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与婚姻 竞选地方参议员失败后,约翰·梅杰没有荒废时光。他认为,只要自己还担任 住房建设委员会主席,他就无法考虑跻身国会的问题。即使像他这样一个精力充沛 的人,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同时应付三种工作:既要到银行上班,又要管理住房建设 委员会,还得为赢得选民的好感做大量的社会工作。现在,既然已不再是地方议员 了,他就可以集中精力竞选下院议员。约翰·梅杰立刻申请加入保守党总部的候选 人名单。1971 年7 月20 日,让·卢卡斯写信支持他的申请。实际上,保守党总 部的权力并没有超过选区协会,选区协会是完全独立的。依照法律而言,候选人名 单本身的公布旨在给保守党协会提供指导和参考,没有任何强制力量阻止协会选择 名单以外的人。但事实上,后一种情况很少发生,除非当事人具有强有力的地方关 系。所以,争取列入候选人名单,是有抱负的保守党政治家给自己制定的第一个任 务。 让·卢卡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写了一封支持约翰·梅杰的信,信里没有华丽 的词藻和艺术的夸张,但有一个关键性的词语“第一流”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国内 政坛纵横捭阖多年的卢卡斯小姐完全有理由相信,她对年轻政治家的评价和赞扬是 中肯的,恰当的,她很少使用“第一流”这个词汇,一旦她给某人用了这个词,此 人便是名符其实的第一流。 约翰·梅杰需要一个下院议员来推荐他,吉尔·奈特充当了这个角色。 回顾自己的政绩,他希望自己能顺利列入候选人名单。取得成功的一个关键因 素是得到保守党竞选代理人的支持,这些人有权力扶植、也有权力毁掉一个年轻政 治家。曾亲眼目睹约翰·梅杰开展政治活动的代理人都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 让·卢卡斯对梅杰的评价,则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到1971年,梅杰已是迅速升起 的政坛新星。 梅杰先生有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和良好的政绩。1971 年,他又得到每一位年 轻有为的保守党人都应该具备的第三大资本:一位妻子。 诺尔马·约翰逊生于1942 年2 月12 日,出生时起名为诺尔马·瓦格斯塔夫, 是已故的皇家炮队中士诺曼·瓦格斯塔夫的女儿。母亲名叫伊迪丝·约翰逊。但在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正在军队任职的诺曼·瓦格斯塔夫不幸死于车福。他是 颇有天赋的钢琴家,希望战争结束后,做一名职业音乐家。 他把自己的一些天赋和全部爱好留给了当时尚不能辨认父亲的女儿。 战争结束后,伊迪丝恢复了她的未婚名。由于没有世袭财产,约翰逊一家的生 计难以维持。于是,伊迪丝不得不出去做工。有一段时间,她同时兼做三份工作。 因此,她把四岁的女儿诸尔马送进寄宿学校,用皇家炮队的抚恤金来支付费用,这 听起来似乎很残酷,但事实上,幼小的诺尔马却在这里自得其乐,过得挺开心。诺 尔马喜欢与她玩耍的小伙伴。也许是因为她离开家时年龄大小,不记得她是否曾怨 恨过自己的家。与她未来的丈夫不同,诺尔马在学校时,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她 最喜欢的是音乐,像父亲一样,她特别喜欢弹钢琴。少年时代,诺尔马意识到自己 不具备职业音乐家的天赋。 于是,她上了巴特西教师培训学院,毕业后从事家政学教学工作。 虽然诺尔马是位本能的保守党人,但她对政治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心灵手巧, 具有良好的设计天赋。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她对衣着的兴趣和追求,超过了她的经 济支付能力,只好开始动手为自己设计并制做衣服。朋友们对她的手艺很欣赏,就 请她为她们设计款式,制做服装。后来,这些人的朋友也慕名而来,与诺尔马联系, 要求定做服装。于是,她欣然放弃教师职业,专心致志从事服装的设计与制做。她 的主顾之一黛安娜·格迪斯在1970 年大议会伦敦的选举中,曾是帕特尼地区保守 党候选人。 诺尔马也认识了彼得·戈兹,因为她们都酷爱歌剧。1970 年,彼得·戈兹正 在帕特尼为保守党的竞选活动做工作,他请诺尔马负责委员会会议室的管理工作, 约翰·梅杰当时恰好也在帕特尼协助竞选工作,因为对保守党来说,在帕特尼比在 布里克斯顿更有希望获胜。他来到诺尔马工作的会议室,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梅杰 问彼得·戈兹:“那个漂亮的姑娘是谁?”戈兹先生做了介绍,并给他俩相互引见。 在忙碌的会议室里,他们只谈了两分钟,俩人都希望能够多谈些时间。分手时,梅 杰对戈兹请求道,能否设法让她也来参加晚上的选票统计工作。当时,计票处分配 给保守党的工作人员名额已满,但代理人有办法变更。诺尔马借口是克莱夫·琼斯 的女朋友参加了计票。 工作结束时,她已成为梅杰的女朋友了。 俩人一见钟情,相且倾慕,难舍难分。说来也怪,梅杰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 丝毫的犹豫迟疑。六个星期后,这对年轻人订婚,10 月3 日,两位情侣正式举行 了结婚仪式,婚礼在布里克斯顿的圣马修教堂举行。诺尔马曾为其制做服装的女歌 剧演员琼·布罗希尔在婚礼仪式上,唱了一曲委婉、缠绵的咏叹调。克莱夫·琼斯 扮男傧相,彼得·戈兹担任婚礼总管。婚礼自始至终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气氛。不 过也有一件令人遗憾而又悲哀的事。梅杰的母亲格温健康状况迅速恶化。1970 年, 她的大半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备受肺气肿的折磨,她多么渴望能亲自参加小儿 子的婚礼,但病魔是无情的。 1970 年9 月格温病逝,她虽然没能等到小儿子的婚礼,但梅杰的订婚消息曾 给她在生命垂危之际带来莫大的宽慰和快乐。母亲去世后,梅杰一度想推迟婚期, 但姐姐帕特阻止了他。他说,母亲九泉之下倘若有知,决不会同意因为她的病故而 推迟婚期,因为这是她日夜盼望的喜事。 勿庸赘言,政治对他们的婚礼也产生一定的影响,婚礼的那天早晨,按原定计 划,作为地方议员的梅杰和琼斯,要去一处居民区参观,这件事在几个月前就已作 好安排。梅杰依旧像往常一样认真,认为不能因为婚礼而取消这次计划。克莱夫· 琼斯也像往常一样,处事果断。他认为梅杰献身公务的美德应受到表彰。于是,他 将这件事透露给当地的一家报纸,随后,这家报纸刊登了一涨新闻照片,照片上是 穿着晨衣的梅杰和琼斯,并对他们的工作态度做了极高的评价。但是负责安排这次 参观活动的工作人员似乎忽略了梅杰这天还要赶去参加婚礼。 有一次,我在为《星期日电讯报》采访时,问梅杰先生,他们夫妇是在何处度 蜜月的,梅杰回答道:“伊维萨岛。”但与此同时,他的面部掠过一丝不安,接着 又说:“我想就是伊维萨岛。”“你能肯定吗?”我追问道,“如果我把旅行的目 的地报导错了,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噢,不,我只须记谁与我同行,这 是主要的事,其他的事无关紧要。”他们是在伊维萨岛度的蜜月,该岛常年阴雨连 绵。然而,他们的婚姻生活里却很少有阴雨。两人的性格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都 比较内向、含蓄,初次与人交往时,有些严肃和拘谨,尽管梅杰常常将拘谨的性格 掩藏在政治家温和的表情之下,不过,他们一旦与人们熟悉之后,拘束感也随之消 失。梅杰夫妇天性诚实大度,容易与人建立稳固持久的友谊。梅杰出身平民,却一 心想出人头地。直到当选为首相后,他才深深体会到,实现这一理想必须付出巨大 的牺牲,诺尔马也是一位平民,却与一个胸怀大志的政治活动家结为伉俪,她没有 认识到梅杰先生的政治生涯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不过,她比丈夫更早地领悟到献身 政治活动所付出的高昂代价。梅杰与诺尔马一样强烈地感受到家世和家庭的重要性。 凡是访问过梅杰家的人,都会被他们那种融洽和睦的家庭生活所打动,这一点反映 出梅杰夫妇最深层的本性和价值观。然而,料理家务的主要负担却不断地落在诺尔 马肩上。梅杰夫妇在一起时非常快活,两人都具有令人开心的幽默感。他们之间的 谈论充满了玩笑和善意的讥讽与挖苦。梅杰非常善于自我解嘲,他的确需要这样做, 因为他做过很多令家人啼笑皆非的事。 诺尔马很早就是理家的能手。尽管他们夫妇收入微薄,但诺尔马决心改变居处 简陋呆板的面貌。她巧妙地增加色彩,弥补家俱的欠缺。别出心裁的布置使居室充 满生气,焕然一新,令梅杰的朋友们拍手叫绝。 梅杰正在寻找一个选区。他并不奢望得到一个保守党已经占据的席位,甚至保 守党有希望争取到的席位。大多数占据稳固席位的保守党协会,都要求任何一个寻 求提名的人必须争得一个席位。实际上,对于那些在政治以外事业有成的社会名流, 往往不受这一条款的约束,但一个年龄不满30 岁的年轻人难以享受这种优待。不 管怎样,梅杰决心在他进入国会之前,首先在金融界干出一番成绩,同时还要结婚 成家,开始幸福、温馨的家庭生活。1971年,他计划在下届选举中争得工党的一个 稳固席位,然后,在接下来的选举中,争取进入国会。 他没有为争得一个可靠的工党席位耗费多少时间。经过再次努力,约翰·梅杰 终于获得了覆尔本地区和圣帕克拉北部选区的议员席位。这一结果对梅杰而言,意 义重大。伦敦区工党的可靠席位一直是有希望的年轻保守党人竞相角逐的目标,这 些人大多数都以伦敦作为发展的根据地。 梅杰已开始着手工作。虽然要将约克斯托拉德工党政府赶下台,保守党需要取 得像1968 年在兰贝斯所取得的那种大规模的胜利,但约翰·梅杰决心消除顾虑, 将它作为一个有希望得到的席位去争取。当时,梅杰的名声已超越兰贝斯地区。在 候选人圈里,他是公认的迅速崛起的政坛新秀。如同在兰贝斯一样,梅杰再次成为 年轻政治家的非官方领袖。这群人包括现任梅杰在国会的私人秘书格雷厄姆·布赖 特,前体育大臣迪克·特蕾西,还有梅杰首相第一次改组时,任命的威尔士事务部 在国会的秘书尼克·贝内特,再加上未能进入下议院的玛格丽特·马歇尔和格里· 韦德。正如玛格利特·马歇尔描述的那样:“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向他求教。在简短 的闲谈中,如果大家意识到梅杰要发表总结性的观点,其他人的谈话便嘎然而止, 因为大家都想倾听他的见解。他也常常发现他自己垄断了发言权。”早在“网络工 程”一词横穿大西洋之前,约翰·梅杰本身就是个自然的网络结构,他有许多朋友, 建立了一个广泛的公共关系网。就他的情况而言,这是他善良本性和珍重友谊的体 现,而不是居心叵测,别有企图的反映。正如玛格利特·马歇尔所言:“在保守党 的接待会上,人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些雄心勃勃、踌躇满志的政客总是环顾会议室, 然后迅速拟定选举人名单——地区代理人、选区主席等等。在接下来的20 分钟里, 他们就与这几种人谈话。 在下次的接待会上,他们也将如法炮制。但梅杰一点不欣赏这套做法。他总是 乐于站着与一些亲朋故旧进行交谈。”即使这样,梅杰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政治网 络,赢得了大批的崇拜者。 梅杰没有参与希思时代的辩论会和分裂活动。如果他果真在区政府的政策转变 和收入政策说明等问题上表述自己的看法,决不会有人在意。但这不能阻止其他议 会候选人发表自己的观点。梅杰先生或许支持政府的政策,大多数保守党议员也是 如此,持异议的人只是少数,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埃诺克·鲍威尔、约翰·比芬、约 克·布鲁斯、加戴恩、特迪、泰勒。尼古拉斯·里德利在被希思政府解职后,也加 入到反对者的行列。围绕欧共体问题,发生过一次抗议活动,比芬·鲍威尔和特迪 先生在这场活动中充当领导角色。在有关经济政策问题上,保守党内的反对呼声被 大肆渲染。其实,基思·约瑟夫斯和撒切尔夫人仍然是希思内阁的忠实成员,许多 后来成为撒切尔主义者的其他一些人也是希思的忠实支持者。 值得提及的是,令保守党人暴跳如雷的不是特德·希思在政策上的一百八十度 大转弯,而是1974 年2 月大选的失败。奇怪的是,1974 年至1975 年,当希思 先生的首相宝座摇摇欲坠时,反对他的人骤然增加,就像1944 年至1945 年法国 抵抗派迅速壮大的情况一样。 梅杰先生从来不是,也没有声称是政府的反对派。他1974 年的大选演说忠实 地遵循了本党的路线,强调了遏制工业上的无政府主义的必要性。 在这次竟选活动中,梅杰先生没有,也不曾希望得到多少帮助。在历次普选中,保 守党总是将它的力量投入在双方势均力敌、争夺激烈的席位上,协助梅杰竟选的助 手是休·温特,一位21 岁初出茅庐的竟选代理人。温特小姐回忆说,她第一次见 到约翰·梅杰时,觉得他看起来令人生畏。从梅杰先生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和审慎 沉稳的演讲风格来看,他确实要比实际年龄老气一些。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 刻钟,接下来的一切都使人感到舒畅、快乐。 温特小组以前从未见过一个国会议员侯选人参加竞选,她对梅杰先生的工作能 力印象极深,并由衷地钦佩他。自从初选为地方议员后,梅杰对这个选区投入了大 量的精力。在1974 年2 月的竞选活动中,他更是加倍努力,尽管最终并未获得成 功。由于选区的划分发生变化,人们无法对1970 年的竞选与1974 年的竞选结果 做出客观、准确的比较,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这次大选中,梅杰取得的成果 是相当令人满意的。工党的多数票仅上升了1000张。 1974 年2 月的选举揭晓,哈罗德·威尔逊组成了一个少数党政府。很显然, 下次选举在几个月后就要进行,形势对保守党极为不利。威尔逊先生将会充分利用 因矿工罢工所引发的厌战情绪,竭力宣传工党的竟选纲领,强调这一纲领中具有吸 引力的方面、掩盖实施这一纲领必须付出的代价。特德·希思在当时客观条件下, 对工党的言论进行了强有力的反驳,结果,工党仅以微弱的多数取胜。在霍尔本圣 帕克拉斯北部,约克·斯托拉德的选票进一步增加。但在梅杰先生看来,票数并不 是竞选中唯一的因素。在2 月和10 月的选举中,梅杰始终设法使保守党工作人员保 持高昂的士气。在这两次选举中,他们一直都在争取一个没有希望得到的席位,但 梅杰至少能够肯定,他们勇于挑战,乐在其中。 温特小姐回忆说,在一次竟选活动中,她看到一篇报告上提到约翰·梅杰曾对 一只鹦鹉游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他亲自上门向选民做宣传工作,在敲过门后, 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叫到:“你是谁?”他急忙回答到:“我是约翰·梅杰,您的保 守党候选人。”那个声音又问:“你是谁?”他又重复回答了提问。只是到了第三 次重复回答时,梅该才意识到,原来他不是与一个声音颤抖的老妪,而是与一只鹦 鹉对话。不过,梅杰先生本人从未提及此事。以前,其他的政治家也有同样的经历。 在为1974 年10 月的选举做准备时,霍尔本和圣帕克拉斯北部的保守党把他 们的选区协会总部的墙壁粉刷一新,“梅杰定会胜利”的大字标语被醒目的写在墙 上。这次选举结束后,他们只得重新粉刷场壁。 约翰·梅杰在1974 年的选举中,表现的极为高尚,现在,他正在为实施下一 步计划做准备。1975 年初,在位的保守党下院议员开始宣布,他们将不再参加下 届选举。于是,梅杰开始申请他们的席位。然而,每个空缺至少吸引了200 名申请 者。保守党协会打算将候选人削减到20 名左右,这些人将会受到协会的接见。所 以,一个有希望的候选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争取受到保守党协会的接见。 1975 年,梅杰申请的头6 个席位立刻遭到拒绝,但他并没有气馁。他请教让· 卢卡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于是,卢卡斯建议审查梅杰的履历书,看是否可以重 新起草一份更为真实的简历。她向总部索要梅杰的履历书复印件,结果收到的是另 一个名叫约翰·梅杰的人的简历,此人从未争取议会席位,而只想成为大伦敦市议 会议员(他后来终于如愿以偿)。这就是约翰·梅杰未受到接见的原因。一旦正确 无误的履历表送到有关协会的办公桌上,梅杰立刻就受到接见。他到过南多塞特、 鲁思利普、北伍德和朴茨茅斯北区。 尽管梅杰先生并未被其中任何一个协会选中,但正式的接见却给了他成功的希 望。 1976 年初,约翰·梅杰又得到一个提名的机会,当时负责旺兹沃恩的保守党 组织工作的让·卢卡斯参与了为争取帕特尼区席位挑选候选人的工作。 帕特尼本来是工党有希望获胜的选区,但保守党也可能会在这个区得到一个席 位。卢卡斯小姐建议梅杰先生去申请,他接受了这一建议并成为最有希望成功的申 请人,当时戴维·梅勒位居第二,与梅杰相比,梅勒有一些不利因素。他比梅杰小 六岁,以前从未参加过议员竞选。就连从来不会谦虚的梅勒先生本人也认为,自己 无法战胜梅杰先生。 然而,帕特尼区正在物色候选人时,卡肖尔顿区的保守党人也在接见申请人, 从中挑选候选人,参加因罗伯特·卡尔退休引起的补缺选举。在竞选的初期,梅杰 在这里的工作也很出色,所以,他从帕特尼区的竞选中退出,将机会让给了戴维· 梅勒。梅勒先生获得提名,并最终获得了那个席位。与此同时,卡肖尔顿区却选择 了保守党研究部的奈杰尔·福曼作为本区候选人,这样,约翰·梅杰依然没有选区。 但他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1976 年6 月,亨廷顿郡下院议员戴维·伦顿爵士宣布, 他将不参加下届竞选。从1945 年起,他一直是亨廷顿区下院的议员,虽然在1974 年10 月,戴维爵士的多数票已降至9250 张,但被选来竞争这个席位的候选人, 仍会赢得一个可靠的席位。 梅杰立即申请这一席位,与他同时申请的还有280 名很有前途的政治活动家。 起初,梅杰也感到希望渺茫。他想亨廷顿区是个以农业为主的选区,甚至是个 地主势力强大的选区,它有一个传统的保守党协会,希望物色一个传统的保守党候 选人,而不是一个来自伦敦南部的激进的政治家。彼得·戈兹当时是罗兹·博伊森 在布伦特北区的竞选代理人,他十分了解亨廷顿区的情况。彼得发现,这里的人口 急剧增加,主要是因为伦敦的过剩人口大量涌入,而不是由于当地的农民和乡绅出 生率过高。的确,这里有大量的流动人口,从伦敦的金什字乘火车到亨廷顿只需一 个小时。一些伦敦人向北部移居,寻找田地和能够支付得起的住宅。所以,来自南 伦敦的候选人在这一选区将会发现许多从前的南伦敦人,也会发现一些忿忿不平的 当地人。 当时,在亨廷顿选区的80 个乡村里,当地人对新居此地的伦敦人的社会帝国 主义行径强烈不满,指控他们欺行霸市的蛮横行为。这似乎是区区小事,微不足道, 但却能说明亨廷顿是一个意见分歧的选区,对一个来自南伦敦的候选人,构成了极 大的威胁。 1976 年的英国,没有一个保守党协会拥有像亨廷顿这样强手如云的申请者阵 容。除当地有威望的候选人外,至少还有六名实力雄厚的前下院议员参加角逐。具 有讽刺意味的是,梅杰当年在布里克斯顿的良师益友皮尔斯·狄克逊,也成为他竞 争的劲敌。还有其他一些申请人,如约克·布鲁斯·加戴恩,在1977 年补缺选举 中终于进入议院。悉尼·查普曼、约翰·威尔金斯、托尼·克拉福德等人最终于1979 年取得议员席位。申请竞选的人中还有四位后来成为梅杰政府内阁成员,他们是: 彼得·布鲁克、米切尔·霍华德、彼得·利利和克里斯·帕滕,韦林顿公爵的继承 人杜罗侯爵也申请参加竞选。 协会审查了申请人名单后,决定接见其中的21 位申请者。他们受邀携夫人参 加鸡尾酒会。当时的亨廷顿选举代理人安德鲁·汤普森回忆说,梅杰夫人在鸡尾酒 会上并不引人注目。她似乎很紧张,唯恐因自己言语不慎影响丈夫的入选机会。与 其他在场的夫人比较,她缺少迷人的外表和镇定自若的风度,总之,梅杰夫人没有 使人意识到,她希望做一个政治家的妻子,更没有显示出她能扮演好这一角色。梅 杰在鸡尾酒会上也表现平平,毫不出众。选举委员会在第一次接见的基础上,选出 了三位申请人:约克·布鲁斯·加戴恩、查尔斯·社罗和艾伦·哈塞赫斯特。但选 举委员会决定再挑选一位申请人。 于是,又在选举名单上位置靠前的三个人中物色。他们是米切尔·霍华德、约 翰·梅杰和托尼·特拉福德。现任保守党研究部内政办公室主任的伊丽莎白·科特 雷尔当时认为,托尼·特拉福德在三人中位居第一,但霍华德先生和梅杰先生的支 持者们不肯让步,各方据理辩争,僵持不下,这次辩论持续了很长时间,天色已晚, 一些与会者想回家,另外一些人则想夫酒巴小憩。 突然会议主持人罗杰·朱根斯灵机一动,当场想出了一个转移投票法,建议根 据此法选举。结果,梅杰当选。一些反对梅杰当选的人对朱根斯的投票方式提出异 议,但大多数人立刻准备回家或去酒吧。 在第一轮和第二轮投票之间的那天晚上,梅杰正呆在家里,突然电话铃响了, 它是亨廷顿议会的重要成员玛丽·埃尔菲克打来的。她告诉梅杰,她将支持梅杰竞 争本区的下届下院议员,并询问他是否能来参加区议会会议,讲一讲他在地方问题 上的观点。梅杰接受了她的建议。 最后一轮会议向亨廷顿保守党协会全体成员开放,有大约180 名保守党人参加。 候选人按姓氏顺序排列,依次登台演讲。据此,梅杰成了最后一位出场的演讲人。 一般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有利的名次。会议一开始,布鲁斯·加戴恩先生独领风骚, 在第一轮投票中名列榜首。已故的约克·布鲁斯·加戴恩是位受人爱戴的人物,朋 友们现在仍然深深地怀念他。加戴恩先生胆识过人,机智诙谐,见解独特,曾写过 一些有关政治和大臣生活的优秀著作。后来,他不幸患上脑瘤,但他仍能坦然处之, 以乐观、豁达的态度和刚强的意志面对生命的最后时刻。事实表明,约克的确是个 出类拔萃的人物。不过,他缺少成功的政治家的基本素质,缺乏政治活动的一些常 识,缺乏自我保护意识。结果,他的政治生涯几度受挫,其中多数是由自己的失误 所致。在本次亨廷顿的竞选活动中,他又重蹈覆辙,功亏一篑。在举行第二轮投票 时,他表现最糟糕。他的演讲选题不当,措辞失慎,引起了普遍不满。接着,他又 以轻率无礼的态度回答听众提问。在大约半小时内,他一落千丈,从榜首落到最后 一位,结果仅获两位数字的选票。 杜罗勋爵演讲时,稍显局促,但哈塞赫斯特先生的演讲很精彩,成为新的受宠 者。现在,轮到约翰·梅杰出场了,他决心奋力拚搏,顺利通过这一关。梅杰演讲 的主题是团结与机遇。他说,新当选的保守党候选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亨廷顿的 人民团结起来,正如新继任的何守党政府首先要将全民族团结起来一样。由于工党 政府没能抓住这一实质问题,丧失机会,致使社会矛盾激化,众叛亲离,这正是保 守党要解决和矫正的问题。 这也正是听众们关注的热点,梅杰令人信服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他的演讲逻 辑严谨,雄辩有力,引起听众的强烈反响。只是在回答听众提问时,出现过短暂的 尴尬场面。一位农民谈了自己对绿色英镑①的看法,并提出一些疑问,梅杰先生的 回答缺乏说服力。这位农民说道:“梅杰先生,我感到惊讶的是,你对农业问题不 甚了解。”“是的,先生,”约翰·梅杰答道,“我甚至不会辨认牛头和牛尾。不 过,我向您保证,如果你选我做你的候选人,我将会在24 小时内成为畜牧养殖业 的专家。”在亨廷顿郡,耕地面积占绝对比重,畜牧养殖业并不重要。然而,梅杰 这一诚恳而又巧妙的回答,受到了良好的效果。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梅杰现已 履行了他的承诺,只不过是由女儿代做了。他的女儿伊丽莎白目前正在学习兽医课 程,将成为畜牧养殖专家。梅杰的演讲大获成功,在四位候选人中,占有明显的优 势。接着,投票时间到了,其程序与选举保守党领袖的第二轮与第三轮投票相同。 要获得成功,必须赢得绝对多数的选票。选举包括三次投票,每次得票最少的候选 人将被淘汰。安德鲁·汤普森已经准备好三份投票单。梅杰夫妇估计投票结果揭晓 还需一段时间,于是,便悄然离开会议厅,外出散步,松驰一下紧张的情绪。 他俩返回会议厅时,发现一个人正激动地向他们挥手。很明显,他是被派来叫 他们回大厅的。他们回到人声鼎沸的会议厅,加入到鼓掌、欢呼的人群中去。梅杰 终于获得胜利,得到了60%的选票。此时,梅杰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不过还要再做 一次简短演说。他寓意深长他讲道:“从布里克斯顿的后街到亨廷顿的原野是一段 十分漫长的路程。”他的话立即被打断:“是的,约翰,我们中的一些人就是这样 走过来的。”几乎没有一个保守党候选人的当选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响。在极少数 守旧的亨廷顿人看来,这个来自伦敦南部的候选人不该受此殊荣。彼得·克罗斯曼, 即后来的彼得爵士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主席台。有些人推测,这种不适并非出自 身体本身。 约翰·梅杰要做一个全体选民拥戴的候选人。在实践这一誓言的最初努力中, 梅杰遇到了许多势利小人。不过,这不只是一个乡绅反对平民的简单问题,事实上, 一些乡绅倒是认为,在当代保守党的政治环境里,亨廷顿应① 欧共体农牧产品价 格的兑换单位。 该选择一名出身平民的候选人。但是,许多中层或中下层的保守党人却宁可选 择一个公爵的儿子作为他们的代表,而不原意选择一个与他们自己的出身背景相似 的候选人。最初,有些人抱怨他是个“银行职员”,但这种议论没有持续多久。安 德鲁·汤普森认为,到1977 年春末,约翰·梅杰夫妇用实际行动消除了人们的怨 言和疑虑。 关于地主势力问题,梅杰先生有幸得到了他的前任戴维·伦顿爵士的帮助。戴 维爵士是位著名律师,曾任主管大臣,很遗憾,囚某种缘故终究未能当上司法长官。 做为医生的儿子,戴维爵士可以说是50 年代保守党中依靠自我奋斗,取得成功的 人之一。然而,到70 年代,说他是一位高官显贵一点也不夸张,他当然能够同亨 廷顿保守党中的显贵们接触。为了梅杰,戴维爵士举办了多次宴会,让梅杰先生与 亨廷顿的老字辈见面、谈心。不久,他们之间就建立了友谊。 约翰·梅杰获得了终生的稳固席位,但从他的所作所为中,没有人能够看出他 会有今天。梅杰很快搬到这个选区,买了一套住宅,立刻着手工作。 正如安德鲁·汤普森描述的那样:“他竭尽全力,拼命工作。你会误以为他不 是在奋力争取一个可靠的席位,而是在竞争一个与工党势均力敌的席位。”梅杰将 最可靠的席位当做随时可能失去的席位对待,认为他不能依赖继承前任的多数票, 这是明智之举。梅杰的这种态度既反映出他对前景的忧虑,更反映出他的精明和谨 慎。诺尔马·梅杰回忆道,他俩当初总是担忧会失去议员席位。彼得·戈兹试图将 他俩从这一荒唐的顾虑中解脱出来。他开玩笑说,他最好替梅杰夫妇预订两张选举 当天去美国的单程机票,倘若他没得到亨廷顿的席位,他们夫妇就逃离英国。然而, 这种顾虑仍然困扰着梅杰夫妇。善意的选民们常常对梅杰夫妇说:”当然,这是你 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挑战,没有人期望你们做的像亲爱的戴维那样出色。”对于选民 如此低的期望,梅杰夫妇感到难受。不过,他们完全同意选民的看法。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假若亨廷顿是另外一个人的选区,那么,梅杰敏锐的政 治嗅觉就会告诉他,这是个可靠的,并且将会越来越可靠的保守党席位。然而,由 于他自己是当事人,他的政治本能被不安全感和自我怀疑感所淹没。或许因为梅杰 和诺尔马为他们的成功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所以很难相信这一客观、可靠的预测。 经历了从街道到旷野的漫长跋涉之后,他们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精力和心理疲劳。实 际上,约翰·梅杰是一位杰出的候选人。 他广交朋友,尤其与那些住在公房里、来自伦敦的居民关系密切。初次见面时, 这些人常常会对梅杰说,他们不曾想到能在家门口发现一个保守党人。 约翰·梅杰询问他们从何处来,并经常详细谈论他们从前在伦敦时常去的一些 地方。这些人大多是一些熟练工人和抱负不凡的房主,他们正是保守党人希望依靠 的阶层。在亨廷顿,梅杰并不需要他们的选票,但却赢得了其中的大多数人的支持。 像选区的平民百姓一样,梅杰也常常乘火车往来于亨廷顿和金什字之间。他的 旅途常常变成政治会议,使他结交了许多薪的朋友。一天,一位妇女在金什字上车, 一坐在他的对面,眼泪就夺眶而出。梅杰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告诉他,她去伦敦看 病,医生告知她已患癌症,必须立即接受手术治疗。 在整个旅途中,梅杰一直安慰她。鼓励她,并将她带到他的家里,诺尔马同梅 杰一同安慰她。这位不幸的女人孑身一人,无依无靠,自从那晚受到梅杰夫妇的鼓 励和安慰后,她感觉自己比以前更有勇气面对未来了。此后,梅杰夫妇常去看望她, 或去她家,或去医院,与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大选临近。直到1979 年5 月3 日选举揭晓,梅杰一直悬挂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一切疑虑和担忧随之烟消云散。梅杰以多出7 %的优势当选为国会议员。保守党的 多数票也由9244 张增加到21563 张。 此后几天,约翰和诺尔马仍不能相信,梅杰现在已是一名下院议员了。 回顾几年来走过的历程,梅杰夫妇惊讶地发现,他们不知不觉也走过了一段遥 远的路程,然而,新的征程才刚刚起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