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土肥原收服多国间谍阿梅莱托·韦斯帕 哈尔滨特务机关完全乱成了一团! 关东军司令部明令电告:“新任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大佐于26 日抵哈赴任。” 然而时间已经到了28 日的下午,仍然没有见到上肥原贤二的影子,这能不急坏特 务机关的人嘛!作为已经卸任的特务机关长百武晴土中佐更是惶恐不安,于晨时发 报请示关东军司令部,询问土肥原贤二的踪迹,中午得到的回电却是:“土肥原贤 二已安抵哈市,并进行工作。”他十分诧异地自问: “他去什么地方了呢……? ”太阳尚未转到正南方,奉天关东军司令部发来数 封电报,催促新到任的特务机关长查清空军驾驶员清水大尉和飞机的下落,以及苏 俄政府对日本出兵哈尔滨的态度。对此,百武晴土中佐依然是一筹莫展,只好向奉 天关东军司令部发去这样一份电:一俟土肥原贤二大佐到任,即可电告。 冬季的太阳是短暂的,下午不到5 时就沉到西天下边去了。百武晴土坐在机关 长的办公桌前,焦急地听着部属报告有关清水大尉的情况。当他听说出事地点是反 吉林军的地盘,日本人无法潜入调查的时候,他气得重拍桌面,暴怒地命令: “你立即给我潜入现场,得不到清水大尉的准确消息,就不要再回来了!” “不用去了!”土肥原贤二突然出现在机关长办公室的门口,望着既震愕又惊喜的 百武晴土中佐,严肃地命令,“你立即向奉天发报,就说清水大尉和飞机全被反吉 林军销毁!”百武晴土中佐诚惶诚恐地回答了一个“是”字,匆忙离开了机关长的 座位,暗自说了一句“不负盛名!”把桌上的电文做了一番交代,如释重负地离开 了这间机关长办公室。 土肥原贤二坦然地走到特务机关长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式的转椅上, 连口闲气都没顾上喘一口,就又聚精会神地审阅起电文来了。待他阅完有关的电文, 遂又开始盘算哈尔滨陷落以后的善后工作。用他后来的话说:“要吸收奉天的教训, 我土肥原贤二绝不能再出任哈尔滨市长了!”但是,当他询问百武晴土中佐有何设 想时,这位前任特务机关长竟然没有任何安排。他感慨不已地说罢“只是一个办事 人员的材料!”遂又从他当年的老朋友中寻其哈尔滨未来的代理人了! 夜色的帷慢沉沉地罩住了大地,土肥原贤二随百武晴土走进一间灯光明亮的餐 室,他望望那一双双敬畏的目光,再看看满桌丰盛的佳肴,知道这是专门为他准备 的迎风酒宴,他和未来的部属简单地寒暄过后,指着摆在餐桌中央的三大清庭名菜 麒面、熊掌和飞龙,微然作笑地说道: “待到满洲帝国建立的那一天,我将用这三道名菜答谢诸位的努力!”百武晴 土等人自然懂得这句话的寓意——对原哈尔滨特务机关的工作不满意。因而大家少 于言笑,有些拘谨地吃完这顿丰盛的晚宴,十分尴尬地离去了。土肥原贤二独自走 回特务机关长办公室,又心事重重地考虑起未来哈尔滨市的行政人员了。突然,百 武晴土捧着一份电文走进熟悉的办公室,惊喜地说: “机关长!板垣参谋给您发来了急电,上海事变爆发了。”土肥原贤二腾地一 下站起来了,伸手夺过电文连看了三遍,激动地大声自语: “干得好!干得好哇……中国人还没叫烦‘九·一八’事变,我们又为他们增 添了一个‘一·二八’事变!哈哈……”虽说土肥原贤二为发动上海“一·二”八 事变倾注了全部心血,但他对田中隆吉和川岛芳子这对姘头能否成就这一大业依然 没有把握。然而就在他离开奉天刚刚两天的时间,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上海事 变爆发了!他联想到自己发动的两次失败的天津事变,越发地感到这两个部属有着 超乎常人的谋略才干。为此,他又暗暗地握紧拳头,似乎是在说: “我要在哈尔滨干出个样来!”百武晴土很难理解土肥原贤二这种特殊的情感, 他看了看这位继任者凝视远方的表情,很是识趣地走出机关长办公室。 不久,土肥原又收到一份急电,是关东军与司令部发来的,有两个内容。 第一部分是帝国参谋本部致关东军司令部的密电:“鉴于北满兵匪蠢动,拟再 增加北满兵力的来电,业经总长许可,准予向哈尔滨出兵。”第二部分是本庄繁司 令“决定派遣由长谷部少将指挥的步兵约两个大队、炮兵一个中队为基干的部队前 往哈尔滨。”但是,“由于中长铁路方面的阻碍及反吉林军的敌对态度,阻止了长 谷部旅团的进驻,加以顾虑苏联出兵,事态颇感复杂,于是, 28 日夜又命令第二 师团的主力准备出动。”电文最后是这样写的: “一切就绪,只特报告苏方之态度。”土肥原贤二双手捧着电文沉默不语,耳 边似乎响起了赛大侠的话声:“两天之内,一定把准确的情报送到特务机关……” 他突然把电文掷向桌面,分外焦虑地自语: “两天过去了,他怎么还没来……? ”“机关长,他是谁啊?”百武睛土小声 小气地问。 “噢,噢……”土肥原贤二从沉思中醒来,“他和你没关系,休息去吧。”百 武晴土中佐巴不得离开这间房屋呢!他客套地说了一句:“您也休息吧!”转身走 了出去。可是,命运偏偏要捉弄这位下台的特务机关长,他刚刚走进自己卧室的门 口,一个惧怕土肥原贤二的侍卫又把赛大侠引进屋来。 无奈,他只好又把赛大侠领到机关长办公室。 土肥原贤二未等赛大侠落痤,就迫不及待地问: “快告诉我,情报搞到了吗?”“搞到了!”“快说说,苏联政府对我们出兵 哈尔滨,持什么态度?”“不反对!”赛大侠干脆地说。 “具体是怎么说的?”土肥原贤二望着寡言的赛大侠,忙又提醒,“是苏联外 交部的意见?还是驻哈尔滨总领事个人的意见?再比方说,我们借用中长铁路运输 关东军,他们又是什么态度?”“实打实地说,是苏联外交部的意见。”赛大侠沉 吟了一会儿,“据说,苏联外交部已经通知加拉罕大使,只要你们提出借用中长铁 路运兵,他们就会答应。”土肥原贤二欣喜若狂,重拍了一下桌面,吓得百武晴土 和赛大侠一激灵,他恶狠狠地命令: “百武中佐,立即发报奉天,就说苏方理解我们出兵的目的,请广田大使通过 外交途径,和加拉罕联系。”“是!”百武晴土转身走出了机关长办公室。 赛大侠关心的是皇室复位,因而急切想知道这方面的消息,土肥原贤二望了望 郁闷不快的赛大侠,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格外高兴地说: “宣统皇帝就要复辟登基了。不久,长春就要改为新京,成为满洲帝国的京城。” “真的……? ”赛大侠激动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土肥原贤二深沉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喟叹不已地说: “为了满洲帝国早日诞生,今晚我要设宴,陪着你这位满洲帝国的功臣喝两杯!” 关东军司令部收到土肥原贤二的密电以后,立即通过外交途径,取得了苏联政府的 谅解, 29 日午时1 时30 分,关东军司令部发布了侵占哈尔滨的命令。 为了真实地再现关东军侵占哈尔滨的经过,现摘抄有关的史料如下: “冲破种种障碍,终于开始行动的长谷部支队于29 日午后五时许,先头部队 列车到达三岔河附近,但第二班列车发生脱轨翻车事故,情况又形复杂。 为此,关东军于29 日呈请中央准予‘保护占领中东路’。30 日,甚至决心 改修路轨,以便开进满铁列车,但均遭中央批驳。于是采取第二措施,着手改造满 铁机车宽度。 “但到30 日夜,中东铁路方面终于准许军事运输,命令南部路线各站长开始 该项列车的运行,根据日方要求,由哈尔滨开出的列车可以南下,从而使孕育着危 机的日苏关系亦稍见缓和。”“第二师团长于1 月30 日晨进入长春,指挥长谷部 支队,但兵力不足,无法增援。随后,关东军汽车队于31 日深夜到达长春,遂令 步兵第二十九联队、工兵一小队,通讯队及一部分野战医院等先行搭乘,于2 月1 日晨离开长春。此外,31 日拂晓,携有大炮的约二千名敌军对我双城长谷部支队 进行夜袭,敌我双方均遭受相当伤亡。至此,关东军决定采取断然措施,通过哈尔 滨特务机关,向敌人发出如下通告: 鉴于吉林军及反吉林政权的内讧,祸乱波及哈尔滨市街,有使日侨陷入危险之 虞,我军根据在哈外交官宪及侨民的恳请,断然出兵。此前,曾屡由特务机关长对 我军的出动加以说明,以防止发生意外事件,不料今晨贵军赵毅部却向我发起进攻, 这是背弃我军期望的明显的敌对行动。 贵军等若有奉顺之意,应即宣告下野,以表诚心,否则当然采取行动,对一切 反吉林军加以惩罚。 苏联获悉我方出动目的,遂由加拉罕通知我广田大使,声明决不妨碍输送日军。 对中东铁路的诚意,我军表示谅解。借此,对我军进入哈尔滨持中正态度的贵官提 出劝告。 事关大局,务请充分加以考虑。 “第二师团主力,2 日午前二时左右由长春向双城出动,3 日向双城前面之敌 展开攻击,翌四日到达哈尔滨南方,同日午后又立即进攻医院街东西一线的敌军阵 地。师团于同日夜间重整军容之后,5 日拂晓再次发起进攻,午后击败反吉林军, 攻占哈尔滨。”在关东军出兵哈尔滨的过程中,土肥原贤二加紧谋略活动的步伐。 正如他事后谈话记录所记述的那样:“苏联表面上不加干涉,暗中却进行阻挠。 为了使第二师团由长春进驻哈尔滨,我和大桥总领事与苏方进行了交涉…… 此时,冯涵清表现积极,后成为该市市长。没有一个日本人遭受杀害,主要由 于冯背叛了对方,投向我方,且背叛了王瑞华警察署长所致。以上是在围城中所进 行的工作情况。”正当土肥原贤二踌躇满志,自我欣赏攻占哈尔滨的成果的时候, 那位潜伏在松花江畔的武先生突然送来了信,除去对上任7 天、迅见成果表示祝贺 以外,还提出要收服意大利大间谍阿梅莱托·韦斯帕。土肥原贤二对信沉思,久久 不语。 阿梅莱托·韦斯帕是位为多国服务的大间谍。他辞去张学良的顾问以后,北上 哈尔滨,开了一家电影院,以此为手段,掩护自己进行间谍勾当。他久住中国,长 年在东北为张氏父子效力,深知帮会、土匪的厉害。正当他寻机打入哈尔滨的黑社 会之际,受命北上的赛大侠到了他的身边。自然,二人一见如故,友好备至。不久, 又应赛大侠来之约换了兰谱,结拜为异国的盟兄弟。随着日月的流逝,韦斯帕和苏 联驻哈尔滨的总领事馆发生了关系,利用和总领事馆中的一位秘书共同占有玛柳莎 之便,向苏方提供日本关东军在满洲地区的动向。有趣的是,最重要的情报,往往 都是出自赛大侠之口。同时,他又利用占有玛柳莎之便,把获得的有关苏联政治、 经济、军事,以及在满洲的动向等情报,再转卖给西方国家。自以为得计的韦斯帕, 他万万不曾想到的是,最笃诚的武林盟兄赛大侠是上肥原贤二安在他身边的钉子; 也绝没料到这位洁身自好,为哈尔滨黑社会所敬畏的赛大侠,从他的口中竟然获得 了许多有用的情报。事后,有人在怦述他们的关系时,曾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盟兄和盟弟,都把对方当成傻瓜,毫无戒备地说着知心话,向对方提供着有 用的情报。堪为中外间谍史中的一段趣话。”关东军迅然攻占哈尔滨的举动震惊了 西方,也令阿梅莱托·韦斯帕瞠目。 尤其当他获悉土肥原贤二出任哈尔滨特务机关长,并亲自到苏联驻哈尔滨总领 事馆交涉出兵之事以后,顿感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伪哈尔滨市政府成立的那天晚上, 他喝得醉醺醺地闯进了玛柳莎的房间,就像是一只饿疯了的野狼,强行剥去玛柳莎 的衣服,按在床上就要求欢。似乎只有这种事,才能把心中的悒郁全部驱走…… 但是,阿梅菜托·韦斯帕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身下的玛柳莎已经接受指示,查 清韦斯帕和土肥原贤二的关系。狡猾的玛柳莎神志清醒,放浪地笑着问: “亲爱的韦斯帕,我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你听不听?”阿梅莱托·韦斯帕听身下 的玛柳莎说有惊人的消息,把自己调逗女人一切解数都施展出来,希冀用这种过份 的热情,快些融化开玛柳莎冰封的嘴。 然而,这位专门派遣到随兴楼作妓女的玛柳莎不为所动,为了测试阿梅莱托· 韦斯帕的真实身分,依然用惊人的消息吊胃口。这时,韦斯帕的生理欲望和情报欲 望都达到了顶点,他近似哀求地说。 “玛柳莎!在天堂似的境界中,告诉我这个惊人的消息,不更具有戏剧性吗?” “不!我不喜欢,再说……”玛柳莎又卖了个关子,“这个惊人的消息一出口,你 对我的热情就全凉了。”“不会的,请相信我吧,我会用加倍的热情爱你的。”韦 斯帕又献上火辣辣的一吻。 “不!不……你听了这惊人的消息,保准就没有热情了。”玛柳莎感到对方又 在加温,企望她说出知道的一切。她为了缠住这位有用的间谍,故作生气的样子说, “随你的便吧,我再也不说了!”阿梅莱托·韦斯帕听后生理欲望之火熄灭了,窃 取情报的欲念主宰了灵魂,他终于退让了,在轻轻地抚爱过对方后说: “亲爱的,我臣服于你,绝不再勉强你,请你对我这个奴仆下令吧。”玛柳莎 命令韦斯帕穿好衣服,并替自己把衣服穿好,作为粗野占有她的一种报答。接着, 又放荡地说明,如此而为是对韦斯帕的一种考验。如果她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韦 斯帕依然有同床共欢的兴致,说明爱是第一位的;反之,就证明韦斯帕说过的一切 相爱的蜜语,做过的一切亲爱的举动都是虚假的,骗人的。阿梅莱托·韦斯帕挥动 了一下右拳,发誓地说: “我听了之后,如果对你有丝毫的冷淡,你就再也不要理我!”玛柳莎主动地 扑到韦斯帕的怀抱里,双手勾着脖子亲吻了一下,旋即把那天夜里玛丝洛娃的奇遇 说了一遍。阿梅莱托·韦斯帕异常紧张地问: “这个男人有多大岁数?”“听玛丝洛娃说,有50 来岁的样子。”“身材有 多高?”“刚到玛丝洛娃的耳根。”玛柳莎有意轻蔑地说,“像这样的男人,我能 对付他一打!”“他有什么特点?”“特点嘛……”玛柳莎借着思索之际,扫了韦 斯帕一眼,“玛丝洛娃说,他的鼻子下边有一撮胡子,别看他是半百之人了,这撮 胡子倒挺硬的,她低头一吻,狠狠地扎了她的嘴唇一下。”阿梅莱托·韦斯帕呆住 了,他的眼前渐渐地显现出一副熟悉的面孔,那就是土肥原贤二的形象。顷刻之间, 他想了许多许多。如果玛丝洛娃遇到的真是土肥原贤二,就证明了武林盟兄赛大侠 的真实身分——土肥原贤二派到自己身边的间谍。这太可怕了!当他闪电似地回忆 和赛大侠的交往,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似乎又觉得这种推论太离奇了。 然而那天乘汽车夜访赛大侠的来客,又是谁呢?他犹如置身于云里雾中,本来很清 楚的事也变得模糊了。最后,他自言自语他说了一句:“亲自问问他去!”转身就 走。 “慢着!”玛柳莎一把拽住了韦斯帕的胳膊,扭动着腰肢,故作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食言了?”“咳!”哪还有这种闲情。”阿梅莱托·韦斯帕打掉玛柳莎的 手,转身大步走出去。 “没心肝的!”玛柳莎望着韦斯帕的背影,说着伤心的气话。但是,她心里却 暗自高兴地说: “他和土肥原贤二不是一条线的!”阿梅莱托·韦斯帕闯进赛大侠的卧室,他 一把抓住赛大侠的衣襟,颇动感情地说: “盟兄!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盟弟!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赛大 侠一改往日的憨气,乐呵呵地反问。 “我……”阿梅莱托·韦斯帕被问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瞒着你的 事情。”“好吧!”赛大侠叹了口气,“你认为我有什么瞒着你的事情,就当面说 个清楚吧。”阿梅莱托·韦斯帕十分清楚,再耍弄什么手段是无济于事了,他开门 见山地说罢那夜玛丝洛娃遇到的事后,严肃地质问: “那个身材矮小的日本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关系!说得再具体一 点,和你也是朋友关系。”“什么?和我也是朋友关系……”“对!”赛大侠望着 惊愕万分的阿梅莱托·韦斯帕,半开玩笑地说,“不是朋友关系,他怎么会要设宴 请你呢?”“什么?他还要设宴请我……”“对!就在今天。”“他……到底是什 么人?”“一进宴会大厅,不就全都明白了吗?”赛大侠憨气地笑了。 阿梅莱托·韦斯帕随赛大侠走出随兴楼的大门,发现一辆轿车早已停在门前, 一位日军曹长匆忙打开车门。一位日军中尉躬身一边,十分客气地示意上车。阿梅 莱托·韦斯帕步入汽车,赛大侠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就不奉陪了!”咣 一声关 死车门,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梅莱托·韦斯帕被带进了颇有名气的北满旅馆。他走进一座淡雅的包间,发 现土肥原贤二安然坐在一桌酒席的前边。土肥原急忙站起身来,紧握着他的双手, 用俄语热情地说: “久违了!”韦斯帕先生。本来,早就想和你叙叙旧,无奈,官身不得自由。” 阿梅莱托·韦斯帕最为担心的事竟然是事实,叹了口气,操着俄语直截了当地说: “土肥原先生!您是名副其实的东方劳伦斯,我自愧不如。”“哪里,哪里… …应当说,你干得也很不错啊!”土肥原贤二示意两名日军退出,遂和阿梅莱托· 韦斯帕分宾主落座,接着又斟满两杯白兰地,自己端起面前的一杯,“韦斯帕先生, 我代表帝国政府,代表关东军司令部,感谢你为我提供了那么多重要的情报。”网 梅菜托·韦斯帕没有端起面前的酒杯。 “韦斯帕先生,端杯吧?”土肥原贤二就像是所有胜利者那样,他的一举一动 对失败者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藐视和嘲弄,“不要不好意思嘛,你所提供的情报 是多少金钱也买不来的,仅仅苏联政府对帝国出兵哈尔滨的态度这一条,就应当向 你颁发一枚最大的勋章。来,碰杯!”阿梅莱托·韦斯帕依然没有端起面前的洒杯。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土肥原贤二遵从中国的道德规范——有意演的先礼后兵戏。作 为情报战线上的一位失败者,他期望得到的不是美酒,而是想尽快地获悉等待着他 的是什么。 他再次苦笑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说: “土肥原先生,还是把您约见我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吧?”“好,痛快!应当说 明的是,方才我说的话全是真意,敬你的这杯酒也是出自真心。”土肥原贤二放下 手中的酒杯,满面做出来的笑颜顿收,两只眼睛就像是两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了阿 梅莱托·韦斯帕的心尖上。他沉吟片时,继续操着俄语说,“我打算让你为我的情 报部门工作。我不是在邀聘与你做这件事。我是说,从现在起与你就要为日本工作 了。这是战争时期,韦斯帕先生,不要存在任何逃之夭夭的想法,否则我们将以逃 兵论处,处以极刑。”阿梅莱托·韦斯帕作为一名为多国服务的间谍,对此并不感 到震惊。只要处理巧妙,他还可以多拿到一份津贴。他装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忙于表示自己的意见,继续听土肥原贤二侃侃而谈: “你的俄语讲得很好,其他语言也不错。我的目标是消灭掉所有不是真心实意 地和日本友好的组织和社团。我认为你是最适合做此项工作的人。”很快,阿梅菜 托·韦斯帕就明白了土肥原贤二要他干什么。由于他在满洲居住的俄国人中有许多 熟人,而且和苏联政府官员有情报联系,日本需要一些忠实可靠的白俄人,让他们 在某些组织和部门做一做名义上的首脑。最后,土肥原贤二就像是对部属交代任务 那样,说: “为了遮盖我们的活动,我们需要俄国人的名字——当然这些人不一定要有思 想……你今后的工作,就是在俄国流亡者组织中挑选这类人物……等你开好了名单, 就把它交给我。”几经讨价还价,土肥原贤二和阿梅莱托·韦斯帕终于拍板成交。 起初,韦斯帕不得不写报告,汇报东北地区的形形色色白俄组织的状况。这些组织 中包括流亡者委员会、退伍军人联盟、不动产主协会等等各类团体。当然,他也从 土肥原贤二那里得到了很丰厚的待遇。待到第一个白俄难民局成立的那天夜晚,土 肥原贤二又把韦斯帕带到了武先生的家里,把韦斯帕的组织关系正式移交给上司武 先生。关于这次相见,阿梅莱托·韦斯帕在叛离日本以后所写的《日本间谍》一书 中有所记载,现摘记有关部分如下: 我在这个很了不起人物手下工作期间,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真正身分。 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典礼、任何宴会或任何人家里遇到过他。经常有一架飞机供他使 用。在作秘密旅行时,他乘坐私人汽车去搭乘飞机……会讲英语在日本人中是罕见 的,而他讲的英语几乎是无疵可找的,因此我相信他一定在国外住过很久……我几 乎能记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给你这些指示,我也给北满日本谍报组织的所有其他头头们说过。 我是唯一能对你发号施令的人,你除了对我之外不必向任何人报告……我们的 谍报组织不能像一条链条那样,一环扣一环,而必须是一连串的点,彼此工作协调 但不发生任何直接接触。”关于阿梅莱托·韦期帕如何在武先生的领导下进行间谍 工作,以及又为何叛离日本写下《日本间谍》一书,留待以后再作交代。再说那天 晚上,武先生尚未对阿梅菜托·韦斯帕布置任务,贴身的恃从送来了一份机密的电 文,他阅后对土肥原贤二笑了笑说: “看来,这件事非你亲自出马不可了。”土肥原紧二接过电文一看,是第二师 团长多门二郎中将发来的密电,报告哈尔滨攻陷之后,马占山亲自拜会了他。并声 称:“除和日本合作外,别无他意。”土肥原贤二完全明白了武先生的意思,沉吟 片刻,低沉地说: “一俟找到和马占山有联系的人,我就亲自前往,说服他归顺我们日本帝国。” “不用再找联系人了!”武先生似提醒似地笑着说,“你的过去的中国朋友韩云阶 经理,早就和马占山联系上了。”土肥原贤二愣了一会儿神,似想起了什么,说: “我这就去找韩云阶经理!”当即告辞,转身走出了这豪华的客厅。 武先生看着上肥原贤二的背影,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 “马占山降日,指日可待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