原先没有邀请阿拉法特,但 是,在以色列袭击他们在突尼斯的总部以后,提出了一项邀请他出席的决议草案。 这项决议草案的发起者是不结盟集团的七个国家:印度、伊拉克、科威特、尼日利 亚、塞内加尔和北也门。当安理会除了美国方面一票弃权外一致通过决议谴责以色 列的袭击时,在联合国的许多代表认为正好趁此时机利用对阿拉法特的同情。邀请 他出席庆祝活动的主张就是这样产生的。这是公开的故事,但是,还有更多的情节。 我现在能够透露,阿拉法特希望参加联合国大会的庆祝活动,以使发表他的声 明,确认巴解组织准备好在一个国际会议的范围内,“在联合国有关的决议包括安 理会242 号决议和338 号决议基础上”,谈判和平解决巴勒斯但问题。换句话说, 阿拉法特将要在这个最恰当的地方发表他早就该说的话,如果舒尔茨不曾让以色列 和在美国的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破坏墨菲同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会晤的话。 当然,阿拉法特知道,在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一个时机,发表这样一项声明,将 在全世界成为头条新闻。宣传媒介将无法忽视、贬低或者扭曲他的讲话。阿拉法特 希望,在把巴解组织包括在和平进程的问题上,这样的一篇演说将迫使里根政府的 态度变得认真些。(虽然一些读者也许发现这难以置信,事实是在国际政治中,什 么地方说的话经常就同说的什么话一样重要。) 邀请阿拉法特的决议是在“艾奇尔·分罗号”被动持前起草的,但是,直到这 件事发生时为止,还未准备好把它提交给大会。即使如此,艾莱思·希奥林诺在10 月15 日《纽约时报》头版报道,这顶决议如果被提出付诸表决,“极大可能会很 容易被通过”。但是,没有付诸表决,这项邀请阿拉法特的决议被撤销了。为什么? 美国外交官告诉其他代表,如果阿拉法特将参加会议,里根总统也许要取消他出席 联合国大会会议。真正发生的事情被一位阿拉伯外交官在评论《纽约时报》时简练 地概括了。他说:“事实是联合国需要美国,而我们需要联合国。”如同它在1947 年保证通过巴勒斯坦分治决议所做的那样,美国曾经诉诸压力进行讹诈,以达到它 的目的。 为以色列总理迈步踏入的舞台现在已经搭置起来了。在佩雷斯赴纽约途中,他 要求巴解组织被排除出和平进程。他在联合国大会发言中,宣称他本人已准备好同 约旦直接谈判。为诱使侯赛因作出积极的反应,佩雷斯说他准备为进行谈判考虑某 种形式的同际结构。(以前,佩雷斯和以色列的强硬路线分子曾经一致拒绝这位国 工提出的一项国际结构的要求。他在联合国讲话时,佩雷斯正在同苏联人作交易, 以确定他们将付出的代价来换取以色列撤硝反对苏联参加的决定。他要求莫斯科同 以色列重建外交关系并且允许2 万名犹太人离开苏联去以色列。)佩雷斯还暗示他 考虑归还一些1967 年被以色列占领的土地。 在以色列,佩雷斯的讲话激起了联合政府中的利库德成员和其他强硬路线者的 抗议风暴。佩雷斯准备以一些土地交换和平的暗示,激起财政部长伊扎克·莫达依 宣布他将分配更多的政府基金在西岸建设新的(非法的)犹太人定居点。 佩雷斯在联合国发表讲话的时候,他还有一年时间担任总理职务,按照联合协 议条款,他将把总理职务交给沙米尔。在联合国的讲话支持了这一推测,他将退出 联合政府,并在以土地换取和平的问题上展开竞选斗争——如果侯赛因将作出积极 的反应。 在佩雷斯的讲话之后,这位国王受到他的美国、英国及其他西方朋友的巨大压 力。他们的论据并不新鲜,但是,佩雷斯的任期正越来越短,他将很快被一个反对 任何一种和解的人所取代,这一事实增加了他们论据的新的分量。侯赛因的朋友说, 阿拉伯人的选择是:要么在佩雷斯担任总理的时候同以色列进行谈判,以便收回一 些土地,而且也许有希望在几年期间得到更多;要么接受以色列对西岸、加沙地带 和戈兰高地的非法占领是一个不可改变的历史事实。如同以往一样,那些提出这种 逻辑的人——不想和以色列及它的院外活动集团组织摊牌的西方政治集团——是不 关心对各方,特别是包括对巴勒斯坦人的公正和合理的原则的。在出于私利的权术 政治中,对法律上和精神上正确的东西从来是没有地位的。联合国242 号决议要求 以色列从它1967 年占领的所有土地上撤出,似乎已无关紧要,只要同意边界修改 一下即可。由于佩雷斯不能执行整个242 号决议,阿拉伯人应当感觉到这点并且满 足于部分地执行就可以了。 阿拉法特承认,没有迹象表明侯赛因早到要在1985 年10 月作出他的同巴解 组织决裂的决定。(稍后我们将要看到,这次决裂发生在第二年的2 月。) 侯赛因所作出的对佩雷斯的主动表示,包括这两位领导人在巴黎一次秘密会晤 中作出的那些反应,是在阿拉伯方面特意安排一场新的抢座位的游戏。当这位国王 同他的宿敌阿萨德总统作朋友时,做游戏的音乐开始演奏了。 约旦同叙利亚和解的明显的含义是,侯赛因正在寻求创造一种同以色列谈判的 阿拉伯一致舆论,这种一致舆论可以取得他从佩雷斯那里能够得到的最好条件,这 些条件按照限界对巴解组织和它所代表的绝大多数巴勒斯坦人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侯赛因知道美国人曾经告诉阿萨德,一个佩雷斯的政府将准备以戈兰高地作交易来 换取同叙利亚签署媾和。这位国王同阿萨德——阿拉法特的头号敌人——和解的另 一个含义是,侯赛因和阿萨德共同愿采取行动反对巴解组织和那些继续支持巴解组 织的巴勒斯坦人的这一天将会到来——假如佩雷斯(和美国人)使之值得他们这样 去做。 在适当的时候,侯赛因发现阿萨德原则上准备赞同和以色列谈判的这一主张, 假如这种谈判是在一种国际保护伞下进行的话。但是,在达成任何官方的或正式的 谈判联合战略之前,一个重大问题必须获得解决。如同侯赛因国王为同以色列进行 交易需要叙利亚的掩护一样,阿萨德自己也需要防备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 阿萨德的担心是,萨达姆将谴责他是叛徒并攻击叙利亚——假如或当他从他与伊朗 的战争中解脱出来。(侯赛因国王在战争中支持伊拉克。阿萨德支持伊朗。)阿拉 伯国家最有关系,并自然而然地急切于结束两伊战争,有了它们的默认,侯赛因国 王着手试图安排阿萨德所需要的保护的工作。 在伦敦会谈取消和“艾奇尔·劳罗号”事件之后,巴解组织的第一个积极行动 是在以声明的形式中谴责和放弃“各种形式的恐怖主义”。11 月10日阿拉法特本 人在开罗发表的这项声明成了知名的开罗宣言。阿拉法特说,对这一声明的违犯将 受到严厉的惩处。为缩小其他方面蓄意歪曲巴解组织在暴力问题上的立场而进行损 害巴解组织的宣传范围,这项开罗宣言在恐怖主义和联合国宪章所保证的合法武装 斗争之间作出了明确的区别。合法武装斗争是所有在被占领下的人民的权利。因此, 这项开罗宣言清楚表明,被抛齐的是恐怖主义。反对以色列占领的斗争在不能进行 谈判的情况下,将以各种合法手段继续进行。 以色列对开罗宣言的官方反应是由沙米尔的外交部发出一种轻蔑和辱骂。它的 发言人说,“阿拉法特说他不会杀害在欧洲的犹太人,但是以色列的每一个人现在 都是目标。”通俗流行的报纸《最新消息报》在头版头条说,“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阿拉法特。”对这样一个傻瓜和其他饱经阅历的观察家来说,这些和其他暴躁的反 应暴露了一些以色列人方面的一种恐惧,阿拉法特的声明将使巴解组织作为谈判一 方被美国重新认真对待。一些以色列强硬路线者和他们在美国的院外活动集团的朋 友们担心,如果那时秘密谈判取得进展,产生一个美国接受巴解组织作为谈判一方 的方案,佩雷斯会走向谈判桌。 在约旦河西岸,一个最顽固的犹太人定居点号召为一场内战作准备,如果佩雷 斯政府真的试图交回任何被以色列在1967 年占领的领土,这场内战就将被发动。 这项号召是由一家杂志提出的。它是阿里尔定居点移民者的喉舌。 它说:“让朱迪亚、撒马利亚和加沙的每一个人准备好在精神上站起来,举起 他的手——和他的武器——反对他的弟兄。”在这同一杂志上,用笔名“本·以色 列先生”(“以色列的儿子”)署名的一篇文章走得更远。它警告说:“在这民族 非常时刻,大多数手段证明结果是正确的??我们可以看到:遍布各地的地下活动、 军队中的叛变,安全机构内部的颠覆活动、在朱迪亚、撒马利亚和加沙的武装起义, 最后,一个犹太人同另一个犹太人战斗。” (这场悲剧过去是,现在仍是,如果相继任职的美国总统曾经禁止在被以色列 1967 年占领的土地上建立非法的犹太人定居点,一场犹太人的内战就不会成为一 个前景。) 为协调推动和平进程的各方努力的责任,落到美国助理国务卿理查德·墨菲的 肩上。他正试图缩小在佩雷斯所能够作出的和侯赛因所能够接受的之间的差距。但 是,墨菲也公开宣布说,他同意巴解组织的开罗宣言是“真诚地” 作出的,是一个积极的发展。墨菲的这项声明尽管没有被广泛报道,却有助于 一些观察家,包括当时我在内,相信墨菲本人仍然认真地试图把巴解组织包括在和 平进程之内。(墨菲和里根政府所有其他高级官员之间的主要区别似乎是,他厌倦 于在把巴解组织作为巴勒斯坦人民代表的问题上有着别的选择。) 佩雷斯在联合国的讲话、侯赛因对佩雷斯的友好表示、阿拉法特的开罗宣言和 墨菲的穿梭外交,造成一种进展印象,甚至出现一定程度乐观,认为1985 年底或 者1986 年初将看到一个突破。据报道,里根政府在原则上愿意邀请所有各方,包 括巴解组织,参加一项国际和平会议。当时,阿拉法特得到相互矛盾的劝告。有些 声称了解幕后情况的人告诉他,里根政府在关于按照巴解组织所能接受的条件谋求 和平问题上是认真的。其他的人则告诉这位主席,美国人,某些美国人,在为他设 置陷阱。 1986 年1 月,在一阵外交活动高潮之后,里根政府向侯赛因确认,它已准备 好召开一项国际会议,如果巴解组织事先准备接受联合国242 号和338 号决议,它 将被邀请出席这次国际会议。这明显的含义是,巴解组织正被要求打出它的唯一的 谈判王牌——承认在1967 年或多或少的边界之内的以色列——以换取美国承认巴 解组织。由于阿拉法特和在领导机构中他的同事们在1985 年夏初曾经原则上同意 这样一种交换,以便使那一年的墨菲使命顺利进行,看来没有理由,为什么阿拉法 特现在不能作出他的允诺声明。(读者们将会回忆起,在1985 年5 月侯赛因同意, 或者说他曾经同意一项三阶段计划,同里根政府一起创造条件使美国能够承认巴解 组织。墨菲会晤一个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之后,阿拉法特如确实了解墨菲将 随后会见他,以标明美国承认巴解组织,他将在此基础上发表他的承认声明。读者 们将还会记得,阿拉法特那次没有受到考验,因为国务卿舒尔茨容许以色列的强硬 路线者和他们在美国的院外活动集团的朋友们破坏这项计划。墨菲没有被容许会晤 这个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 在1986 年新年开始,在关于谋求和平的前景的问题上有理由乐观??假定美国 的建议是它看来这样的。阿拉法特现在将经受考验。他会不会、能不能发出这项声 明呢? 巴解组织对美国建议的第一个反应是以三个推荐的声明形式作出的,其中的任 何一个阿拉法特都准备以巴解组织的名义作出。这些推荐的声明的文本被送交侯赛 因和他的顾问们。我们将立即看到,这三个推荐的声明中的第二个声明的文本是最 明确的了。在巴解组织准备和以色列谈判的问题上,它给予美国人的比他们所正在 要求的还要多,比侯赛因在1985 年5 月向里根政府筒述约旦—巴解组织协议的重 要意义时所拥有的对巴解组织的约束还要走得远。它真正是阿拉法特后来向我形容 的,这是他在谈判之前的“尽最大可能作出的声明”。 2 月19 日,使得那些曾同侯赛因商谈约旦—巴解组织协议的阿拉法特的高级 同事们感到吃惊的是,这位国王宣布他中断同巴解组织在和平进程中的伙伴关系。 在一篇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演说中,他声称巴解组织曾经食言,拒绝接受242 号决议 作为邀请他参加一项国际会议的代价。但是,侯赛因的长篇演说比抛弃巴解组织更 为厉害。他强烈暗示,阿拉法特和他领导机构中的同事们是巴勒斯坦人民中微不足 道的人。他发出一项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号召,要在被占领的西岸的巴勒斯坦人自己 寻找出一个新的领袖。这明显的含义是,他们应当把国王陛下视作这样一位领袖。 (如果他们响应,侯赛因显然要和佩雷斯谈判。) 如同侯赛因说的那样,破裂的情由不是没有一点真实的因素。阿拉法特确实在 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立场,他坚持当他作出他的声明时,美国人也应作出他们自 己的声明。但是,阿拉法特的这项要求有一个来龙去脉,而这位国王(和宣传机器) 没有说出来。实情的记录说出了真相。 下面是里根政府在1 月作出的送交侯赛因的书面建议原文:当公开记录上明确 载明,巴解组织已经接受242 号和338 号决议,准备同以色列谈判,并已放弃恐怖 主义,美国同意向巴解组织发出一份参加一项国际会议的邀请。 下面是阿拉法特为回答美国建议准备作出的声明(三个建议的声明中的第二个) 原文:在1985 年2 月11 日约旦—巴解组织协议的基础上,并鉴于我们谋求和平 的真诚愿望,我们准备在有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所有有关的阿拉伯各方 和以色列政府参加的国际会议的范围内,通过谈判,使巴勒斯坦问题在联合国有关 决议包括安理会242 号和338 号决议的基础上和平解决。巴解组织宣布它反对并谴 责恐怖主义,这已在1985 年11 月开罗宣言中得到保 证。 这是在侯赛因看过井同意上述文本之后,阿拉法特增加他的条件的。这位主席 要等到这位国王从美国方面获得一项书面保证后,才会发表巴解组织的声明。这项 书面保证是美国将作出它自己支持巴勒斯坦人民自决权的声明。后来美国波要求与 巴解组织同时发表声明,巴解组织声明的文本,连同巴解组织对一项美国声明的要 求,由阿拉法特的一位同事转交给在安曼的一位美国国务院的高级官员。美国的第 一个反应是,“巴解组织究竟在想它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超级大国?” 阿拉法特决定增加一项条件是由于巴解组织发现美国的建议不是如同它曾经看 来的和被设想的那样。当阿拉法特在回答他同事们的问题时,他要求侯赛因确认美 国邀请巴解组织参加国际会议就等于美国承认巴解组织时,麻烦就来了。美国人的 回答是吝定的。可以理解,就巴解组织所关心的而言,这改变太大。于是阿拉法特 和他的高层领导同事在他们自己当中提出了许多站得住的问题。譬如,如果巴解组 织作出它的声明,而国际会议由于以色列拒绝参加根本未能举行,或者,由于以色 列不准备提供足够的东西来满足特别是巴勒斯坦人民和一般的阿拉伯人民的最低要 求,国际会议失败了,情况将会是什么呢?答案是太清楚了。巴解组织可能打出它 的唯一的谈判的王牌——承认以色列——而换回的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巴解组 织领导人这时将会完蛋,在多数巴勒斯坦人民的心目中就会毫无信誉,并被许多人 谴责为叛徒。 在这场冲突的整个历史的背景下,阿拉法特和他在领导机构中的同事们开始感 到他们正被引入一个陷阱,这肯定是不足为奇的。里根政府的一些人仍然坚持一项 取消巴解组织作为在中东和平方程式中一个因素的政策,阿拉法特和他领导机构中 同事们的这一认识正在突出他们的恐惧和破坏他们的信心。巴解组织从非常可靠的 消息来源已经获悉,比如,海军上将约翰·蓬德克斯特在1985 年11 月刚刚接替 麦克法兰担任里根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后作出的一项评论。(在1986 年底之前蓬 德克斯特已经辞职——“伊朗门”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当被问及他对中东的战 略时,蓬德克斯特据说曾在私下说,他的目的将是“分裂再分裂巴解组织”,直把 它削弱到无能为力的程度,使侯赛因可以没有它径自进行谈判。 按照报道的蓬德克斯特的看法,这样的一种战略有一个良好的工作机会,因为 存在着他所称之为的“新的俄国的因素”。这明显同以下事实有关系,1985 年中, 苏联人曾经告诉美国人,由于中东局势已经变得太危险,他们不再有兴趣使这一地 区太激化了。在来自莫斯科的这一信息的鼓励下——它表明戈尔巴乔夫先生对于同 美国达成全球性的和解是非常、非常认真的——里根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些人断 定,他们现在可以随意以任何手段来降低巴解组织的重要性。假如激进分子接管, 那也不再要紧,因为莫斯科将不给他们以帮助或安慰,如果巴解组织要保持这一交 易,它必须是按照美国的条件,而阿拉法特或任何一位巴勒斯坦领导人对此只能一 筹莫展。 在巴解组织方面,这时真正的问题是,阿拉法特不能肯定美国的政策是什么和 谁在制定政策。(如同世界随后从“伊朗门”事件丑闻中知道的那样,里根的白宫 是一个秘密策划和施展诡计的地方,背着国务卿作出重大外交决策。)因此,在1986 年2 月他们所处的这种情势下,阿拉法特决定拿出一项保险政策。这就是他需要一 项美国支持巴勒斯坦人民自决权的声明的原因。 他实际上是要求里根政府在他打出他唯一的谈判王牌之前证明它是严肃的。 必须指出,阿拉法特需要一项美国声明决不减少他准备在自己的声明中所要说 的内容的重要意义。这个最重要之点对墨菲不是不起作用的。他试图说服舒尔茨: 对美国来说,表明它支持巴勒斯坦人民自决权以引发阿拉法特声明的时机已经来到, 阿拉法特的声明确实符合美国的条件,它将打开通向谈判的大门??如果里根政府将 以一个声音说话,并准备勇敢地面对以色列的强硬路线者和他们在美国的院外活动 集团的朋友们。舒尔茨所准备提供的最多是一项支持巴勒斯坦人的“合法权利”的 美国声明。墨菲于是给侯赛因带去一项信息,说他无法做更多的事,现在是取决于 巴解组织接受或拒绝美国的条件。 这是当时情况,阿拉法特及其一行和侯赛因及其顾问们坐下来,谈论他们将要 进行的最后一次会谈。从巴解方面来说,对美国提出的声明为什么不足以解决这重 大的问题,作了解释。戴维营协议曾经对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权利”说得好听, 但是,当时的以色列总理贝京及其后继者曾得到美国允许,剥掉这一措词的所有含 意。巴解组织问道,谁能够保证佩雷斯或任何一个未来的以色列(或阿拉伯)领导 人不会做同样的事情?如果美国是严肃的,它能够改进它提出的声明,对“合法权 利”这一措词给予一定界定。阿拉法特,这位务实主义者,仍在寻求避免破裂。他 本人曾经同意,美国人将不会让“自决”这个词从他们嘴里说出。作为一种妥协, 他现在准备满足于一项从美国人方面作出的措词形式,它指明合法权利包括“政治 权利”。 但是,这已为时大晚。这位国王与巴解组织断绝关系的长达三个小时的演说已 经写好并正在等待发表。在巴解组织和约旦人坐下来进行他们的最后一次会谈之前, 也就是说,在理论上那时还有达成协议的可能性之前,这位国王的演说事实上已经 写好,已被翻译成英文和法文,并以英文、法文和阿拉伯文三种文字印就,准备分 发! 在最后一轮谈判中出现的一次戏剧性的交锋,对在安曼破裂之前一些日子里所 发生的真实情况,提供了一个线索。阿布·伊亚德猛拍桌子,并说,“如果我们接 受美国人现在所建议的东西,我们就要完蛋!”侯赛因的一位部长兼高级顾问阿布· 奥德赫怒气冲冲地顶撞说,“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们将要完蛋!”阿布·奥德赫在 这位国王出席的情况下作出不加修饰的话语,其含意是,约旦人受到美国人的巨大 压力——压他们在佩雷斯尚在担任总理时同以色列谈判;并且压他们指责巴解组织 要对破裂负责,如果阿拉法特在美国没有作出某种形式承认巴勒斯坦人政治权利的 情况下,拒绝接受242 号决议。 阿拉法特和他的高层领导同事们在保留其对墨菲及其作用的判断的同时,确信 里根政府中其他的和更有影响的成员确实为巴解组织设置了一个陷阱。按照这项关 于阴谋的分析,那些设置陷阱的人的希望是,巴解组织为了保持在政治行动中同约 旦的伙伴关系,将会打出它的唯一的谈判王牌,而当人们看到它打出这张王牌却得 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回报时,在支持者的心目中它不再会获得信任??这使侯赛因在没 有巴解组织的情况下进行谈判的道路得以畅通,或者说更加畅通。 如果阿拉法特和他的同事们错了,那就必须说,那是他们错过了一个历史性的 机会以推进和平进程,并保证他们自己分享这项政治行动。但是,这个论断是假定 而不是佩雷斯愿意并有足够勇气去进行一次选举,并且敢于冒挑起内战的危险,以 便取得一项同约旦和巴解组织进行谈判的授权,而且能够退还足够的土地以满足他 们两家。这一论断还假定里根政府准备好勇敢地面对以色列强硬路线者和他们在美 国的强有力的院外活动集团,以支持佩雷斯。但是,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里根 政府为什么要说,美国对巴解组织发出的一项邀请不等于是对巴解组织的承认,从 而使阿拉法特在关键时刻难以甚至不能生存?但是,这还不算是要害。要害是,阿 拉法特所准备作出的这项声明确实满足了美国人正要求的和多少年来曾经要求的全 部,甚至更多。我们从声明原文中看到,巴解组织承担了它自己同“包括以色列政 府” 在内的各方进行谈判。甚至侯赛因也不曾在一项公开声明中走得这么远。总的 说来,我的结论是,里根政府中没有足够的人员认真对待在巴解组织所能接受和赖 以生存的条件下推动和平进程。我认为,在不称职的里根政府中的一些关键人物是 在耍弄分裂和削弱巴解组织的花招。大概从不会有一个名符其实的和平进程。 巴勒斯坦人看到,在安曼破裂之后,侯赛因和阿萨德的战略是在把巴解组织推 向阿拉伯政治的边缘——使得它与世无关,而给予约旦和叙利亚在他们能从以色列 和美国方面取得的最有利的条件基础上媾和的自由。 侯赛因的作用是在给巴解组织制造一个可供选择的领导——如果不是他本人, 那就是为了金钱或者为了权力或者为了两者会背叛他们的事业的巴勒斯坦走卒们。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这位国王的情报头子们试图发起一项反对阿拉法特的叛变。当 它失败时——多数巴勒斯坦人对约旦人的这场愚蠢的表演感到可笑甚于愤怒——侯 赛因把阿拉法特的人赶出约旦,关闭他们的办事处。在那些披驱逐的人当中有阿布· 杰哈德和持有约旦护照的法塔赫的高级官员以及和约旦国外侨民结婚的人。 阿萨德在这场阴谋中的主要作用是要结束巴解军事力量在黎巴嫩的存在。这说 明为什么什叶派阿迈勒集团,这个叙利亚在黎巴嫩的最密切的盟友,向贝鲁特周围 直至南部的巴勒斯坦难民营,发动进攻。如同叙利亚的一位前情报机构的官员对我 说的那样,阿萨德的思想不难捕捉。如果巴解组织的战士能从黎巴嫩被驱赶出去, 而被限制在他们遥在也门、也许在阿尔及利亚的基地,阿拉法特就无法在决斗中影 响局势。如果那种情况发生,并被取消了一种政治作用,巴解组织将一事无成。阿 拉法特会被降低为一种政治乞求者的身份,这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