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跻身内阁而努力 1981 年初,梅杰登上了权力的第一个台阶,成为内政部主管大臣帕特里克· 梅休在国会的私人秘书。在政界,内政部是政府各个部门中公务繁多的部门。对保 守党内政大臣来说,麻烦更多。他和他的顾问们或许认为犯罪问题难以解决,但许 多保守党后座议员和活动家持完全相反的观点。他们认为办法只有一个:鞭笞和绞 刑。一天晚上,在一次冗长而激烈的刑法议案的辩论中,保守党的强硬派言辞犀利, 步步进逼,内政大臣威利·怀特洛难以招架,一败涂地。他喃喃自语道:“上帝, 我憎恨我的党。上帝,我憎恨我的党。”内政大臣也常常成为无辜受冤的对象。一 次,一位爱尔兰人决定顺道进入女王卧室,与女王陛下聊聊天。新闻媒介的报道暗 示,由于怀待洛先生暗中相助,爱尔兰人得以翻越白金汉宫的高墙。所以,大多数 担任内政大臣的人都认为自己的工作颇具危险性,这是不足为怪的。怀特洛是老于 事故的政治家,帕特里克·梅休也很精明圆滑。尽管如此梅杰以其对党的忠诚和预 测、避免危险的本领给内政部的两位大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把他看作门徒。 曾担任议院首席督导员的怀特洛认为,从梅杰身上他能够看出未来义院督导员的影 子。 到1981 年,1979 年当选的议员中第一批人进入政府各个部门。苏格兰人、 当地有背景的议员和一些比较支持政府的温和派得到优先任命。梅杰对此大为不满。 当四、五个和他一起进入议院的议员得到任命后,他对盖·福克斯俱乐部一位成员 透露了自己的不满情绪。直到1983 年1 月在政府的人事小调整中,约翰·诺特退 休,梅杰才接替他成为议院首席督导员助理。这虽是最低一级的职位,但却令人欣 喜。从此,梅杰开始了两年半较为成功的仕途生涯。议院督导办公室相当于军队副 官办公室的职能。至今还没有人对该办公室做过仔细的研究和描述,实际上这本来 就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像共济会等秘密组织一样,保守党督导员对他们的工作 守口如瓶。保守党督导员实际由14 人组成,坐在圆形桌旁讨论问题。他们是根据 多种原则筛选出来的,但必须得到其他督导员的认可。具体筛选办法是投秘密反对 票,任何一张反对票都可以否决一个督导员的任命。显然,投反对票必须慎重,不 能视为儿戏,首席督导应该想方设法保证优秀的候选人得到任命,但有时候,反对 票则使这一良好的愿望难以实现。1979 年,艾伦·克拉克就是一例。所以,首席 督导员只能在反对票的约束下,尽力把能够代表各个地区和各个社会阶层的人选上 来。 督导员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议院表决前,向政府预测多数人的意向。如果说保 守党内有人操纵表决,那就是督导员干的。在政府对副部级官员的任命中,他们有 决定性的发言权。督导员的另一项工作就是给那些没有得到政府任命、但言希望晋 升的人打气,鼓励他们重整旗鼓,来年再干,对于那些没有前程、但却缺乏自知之 明的人,督导员要做劝导工作。约翰·梅杰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督导员,被认为是督 导办公室里最好的“计算机”。对于任何因后座议员反叛、政府的支持率下降的可 能性,他的预测总是最可靠的。同事们也很尊重他的判断,用他的同事特里斯坦· 加雷尔- 琼斯的话说:“我们都很快认识到,一旦梅杰就某个问题陈述看法,其他 人就不必发言了。”其他督导员同意怀特洛的看法:梅杰具有担任首席督导员的素 质。 除了督导办公室高级官员外,每一位督导员负责一个地区(梅杰负责东安格利 亚区)和一个政府部门,就各种议案提交议院讨论的日期和可能出现的问题,与各 部大臣们取得联系。在任职最初的18 个月里,约翰·梅杰充当内政部和北爱尔兰 事务部的联络官。1984 年至1985 年,在议会选举期间,梅杰负责与财政部的联 络工作。对督导员来说,财政部是所有政府部门中联络事务最繁重的部门。每年三 月,预算案出台后,每个财政法案必须在六月底以前获议会通过。这个立法过程总 是很复杂,有可能涉及议员委员会的审议。不过,这也正是一个优秀的财政督导员 大显身手的时侯,因为财政法案要求督导员与反对党谈判磋商。 反对党知道,如果政府拥有大多数支持者,政府的财政法案实际上不需修订就 被载入法令全书。 虽然阻挠财政法案通过或阻止议会中止辩论是不常见的,但反对党还是想这么 做。这有时候意味着另一轮彻夜不眠的委员会辩论。 有能力的财政督导员一开始就与其工党对手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这是他着手 工作的基础。他必须使反对党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又使他的大臣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当然,要避免通宵的辩论会是不现实的,但优秀的财政督导员至少可以提前告诉他 的大臣,哪一天晚上他得准备于个通宵。同样,一个无能的督导员对财政大臣来说, 无异于一个恶魔。如果督导员在财政法案上出问题,整个财政部的工作将受到破坏 性的影响。 当时的财政大臣奈杰尔·劳森是一个缺乏耐心、不容忍制造破坏性影响的人。 他对督导员所做的努力印象至深,认为梅杰有能力担任未来的财政大臣。不仅如此, 梅杰在1985 年财政法案批准过程中表现出色,使他距首相宝座又近了一步。然而, 当时他还没有如此大的雄心,只是期望担任主管大臣的副手。到1985 年的夏天, 他担任议院督导员已经两年半,舆论反映良好。 在九月的人事调整中,他的提升几乎已成定局。然而,梅杰却拿他的前程当儿 戏,差点重栽一跤。 1985 年7 月,撒切尔夫人在唐宁街10 号首相官邸请议院督导员们共进晚餐。 进餐期间,撒切尔夫人询问后座议员对当前的经济有何看法。财政督导员告诉首相, 政府的经济政策普遍被误解,普遍不受欢迎。撒切尔夫人驳斥说这是一派胡言。从 她说话的口吻中可以看出,她似乎以为梅杰本人不赞同她的经济政策。梅杰先生试 图指出,他不是比表他自己说话,而是准确地转达议会执政党的看法。然而,众所 周知,撒切尔夫人情绪不佳时,很难听进去别人的意见。撒切尔夫人仍坚持认为梅 杰是她的对手一温和派批评者之一。梅杰毫不让步,反复陈述他的看法。其他人试 图改变话题,但撒切尔夫人根本没有改变话题的意图。两人唇枪舌箭,各不相让, 辩论越来越激烈。 最后,还是首席督导员竭尽全力,扭转了话题。 晚餐结束时,丹尼斯·撒切尔①走到梅杰跟前说:“她就喜欢那样,你知道,” 这本是一句安抚的话,但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梅杰先生确信,这一事件无异于 惹火烧身,自断前程。以前,首相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现在,她肯定把他看成伊 恩·吉尔摩的门徒了。他知道他给她讲的是实话,然而,撒切尔夫人对形势的估计 似乎是正确的。事实表明,梅杰与首相唇枪舌箭的交锋没有影响他的仕途。九月, 他被任命为卫生和社会福利部政务次官。这① 玛格丽特·撒切尔的丈夫,——译 注是政务最繁忙的一个职位。英国现行的社会福利体系是在狡谲的劳埃德·乔治② 年代制定的,深受贝弗里奇③清规戒律的影响。起初,该体系简单明了,但现在已 陷入错综复杂的困境。每年政府要追加数亿英镑,1991 年至1992年社会福利经贸 总额已突破620 亿英镑,但收效甚微,社会问题没有得到明显改变。如今,社会问 题更是堆积如山,亟待能干的政治家和思想家着手解决。 新上任的次官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等寺裁决的案子。 一般而言,提交到部里的案子,即使再贤明能干的人也望而却步,一筹莫展。 它们往往涉及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方面是人道主义的呼吁,另一方面则是 法律的呐喊。在棘手的事情面前政治家也显得平庸无能。社会福利大臣知道,一旦 问题出现,享受福利者及其在新闻界的代言人《卫报》等都会谴责他的吝啬,并坚 持说,狄更斯笔下的吝啬鬼克鲁奇也比他慷慨。 因此,社会福利大臣出力不讨好。从1981 年以来就担任卫生和社会福利大臣 的诺曼·福勒对此深有体会。不仅如此,他对卫生工作也持有同样的看法。1987 年大选期间,有些部门就指责他懒惰,没有搞好卫生工作,给保守党赢得大选造成 了困难。大选的当天,戴维·杨勋爵还扬言,福勒先生在即将到来的人事调整中应 被免职,因为他几乎使政府垮台。 五年前,戴维·扬的谴责似乎不公平。现在看来,诺曼·福勒的政绩还是相当 突出的。在侄何一次大选中,卫生问题一直是保守党的劣势。诺曼·福勒主管卫生 部近六年,而他的继任者约翰·穆尔在位不到6 个月就狼狈不堪,致使卫生和社会 福利部分家:卫生部和社会福利部。这样一来,尽管压力减轻了,但福勒的继任者 没有一人能胜他一筹。福勒先生在工作中既有政治家的狡黠,又有保守党人的多疑。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他的次官梅杰与他有相同之处。但起初,他对梅杰持 怀疑态度。这完全是撒切尔夫人造成的。她不赞同福勒先生的悲观态度,主张对社 会福利问题采取激进措施。当她与某一主管大臣政见不一时,她往往给该部门安插 一个心腹,作为大臣的副手。这种作法显然不利于该部门建立良好的工作气氛。遭 首相质询的内阁大臣有时侯认为,是他的副手暗中向唐宁街10 号告状。 诺曼·福勒对罗兹·博伊森和雷·韦特尼就有这样疑虑;并以为梅杰也是唐宁 街的心腹。然而,他的疑心很快就打消了。福勒和梅杰一起共事十分愉快,对如何 解决本部门面临的问题持有相同的看法。 那时,社会福利部已开始为检查总结1985 年至1986 年该部经费支出做准备。 这个检查旨在控制支出增加,有效地利用社会福利经费,帮助那些确实需要救济的 人。根据惯例,社会福利方面的任何变更必将引起政治麻烦。 在处理这些问题时,该部的官员们期望求得议会的赞同。所有的文职官员对这 一程序持有既欢迎又厌恶的矛盾心理。在他们政治生涯的某个时期,面对无能的大 臣或难以理喻的后座议员,大多数聪明的官员趋于认为,议会只是政府机构的累赘, 令人生厌。但同时,他们也知道,尽管议会令人失望,但他们也不能轻视它的作用。 文官们虽然能够替平庸无能的大臣作出决定,并承担大臣的大部分工作,但有一个 方面却不能沓代他,这就是大臣在议会的职能。能够操纵议会的大臣往往令文官们 倍加尊敬。 ② 英国自由党政治家和首相(1912—1916)。——译注③ 英国经济学家 (1879—1963),提出了把英国建设成福利国家的计划。——译注梅杰的同僚对他 评价甚佳。他赢得了一个至今仍在传颂的美名:体贴下属的劳板。一些经常见到他 的官员认为他还有些矜持。比较了解他的几个官员认识到,这不只因为他初来乍到, 正在新的环境里摸索路子,而且是因为少年辍学、缺乏正规教育无形中使他产生了 一种不安稳感。他还必须建立自信心,以胜任大臣的重任,赢得官员们的尊敬。他 手下的官员们都受过比他更多、更广泛的正规教育。 无论在哪一方面,约翰·梅杰没有遇到过麻烦。从他来到卫生和社会福利部起, 他的表现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曾赢得诺曼·福勒的信任,同时又深得首相 的赏识。约翰·韦克姆也为他的门徒取得的进步感到高兴。 可以说梅杰正在通往议院首席督导员职位的道路上跋涉。然而,一个议院督导 员直接晋升为督导员是不可能的。梅杰必须先担任主管大臣一职,哪怕是短暂的任 期。1986 年9 月,基思·约瑟夫爵士退休,政府进行人事调整,梅杰被任命为社 会福利部主管大臣。他的前任托尼·牛顿调任卫生部大臣。 几周内,梅杰先生不得不着手解决老年人冬季补贴问题。从表面上看,政府按 过去的常规办事不会遇到困难,80 年代,对享受额外津贴的退休老人的取暖补贴 一直在稳固增加。50 年代,老年人冬季外亡事比全年的平均死亡率高27%。到80 年代,老年人冬季死亡率已下降到14%左右。 然而,一旦引起众怒,新闻界大肆渲染时,事实、数据以及理智的分析就几乎 失去任何价值。撒切尔政府在第二届任期之初,推行“绝对严格的气侯补贴”体制。 首先,气候补贴额明显不足。1985 年冬,政府以牺牲100 万英镑的行政费为代价, 支付了170 万英镑的取暖补贴,但真正的代价还是在政治方面。每年冬季,公众对 补贴的需求总是被舆论界利用,制造众人对寒冷歇斯底里般的恐慌。1986 年冬, 恐慌尤为严重,即将来临的大选犹如雪上加霜,形势更为严峻,公众极其愤怒。梅 杰力陈事实,以平息众怒,但无济于事。他随之决定让步。为达到目的,他得首先 面对一群不为寒冷所动的财政部官员。幸运的是,财政部也受到大选的影响,梅杰 成功地得到了数百万英镑,春季来临之前,公众的愤怒已基本平息。 梅杰先生开始为保守党赢得大选而努力。他登上中央总部的讲坛,召开新闻发 布会,简洁敏捷地回答提问。观察家注意到,撒切尔夫人至少给他暗示过一些问题, 并对他的回答十分赞赏。大选结束时,梅杰本人希望、甚至渴望被任命为议院首席 督导员。如能如愿,那将是一次重要的晋升,他知道他肯定会喜欢这个职务。威利· 怀特洛和约翰·韦克姆都认为,梅杰应该担任这一职务,他们有充足的理由期望撒 切尔夫人同意晋升他。 突然间,有人从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站出来反对。财政大臣奈杰尔·劳森想让梅 杰担任他的副争——财政部首席大臣,主管公共开支。劳森先生力排众议,强调指 出,梅杰是所有候选人中最有资格担任财政部首席大臣的人。 他还指出,内政部主管大臣大卫·沃丁顿可以是一位比秀的议会首席督导员。 他的话没有错,沃丁顿先生被调任首席督导员后成绩斐然。于是,梅杰先生成 了财政部首席大臣,与内阁成员的职位相当。罗怕特·克兰伯恩勋爵当初下的赌注 赢了:约翰·梅杰是1979 年进入议院的议员中第一个跻身内阁的人。这一晋升为 他以后接替撒切尔夫人、竞选首相创造了条件。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