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提康德罗加的陷落 我们在上一章中谈到柏高英逼近提康德罗加的时候说,他在那座堡垒以北四英 里的地方扎下营房,并且掘壕据守。七月二日,印第安侦察员出现在通向乔治湖的 水道一带的一所木屋和一些外围工事附近。圣克莱尔将军认为守军兵力不足以保卫 所有的前哨据点,所以把这些工事连同一些毗邻的锯木厂都烧掉放弃了。提康德罗 加的极左翼防守薄弱,很容易被迂回。因此上一年就在过去法国防线北面将近半英 里的一座山丘上建立了一个堡垒。圣克莱尔将军不知由于什么原故,一时疏忽,没 有确保这个堡垒的安全。柏高英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疏忽,连忙派遣菲利普斯和弗雷 泽两位将军率领一支步兵和轻炮兵,前去夺取这个据点。他们没有遭到抵抗就占据 了这个山丘。他们在山上架起了重炮。弗雷泽的整个部队都驻扎在那里。这个山头 阵地居高临下地控制着提康德罗加与乔治湖的水陆交通,因而可以切断来自那一方 面的一切补给。事实上,英国人也是期望从这个受到圣克莱忽视的山头阵地获得这 样的好处,因此他们给它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称——希望山。 敌人接着开始逐步地包围提康德罗加。敌军从希望山西部到三哩点一线部署了 军队。弗雷泽将军率领先头部队驻守这条防线,里德泽尔将军带领德国后备队在香 普兰湖对岸独立山山脚下扎营,组成一道平行线。有两天时间,敌人冒着美方各炮 队的不断轰击,向前挺进,以确保这些阵地的安全。 圣克莱尔开始担心敌人打算实行正式的围困。那比直接进攻更难抵抗。不过, 他在外表上始终保持着坚决的神态,在他的部队中来回巡视,鼓励他们树立成功地 抗击敌人的信念,但是他又吩咐他们时刻保持警惕,在早晚点名时准时到达紧急集 合地点。 美国方面为了建立牢不可破的工事不惜花费大量的艰苦劳动和开支,但是却奇 怪地忽视了居高临下控制着他们的全部工事的要害地点。这就是休格山。这是一个 崎岖不平的山头,位于香普兰湖和乔治湖之间的一条山脉的终点。它屹立于提康德 罗加之南,在连接两个湖泊的狭窄水道对岸,高耸于香普兰湖水面之上六百英尺。 这里的有些美国人士竟然认为这个山头太远,不会构成危险。一度担任华盛顿的侍 从武官、随后又任副官的特朗布尔上校,已经在前一年证明情况恰正相反。他从堡 垒里发射了一个六磅炮弹,几乎射到了山头。这些美国人士又说,敌人无法登上这 个山头。特朗布尔同样地证明这种说法是错误的。他与阿诺德和韦恩一起攀登到了 山顶。他们在那里了解到,可以很容易地很快地开辟出一条把大炮拉上去的可以通 行的道路。特朗布尔当时坚持说,这是真正适于设置堡垒的地点,因为它居高临控 制着附近各个高地,两个湖泊的狭窄区段以及两者之间的交通。在这里建一个坚固 的小型堡垒,配上二十五门重炮和五百人,其作用不亚于提康德罗加工事网内的一 百门大炮和一万人。他的建议被置之不理。现在,这些美国人士究竟是不是明智, 要经受考验了。 英国菲利普斯将军一进入阵地,就以内行的眼光注意到这个山头。他请来一名 熟练的工程师进行勘查。工程师报告说,这个山头俯瞰着并完全控制着提康德罗加 堡和独立堡,距前者约一千四百码,距后者约一千五百码;他还说用二十四小时就 可以把山头地面削平,架起大炮,并在山间小道中开出一条大路来。 英军立即采取措施在山头上安置大炮。当时,美国守军完全在从事另外一种活 动,也就是炮轰希望山和英国战线,结果并没有收到多大效果,没有激起反击,而 英国军队却日夜忙着在岩石和树木中间,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开辟一条大路。 大炮、弹药和军需用品,全都在夜间运上山头。大炮是费了很大力气一步一步拉上 去的。天还没有亮,架设大炮用的山头地面已经平整好了。他们把这个用突击办法 修建起来的炮台命名为“无畏堡”。 七月五日,美国守军看到山顶上有大量英国兵在修筑工事,都不胜惊讶,又十 分惊恐。因被康德罗加堡很快就要听凭这一工事摆布了。 在这突如其来的、令人惊骇的紧急情况下,圣克莱尔将军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 怎么办?这新建炮台的大炮大概第二天就会开炮射击。到那时候,提康德罗加就可 能完全被包围,全部守军都有被俘的危险。他们的兵力不足以守住一半工事,而远 在奥尔巴尼的斯凯勒将军大概又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救兵,危险迫在眉睫。拖延可 能带来致命后果。会议一致决定当夜就离开提康德罗加和独立山,撤到三十英里左 右以外湖泊上游的斯基恩斯博罗(现称怀特霍尔),那里有一个设有围栏的堡垒。 会议决定,部队主力由圣克莱尔将军率领,越过浮桥到独立山,然后经陆路穿过湖 泊东侧的树林,经过卡斯尔顿向斯基恩斯博罗迂回推进。 大炮、军需物资和粮食,连同伤员和妇女,搭乘二百艘平底船,由朗上校带领 六百人护送到湖泊上游的顶端,其中二百人分乘五艘武装大木船,组成后卫部队。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可是还要为即将来临的夜间撤退做好全部准备工作, 而且是尽可能避免奔忙和喧哗,因为无畏堡俯瞰着他们,敌人有可能猜到他们的意 图。因此,一切都是悄悄地、机警地进行的。 陆路的撤退就不那么小心,不那么机密了。圣克莱尔将军在早晨三点钟越过渡 桥到达湖泊的佛蒙特州一侧。他带着先头部队穿过森林朝哈巴顿前进。但是,在弗 朗西斯上校指挥的后卫部队开拔以前,法国将军德费莫瓦在独立堡居住的那所房屋 被放火烧着了——据说是根据他的命令放火焚烧的,不过我们不愿意指摘他做事这 样不谨慎,这样卤莽地严重违反撤退计划。结果,招致了灾难性的后果。希望山上 的英国哨兵,看到大火突然照亮了独立山,都感到十分惊异。这场大火无异于宣布 美军在全面撤退。事情也的确是这样,因为后卫部队看到大火突然暴露了目标,一 时惊慌失措,也纷纷乱作一团地拼命向树林里奔去。 英军营地里擂起了战鼓。希望山上发射了报警炮。弗雷泽将军带着步哨队立即 冲人提康德罗加,同时命令他那个旅马上拿起武器追击。到天明时,他已经把英国 国旗升起在美军放弃了的堡垒上空了。在太阳升起以前,他已经越过浮桥,在全力 追击美国后卫队了。那天清晨,柏高英正在快速舰“英王乔治号”上熟睡。希望堡 发出的警报声把他惊醒。同时,他又收到弗雷泽将军的一封信,信中报告说美国人 正在从水陆两路同时撤退。不久,他从军舰的后甲板上看到的景象也证实了这个消 息。英国国旗在提康德罗加堡上飘扬,弗雷泽部队的武器在对面的湖岸上闪闪发光。 柏高英马上采取措施。他命令里德泽尔将军率领一部分德国部队跟随弗雷泽前 进,支持他追击。同时立即派军队进入提康德罗加和独立山。柏高英的主力登上了 快速舰和炮艇。花了几个月时间建立起来的浮桥,连同栏木和铁链,在九点钟被突 破了。柏高英随即率领舰队前去追击美军的船队。 我们前面说过,美军船队在前一天晚上朝着斯基恩斯博罗撤退。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满载的平底船驶抵斯基恩斯博罗。他们刚刚开始登岸, 就听到下游传来雷鸣般的炮声。是敌人赶来了吗?正是这样,英国炮艇行驶在快速 舰前面,急速前进,已经赶上了美军的大木船,正在对它们开火。美军木船自卫了 一会儿,但是最后两艘触礁,三艘被击毁。从船上逃出来的人带来消息说,由于英 国军舰无法驶近,军舰上的陆军士兵和印第安人正在登上陆地,攀山越岭,企图绕 到堡垒背后,切断一切退路。 这时,人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平底船,军需品库房,堡垒,磨坊统统都放 火焚毁,大家都一齐向大约十二英里外的安堡逃跑。有一些人乘船沿曲曲折折的伍 德溪逆流而上。主力部队在朗上校的带领下,沿着树林中开出来的一条羊肠小道撤 退。整夜都有各种谣言,说印第安人在后面紧紧追赶,弄得人心惶惶不安。两股部 队都在破晓时分抵达安堡。安堡是一个布有木栅围栏的小堡,靠近伍德溪和东溪汇 流处,距爱德华堡约十六英里。斯凯勒将军在第二天到达爱德华堡。他手下的军队 不多。不过他听说朗上校处境危急,就立即派遣一支小小的援军带着粮食和弹药前 去支援,并要求他坚决守住自己的驻地。 同一天,朗上校的侦察兵送来情报,说英军步兵正在逼近。他们实际上是希尔 中校率领的一个团。柏高英从斯基恩斯博罗派他们出来追击逃跑的美军。朗上校冲 出来迎击。朗上校的阵地布设在一条岩石磷峋的小道上。那里有一条顺着伍德溪延 伸的羊肠小路。在敌人向前挺进时,他在正面向他们猛烈开火,同时他的一部分军 队反复涉过溪流,利用他们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不断地从树林里一会儿攻击敌人 侧翼,一会儿攻击敌人的背后。英军担心遭到包围,在他们右边一个高高的山头上 进入阵地。在那里他们被紧紧地围困了将近两个小时。据他们自己说,要不是他们 的一些印第安盟友来到,发出那叫人胆寒的作战呼号声,他们肯定会遭到歼灭。山 头上的英军对印第安人的呼号报以欢呼。战斗形势一下改变了。美国军队的弹药快 要用尽了,剩下的不足以对付这股新开来的敌人。因此,他们就带着一些俘虏退到 安堡,俘虏中有一名上尉军医。他们以为希尔上校率领的部队是柏高英派出的先头 部队,就放火焚烧了这个堡垒,又向爱德华堡退出。在那里他们向各方面告急说, 敌军主力在紧紧追击他们,并说没有人知道圣克莱尔将军以及和他一起撤退的军队 的命运怎样。现在我们就来揭开他的行踪之谜。 他离开独立山,穿越森林,在头一天撤退了一整天,晚上才到达距提康德罗加 三十英里的卡斯尔顿。他的后卫部队在距卡斯尔顿大约六英里的哈巴顿停下来,等 待落伍士兵的到达。后卫部队由三个团组成,总共约一千三百人。这三个团的团长 是塞恩。沃纳上校,弗朗西斯上校和里尔上校。 第二天清早——七月间一个闷热的早晨,他们正在吃早饭,突然听到枪声,吓 了一跳。他们的哨兵发射了滑膛枪,接着跑来报告说,敌人近在飓尺。 这支敌军是弗雷泽将军率领的先头部队,共八百五十人。他们在后半夜赶来, 这时向美军发动猛烈攻击,尽管美军在人数上占优势。事实上,他知道里德泽尔随 后就会率领德国部队赶来增援。美军斗志旺盛地迎击英军,但是战斗刚刚开始,负 责保护后阵的里尔上校就率领自己的部队退却了,使沃纳和弗朗西斯只剩下七百人, 在战斗中首当其冲。他们躲在圆木和树木后面,展开“丛林”战,从那里不断进行 猛烈射击。在他们显然占了上风的时候,里德泽尔将军率领的德军敲着战鼓,举着 旗帜,赶来投人战斗;他们举着刺刀猛冲过来。弗朗西斯上校身先士卒,英勇作战, 是最先倒下去的官兵中的一个。美军以为整个德国部队都向他们扑来,纷纷四下逃 跑。地上到处是他们的死伤士兵。还有许多士兵都躲在树林里受了伤,就死在树林 里。美军死、伤和被俘的人数总共在三百人以上;敌人的整个损失为一百八十三人。 双方都损失了几名军官。英军受伤的官兵当中有掷弹兵的阿克兰少校。关于他在这 场战争中的进一步情况,我们以后还要讲到。 战斗开始时,枪声传到了驻在卡斯尔顿的圣克莱尔将军耳中。他立即给留在后 面、距战场不到两英里的两个民兵团发布命令,要他们赶紧前去援助后卫部队。他 们拒绝服从命令,反而匆匆向卡斯尔顿进发。正当这个时刻,圣克莱尔接到了柏高 英到达斯基恩斯博罗并摧毁美军在那里修建的工事的情报。他担心在安堡受到截击, 便立即改变路线,转人左边的森林,向拉特兰开去,并留话给沃纳,要他随后赶来。 沃纳两天后赶上了他,这时沃纳的部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九十人。 十二日,圣克莱尔到达爱德华堡。这时他的部队经过长途跋涉,穿越森林,已 经是面容憔悴、疲惫不堪了。一度使得华盛顿十分惊讶和忧虑的提康德罗加堡的陷 落,以及使得人人悬念不安的圣克莱尔七天神秘的失踪,全部经过就是这样。 由于撤出这个北部要塞,大炮、弹药、粮食和其他军需储备损失惨重,但是最 严重的后果是由此在全国引起的惊恐情绪。奥尔巴尼一片惊慌。人们失魂落魄地到 处乱奔,把他们的东西和家具运走。大家奔走相告说,北方的重要壁垒被突破了, 再也无法阻挡敌人长驱直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