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卢沟桥事变 燕京八景之一是著名的“卢沟晓月”。 卢沟即是北京西南约15 公里丰台区永定河上的卢沟桥。永定河过去称作卢沟 河,这座建于金大定二十九年(公元1189 年)的桥亦以“卢沟”命名,又称作卢 沟桥。清朝乾隆皇帝所题“卢沟晓月”的汉白玉碑就立在桥东。 卢沟桥全长266.5 米,宽7.5 米,桥下有11 个涵孔。桥身两侧石雕护栏各有 望往140 根,柱头上都雕有雄狮一头,大狮身上又复雕有小狮,或抱或负,或仰或 卧,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记中称赞卢沟桥“是世界 上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桥”。 卢沟桥不仅是一座雄伟的建筑物,也是一处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革命纪念地。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日本帝国主义在卢沟桥发动侵华战争,遭到宛平城中国驻军 的反击,燃起了抗日战争的熊熊烈火,史称“卢沟桥事变”。 那是发生在1937 年7 月7 日的一次事变。 1937 年5 月以来,日本侵略军中国驻屯军司令部经常对其驻丰台的部队进行 检阅、演习,制造借口挑起事端。 7 月7 日夜间,日本侵略军驻丰台的河边旅团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第八中队在卢 沟桥附近进行军事演习,其假想攻击目标就是卢沟桥。 半夜,日军诡称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中国军队驻地宛平城搜索。这一无理 要求当即遭到驻守卢沟桥附近的国民党第29 军第37 师第110 旅的拒绝。 7 月8 日凌晨2 时,日本驻北平使馆武官松井向北平冀察政委会要求入城调查, 北平政府与宛平驻军同意双方派员调查。谁知双方正在交涉期间,日本侵略军已经 从丰台调部队包围了宛平城,并且向卢沟桥和宛平城猛烈进攻。国民党第110 旅广 大爱国官兵在旅长何基洋的指挥下奋起抗击,日军不得不在5 时许停止进攻。 双方代表恢复谈判时,日本方面强令国民党军队在8 时撤退至永定河以西。这 几乎是最后通牒,国民党当局再次拒绝。日本军队又发起进攻,一度夺去国民党军 队驻守的龙王庙、五里店、卢沟桥火车站等阵地,并用火炮猛烈轰击宛平县城。 数小时后,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命令:军要确保永定河左岸卢沟 桥附近地区;步兵旅团长应解除永定河左岸卢沟桥附近中国军队的武装。这个命令 下达以后,日本军队进一步向丰台地区集结兵力。 面对日本军队的猖狂进攻,何基沣旅长亲自率领主力进行反攻,恢复了失去的 阵地,歼灭了侵占卢沟桥火车站的日本侵略军。 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七·七”卢沟桥事变。从此,中国全国性抗日战争爆发。 卢沟桥事变发生时,冈村宁次正在东北松花江沿岸检阅部队。7 月9 日,冈村 宁次看到了关于发生“卢沟桥事变”的电报。4 天后,冈村宁次回到哈尔滨,陆续 看到了有关“卢沟桥事变”的情报和报道,基本了解了这件事的经过。 冈村宁次“肯定中央部和军部的措施”,并围绕“卢沟桥事变”陆续写下了一 些日记。事后,他在综合这些日记时,得出如下结论:“在这一事件的背面,蒋介 石对第29 军这一地方部队的实力因受外力而削弱,可能是高兴的(这是中国人自 古常用的手段),同时,国际共产党和斯大林对日军在满洲以外地区消耗兵力,也 可能是欢迎的。果真如此,可以说这一事件恰如他们所愿。因此,必须万分注意收 尾方法,迅速予以解决。事件继续发展虽属势不得已,但深陷下去,当为苏联所喜” ①。 冈村宁次以后一直在侵略中国的战场上,并4 次出任军司令官,对中国人民犯 下了滔天罪行。 以“卢沟桥事变”为起点而发动的全面侵华战争,是日本帝国主义长期推行以 灭亡中国为首要目标,进而吞并亚洲的“大陆政策”的结果。身居日军要职的冈村 宁次对这一政策是清楚的。 早在1927 年6 月下旬7 月上旬,日本政府在东京召开了以解决“满蒙政策” 为中心议题的“东方会议”,讨论并决定了对华方针。会后,日本内阁首相兼外相 日中义一把“东方会议”的实质内容写成“帝国对于满蒙积极根本政策”,秘密奏 告天皇,宣称:“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 倘支那完全可被我国征服,其它如小中亚西亚及印度、南洋等异服之民族,必畏我 敬我而降于我,使世界知东亚为我国之东亚”①。这充分暴露出日本先侵略中国, 再吞并亚洲、称霸世界的狂妄野公元1901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清朝政府与列强订 立《辛丑条约》之后,日本就于当年11 月24 日派出“清国驻屯军”。1936 年 4 月17 日,广田内阁会议决定加强中国驻屯军,第二天发布了陆甲第6 号军令, 改变了中国驻屯军的编制。 军(即陆军部、海军部的总称)司令官为田代皖一郎大将。关东军司令官为植 田谦吉大将,下辖第1 、第2 、第4 、第12 师团。 冈村宁次就在关东军第2 师团任师团长。 日军的师团辖2 个步兵旅团,直属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各一联队;旅团 辖2 个步兵联队;联队辖3 个步兵大队。师团满员编额约2 万人左右。 冈材宁次所在的第二师团司令部设在哈尔滨,所属部队分散部署在各地,从事 作战与训练。所属特种部队基本上部署在哈尔滨附近,平时不断进行训练,必要时 还组成新的混合旅团开往华北地区作战。 1936 年3 月23 日,“卢沟桥事变”前夕冈村宁次转任第二师团长。这年秋 天,该部接到赴中国满州里的秘密指示。冈村宁次在1932 年8 月至1934年12 月 期间,曾经担任关东军参谋副长,对中国满洲的情况比较熟悉。 按照日本军队的惯例,师团在运送代表时中途要在东京下车,在宫城前面遥拜 后再西下,在陆军船舶运输基地宇品港出航。宇品港设备齐全,这一次也是这么安 排的。但是,冈村宁次重视出征部队同家乡的联系,认为它对部队有一种精神支持。 宫城、福岛、新潟三个县的具知事也恳求部队从家乡的港口出征。因此,他们就向 中央部请求,免去宫城遥拜,从盐釜或新潟出① 《冈村宁次回忆录》第462 贞, 中华书局出版,1981 年12 月。 ① 转引自《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第二卷第2 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7 年 3 月版。 航。 日军参谋本部第三部也喜欢这种别开生面的新形式,批复虽然迟了点,但最后 终于决定从新潟港出航。 出发那天,宫城、福岛、新潟三个县派来大批代表,新潟港码头举行了盛大的 欢送仪式。冈村宁次觉得这样做“大大鼓舞了官兵的士气。”1937 年4 月19 日, 冈村宁次在第2 师团长任期内担任关东军中部防卫地区司令官,负责维持滨江省一 带的地区治安工作。 冈村宁次对这一工作的感受是:“当时管界内的土匪大体分为七帮,其兵力约 一千人。接近哈尔滨的北方地区,其南部治安比较良好,但其它地区则土匪猖獗, 特别是松花江下游两岸地区,以一面坡为中心的滨绥县东北地区治安状况最为紊乱” ①。 1937 年5 月5 日,冈村宁次初次巡视驻扎在通河的日本驻军后,在当天的日 记中写下了这么几句话:“匪寇横行。与1932 年—1933 年(注:我任关东军参 谋副长时期)的情况颇为相似,大为吃惊。”日本关东军侵略中国,当然要遭到中 国人民的反击。 “卢沟桥事变”前夕,冈村宁次还经历了与苏联军队发生冲突的亲身感受。 那是1937 年6 月25 日夜晚,冈村宁次得知苏联军队占领了黑龙江奇克(逊 克,爱辉东南约100 公里)上游的江中岛(森奴哈岛,波里居岛),日军第1 师团 预定要对苏军发起攻击。为了以防万一,关东军总部秘密下达命令,冈村宁次所在 的第二师团也准备应急派兵支援。 当时,冈村宁次正在第二师团检阅部队。接到命令后,冈村宁次立即停止检阅, 组织部队进行战斗准备。 6 月30 日,冈村宁次打开收音机时,听到满州电台广播的一个消息:“本日 午后3 时30 分,北方边境黑龙江畔森奴哈岛附近,苏联军舰三艘向我炮击,我方 当即应战,击沉苏舰一艘。”那几天,有关人士还传说,日本和苏联两国正在莫斯 科就苏联军队侵入江中岛事件进行交涉,因为这件事引起了世界有关国家的重视。 冈村宁次日夜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7 月2 日,冈村宁次又看到一份电报,告知苏联已经同意从森奴哈岛和波里居 岛撤军。 看完电报,冈村宁次陷入了保思。他第一次听到苏军占领上述两岛时,就在思 考事态的发展。他从当时的国际形势分析判断,觉得苏联军队当时还不会同日本关 东军挑起战端,这个事件不会发展成为大规模的战争。因此,他尽管按照关东军的 命令组织部队做好了派兵准备,但是师团以前安排的有关工作还是照常进行,只是 检阅暂时中断了。 7 月3 日,第二师团解除了出兵的准备工作。 “卢沟桥事变”发生时,冈村宁次大概想起了关东军与苏联军队的冲突,所以 写下了上述那一段总结。 实际上,冈材宁次早已注意华北方面的情况了。 日本是一个面积仅力37 万平方公里的岛国。尽管日本本土的资源很少,但科 学技术水平与生产能力却比较高。1936 年,日本的铁产量为309 万吨,① 《冈 村宁次回忆录》第460 页,中华书局1981 年12 月版。 钢产量为640 万吨。当时可以动员的人力约448 万人,其中常备军约38 万人, 包括陆军17 个师团、海军舰艇约190 万吨、空军与海军飞机共2700 多架。 当时,日本的军火生产能力较高,能制造战列舰、航空母舰、巡洋舰、飞机、 大炮、坦克等。1937 年,日本约能生产600 架飞机、200 辆坦克,基本能满足作 战中军火保障的需要。 中国的领土面积比日本大数十倍,资源丰富。当时掌握全国政权的国民党政府, 陆军的步、骑兵共有191 个师、52 个旅,海军舰艇5 .9 万余吨,空军飞机300 多架,陆海主三军兵力约200 多万人。但是,国民党军队内部矛盾很多,10 年剿 共战争消耗了巨大的资财,国家贫穷,人民生活困苦,这就大大削弱了中国抗击外 来侵略的能力。 冈村宁次1932 年8 月到中国,对于中国和日本两国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不久,冈村宁次又在日记中写道,当时“似乎出现就地解决 的可能性。但还不是彻底处理办法,估计今后同样事件将要频频发生。”冈村宁次 这样预言,是因为他对日本政府的蓄谋很了解。 日本的决策机关,从陆军部、海军部到首相、内阁诸大臣,日夜密谋,希望 “卢沟桥事变”后的形势能象他们预谋那样发展。 7 月11 日,日本首、外、陆、海、藏五相在首相官邸召开会议,决定“必须 火速以关东军及朝鲜军准备好的部队增援中国驻屯军;同时也要从国内抽调必要的 部队(5 个师,目前暂用3 个师团和18 个飞行中队)迅速派往华北。”当天的召 开内阁会议完全同意上述决定,并命令第20 师团迅速到达华北。 日本政府在疯狂进行战争准备的同时,又施放出对“卢沟桥事变”进行“现地 解决”的烟幕。日本政府不惜笔墨,在对外声明中奢谈“不扩大方针”、“现地解 决”。这是为了欺骗世界舆论,麻痹国民党当局,争取时间调兵遣将。 7 月12 日,新到任的中国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命令所属部队“作好适 应全面对华作战的准备”。其中也包括冈村宁次所在的第二师团。 7 月16 日,日本军队参谋本部制定“对华作战要领”。其中规定“在华北方 面待使用的主要兵力集结完了后,即以主力指向北平近郊,一举击溃平津地方之中 国军队。”“交涉结果如认为中国方面没有诚意,立即动员三个师团及随同部队派 往华北,增强中国驻屯军”;“另外,准备两个可随时动员的师团,届时指向山东 及上海方面。如情况需要还可动员若干师团,派往满州受关东军司令官指挥。”对 于上述日本侵略者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进攻部署,冈村宁次也是清楚的。 一天,冈村宁次在日记中写道:“卢沟桥事变”“似乎出现就地解决的可能性。 但还不是彻底处理办法,估计今后同样事件将要频频发生。”写下这段话时,冈材 宁次也许看到了中国人民的无比愤怒。 日本军队肆无忌惮的侵略行为,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慨。中国共产党和国 民党对“卢沟桥事变”都作出强烈反映。 7 月8 日,中共中央发布了《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该通电指 出: “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 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全中国同胞、政府与军队团结起 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的长城,抵抗日寇的侵掠!国共两党亲密合作抵抗日 寇的新进攻!驱逐日寇出中国!”7 月9 日,中国工农红军将领致电蒋介石和第29 军并通电全国,要求实行全国总动员;同时请缨杀敌,与日寇决一死战。周恩来也 在这一天登庐山会见蒋介石。 7 月15 日,中共中央向国民政府提交了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共同抗日 的宣言,重申共产党和红军愿在争取中华民族的独立与解放、实行民主政治、改善 人民生活等三项总目标下,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并待命出动。 两天以后,周恩来、秦邦宪、林伯渠等组成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在庐山再次同 国民党代表蒋介石、邵力子、张冲等人举行会谈。 与此同时,全国各界群众和各爱国党派、团体,海外华侨,纷纷发出通电和举 行集会,要求政府进行抗战。 各地人民群众募集了大量款项和大批物品,纷纷支援和慰问抗日将士。 国民党方面,开始对形势判断并不十分准确。 “七·七”事变发生时,蒋介石正在著名的风景胜地庐山。第二天,当蒋介石 得到北平市市长秦得纯关于事变的情况报告时,在日记中写道: “倭寇在卢沟桥挑衅矣。彼将乘我准备未完之时,使我屈服乎?或故与宋哲元 为难,使华北独立乎?”“倭已挑战,决心应战,此其时乎?”8 日9 日两天,蒋 介石连续两次致电第29 军军长宋哲元。说:“宛平城应固守勿退。并需全体动员, 以备事态扩大。”“守土应具必死决战之决心与积极准备之精神相应付。至谈判、 尤需防其奸狡之惯伎,务须不丧失丝毫主权为原则。”7 月中旬,蒋介石邀集了一 些名士上庐山,进行庐山“茗叙”。当时,亲日派张群又弹起“战必败”的老调, 他说:“和必大乱,战必大败;战而后和,和而后战”。张群的“十四字真言”代 表了国民党中的一部分人。 在中国共产党和全国人民的推动下,蒋介石于7 月17 日在庐山就国民政府对 日方针和立场向各界人士发表谈话。这次谈话关系到中国的抗日战争,这里摘录几 段。 “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 存。那时节,再不容讲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 灭亡之条件。全国民众要认清所谓‘最后关头’的意义。”“和平已非轻易可求得, 眼前如果要求平安无事,只有让人家(日本) 军队无限制地出入于我们国土,而我们本国军队反要忍受限制,不能在本国上 地内自由驻在;或是人家向中国军队开枪,而我们不能还枪。”“我们东四省失陷, 已有六年之久;现在冲突地点,已到了北平门口的卢沟桥。如果卢沟桥可以受人压 迫强占,那么我们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与军事重镇北平,就要变成沈 阳第二!”“我们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准备应战而决不求战。 我们知道全国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如果 战端一开,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 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蒋介石这次谈话,“确定了准备抗战的方针,为国民党多 年来在对外问题上的第一个正确的宣言,因而受到了包括共产党在内的全国同胞的 欢迎”①。 “七·七”事变,中国全国性抗日战争爆发。东北军民的抗日活动更为活跃、 积极。东北抗日联军在十分艰险的处境下坚持东北抗日游击战争。 东北抗日联军是东北人民革命军根据中共中央“八一宣言”的精神改编的。起 初,由第一、第二路军组成抗联第一路军,杨靖宇将军为总司令兼政治委员,不久, 一些抗日义勇军和“山林队”也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加入了抗联的序列,使抗 日联军的总兵力达到3 万多人,在南起长白山,北至小兴安岭,东起乌苏里江,西 至辽河的广大地区内,坚定不移地打击日本侵略军,积极配合华北、华中军民抗日。 1937 年7 、8 月间,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相继发出了《为响应中日大战告 东北同胞书》以及《布告》,要求抗日军民联合行动,利用地形积极开展游击战争, 钳制敌关东军,同时要号召伪军哗变共同对敌。 10 月份,抗联第1 军第1 师连续在辽宁本溪和宽田县四平街等地突然袭击日 军的守备队,将日军牛岛队长、水出少佐等100 多人击毙。第2 军先后在老黑顶子、 榆树川、二站、西岗等地结日军以重大打击。 冈村宁次得知牛岛等人被击毙时,惊得许久没有开口。 1938 年初,杨靖宇将军率领抗日联军总部和第1 师等部队,从桓仁进入辑 (集)安,在老岭山区开展游击战争,粉碎了日本侵略军掠夺东北通化地区资源的 计划。7 月份,第2 军某部在向北转移途中,果断地在通化七道沟袭击日本的武装 勘探队。8 月初,第1 军的一支部队在集安西北的长岗击溃伪军索玉山旅的一个团, 缴获步枪140 多支,手枪30 多支,轻重机枪8 挺,有力地打击了日伪军的反动气 焰。 当日本侵略军对抗联各军进行大规模军事“讨伐”时,抗日的将士们仍然千方 百计地同日伪军作斗争。1938 年8 月初,日军从哈尔滨、长春等地空运1 千多人 围堵西证部队,西征各路抗日勇士与敌连续展开苦战,涌现出了许多动人的事迹。 10 月上旬,第5 军第1 师回到壮丹江支流乌斯浑河岸边与敌人遭遇时,随该师行 动的第4 、第5 军军部妇女团8 名女战士与敌人展开激战,掩护部队突围,当子弹 用尽时,毅然跳入乌斯浑河的激流之中,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八女投江”的感人事迹传遍长城内外。 对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展开的游击战争,冈村宁次束手无策,处于十 分被动的地位。 冈村子次回忆说:“1937 年7 月22 日夜,南满干线满井附近铁桥上的路轨 被破坏,发生了快车翻车事件,大批人员伤亡(禁止报纸刊载)。此外,这一时期 在其它地方,估计是由共产党于的小事件也为数不少。因此,师团于7 月21 日决 定将准备从明天开始的检阅和团队长会议延期,指令各部队加紧讨伐和检举不法之 徒”①。 正是由于遭到东北军民的反抗,冈村宁次的巡视工作断断续续。到1937年7 月 末,冈村宁次才巡视和检阅了分散配置在各地的关东军第二师团所属部队。由于地 形,道路等种种原因,冈村宁次在检阅和巡视部队时,动用了飞机、火车、装甲列 车、装甲轨道车、汽船、摩托艇、汽车、卡车、军马、① 《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 》第二卷第19 页。 ① 《冈村宁次回忆录》第463 页,中华书局1981 年12 月版。 满州马车、满州马等多种交通工具。 冈村宁次所在的部队在对东北抗日联军重点“讨伐”的同时,先后抽调一些兵 力,侵入华北。 1937 年8 月18 日下午,第2 师团接到关东军发来的一份机密电报,告知以 筱原少将为旅团长组成的混成旅团将参加察哈尔派遣兵团,派往华北。 冈材宁次看完电报时,已经是下午4 时了。当时,东北地区虽然较为凉爽,中 国南方依然被酷暑笼罩着,听到“秋老虎”的名声都会让人热出一身汗。部队在这 个时候向南方调动,一般的想法是携带夏季服装,可是冈村宁次在下达筱原少将的 混成旅团的行动命令时,特别强调部队要穿用冬季服装。 这道命令下达以后,许多官兵感到不可理解,甚至连筱原少将和副官也多次去 拜访冈村宁次,以全体官兵的名义恳求冈村宁次,要求穿用夏季服装。 冈村宁次脸色一沉,断然拒绝。 前来请愿的几名军官敢怒不敢言。 冈村宁次沉默良久,说:“察哈尔方面是高原地带,不久就会冷起来的。 另外,你们也应该想到,从奉天(即沈阳)经北京到察哈尔,只有一条兵站线, 部队不能指望及时供应冬装。”彼原少将的混成旅团无可奈何,只得穿着冬装向察 哈尔进发。 对于这件事,冈村宁次自己这样解释:“我从壮年时代就屡屡驻在中国,从兵 要地志上也得知察哈尔的气候情况,更了解奉天——北京——察哈尔之间的铁路运 输情况。所以断然采取了这一措施。这使我更想到平时研究的重要性。”事后,冈 村宁次对自己的处置颇有几分自豪。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当年12 月,筱原支队 长取得辉煌战果,胜利归来。支队的军官们说,察哈尔的秋天,严寒逼人,其他部 队均因穿夏季服装而挨冻,只有我们穿冬装才没有挨冻。这都要感谢师团长的先见 之明”①。 10 月30 日,日军参谋本部第一部长石原莞尔少将特地到哈尔滨拜访冈村宁 次。在对战争形势的看法上,石原莞尔少将同冈材宁次有些相似的观点,俩人能谈 得拢。但是,石原莞尔这次拜访,却告诉冈村宁次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已辞去参谋本部第一部长的职务。石原莞尔是日莲宗信徒,信念坚强,旗帜 鲜明。他强烈指责中央部的主要气氛是轻视满洲国的成长,一味想到中国大陆扩张。 冈村宁次并不完全知道石原莞尔少将的辞职内幕,但他在同石原莞尔少将的晤 谈中,非常赞成石原莞尔的意见。 作战和训练,一直是军人的主旋律。冈村宁次随关东军入侵中国东北,其主要 工作也是作战和训练。 冈村宁次把“进行对苏联军队作战的训练”看作是驻北满关东军师团“真正的 任务”。 当时,冈村宁次曾经为如何使训练和战斗相配合而费苦心。冈村宁次认为,驻 扎在国境线的部队必须进行实战训练。由于日本军队加强了侵略中国的步骤,第二 师团除了司令部的官兵以外,其它人几乎都到华北参加了实际战斗。这对推动部队 的训练当然是有帮助的,但冈村宁次觉得这还不够,在① 《冈村宁次回忆录》第 464 页。 训练中还必须进行实弹射击。 冈村宁次在东北时,关东军的中队和小队平时有战斗射击训练,但这种训练是 以指挥射击为主。冈村宁次认为,“这对一般战斗指挥这一点来说,我认为是不够 的。”为了在训练中提高实际作战能力,冈村宁次明确规定部队要增加“对敌阵地 进行步兵中队攻击”的训练课目,对该课目特别强调“一律使用实弹射击”。 命令下达以后,第二师团官兵的训练比以前认真多了。一些部队用砖瓦等材料 制作假设敌,进行实弹射击,效果比较好。 但这样做也遇到了小小的麻烦。 冈村宁次身旁的幕僚们对他说,这种近似实战的训练方法与日本军队的教令不 符合。 冈村宁次经过认真思考,就以扩大射击战斗为理由,要求部队坚决按命令执行。 这种训练方法也比较呆板。有一个战例在冈村宁次脑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是在北满的一次战斗中,第2 师团某部的机枪射手正在射击,突然被一颗子 弹击中,当即死亡。 “替换射手!”一名指挥官命令道。 另一名机枪射手扒开尸体,又射击起来。谁知机枪刚一响,一颗子弹飞来,机 枪射手又死了。 “替换射手!”在一声声“替换射手”的命令中,这个机关枪分队的全部射手 在短时间内都被打死了。 冈村宁次感到很奇怪,下命令对此进行调查。 调查的结论是,日军“射手被从近处巧妙狙击的敌匪射中头部,立即死亡。” 冈村宁次看完调查报告后却在想,遇到敌情变化时,为什么分队长、小队长只会象 平时训练那样高喊:“替换射手”,却没有改变机枪阵地的灵活性呢? 由于机关枪分队的士兵主要来自宫城、福岛、新潟等东北三县。冈村宁次要后 回忆时写道:“对具有纯朴、驯顺美德的东北士兵,特别对其下级干部,应强调要 求机敏灵活性。如果下级干部迟钝,则很不好办,因此,我一直训示部下,要重视 下级干部的教育”①。 日军的这种呆板性不仅表现在战斗中,在平时的军事行动中就表现得很明显。 冈村宁次在东北任职时,还经历了这样一件事。 1938 年春天,配备有一挺机枪的某步兵分队乘坐一辆卡车经过松花江时,松 花江已经开始解冻。这辆卡车没有选择好行进路线,掉进了开冻的冰窟中。当卡车 下沉时,多数日本士兵从车上跳出来,侥幸逃出一条命,但那名机枪射手却一直抱 着机枪,同卡车一起沉没在水中。 冈村宁次得知这件事后责问:人命应比武器更为注重。分队长为什么不作“扔 掉机枪,跳下来”的指示呢? ① 《冈村宁次回忆录》第467 页。 也许从这件事中得到某种启发,冈村宁次对东北的江河湖泊更为注意,他甚至 还把中国东北的江河湖同日本的江河湖泊作了比较。 一天,冈村宁次坐飞机经过牡丹江上游时,看到了美丽的镜泊湖。 镜泊湖位于黑龙江宁安县南部群山之中,是由玄武岩流壅塞牡丹江河床而成的 中国最大的堰塞湖。湖长约45 公里,两岸是起伏的群峦,北端有落差约20 米的 吊水楼瀑布。这个湖唐朝时称为忽汗海,明清时称为毕尔腾湖,意思是“平如镜面”。 湖中有大孤山、小孤山、白石磖子、老鹳磖子、珍珠门、道士山、城墙磖子等著名 的八景。冈村宁次在飞机上看到瀑布、湖泊和支流都结冰了,只有瀑布脚下潭眼里 的水还在流动。 “这是为什么?”冈村宁次问同行的人。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次,一名刚从日本内地调来的参谋一份冬季从哈尔滨到佳木斯之间在河上通 行汽车的计划。冈村宁次看到这份计划时大吃一惊,认为这种“闭门造车”式的计 划是行不通的。 这时候,冈村宁次已经知道日本的江河同中国东北的江河有很大区别。 他认为: 在日本气温很低的地区的湖泊和河流,进入严寒季节时会一下子突然结冰,冰 面手滑,成为滑冰娱乐的场所。但是,北满的河流和湖泊并不是一下子都结冰的, 而是逐渐冻结。因此,表面呈现严重的凹凸不平状态。从河流来说,随着气候寒冷, 先是出现冰块,顺水流去,而后逐渐增多,自然地冰结在一起覆满水面直到全河冻 结。 从出现冰块到全面结冻平均需要两周左右。这时,既不能行船,冰上也不能通 行。必须选择较平的地方作为通道。因此往往要沿着河两岸反复地找道走。①冈村 宁次也用这一见解来解释镜泊湖的潭眼为什么没有冻结。他说:“因为湖面的冰块 逐次垂直滚落到瀑布的表面从而堆垒起来,从外表看来,好像瀑布冻结了,但在冰 堆的里面,瀑布仍然在流泻,潭眼部分由于冰块急速滚落,所以不能冰结。”冈村 宁次还由此得出结论:“从冰块开始流动直到看不到冰块全部封冻为止,也需要二 周时间,在这期间,交通就被断绝。”① ① 《冈村宁次回忆录》第467 页。 ① 《冈村宁次回忆录》第467 、468 页。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