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蒋介石如坐针毡 7 月初的一天深夜,南京闹都已进入梦乡,唯有总统府官邸的灯火通明。 这里是蒋家王朝的大本营。深夜了,他们还在干什么呢? “娘希匹!”蒋介石听完CC 派头子陈立夫的秘密报告后,勃然大怒,拍案而 起。他光着耀眼的秃脑壳,气急败坏地在屋里来回走动着,活像热锅上的蚂蚁,来 回乱窜。他骂道: “全是笨蛋!怎么能够让他们跑啦!你给我滚!快滚出去!我,我要听‘剿匪 ’的捷报!谁叫你给我报告这个坏消息的?!”原来,刘善本等人驾机飞往延安后, 国民党当局,包括航空委员会,甚至八大队的主官们,谁也不知其去向,以为是气 候恶劣撞山失事。在机场引起人们的纷纷议论和猜测。 正在蒋空军当局不知其去向,无法向委员长交代、万分焦急的时候,陈立夫深 夜突然接潜伏在延安的特务们直发国民党中央的特急密电称:“刘善本等11 人窃 B—24 式飞机530 号于26 日下午到达延安。职等始不知何故,疑是国府某要人奉 旨秘赴延。今探实是刘等所谓“反内战而私逃,且刘是主谋。‘共匪’中央已开了 欢迎大会……”陈立夫看罢电文,吓得脸色苍白。哎呀!正当老头子(指蒋介石) 兴致勃勃,杀气腾腾,恨不能一口将“共匪”吞灭的时候,怎能发生这种怪事情!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便和航委会联系。从航委会那里得到证实,6 月26 日, 确实有一架飞机从成都飞往昆明途中,因气候恶劣失踪。驾驶员姓名、飞机机种、 号码等都与密电一致,那么,跑掉一架飞机,已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了。 他摸了摸脑袋,不敢马上去见蒋委员长,但又不敢不如实地向他报告。最后, 他还是硬着头皮,立刻来报告。蒋介石听了如坐针毡,大发雷霆。陈立夫好比是癞 蛤蟆进香炉——碰了一鼻子灰。他垂头丧气地向门外溜去。 在陈立夫来之前,蒋介石是非常高兴的。他要在3 到6 个月之内消灭共产党的 全面内战计划打响了。他在全国地图面前踱步时,宋美龄拿着3 本杂志。这是今年 出版的《中国的空军》的第89、90 和92 期。这3 期上都有专题介绍八大队情况 的文章。她说:“大令,你如果有兴趣的话翻翻这3 期杂志,这对你要了解美国朋 友给我们培训的空军八大队有好处。”“好的。”蒋介石伸手去接过杂志。 “铃铃铃……”电话响了。宋美龄接电话。蒋介石首先打开《中国的空军》第 90 期,一眼就看到《八大队人物》这一篇。 “大令!”宋美龄握住电话手柄说:“陈立夫有要事报告。”“请他来。”蒋 介石未加思索他说出3 个字来。宋美龄答复了对方的要求后,向蒋介石走来。蒋介 石看文中写到:“八大队是一支刚由美国学飞行B —24 轰炸机人员组成的部队, 这些人员都是从空军各轰炸部队精选的战士……”“不,大令。”宋美龄打断他的 视线说:“你最好先看上一期。喏,这一期。”她把《中国的空军》杂志第89 期 递到蒋介石面前,压在90 期上面,说:“你先看这期,再看那期。”蒋介石点点 头,看到了大字标题《空军第八大队》,文章比较长,主要是介绍八大队在美国受 训的情况。其中写到: “他们这群老战士,多半都是空军的老大哥,在空中和敌人搏斗了好几年,战 绩表上记下了相当庞大的数字,有些曾经数度受伤,荣誉的疤痕留在他们健壮的身 上。”过一会,蒋介石又看到文章对八大队地位和作用的评价。”他们是中国空军 轰炸部队的基石,今后将致力于训练工作,以美国重轰炸部队作模范,使之扩展为 轰炸劲旅。”“说得对!”蒋介石读着,拍着膝盖说: “我们有美国朋友精心培训和装备的B —24 式重轰炸机部队,就能给共军以 致命的打击……”“报告!”陈立夫进来了。 宋美龄离开蒋介石身边出去了。蒋介石听了陈立夫的报告后,和刚才判若两人。 “回来!”蒋介石嚷着:“娘希匹!出了乱子你到哪里去?”空军,是蒋总统 的一张王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能不火吗? 陈立夫不愧是留美的学生,有修养,他也做好了挨骂的思想准备,急转身回来, 准备再挨骂。 老蒋用右手拍了拍秃脑袋,讽刺地说:“哼!我想起来啦!这个刘善本外号叫 ‘太平’对吧?你们和航委会不是曾经再三向我推荐说:他忠诚老实,笃信三民主 义,技术高超,是空中明星,要他来接替美国人给我开‘美龄号’专机吗?那个调 令发了没有?”“发了,”陈立夫又忙改口说:“哦,没发。准确点说,准备发, 但是还没有发。因为美国飞行员说和他们订的开专机合同还没有到期,还差……” “要续订合同。”蒋介石说:“还是美国人可靠,他们是绝对不会把我的专机开到 延安‘匪区’去的。如果是我坐在刘善本开的飞机上面,那他岂不是要把我也带到 延安向‘共匪,献厚礼吗!嗯,多么可怕的‘刘太平,啊! 差一点又要演‘西安暴乱,!”蒋介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绳头。提起延安, 他就联想起当年被张学良、杨虎城把他扣押在西安的滋味来了。他咬牙切齿地嚷着 :“好一个‘刘学良’!”“是,啊,不是!”陈立夫吓得胆颤心惊,支支吾吾, 不知说什么才好。”那绝对、绝对的不可能。”“说什么绝对的不可能,很有可能! 你们越来越蠢啦。以后,再也不准跑飞机啦!再跑,我看你和郑介民(军统局长戴 笠乘飞机于1946 年3 月17日摔死后,郑介民任代局长)能长几颗脑袋!”“是!” 陈立夫回答。“都是学生们不争气,没有做好防范工作。在这举国上下,齐心剿共, 力夺全胜的特别时期,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让党国和您丢脸。而且,在美国朋友面 前也不好交代。”“你懂得就好。”蒋介石停住脚步,拿起他刚才和宋美龄看的那 本杂志摇晃着说:“美国朋友教会八大队的官兵使用重轰炸机容易吗?他们花费了 多少心血,我们花了多大代价,从美国搞来的36 架B —24 式飞机,还没有派出 去打仗,就跑了一架,成何体统?再说,这何止是一架飞机的问题。这样,全世界 的人,特别是美国朋友,又要骂我们无能。”“是,”陈立夫顺着他的话往下溜: “我们保证从今以后,不再跑飞机了……”“别说废话!”蒋介石怒气未减。他倒 背着双手,仍然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乱窜。 “娘希匹!”蒋介石突然敲了一下脑门子说:“别小看跑这架飞机,事关重大。 灭我威风,长敌志气。美国现在真正的敌人和对手是苏联。我们把美制的重型轰炸 机没管好,跑到‘共匪’那里去了,这岂不等于是把美军的现代化飞机技术情报送 给苏联了吗!美国要追究起来,我们如何回答,要赔偿他们多少损失。而且,美国 以后还敢把新式飞机给我们吗!”“哎!”陈立夫看着老蒋那副焦躁可怜相,不敢 再乱答话,心里在想: 咳!问题偏偏出在这种时候,出在美国培训的最现代化装备的八大队。陈立夫 看到那3 本杂志,心里明白了。他深知委员长在百忙中也看它的意义。八大队是委 员长的掌上明珠。曾有人特别夸耀美国慷慨地支援中国重轰炸机,是增进中美友谊 的象征。中国军方要人曾高兴地说:“八大队如果把36 架B —24 式重轰炸机开 到前线去,就会把共军吓死!”蒋委员长和党政军要人都对八大队寄于重望。他们 是党国独一无二的空军重轰炸部队。他们应该无限忠于党国,忠于领袖。可是,为 什么竟然发生这种事。 “你过来!”蒋介石打断了陈立夫的思索,招手叫他:“靠近点,你把耳朵伸 过来!”陈立夫听到委员长叫他“把耳朵伸过来”时,他怕蒋气愤不过,打他的耳 光子,以此来解恨。但他又不敢不服从,只得凑上前去。蒋介石双目圆睁,突然张 开大嘴巴,却又小声而急促地对准陈立夫的耳朵,不停地嘀咕着什么,蒋介石边说, 边用右手搬着左手的手指头。他说几句,便使劲地搬倒一个指头,从大拇指开始, 依次搬到无名指。然后,又紧握拳头猛砸。陈立夫连连点了八次头。吓得他瞪眼、 吐舌头,看着蒋介石砸下的拳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