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开始尝到政治运动的滋味 ——王三一:《怀念黄万里先生》 开始尝到政治运动的滋味 在这样一种师生融洽的氛围里,黄万里迎来了1951年的元旦。 1951年,社会上的镇反、土改轰轰烈烈,并开始了对知识分子的教育和改造。 5 月份对《武训传》的批判又接着展开。所有这些,不能不影响到唐山交大校园 的气氛,正常的观点阐述已受到限制,黄万里也无例外地感受到了环境的压力。 据当时唐山交大的学生赵代深回忆:" 黄先生一身正气,是非分明。他刚到唐山 交大,便在校园小字报上发表文章,针对时弊提出' 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 ,立 即遭到围攻批判。但黄先生坚持自己的观点,无所畏惧地进行辩驳。" 当时,思想文化教育界重点进行对崇美、亲美和恐美思想的批判。寄居美国 的胡适首当其冲,他在唐山交大任政治教师的儿子胡思杜自然成为焦点人物。在 那场运动中,胡思杜为了自保,违心地大批自己的父亲,还亲自编写和登台演出 反美话剧《美国之音》,他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中国传统的伦理规范。对于深受儒 家伦理影响的黄万里来说,胡思杜的行为是不能赞同的。他在家中对胡思杜批判 父亲的做法不以为然。胡思杜虽然躲过了思想改造运动这一劫,但终未能逃脱厄 运,在1957年" 反右" 运动中自杀了。 从1952年1 月开始,中共中央在全国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 三反" 运动。" 三反" 开始时,黄万里被学校的教职工选进了运动的领导机构— —" 节约委员会" ,但后来运动一下子搞到了他的头上,使他从领导成员变成了 被整肃的对象。 黄万里( 中坐右二) 在唐山交大任教时与同事、学生们合影。 起因是这样的:运动中,他的同事沈智扬被揪了出来。沈智扬是黄万里的老 同学,是搞铁路的,当时也是教授。1949年,沈智扬在一个与交通有关的部门负 责,国民党逃跑时将一些东西留下来让他保管," 三反" 时就说他贪污了敌伪资 产。因为黄万里比较年轻,也很活跃,老教授和年轻人都喜欢他,把他选为节约 委员会的成员,但黄万里不是党员,组织上并不太想要他。一开始,校方就让他 去和沈智扬谈话。黄万里不是按运动的模式说要老实认罪、认真交代之类的话, 而是对他说:" 你要是贪污了就必须承认,但你要是没贪污,也不要瞎说一气, 瞎说也不好。" 因为黄、沈都是留学生,黄万里还对沈智扬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英 语成语,大意是" 要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的不要乱说" 。谁知在场看 管沈智扬的一个工人听见了,向组织上揭发,说黄万里用英语向沈智扬泄密报信。 黄万里因此被赶出节约委员会,成了怀疑和批查对象。随后,校内的" 三反" 运 动把矛头指向了黄万里。实际上,刚解放时学校风气比较清廉,抓不出什么贪污 犯,特别是唐山交大这样的名校,一向风气较好,不会有什么大事。抓不出经济 老虎,这时就结合思想改造运动,号召打" 思想老虎" 。平时黄万里从不隐瞒自 己的看法,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说过诸如美国有很先进的地方、美国讲民 主之类的话,也被上纲为" 崇美、亲美" ,对他进行了大批判。高音喇叭批判黄 万里崇美的广播,让黄且圆心惊胆战。她后来回忆说:" 我记得当时学校的广播 里还说' 黄万里,你要脱下裤子,割掉尾巴' ,我一听,吓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