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百五十年来第一次 1941 年12 月8 日,陶醉在珍珠港偷袭成功喜悦中的东条,仍在为进军南亚 的日军提心吊胆。就在这一天,东条的陆海军横扫东南亚,同时对泰国、马来亚、 菲律宾、关岛、威克岛、吉尔伯特群岛,以及香港发动了进攻。 8 日1 时30 分,早于进攻珍珠港1 小时50 分,日本南方军的先锋伦美支队 在英属马来半岛登陆成功,东京黎明前,东条读到了参谋总长派人送来的军事机密 电报:“8 日1 时30 分在哥打巴鲁东岸登陆成功。”“太平洋战争开始了!”东 条说。 在东南亚,泰国是东条猎取的第一个目标。泰国西北与缅甸接壤,南临马来亚, 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是日本政府早已觊觎的前进基地。1941 年11月24 日,东条 授权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根据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决定的《对泰措施要 领》,就日军进入泰国的一切军事问题同泰国当局进行谈判,谈判应在12 月7 日 18 时开始,于8 日零时以前结束,不论谈判结果如何,日军都将计划进入泰国。 并嘱咐说,“如果认为在进驻之前开始谈判不利时,须事先报告,接受中央的指示。” 12 月2 日,东条授权大本营致电南方军寺内总司令,发布须在12 月8 日开始进 攻作战的命令。 12 月4 日,驻泰陆军武官田村浩大佐从西贡致电大本营并告东条: “我于3 月15 日同銮披汶首相(即泰国总理),举行会谈,获得如下保证: ‘如果日军暂时不向泰国中部进驻,尊重泰国政府的面子,日军进入巴蜀以南泰国 领土将不受妨碍,且决心举国上下尽速予以积极协助。’请谅察泰国政府着眼大局 的希望,妥善处理,以期得以在此历史性的瞬息取得日泰合作之实绩。”田村浩要 求南方军把向泰国中部的和平入侵推迟到8 日正午左右,这一要求得到了满足,可 是,当日本驻泰大使坪上准备于12 月8 日零时开始同泰国进行谈判时,处于日英 两国势力夹击之下的銮披汶首相和海军部长,以视察东部为名,悄然离开了首都曼 谷,日本大使“没有”了谈判对象,遂于8 月1 时50 分把日本的要求交给了泰国 处长。3 时30 分,南方军总司令寺内寿一下今日军进入泰国。8 日清晨,日本第 15 军的部队从印度支那南部越过泰国东部边界,其先遣部队于9 日天亮时出现在 曼谷街头,另一支从海上进发的日军,也于8 日黎明前在曼谷附近的海摊登陆。 12 月21 日,在东条政府使节和武官的威逼下,日泰同盟条约正式强加在泰 国头上,泰国成了日本在东南亚的第一个牺牲品,被绑在了日本的战车上。 东条英机在自己的官邸摆下庆功宴! 日军进入泰国的同时,发起了马来亚战役。12 月10 日夜,东条获悉,日本 航空兵在关丹以东的海面上,击沉了号称“不沉之舰”的英国海军“威尔士亲王” 号战舰,和“却敌”号战舰。 1942 年2 月15 日7 时50 分,“狮子之城”新加坡,举世闻名的要塞,划 入日本版图! 在70 天内,日军第25 军在山下奉文指挥下,以伤亡9824 人的轻微代价, 自北向南席卷马来半岛650 英里,直至占领新加坡,生俘英军13 万之众,马来亚, 曾是英帝国主义侵略亚洲各国和争霸东方的重要前哨基地,在航海、经济和战略上 都有极为重要的价值。这是日军有史以来最大的陆战胜利,东条政府得意洋洋地宣 布,每家每户都发啤酒2 瓶、赤豆1 包、酒3 瓶,13 岁以下儿童每人发食品1 盒, 里面装的是奶糖、水果糖和点心。 新加坡的陷落使印度洋的门户向西敞开,怎不令东条英机心花怒放?日本帝国 一统亚洲的美梦即将实现,东条立即请求天皇嘉奖山下奉文的第25军。2 月16 日, 裕仁天皇颁奖他的英雄。东条还命令政府喉舌大肆宣染新加坡攻克的意义,《朝日 新闻》打出这样的狂妄标题:《大东亚战争大局已定》,《短短三天内攻下新加坡 岛,只有我神武皇军才能立此殊勋》。大本营报道部长亲自撰文叫嚣:“日本乃照 亮世界和平的太阳。沐浴在阳光下者茁壮成长,抗拒阳光者唯有毁灭一途。美英两 国都应深思我日本千年炽热的历史。 我庄严宣布,新加坡一陷落,战争大局已定。最后胜利非我莫属。 香港素有“东方之珠”之美誉,按照五吉尔老演说家的话说,是“世界文明中 名闻遐迩、贯通远东及欧洲之通道”,入侵占领香港早已记在了东条英机的账本上。 1940 年7 月,还在担任陆军大臣的东条,曾亲自和统帅部一起制订入侵香港的计 划,为攻占这一要塞作了准备,动员攻城重炮兵,并派其潜至中国南部,到1941 年初在香港附近已屯兵3 万余,配以1300 架飞机,2300 部运输车、500 艘登陆 舰,并常派飞机轰炸珠江流域和深圳一带。在东条的眼里,香港一般意义上的战略 地位之重要自不待言,更为重要的是东条相信,一旦切断从香港对中国大陆的战略 物资供应,更能逼迫重庆国民政府屈降,这次南方军横扫东南亚,香港自然是囊中 之物。 1941 年12 月8 日,珍珠港事件爆发5 小时10 分之后,日军按照大本营的 命令,于东京时间8 时30 分开始袭击香港。在36 架护航机的掩护下, 12 架日 机对启德机场狂轰滥炸,5 分钟之内便剥夺了英军的制空权,日机逞威香港蓝天白 云之间加入无人之境。与此同时,日军地面部队兵分两路进攻新界和九龙。13 日 九龙落入日军之手,英军退守香港岛。随后,日英双方展开了激烈炮战。 日军为尽快夺取香港岛,曾设法两度劝降香港总督杨慕请爵士,但均遭严词拒 绝。恼羞成怒的日军遂于18 日起大举进攻香港岛,同时大肆开展政治攻势和心理 战。12 月22 日,日军用飞机散发中英文劝降传单,引诱英军在圣诞节前放下武 器,说这样就可以吃上“一顿热腾腾的丰盛晚餐了”。25日,日军还通过播音方式 向英军祝贺圣诞,同时警告说24 小时内再不投降,就将玉石俱焚。当天下午日军 便发动总攻,英军已无力抵抗,傍晚时分,杨慕琦和驻港三军司令打着白旗,乘小 艇渡海来到位于九龙的半岛酒店,代表整个殖民地向日军总司令酒井隆中将无条件 投降,那一年是英国人进驻香港的100 周年,从此香港百年史上便铭刻上了一个 “黑色的圣诞”。 攻占香港后,掠夺其一切可以掠夺的物资便成了东条日军的既定方针。 为全面控制香港,东条政府决定设置由大本营直辖的香港占领地区总督,负责 香港的防务和实行军事管制, 1942 年1 月19 日,组成香港占领地区总督部,东 条英机任命陆军中将矶谷廉介为总督,临行前,东条对被任命为香港占领地副总督 的平野茂说:“香港是英国囤有大量物资的地方,但是英国人巧妙地将它们收藏起 来了,你们必须派兵对这些物资进行彻底调查,并立即将它们运回日本。”东条的 这一“指示”,成了日军占领香港44 个月中的“最高政治方针”,日军展开了有 目的大规模的物资掠夺,香港的大店铺旋被日军封门,门上钉有“大日本军陆军管 理”或“海军管理”的牌子;那些较具规模的企业公司则多半用书有“军搜集部管 理”字样的木牌钉在门上……总之,香港的一切物资都在日军“统制”之列,筹措 得的物资聚集成一规模后,便用卡车经关西环码头,直接运回日本本土。据说,英 军保卫香港时用的各种大炮也被日军运走,转用到进攻南洋各地的战场上去了。据 不完全统计,日军在港掠得物资总额达10 亿日元,相当于今日的数百亿港币! 在香港得手之初的日军,还立即拿出了其对被征服者惯用的“拿手绝活”—— 烧杀淫掠,用日军的官方语言说则是“大放假”。 菲律宾的马尼拉是美国在远东最大的海军基地,日本政府交给侵略军在战争初 期的任务,主要是占领首都马尼拉和南部大岛棉兰老的政治军事中心达沃。12 月 8 日,按照东条和大本营的命令,开始对马尼拉附近美国的空军基地连续进行狂轰 滥炸,基本上摧毁了麦克阿瑟上将手下的空中力量。随后,日军在本间将军指挥下 在吕宋北部的阿帕里、吕宋西海岸的维甘和东南部的黎牙实比等地登陆,麦克阿瑟 的部队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1942 年1 月2 日,东条英机的军队进入马尼拉。可是东条的胃口是吞并整个 菲律宾,就在日军进入马尼拉的当天夜里,东条又指令南方军司令向巴丹半岛发动 进攻,但因兵力不足,未能得逞,并且损失极大,陪了夫人又折兵。东条对巴丹前 线进展不力大为光火,他在发给前线司令部的电报中训斥道:“处处都在奏捷,只 有菲律宾除外。”这对本间雅晴司令官来说,压力很大,巴丹的天气又闷又热,气 温高达华氏95 度,本间将军内心如煎,巴丹一仗,已经使他折兵损将近7000 人, 还有1 万多人患了疟疾、痢疾和脚气,战斗力锐减,他两次急电大本营统帅部要求 增援,但两次都遭到东条等人的拒绝。 可是,到了3 月份,为了解决菲律宾战场的僵持局面,东条英机又向菲律宾前 线增派了两个步兵师团和两个炮兵团,准备重新发动进攻。就在这时,罗斯福总统 为了保全面子,免得麦克阿瑟上将成为日军的俘虏,便命令他把军队交给温赖特中 将指挥,让他到澳大利亚去担任新成立的西南太平洋地区盟军总司令。3 月11 日 晚,麦克阿瑟上将携妻儿,乘上巴尔克利上尉的鱼雷艇偷偷地离开了死亡之地。 东条英机本来就对巴丹的僵局不高兴,如今获悉美国驻菲总司令居然从日军眼 皮底下逃走,心里更是窝火。他再也不相信,本间需要的不是援兵,而是士气和智 谋,没有援兵他也有能力迅速取胜。东条不愿自己去向陆军参谋总长杉山直接谈, 而是派他的秘书官西浦进大佐去转达他对巴丹的“悬念”。“你去大本营杉山参谋 总长那里,”东条对西浦进说,“转达我的想法,希望陆军参谋总部迅速打破巴丹 的僵局,尽可能争取早日解决问题。”西浦大佐没有直接去找杉山,而是找到了自 己的老同学、参谋总部作战课长服部卓四郎大佐,希望他能想出个妙策。经过二人 仔细研究,服部认为巴丹防卫体制中,被认为是最强的一点,实际上却是最薄弱的 一环。即,美军防线中段后边的海拔1920 英尺的陡峭的沙马特山。这座山一到日 军手里,温赖特的整条防线就在掌握之中了。首先应该对沙马特山正前方一段2 英 里半长的阵地集中进行轰炸和炮击,打开缺口,从那里用步兵发动总攻击。服部很 快说服了杉山参谋总长批准这个计划。 4 月2 日,那稣受难日的前夕,也是日本传说中第一个皇帝、神武天皇的生日 前夕,5 万日军在重炮支援下,准备发起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击,4 月9 日,吕未 部队司令爱德化·金少将率部投降,7.6 万名美军和菲津宾军作了日军的俘虏。5 月7 日深夜,美远东军司令温赖特通过马尼拉电台命令菲律宾所有的美、菲军队无 条件投降,拒绝投降者以逃兵论处。 菲律宾全部落入日军的魔掌,东条英机解除一块心病。 可是,东条政府和东条军方称霸世界的野心更加膨胀。占领马来亚之后,东条 曾对内阁说,缅甸和菲律宾可允许其独立,但香港、马来亚、新加坡必须在日本的 直接控制之下,作为保留大东亚共荣圈的重要据点。他说:“大东亚战争之目标, 源于我帝国之基的远大理想,它将使大东西各国家各民族各得其所,以日本为核心 在道义的基础上确立共存共荣之新秩序。”东条的军队在侵占菲律宾的同时,继续 向其他方向推进,他是想将整个东亚都悉归己有。 3 月2 日,日军占领荷属东印度,石油和其它矿藏尽归东条之手。 1942 年元旦之后,东京连日举国狂欢。东京和其它城市的市民们,在狂热的 法西斯分子的鼓动和带领下,身穿节日盛装,挥舞各色彩旗,踏着冬雪向皇宫前欢 呼胜利。东条英机挂上天皇授予的“旭日重光”大勋章,站在皇宫前城楼上,笑得 呲牙裂嘴。他和山本被东京各大小报纸、电台捧上了天,被称作是集乃木希典之勇 与东乡平八郎之谋于一身的前无古人的帝国英才。 东条英机觉得自己的确具有非凡的气魄和天才的领导能力。他对下面挥舞着鲜 花与旗帜,载歌载舞的人海使劲嚷道:“吾皇万岁!吾土无疆!”在文臣武将的簇 拥下,东条红光满面,兴奋到了极点。“我们的边疆向外拓展了3000 海里,世界 上已没有任何飞机能够飞来日本本上。”下面又是一片欢呼。他举起右臂,声嘶力 竭地高喊:“大日本开始了一个新世纪!”可是东条也有不好过的日子。就在元旦 那天晚上,东条的陆军军务局长武藤中将来到外务省,拜会了东乡茂德外相。几杯 屠苏酒下肚之后,武藤冷冷地说:“国民对胜利太高兴过头了,没有好处,今后的 路途难走。所以,你的政策应该是尽快结束战争。第一步是把东条首相换掉。”武 藤说完后告辞出来,又去和长期以来反对东条的前首相冈田说了同样一番话。主和 派冈田附和说:“武藤君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台,东条的战争政策不会得逞,迟早要 将他拉下马。”东条英机的野心越来越大,在武力征服的同时,企图从政治上控制 东亚各国,早日将整个东亚纳入日本的版图。1 月21 日和2 月16 日,东条英机 两次在国会发表演说,竟然公开叫嚣说,缅甸和菲律宾可允许其独立,但香港、马 来亚、新加坡必须在日本的直接控制之下。 在此期间,东条与军令部总长永野之间,就对葡萄牙的态度发生了争吵。 当时,日军南侵军正准备进攻帝汶岛,帝汶岛接近拥有空、海基地达尔文港的 澳门西北部,与它近距相望,是澳门北方的攻防战略要冲,攻占该岛是东条政府和 军方既定的猎获目标。帝汶岛被荷兰和葡萄牙爪分,荷属帝位是当然攻占地区,但 对葡萄牙所属殖民地帝汶没有作出决定。因为葡萄牙已被希特勒逼到轴心国联盟, 如果进攻葡属帝汶,就有可能惹恼盟友葡萄牙,将其赶到同盟国阵营。 可是由于澳大利亚和荷兰的军队已抢先进入葡属帝汶,侵入葡属要古邦和帝力 已纳入日本政府侵略计划之中,问题在于摧毁了葡属部分的澳荷军队之后,日军是 否应该从该地撤退,交由葡萄牙政府管理。 1942 年1 月28 日,东条英机召集联席会议,专门研究所谓《关于适应对荷 属帝位作战的对葡措施问题》。会上,东条与永野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东条英机从政治和外交两方面考虑,主张只要葡萄牙保证中立,日军就应该撤 退,而只将澳荷军队打跑。然而统帅部“尤其是海军统帅部强烈主张,攻下该地之 后,仍然要把葡属帝汶作为主要针对澳门达尔文港的前进基地而加以控制。永野总 长反驳说:“攻下葡属帝位之后,我军是否应该撤出,这要看葡方的态度和当时其 他方面的形势。”“统帅部的意见不能接受,”东条说,“葡萄牙是我们的盟友,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保持着中立态度,政府不希望把它变成我们的敌人。”“没有葡 属帝汶作跳板,要攻下达尔文港极为困难。统帅部坚持自己的看法!”永野毫不妥 协。 “如果统帅部不配合,”东条从座位上噌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威胁说,“总 理大臣不能完成辅弼政务之责。”永野总长也不示弱,当即回敬说:“如果统帅部 的意见不被接受,军令部长不能完成辅翼统帅之责。”“我是总理大臣兼陆军大臣!” 东条提醒对方不要忽视了他的身份。 “指挥作战的是统帅部!”永野不吃东条那一套,你东条没什么了不起,他心 里暗骂道。 两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最后,东条使出“尚方宝剑”,冷冷他说:“那只好 请天皇来决定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两位军方实力派人物谁都没有去“请示”天 皇,争吵以双方的妥协而告终。4 天后的联席会议上,东条和永野都作了让步。但 无论怎样,帝汶岛都难逃日军魔掌。会议最后的决定是:“扫荡完葡属帝汶上的英、 澳、荷军之后,只要葡方保证中立,帝国军队就从该地撤退,但根据葡方的态度和 整个作战形势,迫不得已时,可继续作为作战基地加以利用。”就在政府和军方最 高层正在密谋策划新的侵略计划时,前方军队正按照东条的要求迅速向前推进,美、 英、荷等殖民军节节败退。5 月中旬,日军经过4 个月的作战,结束了缅甸战役, 将英国军队赶入印度,中国军队大部退到中国云南南部,东条军队控制了国际重要 交通枢纽滇缅路,截断了美国援助蒋介石政府的国际交通线,保障了日本侵略北翼 的安全。 同时,日本陆海军还攻占了锡兰岛、莫尔兹比和珊瑚海。这样以来,从1941 年12 月7 日到1942 年3 月上旬,日本侵略者侵占了泰国、香港、马来亚、菲律 宾、荷属东印度、缅甸以及太平洋上的一些有战略意义的岛屿和城市,占领了大半 个印支半岛、马来半岛和东印度群岛,又把军事矛头指向了澳大利亚。一时美国、 英国、荷兰的许多战舰和商船被日军击沉。日军在不到6 个月的时间里就侵占了380 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人口达1 亿5 千万,创造了日本在东方侵略的“奇迹”。 发动南侵战争之初,东条政府利用东南亚各国人民摆脱西方殖民统治、争取民 族独立的愿望,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扬言日本是亚洲的”解放者”,一旦日军进 入这些国家,他们便将永远摆脱白人的殖民统治,立即获得完全独立,与日本一起 实现“大东亚共存共荣的新秩序”。 东条英机,这位“东方的希特勒”,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一手拿着橄榄枝, 一手拿着枪炮,一旦实现其军事占领之后,便露暴出其狰狞面目,挥舞屠刀大扬法 西斯淫威。 1942 年1 月21 日,东条英机在国会演说中公开叫嚷说:“大东亚战争的关 键,一方面在于确保大东亚的战略据点,一方面在于把重要资源地区收归我方管理 和控制之下,由此扩充我方的战斗力量,同德、意两国紧密合作,互相呼应,更积 极地展开作战,一直打到使英美两国屈服为止。”并提出“战争即建议,建议即战 争”的法西斯口号。 1942 年2 月21 日,在军政首脑联席会议上,由东条英机和统帅部策划,东 条政府作出了所谓以“日本、满洲、中国及西南太平洋地区为资源圈”和以“澳洲、 印度等地为补给圈”的决定,并制定了详细的资源掠夺计划。计划在今后15 年内, 从南亚各国掠夺钢铁3000 万吨、铁矿6000 万吨、焦炭1 亿2 千万吨、煤2 亿吨、 石油2000 万吨、铝60 万吨、铝矾土260 万吨。 印度尼西亚是东条英机在东南亚建立所谓“新秩序”的重点。1942 年3 月2 日,爪哇的荷兰总督正式投降,被荷兰统治长达300 年之久的印度尼西亚从此沦陷 于日本法西斯的铁蹄之下。而东条政府占领印尼后的总目标便是最大限度地掠夺印 尼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以供侵略战争之需。日军在完成对印尼的军事占领 的同时,立即按照东条英机的指令,将印度尼西亚分割成3 个部分,分别置于当时 驻军司令部的直接控制之下,从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在刺刀的帮助下统治和 奴役印尼人民。在建设“共存共荣大东亚新秩序”的招牌下,像在其他被占领国一 样,日军强迫印尼人民为其充当炮灰,仅在前两年就被抓去30 万人,开始作为 “兵补”,后来以“志愿军”的名义送到新几内亚和缅甸去作战,其中90%的人都 死在热带丛林中,只有极少数人有幸逃回爪哇。日军常常征用大批劳动力进行无偿 劳役,仅在爪哇一地就强征50 万青壮劳力,其中30 万人被送往国外替日本人修 筑铁路和其他军事工程。由于劳动条件恶劣,食物严重不足,爪哇劳工个个骨瘦如 柴,死于非命的高达23 万人。 在东条英机的唆使和鼓励下,日军对被占领区实行烧杀淫掠,10 多个亚洲国 家的人民遭屠杀,家园遭毁灭。日军不但虐杀战俘,强奸妇女,烧毁房屋,掳掠财 物,甚至对医院也进行了洗劫,对病人随意枪杀,强奸残暴女医务人员。在1941 年底至1942 年3 月的3 个月时间内,日军曾先后对马来亚的亚历山大医院、泰国 的琼蓬阁、东印度群岛中的望涯群岛、苏门答腊的库达拉查、爪哇的巴加达巴士等 10 多个地方,实行像南京大屠杀一样的大规模屠杀活动。日军在马尼拉的一次大 屠杀中,许多妇女先被强奸,再被用汽油浇在头发上焚烧。日军常把杀人当儿戏, 把一些平民百姓关在一间大屋里,用炸药把他们炸死,或是强迫他们作“死亡行军”, 活活地把他们累死;灌水、炮烙、电击、悬吊、坐钉板等酷刑随时使用,被活活折 腾死的人数不胜数。日军还集体吃人肉,以示其“英勇”。这一切,正是东条英机 发动侵略战争后的“杰作”,为全世界人民所发指。 为了更好地实现其称霸世界的野心,完成占领整个东南亚的战略计划,东条政 府多次举行军政首脑联席会议,对初战告捷后的世界形势进行审视和作出新的判断。 3 月7 日,东条政府估计,美英今后在军事上、经济上、财政上以及在其他方面必 将更加密切合作,首先将其对轴心国的战争指导重点放在欧洲,同苏联合作,同时 努力确保和加强对日反攻准备,一旦拥有优势兵力,就试图一举实行对日反攻。 1942 年4 月18 日下午1 时,东条英机正在准备向庆祝“东亚大捷”的人群 发表演说,皇宫城楼上的空袭警报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接着全东京的警报器都嚎 叫不停。猛然间,大地一震,远处一个个黑色烟柱从银座和浅草方向腾空升起,巨 大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接着,天空响起马达的轰鸣声。“美国人来空袭!”“东京 遭劫难了!”人群中有人突然唤醒被惊呆的人们,人群顿时大乱,惊慌失措的狂欢 者尖叫着、哭喊着,踩着鲜花和旗帜,向四面八方夺路逃命而去。 东条英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傻了,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动弹。又一声巨响, 东条的眼镜被震落,楼檐上的尘土纷纷扬扬地洒下来。东条首相脸色煞白,两腿一 软,几乎站立不住。两名副官赶紧把他搀扶住,架奔楼下滚进一辆轿车,夺命地逃 向大本营的地下指挥所。 大本营的将领们个个惊疑不定,“哪里来的美国飞机?简直不可思议!”东条 瞪出双眼,怒不可遏,像要吃人。山本赶紧直接与在日本正西的太平洋上的南云海 军中将通电,询问飞机来自何处。但慌忙之中,电讯无法接通,这时,首相办公室 电话铃声大作,东条操起话筒,电话那边传来急切的报告声,称名古屋、横滨、川 崎、横须贺、神户都遭到了敌机空袭。东条摔下话筒,对着满屋将领破口大骂, “巴嘎牙鲁!一群饭桶!”陆海空将领个个面面相觑,心虚胆战不止。对着墙上挂 着的太阳旗发呆。忽然,一位陆军中将讷讷地说:“会不会是从库页岛来的俄国飞 机?”一句话提醒大家,立即摊开俄国地图,一群黄虫一齐趴下去细心研究。 只有东条知道这些“死卫之神”不是来自俄国,而是来自美国的某一基地。就 在当天,清晨有人报告说,美国的一支持遣舰队正停在日本近海某处,但对首相乘 飞机去视察水户航空学校没有威胁,可保安全无事。于是,上午,东条在秘书西浦 大佐和另一位副官陪同下,乘一架美式座机前往水户航空学校,为未来的飞行员们 鼓舞斗志,当他的座机返回东京机场时,突然从其右前方飞来一架双引擎飞机。西 浦大佐看到这架飞机样子挺怪,不像是日本自己装备的飞机。当飞机飞近时,连对 方飞行员的脸都能够看见了,他才猛然醒悟,大叫道:“是美国飞机!”东条坐在 座机上没有多大反应,也许他认为美国人没有这样的胆量,竟敢闯入日本首都的上 空,也许他认为是西浦大佐故弄玄虚。日本首相只是说了声“不要大惊小怪”,西 浦也就不敢作声那架飞机确实是美国总统派来光顾日本领土的,一起来的共有16 架B —25 重型轰炸机,由美国飞行勇士、航空学院詹姆士·杜立德中校领航指挥, 4 月18 日12 时30 分整,杜立德的“大黄蜂”号到达东京上空, 13 架经改装 的B —25 双引擎轰炸机吐出一串炸弹,向预定目标投去,飞机掠过皇宫,但没有 投掷炸弹,美国人说不要去“惊动”天皇。 东京的许多市民不相信这是美国飞机前来空袭,都以为是逼真的防空演习的高 潮,学校操场上的孩子和闹市街头上的市民还向头顶的飞机招手,他们把美机上的 红、白、蓝三色的圆型标志当成了旭日标志。要不是亲自听到炸弹的巨响,东条英 机也不相信这是大胆的美国佬飞到了他的家门口。 自从酝酿与美英等国交战,东条英机就准备应付敌机空袭这一手。日本本土太 平洋正面对着长达3000 海里的辽阔海洋,要防御美英舰队对日本本土的奇袭轰炸 相当困难。为此,东条召集政府和大本宫联席会议,研究对策。 东条英机顶见说,我们的海军舰队袭击了珍珠港,又攻占了它的那么多属地, 美国政府一定会寻机报复,必须及早做好防空袭准备。会议决定,从南鸟岛北方直 到千岛南方,把渔船配置一排,充当警戒线,同时派海军巡逻机连日到海上600 海 里远处执勤,以便及早获得敌舰队来袭的情报,不失时机地给予反击。为此,4 月 1 日,日军组织了以80 架陆地攻击机为主的海上迎击航空部队。但是,根据情报 分析,统帅部判断美国的空袭绝对不可能在早于19日上午,所以绝大部分城市只是 在炸弹开始落下之后才发出报警,当迎击机准备提升高度截击时,超低空的美B — 25 机群已从容不迫地丢下炸弹飞走了。直到一周以后,东条大本营才终于搞清楚, 来轰炸的是经“不沉的航空母舰”中途岛补供的美舰上起飞的美国重型轰炸机。 短暂的空袭所造成的破坏虽然不算大,但在心理上,却震动了这个世世代代以 为日本本上决不会遭受攻击的民族,给岛国上的人们精神上以沉重打击,对东条那 称霸世界的野心蒙上不祥的阴云。东条的喉舌大骂美国佬,日本报纸宣称,这次空 袭“遭到彻底失败”,它们把杜立德等人描绘成魔鬼,对日本“鬼鬼祟祟地进行了 非人道的、嗜杀的狂轰滥炸”,残酷地对居民和非战斗人员进行扫射,表现出十足 的“魔鬼行径”。 听说美国飞机来自中途岛,东条英机咬牙切齿,眼镜寒光闪闪,恶狠狠地指着 地图说:“小小中途岛,应该把它从地图上抹掉!”回到陆军大臣官邸,东条仍然 余怒未消,耿耿于怀。首相办公室秘书美嘉丽子小姐立即轻盈地迎上来替他脱下外 套,东条板着脸一屁股跌进沙发里,丽子小姐妩媚一笑,柔声问:“首相为什么生 气?有什么值得您大发脾气?”东条咕噜着讲了个大概。丽子温柔地挨近首相坐下, 把一只手搭在东条肩上,一只手在东条身上抚摸,细声细气地说道:“皇军已横扫 了半个世界,还为这小岛焦虑什么?反倒给近卫老头儿小看了。”美嘉丽子出身良 家,年方24 岁,倩丽妩媚,加上隆胸细腰,玉腿修长,天生一副好身容。 担惊受怕大半天,东条又回到温柔之乡,他用左手捏住丽子小姐搭在他身上的 纤纤玉手,怨气大解,丽子姑娘的秀发撩拔着东条的耳面。“您太累了,我扶您到 里间去躺一会儿,给您捶捶腿,捏捏背,消遣消遣,放松放松。”东条这位一本正 经的老色狼,闻着丽子秀发和内衣的阵阵幽香,望着她短裙下露出的雪白的大腿。 早已心荡神迷了。东条勾住丽子的腰,俩人一起站起来走进里间卧房,丽子用一只 手轻声关上房门,什么美国飞机,什么中途岛,都被东条抛到九宵云外。 中途岛,位于檀香山西北约1900 公里,由沙岛和东岛两个主要岛屿组成,因 恰在亚洲大陆与美洲大陆中间而得名,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该岛由环礁围成泻湖, 岛中有一个水深20 米的泻湖可停泊巨舰,陆地面积仅为4.7 平方公里,人口两千 多,属亚热带气候,原来只是一片荒岛,人烟均无, 1867 年被美国占领, 1903 年起成为海军基地和夏威夷与菲律宾之间的海底电缆站,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 美国人把这一天然良港建成了一个拥有海空军基地的伸入太平洋中的战略堡垒,它 不仅是美国机动部队接近日本本上的重要巡逻基地,而且是能以重型轰炸机直接攻 击日军占领的威克岛的唯一基地。现在,在日本大本营的地图上,它已被用“AFM ” 来标示。 5 月27 日清晨,彻夜未眠的东条英机拿起电话筒,“现在我代表大本营和司 令部发布命令,帝国海军舰队立即向‘AFM ’作战目标出发!”发动中途岛战役, 在东条政府和军方之间酝酿已久,它是由山本海军大将一手策划的,而在此之前, 东条英机曾计划摧毁印度洋上的英国皇家海军舰队,与德军会师,同时在太平洋继 续与美国争夺制海权。 珍珠港偷袭以来一个接一个辉煌胜利,给东条大本营统帅部带来的不是团结, 而是一道道裂痕。起初,东条发动侵略战争是要攫取东南亚的资源。 在占领地盘以后,便将其筑成要塞,建立有利于海军长期作战的战略基地群。 陆军坚持这一既定政策,使这个基地群强大到足以迫使美国最终接受日本提出 的和平要求。因此,陆军省和陆军参谋总部都希望稳扎稳打,不要轻举妄动。 海军的想法与陆军正好相反。在连战皆捷之后,海军省和海军统帅部的将领们 更加趾高气扬,他们再也不愿意充当一个有限的、防守性的角色,在3 月的一次军 政首脑联席会议上,海军统帅部水野军令部长说:“为什么不能对澳大利亚、夏威 夷和印度发动攻势?进攻这些地方势必要进行大海战,那就和爪哇海战一样,定能 把敌人消灭干净。”水野认为以后的海战,日本舰队仍然能找到爪哇海战时那种感 觉,他自己认为,英美海军仍然会像爪哇海战那样不堪一击。 “直到现在为止,”永野解释说:“在征服整个东南亚的过程中,海军只损失 了不到2.5 万吨的舰船,彼击沉的最大军舰不过是一艘驱逐舰。海军希望在日美海 军力量比例出现悬殊差距之前,同美国主力舰队决一雌雄。珍珠港偷袭计划筹划者 山本海军大将坚决主张,无论如何要在1942 年内进行决战。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东条首相当然支持海军的意见。在东条的纵容下,海军决策 者们更加有恃无恐,继续对陆军施加压力,提出一系列扩大侵略战线的作战计划, 其中一项是准备摧毁印度洋上的英国航队,与西线的德军会师。 另有一项是切断澳大利亚与美国之间的供应线,假若美国军舰胆敢来冲封锁线。 早先,海军曾设想用陆军5 个师的兵力进攻澳大利亚。对于这份由海军司令部 富冈定俊大佐制订的计划,陆军部不屑一顾,参谋本部的服部卓四郎在联席会议上 当场嘲笑这份计划不自量力。他说,澳大利亚的面积,等于日军在中国已占领的领 土的两倍,要征服它,不但要使用联合舰队的主力,而且还需要出动陆军12 个精 锐步兵师。光是运送这些兵力的船只吨位就需150 万吨以上。实在是劳民伤财。说 不定,还会投入更多的陆军兵力。 富冈遂建议动用满洲的关东军,眼部立即反驳说,为一个牵制性行动,动用如 此庞大的部队实在划不来,而在对英美作战中,一兵一卒都是不可缺少的。“如果 你的计划被批准,我就辞职”深得参谋总长赏识的服部举起一只水杯威胁说。在日 后举行的联席会上,陆、海两军争论越来越激烈,甚至有时大动干戈。最后,经东 条出面裁决,双方都作了妥协,大本营认为,澳大利亚可能被美、英用作反攻的基 地,因此,必须破坏它同美、英的联系,断绝它的海上交通。为此,日本决定占领 萨摩亚、斐济、新喀里多尼亚以及莫尔兹比港。 3 月13 日,东条英机与两统帅部长并立启奏天皇:“必须在国力所允许的限 度下,抓住现在的战机继续扩大已有的战果,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造成长期不败的局 面,同时迫使美、英经常陷于消极防御的地步。加强国防上的机动能力,充实国家 军事力量,在战争指导上进一步采取更加积极的新对策,有可能攻占印度、澳大利 亚。对苏方针是:极力防止扩大战争对手,在对南方作战期间,努力防止引起对苏 战端;在保持日、苏之间的平静的同时,阻止苏联同美、英之间的联系的加强,并 尽力离间它们的关系。”东条的折衷方案大多数人都举手拥护,只有海军中权势最 大的山本大将。出于赌徒的本能,山本坚决要对美国领土再进行一次大胆的袭击— —攻打中途岛。 山本要攻打中途岛,立刻遭到海军同行的反对。山本的计划是攻占整个中太平 洋:从占领中途岛开始,进而进攻夏威夷,然后一鼓作气攻占美国的阿留申群岛, 使日本的空中和海上的防卫范围向东扩展2000 海里,将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引诱出 来,消灭在太平洋上。军令部嘲笑山本大将的想法大天真,坚决反对这一冒险计划, 质问说,虽然攻占中途岛并不算难,撇开补给问题也不说,如何进行防守?特别是 敌人反攻时,假如支援部队从遥远的基地赶去已来不及,最重要的是,进攻中途岛 给以后的作战带不来多大好处,而切断美国与澳大利亚的海上交通线,占领澳大利 亚附近的三个岛群,却一定能把美舰队引到日军极力方便补给的水域进行决战。 151 舰队司令固执己见,以辞职相威胁,海军军令部总长永野只好裁决说: “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试试他的计划。”4 月5 日,山本的计划方案经永野 同意后迭往首相办公室, 11 天后,永野军令部长以大本营海军部的名义,下令中 途岛和阿留申群岛的命令,并没有说明何时行动,尽管山本司令官一再催促,东条 只是指示海军等等再说。 美国飞机对东京的成功空袭,震动了日本朝野,东条一伙尤为恼羞成怒。 空袭当天,在军令部的作战室里,总长永野修身绕着会议桌踱来踱去地说: “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山本五十六在房间里闷了一天出来以后,再次 要求迅速执行他的中途岛攻击计划,迅速扛垮美国舰队。如下迅速夺取中途岛,加 强对东方正面的警戒,将不可能防止美军对帝国首都的灾难性空袭。 4 月20 日的陆海军联席会议,永野修身建议延期执行攻占萨摩亚、斐济和新 喀里多尼亚以切断澳大利亚生命线的计划,以便尽快实行进攻中途岛计划。 陆军部虽然声称反对这一方案,但由于永野支持山本,只好勉强同意,不同意 海军也会自己单独去干。最后,方案送到东条那里,首相问他的西浦大佐秘书说: “海军山本大将的方案也许应执行?”“既然陆军都答应了,海军部又非打不 可,首相不好再说了。”西浦发表自己的高论。 “是这样,不妨试一试,马上就开战,像珍珠港那样奇袭取胜。”5 月20 日, 按照东条的指令,山本舰队的攻击力量在柱岛内海锚地集结待命,包括11 艘战列 舰、22 艘巡洋舰、8 艘航空母舰、2 艘水上飞机航空母舰、65 艘驱逐舰和21 艘潜艇,连同后勤舰船在内,总计200 多艘,带着700 余架舰载飞机、6 万名作战 官兵和40 位将军。这是一场倾日本国力的大出征,东条英机决意孤注一掷,打一 场决无前例的超级大海战,认为胜利唾手可得,决心继珍珠港之后,一举摧毁美国 海上力量和占领中途岛、阿留申群岛,再给美国海军以毁灭性的打击。山本大将亲 自率一支主力舰队,准备同美国舰队进行决战。 美国方面所能集结的只有3 艘航空母舰、3 艘巡洋舰和14 艘驱逐舰,实力实 在相差悬殊,“如果不出意外,”东条预见说,“胜利将是我们的。”东条充满自 信。5 月27 日,攻击中途岛的命令发出之后,东条便静候前线的捷报,可是,不 幸消息却源源不断从前线传来: 6 月4 日早8 时,帝国舰队“苍龙”号、“加贺”号和南云忠一旗舰“赤诚” 号3 艘大型航空母舰被炸沉入太平洋。 当天上午,“飞龙”号航空母舰也被炸葬身海底。 到这天上午11 时,日本已损失4 艘大型航空母舰,1 艘重巡洋舰, 400多架 飞机, 3500 名官兵,其中包括几百名熟练的空中飞行员。而日本联合联队司令部 选定6 月7 日为攻击日,现在攻击还没有开始,山本便只好认输。 一心盼望大获成功的东条,就像遭雷击一样瘫软在沙发上,既感到震惊和悲哀, 又感到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敌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兵力?强大的帝国舰队竟然变 得如此不堪一击?!美国人究竟使了什么魔法?东条命令大本营想办法查清战败的 原因。但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这位战争狂人走上绞刑架都没有弄明白美国 人用的什么魔法打败了帝国“无敌舰队”。 许多天来,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将军不断发现破译的很多日军电报中, 都出现了“AFM ”这个词。为了解日军队舰队动向,掌握敌人决策内幕,尼米兹在 海军大院的地下室里设置了专门作战情报处,日本联合舰队发出的密码电报,十之 八九都被这些绝密中的情报人员破译了,关于日本入侵行动的来龙去脉全都清楚了, 唯一搞不明白的是这次行动的目标,因为电中只提到“AFM ”。从电文分析看,这 显然代表某一个特定地点,而且可知日军不久就要进攻它。这神秘的“AFM ”是指 哪儿呢?美国与日本可能的接战地带从北半球的白令海,到南半球的印度洋,长达 数万海里。 由于无法知道AFM 是指哪儿,率舰队守卫太平洋的尼米兹将军心焦神虑,一筹 莫展。情报处长约翰·罗奇福特猜测那一定是指中途岛,尼木兹同意罗奇福特的看 法,他决计设一个圈套试一试。他让中途岛基地发出一封假电报,称蒸馏水厂受到 破坏。果然,日本人上了圈套。两天后,美军窃收到了日本前沿侦讯处给东京的电 报,称“AFM ”淡水供应已经少得可怜。一切真相大白,日本的总攻目标就是中途 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尼米兹和罗斯福总统如释重负。 6 月4 日凌晨2 时45 分,已悄悄集聚到离中途岛仅240 海里处的南云攻击舰 队开始偷袭中途岛。此时,南云正在旗舰“赤诚”号上指挥另3 艘航母迎风全速行 驶在中途岛西北240 海里的洋面上。4 时3O 分,第一批180 架零式战斗机俯冲轰 炸机从舰上升空直扑前方的中途岛。 在中途岛,美军雷达于5 时50 分发现了这群正在朝它飞来的敌机,当飞机到 达岛上空时,突然遭到高射炮火的猛烈射击,美国飞机也像野猫子一样突然闪现在 他们面前。日机仓促应战,因机多势重,当最后一架日机飞走时,中途岛的两个小 岛已笼罩在浓烟滚滚的火海中。南云原以为一次就可以解决问题,没想到返航的日 机指挥官报告说还需要继续轰炸,他不得不准备把留作对付必定会马上赶来的美国 舰队的轰炸机派去补炸中途岛。7 时30 分,日本侦察机报告,在东北200 英里处 发现敌舰10 艘。7 时45 分第二波攻击飞机起飞,第一批飞机返回甲板。9 时50 分,正当南云组织力量准备迎击美国舰队时,伺候已久的大批美国舰载机突然飞临 日本舰队上空,日舰的50 架战斗机腾空迎击,打落美机数10 架,幸存的美机仓 皇逃去。 当日机回到舰上加油,水兵们欢呼胜利的时候,美国37 架俯冲轰炸机直扑 “赤诚”号和“加贺”号航空母舰,另17 架对准了“苍龙”号猛烈轰炸,美国炸 弹、鱼雷从天而降。浑身着火的南云在乘坐的“赤诚”号没水之前沿缆绳滑下舰帮, 栽进一艘小汽艇里,却被一位下士为灭火而浇了一桶海水,呛了个半死。接着日本 庞大的“赤诚”号,“加贺”号,“苍龙”号相继沉入大海。 此时,山本大将正威风凛凛地坐在旗舰“大和”号上,准备重温珍珠港偷袭制 胜的美梦,乘坐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上,猜想着中途岛已被炸平,山本五十六 惊闻南云舰群覆灭的噩耗,顿时目瞪口呆,好久还不能动弹,直到武恒山即副参谋 猛拍一下,他才醒悟过来。山本像一头输红了眼的赌棍那样,命令所有的舰队向他 集中,准备孤注一掷,向美国舰队发动猛攻,把中途岛从地图上抹掉,他命令第二 分舰队总指挥山口多闻:“山口多闻,山口多闻,给我狠狠地打!”山口多闻得知 南云所率3 艘航母被炸,立刻命令日本最新式的坐舰“飞龙”号急驶前方。中午12 时,“飞龙”号的舰载飞机一出动,就把赶来拦截的美国“约克顿”号航空母舰炸 沉。勾鼻子山口一阵狂笑,吩咐随身参谋立刻把战果报告山本总司令官。话音刚落, 一群美国轰炸机已出现在西南天空,顷刻间便飞至头顶。母舰和周围日舰上的高炮 开始疯狂嚎叫,但仍驱赶不走美国飞机。狂泻下来的炸弹把“飞龙”号的甲板炸得 四分五裂,像出炉的钢板。不大一会,“飞龙”便瘫在海上不能动弹。山口将军和 加来舰长命令水兵们把他们两个绑在舰桥上,又令阿部大佐从护卫舰上接连发射鱼 雷,把自己的旗舰击沉。几分钟过后,山口多闻与数百名水兵连同巨舰一起被汹涌 的黑浪吞没。 接到山口多闻的“捷报”,山本司令官立刻精神大振,速令“大和”号全速前 进,乘胜攻击敌舰。不料,山口多闻和“飞龙”号航母等葬身鱼腹的惨讯片刻又到。 紧接着,“榛名”号战列舰,“利根”号重型巡洋舰等等,不是被击沉,就是被重 创,这样的战报接连不断地传来。日本舰队的主力已损失殆尽,败局已定,无法挽 回,山本周身发冷,神去魂飞,瘫倒在大椅上。 幕僚们立刻进来劝慰,诉说美国人的舰队己三面包围过来,大丈夫能进能退, 不如早退为上。山本长叹一声,独自吞下这颗苦果。但他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撒下 一个弥天大谎,来欺骗随他出征的为他卖命的水兵们,他遂向手下所有指挥官发出 电令: “几乎已遭到全军覆没的敌人舰队正向东败退。”6 月5 日凌晨,山本不得不 下令撤退:“取消占领中途岛的行动。”中途岛战役就这样草草收场。这一战,东 条日军丧失了它在战争初期夺取的海空控制权,东条从此不敢在太平洋上随心所欲 地进攻了。他丧失了对美战争的战略主动权。这也是350 年来日本海军第一次受挫。 东条英机听到中途岛失败的消息,犹如大火焚身,惊恐不安。在为德国和意大 利的使馆人员举行的晚宴上,陆军参谋次长田边盛武中将悄声对东条说: “海军犯了一个大错误。”“在中途岛?”东条吃惊地问道。 “是的,他们丢了4 艘母舰,还有……”没等田边说完,东条立刻打断他的话, 免得被别人听见,他强忍怒气,极力控制住自己,小声对田边说: “这都是海军不听陆军的劝告,硬要打这一仗。”接着他又压低声音嘱咐参谋 次长说,“切不可把这一消息泄露出去,要绝对保密。”第二天,东条觐见裕仁天 皇,禀报战争进展,但对中途岛失败之事只字不提。当时,天皇的侍从武官有一条 专线宜通大本营(统帅部)。一天24小时畅通,大本营即使深夜收到什么重要消息 都能随时通告,以便裕仁随时掌握战况。这次不仅没有通过皇宫专线报告天皇,就 是当面禀报也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为了防止这次失败引起军队慌乱,按照东条的“指示”,大本营不仅对陆军严 密封锁消息,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掌握,甚至对海军人员也严格保密,将那些从沉 没船上死里逃生的水兵集中隔离,不准外出,随舰记者也遭禁闭。 东京电台还大肆吹嘘占领阿留申、击沉美舰2 艘,击落美机120 架的“赫赫战 果”。 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在日本东京,中途岛惨败的小道消息 已传遍街头巷尾,在大洋那边,中途岛之战已家喻户晓,东京驻美国的谍报机构传 来的大都是美国庆贺此役大胜的情报。为转移国民和政府朝野对海军溃败的注意力, 在一次人数有限的军政联席会议上,东条英机特别建议公布阿留申作战计划。开往 中途岛方向援助南云将军的舰队奉命折头向北进攻,于6 月7 日兵不血刃地占领了 阿图和基斯长,这是两个面积极小但战略地位重要的小岛。 6 月10 日,东京大本营宣布,日本终于“确保了在太平洋上的皇威,”这场 战争“确系一战而成定局”,为了庆祝“胜利”,欢欣鼓舞的东京市民上街举行了 彩旗游行和提灯游行。 东条以为恶运已经过去,而实际上这仅仅是日本失败的开始,等待东条的,是 越来越难以收拾的局面。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