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儿子的婚事 “我的性格并不像画家们给我画的那样凶狠残暴,其实我很爱幻想与柔弱。” 他所说这两句话也的确反映出了他性格中某些方面的特点。少年时,他有着拜伦式 的悲观厌世,中年是他事业发展的鼎盛时期,然而到了晚年他却越来越愁闷烦忧。 果然中了他少年时的预感,他心里非常地难过,浮士德的拼搏奋斗与魔鬼的愤世常 使得他心里矛盾交织,有时他自己甚至认为他煞费苦心建立的功业不名一文。如果 有人想向他的青年学生们说明主观努力纯属无用的话,那么俾斯麦就是一个有力的 例证,在他这么多亲人密友之中,却无一人能够洞察他的这种心情,乔安娜曾对路 西亚说:“当一星期以前海因利齐开枪自杀以后,奥托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他寝食不宁,总想着那悲惨的场面……这时候我们就想尽一切办法使他转移注意力。” 俾斯麦就是在这些好人之间生活,但却得不到理解,无论他们怎么地想方设法,他 却始终处在一种低落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在他六十二岁那年,那时他的事业与权 力都正达到了顶峰,经过苦思冥想了好久,有一天他对人说道:“这么多无聊的工 作让我失去了多少生活的乐趣呀!我所做的这些工作并未获得人们的赞同,也未曾 给任何一个人包括我本人与我的妻子和儿女们带来丝毫的快乐。”这时有人赶紧阻 止他发表这样的言论,但他却只顾自己往下说道:“相反,却给许多人带来不少的 痛苦。如果不是因为我,三次大的战争完全可以避免,八万将士不至于战死沙场, 也不至于父哭其子,妇哀其夫……这件事我已经向上帝做了忏悔,我从我所做的这 些事里得不到丝毫的乐趣。不仅这样,相反却为此劳心伤神。”他这样的坦露心扉 何止一次,据霍尔施坦说他这样直白自己的心意的情况就有好几次。从这件事上我 们可以看出他身上路德派教徒精神的影子,主动在承担责任,而不逃避责任。从而 我们也能看透某些投机暴发起来的人所许的空头诺言的本质,他们这样做无非是钓 名沽誉而已,实际上掩饰不了自私自利的本质,这是真正的普鲁士人如威廉与罗恩 等人所不能做到的。 有时他那种厌倦的心态也会在政治活动中表现出来。但却带着一种炫耀的神情。 在1877年有一天晚上,在二三十位议员的聚会中,他对众位客人这样说:“如果一 个人某天出去打猎,开始的时候,他见什么打什么,他会为打一只鸟走上几英里崎 岖的路,但等到他跋涉了一天,口袋里装满了各种野味,快要回家的时候——他又 饥又渴又疲惫——他别无所求只想休息。他决不会再去为打一只随鸩费神。但这时 如果有消息说林子深处可以猎到野猪,如果他是位真正的猎人,他就会立即忘却疲 倦,精神抖擞,一定要在林子里寻着大猎物方肯罢手。我现在就是那位疲倦的猎人, 我已经奔劳一天了,已经很累了,打野兔鹌鸽之类的事就让别人去做吧。但如果有 野猪可打,那还是让我来吧!” 当他处于低落的情绪之中,他的愤世嫉俗,又会卷土重来,这样他会高兴起来。 他曾经在树林里敞开胸怀对他的密友说过心里话,这是他心里真实的写照,他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常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现在我却以为,没有人能够改变事物的 本来面目,也没有什么巨人和伟人。当我听见有人赞扬我,说我足智多谋,是有先 见之明,能够治理天下的时候,我心里感觉到非常好笑。当人们正在争论明天是晴 天还是雨天的时候,如果像我这样的人判断说明天是晴天或者雨天,并要按着这样 的判断去做事,如果侥幸给猜着了,世人就一片欢呼,‘太聪明了,太有先见之明 了。’如果给猜错了,那将会招来一片唾骂与痛打,但我如果什么都没有学到,那 我最起码懂得谦虚的益处。” 这一段话是俾斯麦对莫特利说的,这和他对他的仇敌阿尼姆发怒时所说的话一 样,带有很浓的虚无色彩,他这些话是一个最自私的人的心理坦白,但他却并不夸 耀自己的优点。他在权势盖天、炙手可热的时候,与青年时一样地相信命运的力量。 他走过艰辛而曲折的道路,现在他非常地谦虚,但这种谦虚的本质不过是一种愤世 嫉俗罢了。 这个时期,他也不愁眉苦脸了,并流露出更多平民的自在神情来,这时候他更 羡慕那些名分不如他,但却生活得自由自在的人。有一次,瓦森的租户举办了一个 小型宴会宴请他们,在宴会中,只见一个游民的歌声从门外传来,于是他们就让人 给他送去了一杯葡萄酒,过了一会儿,他就抱着一把琴进来了,他朝大家一鞠躬, 优雅得如俾斯麦向高贵的国王鞠躬那样,然后就唱了一支少年情歌,唱到最后,他 举杯向俾斯麦问候,然后一边唱着就退场了。乔安娜这时就问在座的人,他们怎样 才能帮助这位可爱的人过安全的生活。俾斯麦接话说道:“你们不可能让他过安定 的生活。他喜爱自由甚于一切,甚于安定的生活和常人所谓的快乐。”说完他一言 不发,双眼呆呆地望着那位可爱的游民走去的影子,好像是他少年时的翻版一样, 并哺哺自语道:“他的心境很让人羡慕,他的生活也实在让人羡慕。” 他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如常人一样留恋自己的生活。当到了一定的时 期,他忍不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讲给了他的哥哥听,他说:“我们暮年的日子越飞 越快,如同陨石一般……我不能骗自己说我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我知道死亡随时就 可能会出现在眼前,但我实在不愿面对这个现实,我太喜欢生活了,这倒不是功名 利禄让我抛弃不掉,实在是因为我一想到要与妻子儿女们永远诀别,就让我感到恐 惧万分…我工作上处处得意,但生活上我却很不幸……但上帝保佑,我们家庭和美, 儿女体健神明,这也是我向上帝所祈求的结果,只要这些幸福永存,我也就别无所 求了。” 他的儿女们都过着舒适的生活,他们的性格中更多的是俾斯麦家族的利己主义。 他们家族的一个朋友评价他的女儿说:“很有个性,但却并不可爱。”她的外貌越 变越难看,能力也逐渐衰退,她非常散漫,爱嘲弄人,喜欢空谈却不能身体力行, 生活不太讲究,常弄得乱糟糟的。她们夫妇刚搬出大使馆,攸连堡走进去看的时候, 房子里非常凌乱,床边摆着十二把藤椅,椅子上放着三个吃了一半的糕点,到处是 他们养的鸟与小白鼠,以及帽盒等等。当俾斯麦对他的朋友史匹珍堡女士谈到他女 儿玛丽的时候,他说她只顾及自己的丈夫、女儿和她最亲近的亲戚二此外她什么人 都不顾,“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懒惰。”有人说可惜他的女儿不如他那样好,俾斯 麦却说:“我夫人也是这样的,但我却有自己的看法,其实这样也有它的好处;让 我感觉回到家里就换了一种心情。” 有一段时期,他的两个儿子都帮他做事,但后来只有赫伯特成为了他的帮手: 赫伯特虽然天资不甚过人,但他却非常勤奋好学。比尔比他虽然要聪明一些,但却 非常懒惰。比尔的妻子是他的表妹,赫伯特想娶的一名女子,受到家庭的反对。两 兄弟的共同点是嗜酒如命,所以都去世较早,五十岁左右就不在了,在奥托降世之 前,俾斯麦夫人的家里未曾有过天才的人,在门肯氏里,只有奥托的外祖父是位有 名望的人,但自从奥托冯俾斯麦发挥出他的天才能力以后,这种复合型的性格在他 的子女身上很少得以体现,他们更多地表现出父亲的暴躁,却没有他们母亲隐忍克 己的美德。 他的儿女们非常顺从他的意志,从不敢把聪明伶俐又美貌异常的朋友带到家里, 但有一次,他的长子却犯了这个禁区,与他的父亲发生了激烈冲突,差点大闹起来, 但最终以儿子的退却与失败告终。在政治生活中,俾斯麦与保守党的分歧与冲突早 已成过眼云烟,但俾斯麦心里仍有一些阴影。在公元1870年间,赫伯特与卡罗列王 妃暗通私情,她便把她的丈夫冷落起来,她想离婚以后嫁给赫伯特,成为俾斯麦的 儿媳,为此她愿意改信耶稣教。她貌美异常并且又有很高的家世(伊丽莎白是哈茨 菲尔特拉汉堡王之女),离婚对她而言也并非不可理解。而赫伯特也已经事业上有 成就,被他父亲培养、提携到已经可以世袭爵位的地位了,舆论以为他父亲是不会 反对这件事的。 但是伊丽莎白有两个姐妹,一个嫁给了军界的罗伊,一个嫁给了施莱尼茨,施 莱尼茨是内各府的总管,这两位都是反俾斯麦派的头领人物。施莱尼茨多年都是皇 后奥古斯塔的心腹,罗伊司令是一位贵族的兄弟。这个贵族是低毁俾斯麦所有人中 的带头人,俾斯麦怎么能容忍这两个人与赫伯特结成连襟呢?如果同意了他们的婚 事,就要请这两家人参加婚宴,或许以后赫伯特有了儿女之后,还要请他们参加孩 子的命名大礼,难道要他们的家族同他所最痛恨的两个家庭来做亲戚吗?这些势利 小人在这里诬蔑低毁俾斯麦家族的名誉,把明枪暗箭一齐射向这位当朝宰相,诬蔑 低毁在这里满天飞,妒忌在这里孕育,这难保不是一个潜藏在婚姻下的阴谋。他心 中疑虑重重,顾忌颇多,所以最后决心干脆不同意这门婚事。 此时那位王妃为了与赫伯特的婚事已经开始办理离婚,报纸上也吵得沸沸扬扬, 为此事她差点与家人闹翻天。她是位爱幻想性情浪漫而又感情热烈的女人,她宫廷 里的亲戚们都劝说她不要这样做,可她哪里听得进去。后来她就在维也纳租了一套 别墅躲起来。如果我们把她写给赫伯特的信和赫伯特写给她的信相比较的话,我们 就能看出她是被预计的情况牵制,而赫伯特却是为情所困,或许她的感情是真挚的, 但爱情的力量抵不上畏惧的心理。相比之下,他更害怕与敬重他那位强有力的父亲。 当王妃离婚的消息已经公开之后,赫伯特在给攸连堡的信中写道:“五月初我 将前往维也纳,看我们的婚事究竟是否可以如期举行,以及我们能否被社会所容立 足……我这次回来将向我父亲做最后的努力,这件事对我生死攸关,但只怕前途是 吉凶难测,我预感恐怕与王妃难有金玉之缘。” 两天后他又写道:“父亲满眼含泪地对我表示,如果我与王妃结婚,他已打定 主意绝不苟活人世,他说他已经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他对我期望值很高,他为我不 断地争取机会,他从我不断的进取中得到了不少的安慰。但如果我自己不珍惜自己 的前途,那他感觉一切都完了,他曾经对三四个人说过类似的话,或许他的情况更 糟糕,有两个医生告诉我母亲的情况很危险……说感情上大的波动会对她造成非常 不利的打击!再说可怜的王妃吧,她的病刚有一点点起色,情况也非常之孤寂凄然, 她本想我们的婚事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如果我告诉她婚事失败了,她肯定会受不了 打击大病一场的……就我而言,如果我不堪重负自尽的话,那将置王妃于更为不利 的境地,也会使我的亲人朋友陷入更深的病苦。” 又过了两天,他又写信说:“父亲说我与王妃的亲事如果能成,那他的名字将 会与哈茨菲尔、卡罗利、罗伊的名字搅在一起,这样因为一个女人让人说三道四, 这将对他的名声大打折扣。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成为我的妻子,他告诫我说我不能不 顾及自己家族的声誉,我的声誉与我的家族紧密相关,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这关 系到他与我的兄弟。他威胁说他将不遗余力地反对这桩婚事,且是‘彻彻底底地反 对’,王妃也写信给我,她说报纸上已经炒得沸沸扬扬,她已无退路可言,结婚是 她惟一的选择。她说假如外界如果不是这般地议论,她或许不一定要结婚。我父亲 却不以为然。” “目前,因为我受限不能辞职脱身,所以婚事无从谈起(要等十个月后才有可 能)而且我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能力供养王妃与我的生活。最近皇帝批准颁 布的《长子继承法规》,男子娶一名离过婚的女子是不能继承家庭财产的。我父亲 只有两处限定继承的大产业,我想我是不可能继承的……这件事也并不重要,我知 道我自己不会在这世上活太久,与父母决裂的痛苦会折磨我早亡。假如我与王妃结 婚不久就死了的话,王妃连卡罗列王爵约好送给她的一半财产也得不着了,尽管她 们的婚约上已经有言在先,这样她恐怕也无法生活了。现在看来,前途是荆棘密布, 乌云重重。我父亲现在这样不满意王妃,也别指望他会给我什么经济上的帮助,况 且他还说过,如果王妃与我结婚的话,他就会绝望自杀……我们的谈话简直使我六 神无主,一时难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从此我将永远陷人痛苦的深渊,摆脱不了对 父亲造成如此深的痛苦的阴影。” 一星期之后他写道:“王妃写信给我,问我还记得《圣经》上‘因为这件事一 个男人将离开他的父亲与母亲,依附于他的夫人’这句话吗卜…我现在无法秘密前 往维也纳,王妃的亲戚很有几个人,想方设法要将我的行踪公布于报纸。他们同卡 罗列家族的人是一样的居心,非常关注我们婚事的进展,他们如此地热心只为了一 个钱字——这样他们就可以全无责任啦,假如我们果然结婚了,卡罗列家族尤其是 卡罗列王爵就能省却许多的开支,对于这件事的公开报道,第一篇文章就是为他们 家族服务的律师写的……我的父亲说,如果我要前往维也纳,他将陪我一起去,他 说他此刻关注于我的前途胜于一切,甚至超过他关心整个帝国的利益,超过关心他 本人及他的余生。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让我一个人前去,他要亲自与王妃 商讨我们的事……在我与父亲的几次谈话中,一切都显得昏乱无绪,我甚至觉得自 己简直就是一个无用的人,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我想我终将与欢乐绝缘……我与王 妃的关系已经被人议论好几年啦,现在报纸上炒得热闹非凡,这很影响王妃的名誉, 即使我对她的热情已经熄灭,但为她的名誉起见,我还是应该与她结婚,但父亲的 意见却恰恰不同,我不能说服他半分,我想自己应该为了父母做点个人的牺牲,我 个人名誉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或许经过这么多的变故,我会失去生存下去的 勇气与信心。” 前途矛盾重重,最后还是王妃本人打破了这种僵局,她通过别人向赫伯特传话, 说她很看不起他,她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赫伯特被这意外的打击彻底弄垮 了。“事情本是因我而起,现在对不起王妃,我自己活该受忧郁痛苦的折磨……这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罪过,我厌恶我自己……我的余生意味着什么我现在非 常清楚,前方如同无边无际的沙漠。我只好一步步地跋涉其中,只有我一个人懂得 那其中的滋味。”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只有赫伯特一人倍受痛苦的折磨,只有他的柔情万种, 愁肠百结的信才能唤起人们对他的同情之心。但他可曾知道他父亲在年轻时曾答应 多个女人说要娶她们,等到他醒悟之后,他统统耍赖不娶了,当时也没有什么人非 要逼着他去实现诺言。因为当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他不过是个贵族浪荡公子,既无 财富,又无地位,现在他却又拖住儿子的婚事,任儿子痛苦不堪,为感情之事倍受 折磨。 我们或许容易责备赫伯特,怪他不该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应该按照他的 想法去做,这样才能自我解脱,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好办法,但事实上赫伯特被他 父亲给吓住了。 但这位王妃的目的也难逃一般的规律,她使出手段用离婚来逼迫赫伯特娶她, 她催促他到维也纳与她在一起,她明白这样一来就会发生飞短流长的事情,情势所 迫之下赫伯特就不得不娶她为妻,引用《圣经》中的话来促他就范是她的最后一击。 但她绝对不会尝试在茅舍中结婚的滋味,更不想在里维耶拉的别墅与人随便苟合, 她的如意算盘中赫伯特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的名位与财产,当她终于明白 这一切是不可能的时候,她便立即另寻新欢,与新的追求者过起新的生活。 在王妃的背后,有许多人想使这件事闹得更糟。王妃的丈夫想逃脱供养她的责 任,她的姐妹中就有许多人写一些粗俗不堪的文章登在报上,求得具有煽动性的效 果,他们的目的就是促成王妃与他们最痛恨的家族中的赫伯特结婚。如果这件婚事 促成了,他们将会得到许多好处。首先他们会得着钱财,如果婚事成了,他们就不 必再供养这个心无定性的妹妹啦,这不就省了一大笔的开销。此外他们还能得到势 力;婚事成了,俾斯麦与他们自然就是亲戚了,他们肯定要互相来往,这样俾斯麦 就得替他们的儿子找份差事。不仅这样,他们甚至幻想,也许俾斯麦会因为这件婚 事被击垮,也许他会愤而辞职,这样一来,将会正中他们的下怀,这样,王妃建立 的丰功伟绩,岂不是要比《警钟报》多年的业绩突出得多,她就会如同神话中的美 貌公主一样,不仅把老龙给杀了,还可被称为打胜仗的女英雄,威风凛凛地把一只 脚踏在老龙的头上。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条龙是条有千年道行的老龙,一眼就识破了仇敌的伎俩, 他自有对付仇敌的招数,有任何利刃也伤不了的坚甲御身,他现在已经控制了欧洲 诸国,压制住了他们,或者他们之间成了联盟,难道他会被一个柔弱女人打倒吗? 况且这个女人并非有钱有势,这个机警的外交家略使手段就把握了整个局面。 我们怎么评论赫伯特呢?他生性软弱,他怕他父亲,敬畏他父亲,他被这敬畏 给镇住了,况且他不愿意失去遗产;他既没有能力又不想自立。首先,在这两场惊 心动魄的斗争中,但斯麦扮演的是严父的角色,他以辞职相威胁,以自杀来逼迫; 这样迫使他的儿子赫伯特让步于他,他鼓动医生,让他们向儿子表示,如果不听从 于他的意志,招致而来的种种烦忧将致他的母亲于死地;第二,这位宰相以儿子赫 伯特上司的面目出现,属员不经上司允许是不能娶亲的。最后,俾斯麦以大地主的 身份去争取主动,他以将被继承遗产的地主身份去晋见皇帝(产业原是皇帝赐予的), 请皇帝修改地契,这样如果赫伯特违命的话,他将分不到一分遗产,经济措据。只 好靠王妃的丈夫所给的弃妻抚养金过活。 此外,俾斯麦已经是过来人了,年轻时的爱情经历使他明白,男人是经不起枕 边香风的,所以他绝对不答应赫伯特独自前往维也纳一一倘若要去,老爷子俾斯麦 定要同赫伯特一同去,他知道儿子会明白,舆论的箭头指向他们,会让他们很伤面 子的。如果有几个不值钱的作者在报上大肆宣扬,说俾斯麦如何乘坐快艇去救他的 儿子,有人作诗讥刺他们父子与王妃的事,有人拿着相机去拍照,有画漫画的去画 他们……他将会成为全欧洲的笑料。 虽然如此,赫伯特还有最后的对策,他多次对父亲说,他在道德上如果不娶她 的话将会受到谴责。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事,她是不必离婚的。俾斯麦却 老练得很,无论赫伯特使出什么招法,他都有对策,他说那个王妃早就不是一个行 为端庄的女人,今天她与你赫伯特恋在一起,可谁知昨天她与谁搅在一起?而明天 她又会与谁纠缠在一起呢?她的名誉已不值得去怎么保护,老爷子坚定地说,他不 希望俾斯麦的名字与罗伊或者施莱尼茨的名字连在一起,如果要权衡孰轻孰重的话, 还是俾斯麦家族的分量重得多。 至于爱情良心上的谴责以及长子对名誉的爱惜,这都是年轻人的奢侈品。先不 要管这些事,勇往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