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难言 整整一年中,人们都在谈论领袖竞选问题。大家一致认为,假侯选人的日子一 去不复返了。如果要另外提一位侯选人,这位侯选人必须是一位合适的人选,他就 是迈克尔·赫塞尔廷。不过,也有人提议过杰弗里·豪。 然而,要当一名侯选人,杰弗里爵士已经来不及了。他本人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还能继续发挥作用。杰弗里·豪在政治生涯中竭力避免戏剧性事件的发生, 并因担心他的职业会发生戏剧比事件而裹足不前。现在,他终于成了众人注目的中 心和明星演员。这个面孔严肃的人物登上了舞台中心。杰弗里爵士在新的职位上决 不可能很开心。作为议会领袖,他负责协调政府的政策。这项工作具有广泛的政治 意义,尤其是他还兼任副首相职位。 他的作用就更大了。尽管他官位显赫,但也只有在得到首相信任时才能有效地 从事这一工作。杰弗里·豪不受首相的青睐,所以也就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即 使他高贵体面,拥有豪华住宅,首相仍对他的谈话不感兴趣。担任外交大臣时,他 起码还需读无数份外交电报。当上议会领袖后,他的整个公职生活依赖于他与首相 的关系。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杰弗里爵士受到了首相的冷落。 在这件事上首相应该受到指责,问题不仅仅是因为她很无礼。她让杰弗里·豪 担任议会领袖的决定本身是极端错误的。她应该早就明白,她不可能与杰弗里·豪 和睦相处。她对他的任命注定要以失败而告终。她不应该让杰弗里爵士担任议会领 袖。他只能担任内政大臣,或者什么也别干。没有人会认为,让杰弗里爵士担任国 家的重要部门之一——内务大臣,有损于他身份。 本世纪只有约翰·西蒙、拉·巴特勒及詹姆斯·卡拉汉三位政治家一生中在三 个重要部门——在财政部、外交部和内务部都任过职。西蒙和布勒在外交部短期工 作过;巴特勒在担任过的各种大臣职位中,外交部大臣一职是他最不愉快的;卡拉 汉是最无能的财政大臣。因此杰弗里爵士完全可以是第一位在这三个职位上大显身 手的政治家。 作为内政大臣,杰弗里·豪仍然还掌管着一个部。他可以拒绝接管这个部,但 是,他不能声明这一任命是对他的侮辱。如果他真的辞职不干,他就不可能得到大 家的同情。就性情而言,杰弗里爵士不是一个甘于辞职的人,他的本能促使他拼命 工作。即使只让他在内政部工作,他也有可能接受它,担任内政大臣直至普选结束 ——为玛格丽特·撒切尔效劳。不过,为了让杰弗里·豪担任一个合适的职务,撒 切尔夫人就不得不看重他,而不是把他看成一个能够忍受一切、不称职的老累赘。 拉布·巴特勒的传记作者安东尼·霍华德描绘了麦克米伦如何把巴特勒看作是一条 可以随意抓起的鲑鱼。撒切尔夫人面对杰弗里爵士时,也没有掩饰她对他的轻视。 一些人不大相信杰弗里·豪会被剔除。1990 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玛格丽特· 撒切尔地位的动摇,一些对政治敏感的政府官员渐渐对杰弗里爵士的情绪表示忧虑。 1990 年7 月,“战争罪法案”出现麻烦。虽然这一法案的立法遭到了上院的反对, 首相仍然施加压力,杰弗里·豪对她大为不满。他认为,如果上下两院都没有被这 个法案的优点说服,即使让一般陪审团来裁决,也是很困难的,对上院、杰弗里爵 士的观点以及杰弗里爵士本人,首相表现得极不耐烦。 像往常一样,杰弗里爵士因撒切尔夫人否定他这个议会领袖兼副首相的想法而 十分生气。一些观察家认为,他这时侯比往常更加愤怒,有辞职的可能。这也是特 里斯坦·加雷尔- 琼斯的看法。杰弗里对此持否定态度,他把整个事件描绘成“一 百年来在撒切尔政府生活中的一很有特色的事件”。他承认,“那些不曾关心我们 之间长期关系的人,可能会误解正在发生的事”,但同时,他又坚持认为并没有发 生不同寻常的事;他不可能辞职。 加雷尔- 琼斯先生是个敏锐的观察家,他对撒切尔夫人与杰弗里·豪的关系背 景了如指掌。杰弗里爵士的否认不能证明加雷尔- 琼斯的焦虑是没有根据的。杰弗 里·豪爵士本人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变得很不耐烦了。蒂姆·伦顿非常了解他, 他说他花了两天时间劝说杰弗里不要辞职。不管怎样,加雷尔- 琼斯先生断定,如 果杰弗里爵士在”战争罪法案”上坚持自己的立场,毫不妥协,就该挂冠而去。加 雷尔·琼斯来唐宁街10 号表达他的观点:应该用某种不可抵抗的任命诱导杰弗里 爵士弃政,这样,不用争论就可让他辞职。 然而,即使找到了这样一个引诱的办法,杰弗里爵士也不可能辞职。 前几个月,在欧洲问题上实现了妥协,使问题的处理变得复杂化。大多数保守 党人可以因此而团结起来。欧洲问题包括三个“E ”:硬通货埃库(Ecu )、汇率 机制(ERM )和扩大欧共体成员国(Enlargement )。硬还货埃库似乎为经济与货 币联盟开辟了一条自由市场式的、非控制型的途径。尽管联合王国加入欧洲汇率机 制会令人吃惊,但是,争论的热点已超出了汇率机制问题的本身。第三个“E ”指 扩大共同体并加入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并在条件允许时,吸收东欧新兴的民主国家 加入。既然三个“E ”会给每一个人带来好处,保守党人也就没有理由再在欧洲问 题上争论不休了。然而,杰弗里爵士似乎要执意挑起争端。 在保守党会议和罗马的欧共体首脑会上,杰弗里·豪大谈他与首相观点的不同 之处,似乎决心要向大家说明,英国政府在欧洲问题上意见相左。在《星期日电讯 报》上,佩里·沃索恩和我一致认为,这种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不论辞掉杰弗 里·豪的代价有多大,让他继续在政府任职,代价将会更大。只要杰弗里爵士还留 在内阁,政府在欧洲问题上意见不可能统一,矛盾重重的首相与副首相领导的保守 党参加大选,的确是不可思议的。《星期日电讯报》打算在1990 年11 月4 日发 表文章,呼吁杰弗里·豪辞职。玛格丽特·撒切尔可能不会注意我们的意图。不过, 杰弗里爵士本人已经决定行动了。11 月1 日,星期四,他提出辞职。 杰弗里·豪的辞职书不是一个下午写成的。一周之前他开始考虑辞职的事。从 那时起,他就和他的助手起草辞职书。首相对此并不清楚。她后来的一些言行无意 之中坚定了他辞职的决心。 罗马欧共体首脑会议似乎对撒切尔夫人有利。尽管这次会议不欢而散,但是责 任落在东道主意大利人的头上,而不怪撒切尔夫人。英国新闻界的报导曾预言意大 利人没有能力组织这次会议,意大利人似乎对此很生气。由于愤怒,他们比往常更 显得无能了。 星期二撒切尔夫人在下院声明:她的论题中没有值得外交部或杰弗里·豪爵士 惊恐之处。她回答问题时又出现了问题:她的真实感情和本能又一次暴露无遗。她 轻视自己政府提出的硬通货“埃库”,她说道:“我认为硬通货埃库不会在整个欧 共体成员国中广泛使用。”这时,正如一位速写作家描述的那样,负责硬通货埃库 谈判的财政大臣梅杰看起来就像吞下了一只癞蛤蟆。如果他的首相不认真对待这个 提议,欧共体的其它成员国就更不可能接受它了。 这就是撒切尔夫人最糟之处——也是最杰出之处。无论她的言论使同事们的日 子多么难过,她能在担任首相的11 年之后勇敢地拒绝正统思想,这一精神实属难 能可贵。但是,杰弗里爵士难以忍受了。他预定于星期日接受戴维·费罗斯特的采 访。这次,欧洲问题注定要被提出来。杰弗里爵士明白,他将很难克制自己,肯定 要说出他所想说的话,这是加快他辞职的另一个因素。 在两周之前的一次内阁会议上,撒切尔夫人向杰弗里爵士发起了进攻,她因他 推迟“议会退休金法案”严厉地指责他。该法案旨在为离职的大臣提供足够的津贴。 她说她刚才看见了帕特里克·尼古拉斯,他已经辞去了议会秘书职务,但还没有领 到退休金。如果退休金法案在议会最后一届会议通过,他就有可能领到这笔津贴了, 这全是杰弗里爵士的过错。 事实上,这是财政部的过错。财政部严格控制公共开支的增加,议会退休金法 案提出的经费太高,财政部拒不同意。于是,该法案的审议被推迟了。 但杰弗里爵士并未对首相的批评做出任何反应。在她猛烈攻击下,他尽可能不 失体面,保持沉默。 硬通货埃库声明发表两天后,内阁召集会议。这是杰弗里爵士参加的最后一次 内阁会议。撒切尔夫人没有意识到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她仓促到会,并指出她和杰 弗里·豪的工作关系应该在适当的时侯宣告结束,即使以她的标准来衡量,她对他 的态度也是无礼的,在场的人可能会永远记住她的这次无礼行为。 由于提交下届议会讨论的许多法案还没有准备就绪,政府又遇到了麻烦。上院 领袖贝尔斯特勒勋爵说,上院几乎没有收到值得考虑的议案,他差点让贵族老爷们 再休会一次。听到这一点,首相斥责杰弗里爵士,生气地质问他干了些什么,为什 么连一个法案都没有准备好?这个问题的部分责任应由还在起草法案的个别大臣承 担——梅瑟斯·帕金森、帕滕和里夫肯德都忘记了交稿的期限。他们三人谁也没有 站出来替杰弗里爵士辩护。 如果说在受到首相指责时,杰弗里·豪还在思考着什么事,那一定是在回忆以 前的讨论。一想他就要成为财政部拖延法案的受害者,他感到一种冷酷的嘲讽。这 也许坚定了他的决心:“退休金案”在成为法律之前,首相应该下台。正如另一位 内阁成员描绘的那样:“谈话在继续……首相好像在他的头上咚咚咚地敲打,他坐 在那儿,纹丝不动,任凭她敲打。”但会后,他回到他的办公室,召集他手下的工 作人员,写好他的辞职书,要求面见首相。 首相一同意,他就辞职了。他的辞职拉开了撒切尔夫人垮台的第一幕。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