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号战犯被释放 前面已经说过,日本宣布投降以后,蒋介石令冈村宁次只向国民党政府军缴械 投降,不向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军民缴械投降。何应钦也一再发出指令说,应把中 共军队看成“土匪”,如把武器交给他们,应看做是日军的严重不信行为。 9 月9 日,蒋介石在南京单方面接受日军投降的同时,命令中国派遣军总司令 部改称中国战区日本官兵善后总联络部,委任冈村宁次为“中国战区日本官兵善后 总联络部长官”。 这个总联络部,公开的任务是处理日军投降后的接收并负责日本官兵和日本侨 民的遣返工作。除此之外,国民党政府在暗地里还交给他们许多特殊的秘密任务。 其中主要的一项就是:充当国民党政府高级顾问,出谋划策,帮助国民党反动派打 内战。在这些方面,冈村宁次及其幕僚都十分卖力,深得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的赏 识。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侵华日军的总司令官,被中国人 民宣布为第一号战犯的冈村宁次,竟然被国民党政府宣布“无罪”释放。 在接收问题上,应该说,冈村宁次对国民党政府是尽心尽力,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他的指挥下,日军将华南、华中的大片沦陷区和日军的武器装备、作战物资交给 了国民党军队;在华北,日军以武力为蒋介石守地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还指 挥日军协同国民党军向解放区进犯,先后攻占已彼八路军和新四军收复的文水、益 部、即墨、延津、封丘、海门等十多座县掀和一些指点。 在遣返问题上,根据波茨坦公告第九项规定,“日本军队在完全解除武装以后, 将被允许重返家园,得有和平及生产生活的机当时,日本政府指示冈村宁次,目前 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二百多万日军和侨民安全撤回日本本上。要他利用在国民党 政府内的很多老朋友,与之密切联系,妥善处理。对此,冈村宁次深感不安。 因为日本在投降时能够立即航行的船只总吨数:远洋为28 万吨,近海为14 吨。即使迅速修理残破的船只,到同年10 月左右,也只能增加远洋10 万总吨, 近海6 万总吨。从这里还必须扣除维持国民生活必不可少的运输力量。 这样,能够用于遣返运输的最多只有总吨数的一半左右。当时残在的海军舰艇 中,适于遣返用的大小舰艇只有101 艘,每次运输人员约为2 万2 千人。 据了解,分配给中国地区的船只更不敷用,全部撤退可能需要5 年时间。冈村 宁次担心,在这样长的时间内,将难以预料那些作恶多端的日本官兵会受到中国人 什么样的报复。 然而,事实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仅仅在10 个月之内,二百多万日军和日侨 (除极少数外)都安全撤退。 在谈到如此顺利撤退的主要原因时,冈村宁次说了如下6 个方面: 1 、驻日美军为撤退提供之多数坦克登陆舰。 2 、为帮助我军民向港口集结,中国政府动员全部水陆交通部门,为此甚至影 响了一般交通,造成了经济恶果。 3 、由于中国方面允许我军保持指挥机能直到上船为止,从而使运输及其他工 作得以顺利进行。 4 、根据蒋介石主席停战时发表的对日人态度的命令,中国官宪对撤退表示了 热诚支持。 5 、在日本中央部及中国方面同意下,我派遣军本身事先向日本派出一部人员 以便办理复员事务。 6 、以总军参谋为首的各军各部队干部,以极大热情计划并执行撤退及复员工 作。 不难看出,冈村宁次所讲的6 条原因,除了为自己歌功颂德外,极力吹捧蒋介 石政府和美国,由于他是站在反共、反人民的反动立场,所以他不可能讲,日军和 日侨之所以顺利撤退的十分重要的原因,一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武装力量, 按照波茨但公告正确处理投降后的日军和日侨,二是深明大义的中国人民对解除武 装后的日军官兵所表现出的宽宏大量。 在遣返过程中,何应钦等人曾多次对冈村宁次等提出希望说:“日本已完全废 除了军队,一些优秀的军事技术家也不需要了,这大可惜。我想招聘他们,连同所 需要的器材,秘密运送到中国内地如重庆等地进行工作,请你们妥善从中斡旋。” 为此事,冈村宁次曾与中央部进行电报联系,又曾派总司令部冈野参谋去东京办理。 后来,可能因为美国对中日合作感到不快,从中进行干预,中国方面改变了希望留 用、证用的态度,于1946 年1 月20 日,突然下达除希望留下的技术人员以外, 全体日本军民一律回国的训令。同年4 月8 日,又一次下达训令,大意为:除台湾 日侨(约2800 人)可使之留到明年1 月1 日以前外,其他不论是否志愿留下,应 一律遣送回国。然而,尽管颁发了全部遣返日本人的命令,但在实际行动中,却又 不真正照办,有些人甚至对此训令祥作不知。 特别是在山西省,大批日军以“现地退伍”的名义,被山田督军兼省长阎锡山 留用,变成其反革命武装的重要力量。阎锡山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留学毕业 生。当时,冈村宁次担任中国留学生队区队长。因此,阎是他的学生。当日军在侵 华战争中入侵到山西省时,阎锡山盘踞于山西西部黄河沿岸交通不便之山地,不与 日军作战,且暗中与日军勾结,以图保存实力。 他在冈村宁次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时期,就与日军保持着秘密联系,日本投降 后,阎锡山立即迟回太原,为了对忡其周围日趋强大的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力量, 他迫切希望留用已经投降了的日军,以充实其作战力量。于是,他极力劝诱日军官 兵留在山西。在其引诱下,愿意留在中国的日军官兵不断增多,甚至连独立步兵第 十四旅团长元泉馨少将、军司令部参谋岩田等人,也由于受阎锡山的宠络而决意留 下。这些残留十走的日本官兵,后与共产党领导的部队作战,肖的战死,有的被俘 虏。 在冈村宁次任中国战区日本官兵总联络部长官期间,一直与国民党政府要入保 持着十分密切的联系。下面略举几例: 1945 年10 月21 日,何应钦总司令邀请冈村宁次前往会谈。8 时许,冈村 宁次由米满专属副官陪同前往总司令部住所。参加会谈的,日方只有冈村宁次一人, 中方除何应钦总司令外,还有萧毅市参谋长等三人。何应钦先用日语向冈村宁次问 候,冈村宁次也用蹩脚的中国话回答,会谈是在旧友重逢的和睦气氛中进行的,主 要研究了有关接收等问题。在何应钦的谈话中,有一段话给冈材宁次留下了极为深 刻的印象。他说: “由于贵官认真负责的态度及贵司令部职员热诚勤勉,使接收工作顺利进行。 应趁此机会培育中日合作的趋势,使子子孙孙继续下去。我任军政部长以来,就提 倡中日合作,但因国内情况未能如愿以偿,而日本军部内,也有不谅解蒋委员长和 我等真意者,因此遂起战端,诚不胜遗憾之至,我曾对矾谷、喜多两武官提出,如 果日本侵占中国,外国势将介入,势态将向困难发展。7 月3 日一沟桥事变前夕, 喜多武官迫使中国放弃亲苏政策,并接受广田五原则时,我也曾说过中日相战两败 俱伤,结果将使共党势力扩大。此事不幸为我言中。”谈完公事后,拿出甜酒,大 家又闲聊了两个多小时。席上,何应钦极力高唱中日合作。 12 月23 日9 时冈村宁次突然接到电话,称蒋委员长要会见,通知他9 时20 分到中国总司令部。他立即偕小林总参谋长前往。会谈从9 时30 分开始,共进行 了约15 分钟。中国方面还有商震参谋长、司令部第2 处钮处长等人列席。冈村宁 次首先就投降以来中国国民党政府对日本人的好意表示感谢。谈话要点如下: 蒋介石:您的身体健康吗?生活上如有不便,请勿客气向我或何总司令提出, 尽量给予便利。 冈村宁次:深感厚情,生活满好。 蒋介石:从何总司令处得悉接收顺利进展的情况,殊堪同庆。日本侨民有何困 难,也请提出。 冈村宁次:目前没有,如发生困难,当即奉告。 蒋介石:中日两同应根据我国孙文先生之遗志,加强协作实为至要。 冈村宁次:完全同意。 蒋介石在会谈中始终面带微笑,以好言相慰。冈村宁次对蒋介石特意安排的这 次会见深感敬佩。 还有一些国民党军队的高级军官,他们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亲日派, 时常与冈村宁次接触,过从甚密,不时向他透露中国方面的内部情况。 当时.国民党反动集团正在积极准备发动内战,向解放区发动全面的军事进攻, 企图用战争手段消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革命力量。迫切需要冈村宁次等人为其 出谋划策。 何应钦曾密嘱冈村宁次写一篇对中国军队坦率的评论。于是,冈村宁次根据日 军对华作战的经验教训以及他个人的体会,写了一篇题目为《从敌对立场看中国军 队》的文件。该文比较全面地论述了中国国民党军队和共产党军队的战略战术及作 战特点,对各自的强点和弱点进行了分析和比较,并对国民党军队应采取什么战法 对付共产党军队等妄谈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由于内容多涉及机密,故仅誊写三份。 1946 年5 月18 日晚,冈村宁次由冈田翻译陪同,到何公馆亲手将此文面呈何应 钦。何当即草草翻阅后,表示很感兴趣,又询及各种问题。后来,据何应钦透露, 看过该文件的只有何应钦和蒋介石及另外一人。 也是在5 月份,原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的延原参谋、吉永中佐等7 人,被调至 国民党军陆军总司令部,在密室中编写情报参考书,写成特情资料共数十册。据说, 国民党军方十分满意,表示极为感谢。 由于冈村宁次投降后在接收、留用以及如何发动内战对付人民武装力量等方面, 均与国民党反动集团狼狈为奸,积极为其效劳,所以国民党政府也以桃报李,千方 百计地为冈村子次开脱罪日本宣布投降以后,由重庆到南京访问过冈村宁次的国民 党要人,私下都对他谈过战犯问题。据说国民党政府内部对确定战犯的范围问题众 说纷云,莫衷一是。1946 年2 月17 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主任 王大祯来访,吐露了以下内容: 根据蒋介石的方针,确定战犯范围以最小限度为宜。在最高干部当中有的说17 人,有的说150 人,政府虽然想停留在最小限度,但最近各地民众纷纷来信检举, 其数字无法估计。与其说亲日毋宁说爱日的汤恩伯将军和我单独会谈时,曾力言战 犯只以某某(未举其名)一人为代表即可。 当时,国民党政府企图趁日本投降的机会,加强中日之间的互助合作。 所以,在对战犯处理上确定了“宽恕友好、以德报怨”的方针,其最高领导层, 多数人都主张将战犯范围尽量缩小。但是又不能不考虑与其他同盟国处理战犯的情 况保持平衡。加上在8 年的日本侵华战争中,中国人民饱尝日本侵略者的蹂躏,据 不完全统计,中国人民伤亡1800 余万人,中国军队伤亡380 余万人,财产损失和 战争消耗达1000 多亿美元。对日本强盗的滔天罪行,中国人民恨得咬牙切齿,纷 纷检举。迫干国内外的政治压力及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国民党政府不得不制 定战犯处理办法,任命处理委员,着手处理战犯问题。截至1946 年6 月底被拘留 的战犯(包括台湾、海南岛),已被判处死刑者28 人,判处徒刑者73 人,扣押 2042 人,合计2143 人。 1946 年10 月,中国国民党政府行政院会议决定: 1 、凡属无战犯确证者,于本年底以前一律释放。 2 、战犯应在日本国内服刑,其实施办法将与麦克阿瑟元帅总部协商之。 3 、改善战犯拘留所的设施及给养。 4 、冈村宁次大将不得归国,但不拘留,仍以联络班长名义,配属参谋若干人, 于当地生活。 对于战犯回国服刑一事,这是冈村宁次等日本战犯所热切希望、梦寐以求的。 为此事,国民党政府自1947 年春即与麦克阿瑟总部交涉,但没有得到同意。后来 由于国民党军队在内战中节节向南败退,终于得到该司令部的同意。在此期间,冈 村宁次积极活动,通过两条渠道进行疏通:一条是经联络军官吴文华——中国政府 战犯处理委员会委员长曹士澄少将——国防部长何应钦;另一条是经龙佐良少将— —汤恩伯上将——蒋介石。终于达到目的。 1949 年1 月30 日,上海监狱在押战犯全部乘船回国。 1949 年1 月底,据上海军事法庭发表,共受理战犯案2200 余件,其中判处 死刑145 件;无期徒刑400 余件,其余无罪送还。 对冈村宁次,中国共产党坚决主张将其定为第一号战犯。因为他在侵华战争中, 推行惨绝人寰的烧光、杀光、抢光的“烬灭扫荡”政策,对中国人民犯有滔天罪行。 而国民党政府却表里不一,态度暧昧,积极为冈村宁次开脱罪责。 1945 年12 月1 日,冈村宁次在一张中国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报道:何应钦在 重庆接见记者时宣称:“中国战区所有日本官兵,将在九个月时间内全部遣返。总 司令官冈村宁次将与原总司令部人员同时遣返,交付盟军进行审判”。第二天,日 本共同社报道:“冈村将作为战犯遣返”。 可是,1946 年2 月12 日,何应钦总司令部参谋扭先铭、曹士澄、王武三人 向冈村宁次传达了何应钦的如下口信: “最近中国报纸刊载何应钦谈尔:冈村大将将作为战犯予以逮捕的消息,与实 时不符,应予更正。并指出:战犯系由政府决定,与总司令部无干,但对努力配合 接收工作者,总司令部将建议政府不予战犯论。政府是否采纳尚难逆料。”其后, 冈村宁次的联络参谋又多次向他透露国民党政府和军部内关于对他的战犯问题的讨 论情况,其中有以下片断内容: 1 、1946 年4 月22 日,在某次会议上,何应钦曾列举许多理由,为冈村宁 次开脱罪责,蒋介石虽表示同意,但指出要考虑政治方面的策略,研究处理办法。 2 、6 月25 日,在战犯审理会上,国防部二厅王处长建议,可任冈村宁次为 总联络班长,留驻南京。与会者多数同意。 3 、最近参谋总长陈诚曾向蒋介石建议,冈村宁次在战争结束后功绩显著,应 予宽大处理,如此对将来中日关系亦属有利。蒋介石默不作声。此后,陈诚又就有 关对冈村宁次的处理意见,以书面形式上报蒋介石。大意是:作为战犯处理的问题 可以暂且不论。但是,如果不作为战犯处理,恐怕同盟国要找麻烦;如果将其遣返 归国,估计很可能会被美苏等盟国方面指定为战犯。 因此,建议将冈村宁次继续留在中国。 由此可见,国民党政府特别是军方对冈村宁次是千方百计地予以包庇。 为了回避国际和人民群众的责难,采取暂不处理、以等待时机的态度。 国民党政府包庇冈村宁次的犯罪行为,激起了国际国内的强烈不满,人们来电、 来信责问,并严正提出立即惩办第一号战犯冈村宁次的要求。对于冈村宁次的战犯 身份,中外记者屡屡提出质问。对此,国民党政府苦于解答,致使政府发言人经常 在中外记者面前十分尴尬,只能采取敷衍应付的办法。 1946 年9 月《中央日报》,刊载了战犯处理委员会负责人回答国内外记者询 及何时拘留冈村宁次问题,解答如下: “冈村宁次本系日本战犯,但自日本投降以来,在维持南京治安、协助我政府 接收以及受降工作上,成绩显著。目下仍任联络班长,工作尚未结束。 何时对其拘留审理,委员会现正研究中。”10 月25 日,冈村宁次又从联络 参谋那里得知,最近国民党政府行政院会议开会,其中有一项决议为:对冈村宁次 既不令其回国,又不予以监禁,仍以联络班长名义留住南京,并配属参谋若干人。 11 月23 日,国防部要员与冈村宁次商谈:东京国际军事法庭要求您和松井 太久郎中将出庭作证。中国方面拟以您的工作未了、健康亦有问题为理由,予以拒 绝。如果将来他们再三要求,不得已必须去东京时,中国方面将对您的一切负全责。 我们打算采取作证完毕后仍回中国的方针,答复美方。 不知您是否同意。冈村宁次当即回答:一切听命于贵方。几天后,王俊中将通 过今井少将,向冈村宁次传达了国防部长白崇禧上将的口信如下: 现已决定,冈村宁次最近不和联络班同时归国,因其已被列入东京战犯名单, 一旦归国,恐将引起国际问题。如在现地审判,则考虑到民众的反感和国际影响, 又难以从宽处断。因此,对外仍以联络班尚有重要工作为理由,使之继续留在现地 以侍时机的缓和。 12 月5 日的报纸上刊载了这样一块新闻:国民党宣传部长彭学沛在接见200 余名中外记者时,就冈村宁次问题做了如下回答: 问:冈村宁次现在何处?俘虏遣返工作已经完毕,他现在如何?是否给政府工 作? 答:冈村宁次现在仍以联络员身份,协助处理遣返日俘、日侨未了事宜。 因目前在中国国内仍有部分日本军民和征用的技术人员尚未遣返完毕,此外, 宣判无罪的战犯亦必须遣返回国。 针对上述消息,12 月9 日上海《大公报》发表合众社延安7 日电如下: “第一号日本战犯冈村宁次,对中国人民犯下烧杀掠夺等严重罪行,而蒋主席 却待如上宾,为此正受到延安的责难。又据《解放日报》载:‘宣传部长彭学沛, 所以声言冈村宁次作为联络员协助遣返日本军民,正是冈村宁次在南京享受此待遇 的证据’”。 当时,中国共产党方面经常利用报纸、广播以及文艺活动等方式,揭露了冈村 宁次的严重罪行和国民党政府违背全国人民的意愿、包庇冈村宁次的丑恶嘴脸。12 月中旬,上海共产党报纸还刊载冈材宁次接受联络员任命的漫画。1947 年2 月21 日,南京《新民报》以“欢送冈村宁次”为题,登载曾在太原恣意杀戮、罪行累累 的冈村宁次,终了竟被蒋介石等人欢送回国的讽刺性报道。 在日本国内,也有许多人士对中国政府宽大冈村宁次感到不解。1947 年4 月 10 日,《大公报》刊登该报记者“日本考察记”一文,文中有这样一段: “有的日本人认为,以德报怨的宽大方针,施于战犯是否妥当。如冈村宁次身 为侵华军的总司令官,乃理所当然的战犯,如此战争祸首,竟得免罪遣返,遗留下 军阀的祸根,实属有害于民主主义的发展。”6 月17 日,王俊中将告诉冈村宁次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以将您和松井太久郎列入战犯名单。他还传达国防部长白崇禧 的口信如下: 根据国际情况,以暂不归国为安全。为了敷衍舆论,也可能移交军事法庭审理, 但审判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6 月19 日,《大公报》载: (合众社南京8 日电)据宣传部长董显光谈称,冈村宁次目下仍为首席联络员, 协助中国政府从事遣返工作。 其命运将在数月内决定。 最近据悉:东京军事法庭再度照会,因冈村宁次、松井太久郎已病愈,要求他 出庭作证,中国政府再次予以拒绝。同时谣传,冈村宁次现在江北指导对共军作战。 为此,中外记者团要求向联络班进行采访调查,国防部予以拒绝。 1947 年7 月5 日,国防部向冈村宁次透露,“对冈村宁次的审理,争取于9 月以后进行。由于蒋主席、白崇德国防部长、陈诚总参谋长、何应钦将军等对冈村 宁次在停战后的工作甚为感谢,审判只是走走形式,毋庸挂虑,但归国时机,以在 和约签订后为宜。”冈村宁次心里十分明白,各地的联络班均已于1946 年底撤销, 仅在南京一地由冈村宁次和另外二、三个人保留了联络班的名义。这是中国国民党 政府为了拖延对他的战犯问题进行审判而采取的措施。但鉴于国内外形势,联络班 不可能长期保留下去。 1947 年10 月7 日,南京的日本联络班宣告结束。除冈村宁次外,其他日本 人全部遣返。为了继续包庇冈村宁次,陈诚总参谋长决定,把冈村宁次的联络班长 名义保留到1948 年4 月下旬,同时决定冈村宁次去上海治病,侍1948 年4 月远 东国际法庭的审理工作结束之后,再让他到别的地方疗养。由此可见,国民党政府 的方针是,等国际法庭4 月份审理完毕后再对冈村宁次进行审理。 1948 年3 月29 日夜,冈村宁次由专人护送,由南京去上海。次日7 时30 分到达上海北站,随即驱车至傈阳路东亚协会。10 时与协会总干事王工承少将晤 谈。王原在国防部任职,是冈村宁次的旧相识。他说,他受国防部委托,已在远离 日本人集中居住的地方,为冈村宁次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住所。11 时,在王丕 承的引导下,到达黄渡路王文成的住宅。这是一个十分隐蔽而且极为清静的院落里。 陈诚命淞沪警备司令对冈村宁次进行秘密监护。 在王宅周围布设了多处秘密岗哨,便衣人员经常出入其内,负责戒备。冈村宁 次一面在这里治病疗养,一面等候着对他进行的审判。当时,新闻界人物还都以为 冈村宁次已经被关进上海战犯监狱,或是监外就医呢。 1948 年4 月已过,东京的军事审判仍未结束,但中国军事法庭已经接近尾声。 中国国民党政府不得不着手准备对冈村宁次的审判。据国防部的联络人员说,审判 将于五、六月份进行。但一直到七月份,仍未听到审判冈村宁次的动静。冈村宁次 在暗暗地纳闷。 7 月5 日,战犯军事法庭派人来见冈村宁次,面交了国防部长何应钦7 月1 日 给战犯军事法庭庭长石美瑜的训令副本。内容如下: 1 、冈村宁次病已痊愈,对该俘的战俘嫌疑部分,应立即开始审理。 2 、根据规定进行,随时报告情况。 (以下略) 7 月7 日,战犯军事法庭检察官发出传票,令冈村宁次于12 日上午10时到法 庭受审。 7 月8 日国防部二厅联络军官吴文华前来向冈村宁次传达何应钦的安排,即在 东京国际法庭结束之前,对冈村宁次进行审理,开始审理的训令已经下达,并口述 以下各项: (1 )训令中所谓病已痊愈,乃是为了病中可拖延审理,法庭将根据病情斟酌 行事,为此速向法庭提出诊断书为好。 (2 )蒋总统也同意开始审判,并已指示要从轻处理。 (3 )作为被告理应拘禁于战犯监狱,但因病中疗养或以移住于京沪医院为宜, 此事尚在研究。 (4 )关于保释问题,届时法庭当有指示。 自投降以来,冈村宁次一直认为,自己作为战犯而受审的日子势必来临,而且 也知道自己在侵华战争中罪大恶极,定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1945 年10 月14 日,冈村宁次偕今井副长、西浦、尾川两课长及清水经理 部长等至下关,视察兴中门外兵站营房日本南京侨民集中营时,曾经讲过这样一段 话:“我想我将在此地被判刑,但愿大家回到日本后,要努力做好家庭教育,勿做 战后美国教育之奴隶。”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尽管国民党政府千方百计地予以包 庇,但在原中国派遣军官中,仍然育一百多人被判处死刑,四百多人被判处无期徒 刑,特别是当他听说山下奉文大将在马尼拉走上绞刑台,因战犯嫌疑被转移到上海 拘留的原台湾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大将服毒自杀,与汉口附近美空军飞行员事件有关 人员镝木少将以下五人在监中处死,还有其他一些他所熟悉的战犯相继被处死,他 总是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在这些人中,有的是他的同窗好友。 有的是他的旧部下。冈村宁次对他们的情况都十分了解。与他们相比,自己更 是罪恶沉重,死有余辜。如果不是国民党政府和军方领导层的所给予的关照,自己 肯定早已走上断头台了。对此,他从内心里对国民党要员万分感激。 7 月12 日,冈村宁次于9 时20 分到军事法庭候审。10 时30 分,开始进 行法庭调查。检察官对他的作战经历及其对部下之犯罪行为所应负的责任问题提出 质问。冈村宁次对此进行了狡辩。他先是不承认自己的犯罪事项;对其部下的犯罪 事实,他诡辩说,即使下层发生不法行为,也应由他们自己负责,与军司令官、方 面军司令官,总司令官无关,不属于共同责任犯罪问题。 对此,我只能承担道义上的责任。 法庭调查后,法庭庭长、检察官与翻译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辩。庭长认为, 冈村宁次既然已经成为被告,其健康状况良好,就应立即移往战犯监狱监禁。而翻 译则坚决主张,冈村宁次现在的住所乃国防部所指定,除非国防部有新的指示,否 则,绝对不能变更。双方争执不下,报国防部决定。 最后国防部的批复是:准予申请保释。 于是,立即起草申请保释书,并请京沪医院朱院长为担保人,然而朱院长拒绝 为他担保。又过数日,才找到日本战犯辩护律师钱龙生为其担保。8 月2 日,军事 法庭同意保释。同日,法庭将对冈村宁次的起诉书送来。其内容是,冈村宁次在总 司令官任内,应对第23 军、第27 师团、第116 师团、第164 师团、第89 旅团 等所属兵团的官兵犯罪行为负连带责任。冈村宁次看过起诉书,不由得暗喜。心想 :我在中国四度担任军司令官职务,所属官兵在侵华战争中杀人放火、掠夺财物、 强奸妇女、犯下了弥天大罪。然而他们所犯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按照自 己的决策,并直接在自己的指挥下进行的。现在他们竟然主动地为我开脱罪责,说 我与有名的几个暴行事件均无关系,也未曾参与战争决策,所构成犯罪事实的,仅 仅是连带责任,真够意思。 8 月3 日,各报均刊登了对冈村宁次的起诉书全文,并报道遣返工作虽已完成, 但冈村宁次患肺病正在疗养中,现病已稍愈,即将开庭审理。 8 月9 日,国防部联络军官吴文华告诉冈村宁次,法庭庭长向国防部长提出 “冈村宁次应扣押于战犯监狱,于该处就医”的申请,业经国防部批准。 第二天,吴文华同法庭庭长对冈村宁次表明: 带病入狱,当很痛苦,然迫于形势,经与政府当局商量,只好如此,希能谅解。 监内住处我已看过,可独居另室,医师来治疗及送进营养品均可自由。万一病情恶 化,仍可申请保释。在此期间,尚望安心保养。入狱时间定于14 日退庭后,由法 庭直接前往,希有所准备。 8 月11 日,各报都作了如下报道: 为公审冈村宁次,将于23 日特设临时宽阔法庭,届时将有驻上海各国外交官 及各界要人等一千亲人旁听,并有英文翻译,预审于14 日进行,顶审后立即监押 于战犯监狱。 8 月14 日9 时开始预审,约30 分钟结束。当冈村宁次离开法庭刚到走廊时, 在外面等候着的一百多名中外记者、摄影记者围了上来,纷纷提问,直到休息室, 仍有二、三十名记者紧跟不放。10 时30 分,冈村宁次离开法庭登上大卡车时, 仍有数名记者,一同乘车继续提问,直到到达高境庙战犯监狱。 日本投降以后,冈村宁次一直成为新闻界的话题,但直到今天,才能见到冈村 宁次本人,难怪记者们如此感兴趣。记者们向冈村宁次提出了大量的问题,大多是 有关中日外交的前途。中国领导人与冈村宁次的关系,以及有关对冈村宁次的传说 是否确实等。 冈村宁次被关押到战犯监狱后,生活条件仍然相当优越。他深感国民党政府对 他的好意。然而,现在的他,毕竟不是自由之身。而且,他知道,不论是在中国还 是在日本,特别是在中国解放区,要求严惩他的呼声一直很高,究竟审判结果如何, 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他觉得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仍然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担心。 8 月22 日,典狱长孙介君来到冈村宁次的居室探望病情并密谈如下: 蒋总统本无意仪先生受审,然考虑国内外的影响,不得不如此。但绝不会处以 极刑。至于无期也好,十年也好,结果都一样,请安心受审。在受审时,对中国民 众所受灾难,耍以表示痛心为宜。判决后可根据病情请求保释监外疗养,无论是审 理和入狱只是形式而已。”8 月23 日,公审之日终于到来。冈村宁次同证入落合、 菱田、船引、梨冈各日军兵团长,同乘囚车由监狱到达塘沽路市参议会。9 时30 分公审开始,一千多人旁听,其中有不少外国人,座无虚席。上午由检察官宣读起 诉书,对被告和证人进行庭审。下午首先由律师对证人进行质问,继而由检察长宣 读有罪论证,再由国防部为冈村宁次委托的三位辩护人对此进行辩论。从表面上看, 法庭上的气氛还相当紧张呢!实际上是考虑到对民众和国际的影响,做样子给人看 的。下午6 时30 分,庭长宣布庭审结束,改日再审。 第二天,孙典狱长前往冈村宁次的居室表示慰问。他透露说:“对先生公审判 决的时机,政府内部有两种意见。外交部方面主张等待国际上对其他方面的战犯判 决之后,斟酌情况再作判决为宜;而国防部方面则主张从速判决。因此,只得请示 蒋总统才能决定。下次公审可能继续辩论,是否立即判决尚未定。”对第一次公审 冈村宁次的情况,各报均作了报道。其中多数报纸对国民党政府对冈村宁次假审判、 真包庇的伎俩,作了极为深刻的揭露,进行了激烈的拼击和尖锐的讽刺。有的报纸 评论说:拖延三年,今始做戏剧性的审判,实不光彩。莫若及早宣告无罪。 当时,有这样一种传说:冈村宁次将送交东京国际法庭审判。对此,军事法庭 声称:“冈村宁次并未参加日本侵华的中央系统组织,其犯罪仅与在中国战场上发 生的事实有关,因此,当然不须送往东京处理。”9 月11 日,孙典狱长对冈材宁 次透露,东京国际军事法庭将于10 月以后结束,因此,对他的公审势必推迟到10 月以后。到了10 月11 日,孙典狱长又告诉冈村宁次:“最近去南京面谒国防部 副部长秦德纯及二厅副厅长曹士澄,他们对先生都十分关心。他们认为,现在情况 与以前不同,社会上都密切注视着对您的审判。因此,在健康许可的情况下,以在 狱中静候宣判为宜。并说,一般认为,对先生的宣判以等待东京军事法庭结束后再 作处理为有利。”11 月中旬,冈村宁次以有病为由,要求监外就医。由监狱诊疗 所所长向国防部提出入院治疗的申请。国防部立即批复:同意临时出狱,公审延期 30天。27 日,冈村宁次在国防部吴文华陪同下出狱。但出狱后没去医院,仍然回 到以前的隐蔽住所黄渡路王文成的住宅。冈村宁次出狱,极端保密,直到1949 年 1 月底冈村宁次回国前,新闻界和人民群众还都以为冈村宁次仍在战犯监狱中。 11 月下旬,冈村宁次得到两条可靠消息:一条是,最近国防部长何应钦、副 部长秦德纯、二厅副厅长曹士澄以及司法行政部长、军法局长、军事法庭庭长等人 举行会议,讨论对冈村宁次的判决问题。会上,何应钦、曹士澄主张冈村宁次无罪。 但司法行政部长则主张参照舆论井与东京军事法庭量刑一致,以判处无期徒刑为宜。 结果,议而未决,只好请示蒋介石。 另一条是,最近汤恩伯面谒蒋介石,极力述说冈村宁次和松井太久郎在停战时 有功,应令松井太久郎立即回国,对冈村宁次应判无罪。蒋介石大致同意这个建议。 何应钦知道这个情况后,表示:对松井,可令其立即回国;对冈材宁次,必须考虑 舆论及国际关系,未便立即宣判无罪,应徐图善策,以待良机。 1946 年1 月22 日,蒋介石辞去总统职务,副总统李宗仁为代总统。冈村宁 次对此又感到迷惑不解,同时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心。23 日,龙左良少将来访,告 诉冈村宁次南京方面的情况。他说,现在国民党内部矛盾重重,无法收拾,蒋总统 不得已终于辞职。但是,汤恩伯仍担任上海地区警备司令。 他还说,对冈村宁次的审判,将按预定计划进行。 l 月24 日,冈村宁次接到公审传票,预定1 月26 日上午10 时开庭。 26 日10 时,对冈村宁次的第二次公审正式开始。这次公审,与第一次大不 一样。一是公审前没有公布,直到26 日早晨报纸才发消息。二是规模比上次小得 多。上次的特别大法庭旁听者一千多人,并有外交使团参加;这次公审,旁听者只 有新闻记者20 亲人。 公审开始后,首先要求被告冈村宁次对检察官的论罪理由进行申辩。冈村宁次 只讲了一句话:同意各辩护律师的申辩。接着由钱龙生律师作了简短的补充申辩。 然后,法庭庭长再次问冈村宁次有何最后陈述,冈村宁次当即表示对法庭审判无任 何意见。但对由于日本官兵的罪行给许多中国国民造成物质、精神上的灾难表示歉 意,同时对因病推迟审判造成工作困难,表示感谢。这两句活,是国民党政府要人 再三交待的。至此,审判长宣布:公审定于下午4 时宣判。 下午3 时50 分,冈村宁次彼带上法庭,接受最后的判决。此时,他的心情已 经十分平静,因为他对判决书的内容已经心中有数了。4 时开庭,审判长宣读审判 结束如下: 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判决(民国三十七年度战审第28 号) 公诉人本庭检察官被告冈村宁次男66 岁日本东京人前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 官陆军大将指定辩护人江一平律师扬鹏律师钱龙生律师对上述被告因战犯案由本庭 检察员起诉,本庭判决如下: 主文冈村宁次无罪理由构成战争罪犯的条件是:在作战期间,犯有恣意屠杀、 强奸、抢劫,或阴谋策划违反国际公法,以及支持侵略战争等罪行,此为国际公法 及我国战争罪犯审判条例第二、第三条所明确规定者。 本案被告于民国33 年11 月26 日接任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所有长沙、徐 州各会战中日军之暴行,以及酒井隆在广东,松井石根、谷寿夫在南京的大屠杀事 件等,均系被告到任之前发生之事,与被告无关。 被告在任期间,我军作战大有进展,日军陷于孤立,战意丧失。日本政府正式 投降后,被告立即停战,率百万日军奉命投降。在此期间并无上述条款之罪行,只 因身为敌军总司令官,而被列为战犯嫌疑犯。 被告在任期间,驻湖南、江西、浙江等地之日军曹发生零星罪行,已由该驻军 直接上级落合甚九郎、菱田元四郎等承担罪责,现在服刑中。以上零星罪行无以证 明与被告有联系,因而不应负共犯罪责。 综合以上各项,依法应判为无罪。 根据以上结论,按战争罪犯审判条例第一条第一项、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九十三 条第一项,判决如主文。 中华民国38 年1 月26 日审判长等人署名盖章对于这样的判决,旁听席上的 记者们无一不感到意外和愤慨。因此,宣判刚刚结束,记者们便不约而同地涌进庭 长室,质问庭长,气氛非常激烈。 冈村宁次本想向庭长表示谢意,但无法走上前去。此时,法庭副官悄悄地对冈 村宁次说:应当乘此混乱时机,赶快从后门走脱。于是,冈村宁次与松冈等人立即 从法庭后门溜走,徒步返回住所。 冈村宁次心中十分明白,今天所以能够被判决无罪,主要是蒋介石和以何应钦 为首的军方要人极力包庇的结果。特别是汤恩伯等人十分强硬地主张宣判无罪,发 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当时在军方以外,多数意见是应当判刑。 例如,在国防部战犯处理委员会审议本案时,行政院及司法部的代表委员均主 张判无期徒刑。有的主张判15—20 年,有的则主张判7 年。而汤恩伯则极力主张 宣判无罪,声称这是从反共的大局出发来考虑的,他要求战犯处理委员会主任委员、 国防部副部长秦德纯,特别是何应钦部长出席参加审议,并取得了蒋介石的认可和 关照,终于达到了目的。 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冈村宁次这样一个战争罪犯呢?除了他们都 是极端的亲日派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们与冈村宁次都站在反共、反人民、 反革命的共同立场上,是反革命的共同目标把他们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按当时冈村宁次本人的想法是,即使在表面上判些年徒刑也无妨,也有条件使 服刑等于零。因为,冈村宁次已经得到可靠的消息,所有战犯将送回日本服刑,而 且蒋介石已经批准等待时机即全部释放。当然,冈村宁次在对自己的战犯问题的处 理上,从内心里感激蒋介石、何应钦、汤恩伯等国民党军政要员们。在日本投降后, 是他们特设联络部、联络班,安置冈村宁次担任遣返工作,借以推迟入狱的时间; 在东京国际军事法庭将冈村宁次列入战犯名单,传他到庭作证,是中国政府借口冈 村宁次有病予以拒绝。以后只是为了等待东京军事审判的进展,并考虑国际关系及 舆论动向,才让其入狱,随后又以生病为由准予秘密保释,恢复其狱外生活;在中 国共产党和中国抗日军民严惩第一号战争罪犯冈村宁次严正要求面前,又是他们搅 尽脑汁,千方百计地为其开脱罪责,竟然将一名罪恶累累的头号战争罪犯宣判无罪。 这一切,都是让冈村宁次永志不忘的。 1 月28 日,上海各报纸都大登特登宣判冈村宁次无罪释放的消息,许多报纸 再一次揭露冈村宁次和侵华日军的滔天罪行,谴责国民党政府包庇战争罪犯的卖国 罪行。当天,在上海市到处都贴出了“不承认对冈村宁次的无罪判决”、“重新审 判日本战犯冈村宁次”、“不许把日本战犯放走”的标语。 傍晚,军事法庭突然通知冈村宁次,要他于明晨6 时30 分以前去战犯监狱集 合,与狱中的战犯同乖美国轮船归国。接到这个命令,冈村宁次感到十分诧异和紧 张,他连忙整理行装,准备启程。唯一困难的是雇不到车,幸亏汤恩伯安排周到, 给派来一辆卡车。29 日6 时到达战犯监狱,8 时30 分与同监战犯259 人,分乘 汽车离开江湾监狱至黄埔码头,按名单依次上船。事后冈村宁次得知,宣判他无罪 之后,中国共产党对国民党政府的判决进行了十分强烈的抗议,要求国民党政府重 新监禁冈村宁次并准备交给人民解放军,井把惩办日本战争罪犯和国内战争罪犯列 入和平条件。李宗仁代总统为了争取和平,已经下令重新逮捕冈村宁次。而上海警 备区将该命令扣压下发,反而令冈村宁次赶快乘船归国。据说李宗仁还向令商震将 冈村宁次逮捕归案,后经与美军当局协商,结果予以拒绝。就这样,冈村宁次等260 名日本战犯于1949 年1 月30 日上午10 时,从上海起航,于2 月4 日晨到达日 本横滨码头。在横滨援护所履行复员手续后,各自回家。冈村宁次“因公制病”, 被安置到东京国立第一医院住院。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