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败退前夕的大屠杀 每逢佳节倍思亲。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在举国欢腾的大喜的日子里,刘善 本更加怀念在天涯海角的亲人们。深夜,他看完戏躺在床上思念着亲人。 母亲、爱人、孩子、弟弟、妹妹们的音容笑貌,都象电影一样重新闪现在他的 脑海里。特别是那天毛主席问他爱人的情况,使他更加怀念各位亲人。3 年前,由 于蒋介石的破坏,国共谈判彻底破裂。国民党限令中共代表团驻沪办事处全体人员 于1947 年3 月份撤离上海,周恩来被迫撤回延安。可是,他又不能带周叔璜他们 去延安,于是就托人来转告周叔璜说:“最好你先离开上海,回四川娘家去。刘善 本母亲、弟弟、妹妹们回山东老家。至于今后怎么到解放区去,那根据情况再想办 法。”周叔磺认为这话很有道理,回四川是上策。周叔璜就和家里人商量,按照周 副主席的意见办。她向八大队和国民党当局提出要求带孩子回娘家去。 国民党第十四航空队的一位中队长乌铖,就是刘善本在航校时的那位同学,逃 台后曾任过台湾当局空军总司令,他也来劝周叔璜说: “你们在这里怎么办?生活费用太高,又不安全,还不如回四川算啦!”上海 空军司令王叙铭也不敢任意杀害航空队员怀孕的妻子。后来,此事也引起了蒋空军 头头们之间的相互埋怨。他们说:“留个家属怎么办?放长线‘钓大鱼’,钓了半 年,一个鱼也没钓住。现在,她孩子也生了,留她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她回四川算 了。”上海地下党也托人反复做工作。最后,国民党特务分子认为从周叔璜和钟兰 芬等人身上捞不到油水,也就只好同意让周叔璜回四川。既然这样,也就没有必要 再继续软禁刘善本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了。 不久,周叔璜把家具全部变卖了,给兰平奶奶他们做路费。她带着两个孩子, 在两个特务的专程押送下,回到了四川丰都县。但国民党县政府要周叔璜找人作保 才释放他们。周叔璜拜托姐姐和姐夫请了10 家人做联环保,才把他们保释出来, 住在县城中正路妈妈家里。在办保释手续时有明文规定: 周叔璜和兰平、海平这3 个人中如果跑了1 个,县政府就要拿那10 家保人抵 命。 周叔璜仍然在特务机关的监视下生活,随时都有被再抓和被杀头的危险,为了 谋生,周叔璜在姐夫家的均灵医院帮忙,学做药房工作,顶个小工用。她一人抚养 两个孩子,困难可想而知。 周叔璜离开了虎穴,又陷进狼窝。 1949 年冬,在国民党反动派败退前夕,展开了一次草营人命,报复性的大屠 杀。杨虎城将军、江竹筠等许多革命志士就是在那时的大屠杀中被害的。 臭名昭著的重庆中美合作所,当时正在发生着震惊中外的大屠杀惨案。在四川 丰都县同样发生了惨案。丰都县宪兵队在全城进行大逮捕,首要的目标就是刘善本 的家属及其子女。一天清晨,一个班的宪兵奉命砸开了周叔璜的房门,来抓她,一 看室内空无一人,宪兵们就拷打周叔璜姐夫和姐姐,追问周叔璜娘仨跑哪去啦。 “走亲戚去了。”她姐姐说。 “胡说!”一个宪兵啪地打了她一个嘴巴,“走亲戚为啥子不报“跑了和尚, 跑下了庙!”另一个宪兵说:“去找那10 家保人抵命!”这时候的国民党反动派, 活像一头被打伤的老虎,它要拼命地反扑报复,疯狂地吃人。 周叔璜为什么会跑掉,她带着孩子跑哪去了?原来,周叔璜在此之前得到可靠 的消息说:“国民党要进行撤退前报复性的大屠杀。”她听了这话不寒而栗。 1949 年秋季,国民党反动派的残兵败将被人民解放军二野十八兵团和一野的 一部打得大败而逃。他们纷纷向四川境内败退,妄图依靠山区与解放军对垒,保存 实力,将来好东山再起。一天,中央军第四十七军要强占民房,就连私人开设的小 医院也要霸占,医务人员和病人们就拼命反抗。这家医院正是周叔璜大姐周叔梅和 姐夫陈原基开的。一个军官一定要他们把3 间住病人的房腾出中间那间来给他们住。 周叔梅坚持腾边上的一间,那军官说:“老子给你们拼命打共产党,要你腾个房子 还不干。”正在双方争吵很激烈时,突然来了四十七军的情报处长。他问清了情况 后说:“这医院你们不要占了,另外去找房子。以后,弟兄们有生病的还可以到这 里来看病嘛!”周叔璜看这个人很面熟。而这位情报处长也早就认出周叔璜来了, 很可能就因为周叔璜的关系,说出了上面那番话。周叔璜忽然想起来了:这个情报 处长原来是蒋空军八大队在兰州的电台报务员郑约汉。周叔璜、刘善本和他都很熟 悉。他突然出现在面前,周叔璜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心慌意乱地想: “他会不会威胁到我娘儿的生命安全?”周叔璜正在想着此事,情报处长向她 走过来,对周叔璜大咧咧地说: “到了这个鬼地方(丰都),真不好找。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门牌号码,可 是没有找到你,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你。”“现在找到了,”周叔璜回答他说: “就是你的胜利。”那情报处长听了这话很尴尬地笑了笑走了。 后来,他又来到周叔璜家看看,并特意送给周叔璜一笔钱,给兰平一个玩具小 汽车。10 月1 日那天,情报处长来约她到周叔璜原来读书的中学——适存中学听 广播。正巧,周叔璜和他听到了刘善本在全国政协大会上的讲话。 周叔璜听到刘善本的亲切声音,像做梦一样。啊,他还活着!这时,她高兴得 几乎心都要蹦跳出来啦!情报处长也喜形于色地微笑着看周叔璜。周叔璜一时猜不 透他是真高兴,还是假献殷情! 有天晚上,周叔璜正在医院结账,那位情报处长又突然来找她,而且神情紧张 地说: “请你给我找件便衣,借点路费吧,我暴露啦!今晚上就走,上面还未发月薪。” 周叔璜对他还是猜不透。他讲的话,周叔璜半信半疑。 原来,这位蒋空军的报务员,在从兰州调往成都时,他绕道走到延安后就起义 了。党又派他到四川来做策反敌军的工作。他的这段经历蒋帮不了解,并提升他当 了国民党陆军四十七军情报处长。他工作不够老练,不让部队占医院,又和周叔璜 接触过几次,并同周叔璜一起去其母校收听北京电台的广播等一系列活动。引起了 蒋特务的注意和怀疑。他又低声告诉周叔璜几句话,周叔璜听了大吃一惊。她说: “谢谢你的关怀。不过你来得不巧,你要路费,如果早来一会就好啦!我刚才把账 结算清了,把钱交给掌柜的了。”情报处长听了非常焦急不安。周叔璜想:这些天 来,他对我也没有恶意和不好的表现。也可能他真是起义做了地下工作。于是,周 叔璜就把她仅有的金手镯押掉,凑了几十块银元给他。又把她父亲遗留下来的衣服 找了几件给他。郑约汉处长就和另一个人一起结伴连夜逃跑了。临走时,他低声地 告诉周叔璜: “你千万不要再呆在这里,一定要马上逃跑,重庆的大屠杀马上就要开始啦! 这是对共产党的报复。被他们在押的,或是能够抓到的,即使是亲属子女,也 统统格杀勿论!”周叔璜带着两个孩子深夜两点钟逃走了。他离家之前请求大姐和 姐夫分头替她去通知10 家联环保人,他们闻讯也都连夜逃走了。 周叔璜带两个孩子逃跑是十分艰难的。她心急如焚,唯恐敌宪兵突然尾随追来, 斩草除根。此时,周叔璜多么想刘善本能够来助她一臂之力啊!周叔璜背着3 岁的 海平,拉着6 岁的兰平,混在逃难的人群里。她娘仨不敢走大路而走小路,一步三 跌地往前跑,跑了半夜和一整天,才跑出60 华里,可是,把她和孩子累得腰酸腿 疼,眼发花。到了一个老乡家歇歇脚。那家好心人给他们煮挂面吃。 “啊!真香呀!”兰平边吃边称赞说。这可能是太饿了的缘故吧!住在这家周 叔璜还是很不放心,怕宪兵队来追赶。第二天天刚亮,她叫醒两个孩子继续逃。最 后躲到一个竹林里。这里离公路很近,竹林是天然的屏障。路上行人看不到她们, 而她们往外看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大路上尽是国民党的残兵败将。他们由北向南, 一路上偷鸡摸狗,鬼哭狼嚎,各种丑态都有。就在她们逃跑的那天清晨,丰都县的 宪兵队去抓她们而扑了空。而这一切,是刘善本在首都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