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的陨落 1988 年底,撒切尔夫人对通货膨胀日益忧虑。她决定把她的老朋友艾伦·沃 尔特斯召回唐宁街10 号,担任她的经济顾问。奈杰尔·劳森坚决反对,他告诉撒 切尔夫人,艾伦爵士的到来将会使商界怀疑内阁内部意见有分歧。 艾伦爵士是位著名学者,如果让他出山,他是否可以当一个埋名隐姓的经济顾 问,劳森先生对此深表怀疑。他警告撒切尔夫人,艾伦爵士的到来还会为喜欢制造 麻烦的人提供捏造分裂谣言的机会。但是,撒切尔夫人固执己见,任命了沃尔特斯。 于是麻烦接踵而来。唐宁街10 号和财政部相互攻击,矛盾重重。财政部接到报告, 说艾伦爵士在伦敦城的一次午餐会上公然反对劳森,人们把这当成了一个阴谋。毫 无疑问,艾伦·沃尔特斯议论过劳森,但只是言行失检,而不是阴谋。沃尔特斯教 授没有想到,他在私人午餐聚会上的谈话很快就为公众所知,甚至被肆意渲染。 奈杰尔·劳森从不喜欢艾伦·沃尔特斯出现在唐宁街10 号。出于这种心态, 他很快就感到恼火,10 月18 日,首相赴吉隆坡参加英联邦会议时,有人告诉伯 纳德·英厄姆,《金融时报》撰文说,文伦爵士写了一篇文章,再次肯定他反对英 国加入汇率机制的立场,并认为汇率机制尚不成熟。但是,当整个电文传到吉隆坡 时,首相的秘书都已休息了。艾伦爵士的那篇文章是两年前给美国一家无名的杂志 写的,它的刊载已延期两次,于是,首相的经济顾问对这一疏忽深感内疚。撒切尔 夫人没有过多考虑这件事,而是专心致志整顿英联邦。 可是,这件事远没有宣告结束。第一,大多数保守党议员都很生气。他们根本 不考虑那篇文章延期发行的事实,只是认为让首相的经济顾问与财政大臣在出版物 上进行争吵决不是管理政府的方法。在担任首相的最后几个月里,撒切尔夫人接二 连三地遇到不幸。《金融时报》的文章发表时,撒切尔夫人正在马来西亚开会,这 是一个不幸。如果她当时在伦敦,她会在劳森先生郑重思考这一问题之前就向他道 歉、释疑。同样,如果沃尔特斯当时在伦敦而不是在华盛顿,他或许会声明他的见 解是没有根据的。但是,艾伦·沃尔特斯是个傲慢的人,而且,他当时与撒切尔夫 人相隔千里。劳森越是考虑这件事,就越认为有必要下决心反击。在《金融时报》 的那篇文章发表后的第二天,撒切尔夫人和英联邦成员国首脑正在马来西亚的凌家 卫岛观光,奈杰尔·劳森前去看望首相在议院的私人秘书马克·伦诺克思—博伊德。 劳森先生的目的是委婉地给伦诺克斯—博伊德先生转告一个信息。他认为这种 局势不可容忍;如果首相不免掉艾伦爵士的职务,他就不能不考虑他自己的职位了。 劳森先生觉得他已给博伊德先生讲清楚了。但是,不知是前者没说清楚,还是后者 没听清楚,博伊德只是感到奈杰尔·劳森很烦恼,并没有意识到他要辞职。这是问 题的关键。劳森先生相信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但没有人把他的观点转达给首相。博 伊德告诉首相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劳森先生十分恼火,但这既没有使他们吃惊,也 没有使他们忧虑。毫无疑问,有人曾秘密告诉艾伦爵士,希望新闻报刊上不要再有 类似的文章。但是,根据博伊德先生的报告,首相和她的随从人员完全不知道是否 有必要做这一工作,以便比解矛盾。 究竟是谁错了?是劳森先生,还是博伊德先生?笔者认为奈杰尔·劳森应受到 指责。博伊德既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人,也不是一个低劣的听众。不过,劳森有时 侯可能口齿不清,特别是在受到强烈的感情支配的时侯。准确地讲,博伊德在没有 准确理解财政大臣的心情时,就应该挽留劳森,问个水落石出。但是,对如此重要 的问题,劳森先生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讲清楚,这也是可能的。于是,一场危机在这 场误解中萌发了。 到了第二周星期二,即撒切尔夫人返回伦敦时,劳森先生在下院处境极为困难。 约翰·史密斯把这件事当做笑柄,极尽嘲笑之能事,保守党议员和史密斯一起讽刺、 挖苦财政大臣。奈杰尔·劳森对这种做法极为反感。在一次电视采访中,他特别强 调了他的烦恼,指明要首相堵住艾伦爵士的嘴。 星期三,撒切尔夫人回到伦敦,劳森先生见到了她,但只字未提艾伦爵士—— 这又是一个极大的误会。首相从他的沉默中推测,他也认为那件事已经结束了。另 一方面,劳森先生没有任何理由倾吐真情。他的目的达到了,该由首相来决断。他 想,首相早晨四点钟才下飞机,无疑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这时去打扰她,有点 不合适。此外,劳森先生明白撒切尔夫人不想辞掉艾伦爵士。他的沉默使误解加深 了。 他确实要求第二天清早拜见首相,听取她的决定。撒切尔夫人没有意识到要做 什么决定,她也想见到他——讨论一个重要的问题。因此,当他俩相见时,她告诉 他一个重要的议事日程。接着,劳森先生问她是否准备免去艾伦爵士,她极为惊讶, 立即想到,一夜之间可能发生她还不知道的事,而劳森先生认为他的话很有说服呼 ——他已经表明:如果艾伦爵士在年底之前离开唐宁衔10 号,他就满足了。 10 分钟之后,劳森先生还产明白,首相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完全没有思想 准备,也不知道他的决心有多大。因此,会谈结束时,劳森先生站起来声明,既然 首相不准备辞掉艾伦爵士,那么他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职位了。 撒切尔夫人顿时惊愕不已。 如果博伊德弄清楚劳森先生想要说的话,或者劳森通过议院首席督导员传递他 的意思,那么结果就一定会不同。虽然自1988 年7 月以来,奈杰尔·劳森与保守 党的观点有所不同,但是,对首相来说,保住自己的顾问失去自己的大臣,这仍然 是不可思议的。然而,她最终不得不这样做。从一开始,她就确信,马德里会议之 后,无论付出多大的政治代价,她也决不屈服于劳森先生的第二个最后通碟。如果 有人早一点将所发生的事告诉彼得·利利,那么,劳森先生可能继续担任财政大臣, 利利是艾化爵士的朋友,他会立即与他联系,艾伦爵士肯定辞职。事实上,劳森先 生辞职后不久艾伦也辞职了。 可是,利利先生知道得太晚了。星期三,劳森先生本打算飞往德国与财政部长 赫尔·韦吉尔会谈。撒切尔夫人仍希望他能保持冷静,按原计划起程。事实上,劳 森来到唐宁街11 号,召来他的副手诺曼·拉蒙特。拉蒙特一直劝说劳森先生不要 辞职,但是财政大臣和首相一样固执。劳森一直就不是在虚张声势,既然他已经用 一个职位做为赌注,还在乎什么呢?下午2 点20 分,劳森先生带着他的辞职信来 到了首相府。大约在5 点钟,辞职请求才被公布。 然后,撒切尔夫人去了议院。在英联邦会议上,她曾慷慨激昂地声明,要想敲 诈勒索英国政府,“或者是我本人”,是很困难的。几乎没有一个人领会她话中的 寓意。 当宣布劳森先生辞职时,首相的许多亲密的支持者和朋友都感到了一种不祥之 兆。这种不祥之兆不仅仅来自他们的忧虑——失去劳森的才智和影响,政府的力量 可能要受到严重的削弱。这样一位撒切尔主义的得力干将都不愿意再留在她的内阁, 这一点尤其令人不安。这似乎证明人们对撒切尔领导方式的批评和对她权力衰退的 焦虑是有道理的。诺曼·拉蒙特担心这是她下台的开端。怀有这种忧虑的人不只是 他一个。 不过,怀有这种忧虑的人并非部像拉蒙特先生一样沮丧。赫塞尔廷阵营还存在 着希望。在去上院听女王演讲的途中,拉蒙特先生发现自己和彼得·塔普塞尔并排 而行。“一个月之后,你和我将在赫塞尔廷的内阁供职。”彼得爵士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