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大败柏高英于萨拉托加 正当亨利。克林顿爵士在高地上气势汹汹向前推进的时候,柏高英的军队却困 在自己的工事中,越来越陷于绝望境地。美军则警惕地监视着他们,但并没有发起 进攻。美军围而不攻,英军就感到沉不住气了。一位黑森军官写道:“敌人满可以 用四倍我的兵力来攻击我们,但他们丝毫没有发动进攻的意向。” 阿诺德也在军营中摩拳擦掌,像往常一样渴望有机会用自己的战功来“为自己 伸冤”。他在一封写给盖茨的信中怂恿盖茨发动进攻。 盖茨却不为他所动。他明白柏高英陷入绝望境地,因此,他要等待时机。他写 道:“也许,绝望可能使他孤注一掷。他是一个老赌徒了,一生中碰过各种各样的 运气。我将尽力设法阻止他交好运,如果可能的话,力争我自己交好运。” 十月七日,柏高英发誓要等待亨利。克林顿爵士前来配合作战的时间只剩四五 天了。这时,他决心对美军营地的左翼进行大包抄,以便探明,如果需要前进的话, 他是不是能办行通过,或者如果必须撤退的话,他是不是能够把美军从阵地上赶走。 另一个目标是掩护英军抢掠粮食,因为他们的粮食极度缺乏。 为了这一目的,他决定派出一千五百名最精锐的官兵,携带两门十二磅大炮、 两门曲射炮和六门六磅炮,由他亲自率领,由菲利普和里德泽尔两位少将和弗雷泽 准将协助。英国的记载说:“从来没有一支同等数目的部队配备过这么强的指挥官, 而且确实也很难找到一支同等数目的精锐部队可以同这支部队相媲美了。” 柏高英离开军营时,把守卫高地军营的责任交给汉密尔顿和施佩希特两位准将 肥守卫河边低地堡垒的任务交给高尔准将。 他把自己的部队布列在距美军左翼不到四分之三英里,但由于森林阻挡美方却 看不到的地方,并且派出一支由巡逻骑兵、地方士兵和印第安人组成的部队悄悄穿 过树林,进入美军的后方,以便在正面发动进攻的时候对美军进行骚扰。 英军的运动虽然是在森林的掩护之下进行的,却被美方发现了。下午,美军中 路的先头部队敲起军鼓,号召准备迎战。整个战线上都反复敲着报警的鼓声。盖茨 命令军官们奔赴紧急集合地,并派遣副官长威尔金森前去查明原因。 威尔金森回到军营,报告了敌军的位置和运动情况;他说,敌军的正面是空旷 的;他们的两个侧翼有树林,因此,借着树林的掩护,可以对敌军发动攻击;他们 的右翼紧靠着一个山丘;他们正在观察美方左翼。他认为他们是主动出战的。 很快就安排好了一项进攻计划:派遣摩根率领步枪团和一支步兵穿过树林迂回 过去,占据敌人右侧的高地,普尔将军则带领他那个由纽约和新罕布什尔军队组成 的旅以及勒尼德旅的一部,向敌人的左翼挺进。摩根一听到下面开火,就对高地发 动进攻。 柏高英这时已经命令自己的军队摆好战斗队形。阿克兰少校率领的掷弹兵和威 廉斯少校指挥的炮兵组成左翼,驻在一块坡地上,前面是一条小溪,叫做米尔溪。 紧靠着他们的是里德泽尔指挥的黑森军和菲利普指挥的英军,构成中央阵地。巴尔 卡拉斯勋爵指挥的轻步兵,组成极右翼;极右翼前面部署了一支由五百名精兵组成 的部队,由弗雷泽将军指挥,准备一俟英军正面对美军发起进攻,就对美军侧翼进 行包抄。 他刚刚作好部署,他的左边就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他右边树林密茂的高地上就 爆发了步枪哒哒的射击声,使他十分惊异和惶惑。普尔率领的部队沿着阿克兰的掷 弹兵和威廉斯的炮兵驻扎的山坡不断地向前挺进,受到他们的火力攻击,接着便向 前急冲过去。阿克兰的掷弹兵首先受到了猛攻,但是随着一批又一批部队来到,攻 击扩大到整个战线,攻击的猛烈程度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黑森炮兵后来谈到,在 他们发射葡萄弹的时候,美军简直是不顾一切地向他们的大炮猛冲过去。大炮屡次 易手,最后掌握在美军手里,美军就用这些大炮来轰击原来的主人。阿克兰少校两 腿受伤被俘。炮兵部队的威廉斯少校也被俘。 正规的战术家对这种不顾一切的猛冲猛打都感到惶惑不解。人们认为,这种打 法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本尼迪克特。阿诺德在场并做出表率的缘故。这位勇敢的军 官呆在军营中的时候一直盼望打一仗,可是上级却没有指派他带领军队,因此,他 很恼火。一听到战斗声起,他再也按捺不住战斗的激情,就跃上战马出发了。盖茨 看到他从军营中走出去。他喊道:“他会做出冒失的事情来!”他马上派遣副官阿 姆斯特朗少校去叫他回来。阿诺德猜测到少校的使命,躲着不见他。他策马迅猛向 前,冲到战斗现场,受到官兵们的热烈欢迎。由于他在战场上级别高于别人,别人 当然服从他的命令。他带领着勒尼德旅的士兵,攻击敌军中央阵地的黑森军,一直 发起冲锋,攻破了他们的阵地。 在这段时间里,摩根不断地用轻武器的火力袭扰敌军的右翼,不让敌军右翼给 中央阵地以任何支援。弗雷泽将军带着那支精乒一度给予右翼很大保护,他骑在一 匹铁灰色的战马上,穿着校级军官的制服,因而成了摩根的狙击手们的明显目标。 一颗子弹打断了坐鞍,另一颗擦过马鬃。 他的副官说:“将军,你成了突出的靶子了,最好转移阵地。”他的回答是: “职责所在,我不能临阵脱逃。”不久,他就被一名埋伏在树上的狙击手打下马来。 两名掷弹兵把他抬到军营,他的阵亡对于他的掷弹兵团是致命的打击。 滕。布鲁克将军率领一支人数众多的纽约州增援部队开到战场,使英军的混乱 局面达到极点。柏高英看到,英军是打败了。这时他只想到保全自己的营地。他命 令最靠近战线的部队退到战线以内,由菲利普斯将军和里德泽尔将军掩护主力部队 撤退。这时主力部队有被切断退路的危险。大炮统统放弃了,因为所有的马匹和勇 敢奋战保护大炮的大多数士兵都阵亡了。英军虽然受到极大压力,仍然撤退得井井 有序。 他们刚刚进入营地,就遭到猛烈进攻,美军在阿诺德带领下,不顾葡萄弹和轻 武器的密集火力冲向他们的防线。巴尔卡拉斯勋爵勇敢地保卫工事。战斗十分激烈, 双方都毫不退却。阿诺德在这里企图冒着刺刀尖冲进敌人营地,未能成功,接着他 就策马驰向德国后备队据守的敌军营地右侧。在那里,布鲁克斯中校正带领着一个 马萨诸塞州团发起总攻。阿诺德赶到那里,就率领一个排的一部分士兵,攻人一条 出击口。但是退却中的黑森军的一颗枪弹打死了他的马,打伤了他的一条腿。这条 腿也就是魁北克战役中受过伤的那条腿。他被抬走了,不过,他是直到战斗取得全 胜以后才叫人把他抬下战场的。我们所以说美军攻击敌营右翼取得全胜,是因为德 国人撤出了工事,在战场上抛下了英勇保卫这些工事、受了致命重伤的布赖曼中校。 夜幕降临了,美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们击溃了敌军,毙伤了大量敌军士 兵,抓了许多俘虏,缴获了野战炮,占领了敌人的一部分工事,使敌人营地的右侧 和背后处于暴露地位。美军整夜都在距战斗地点不到半英里的范围内枕着武器睡觉, 准备在早晨再次对英国营地发起进攻。 柏高英在夜间把阵地转移到北面约一英里的高地上。那个地方靠近哈得孙河, 前面有一条峡谷掩护。美军在清晨占领了柏高英放弃了的营地。整个白天,双方都 零零星星地不断打炮和用轻武器射击。驻在峡谷里的英军狙击手打死打伤一些人。 林肯将军在察看地形时腿上中弹受伤。可是,盖茨将军认为,敌人现在处于有利的 位置,不惜拼死一战;花费巨大的无谓的流血代价去强攻一支这样的敌军是不可取 的。他采取了种种措施来切断敌人的退路,迫使敌人不能不投降。他派遣费洛斯将 军带领一千四百人去占领哈得孙河东侧萨拉托加对面的高地。他还另外派遣一些部 队前往乔治湖方向哈得孙河更上游的地段。 柏高英看到,他除了立即退到萨拉托加以外别无出路。这是一次凄苦的退却。 大雨倾盆,道路凹凸不平,积水很深。马匹缺乏草料,饿得半死,有气无力。天明 时,部队停下来休息,同时等待运粮食的船只赶上来。三小时以后,部队继续行军, 可是过了不久又停下来,以防遥遥在望的一支美军侦察队前来袭击。 九日,整天大雨滂沦,同时由于中途屡次停下来,退却的英军直到晚上才抵达 萨拉托加。一支美军分遣队已经先于他们开到那里,正在菲什基尔的一个居高临下 的高地上构筑工事。他们停止构筑工事,趟过哈得孙河,与驻在河东山头上的费洛 斯将军的部队会合。菲什基尔河上的桥梁已经被破坏。在没有查明浅滩情况以前, 大炮不能过河。英军士兵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所以大多数都没有气力砍树生火, 也不想去砍树生火了。他们就穿着湿透的衣服往湿地上一躺,在连绵不断的雨中睡 觉。 十日天亮时,大炮和最后一批部队渡过菲什基尔河的浅滩,驻守在高地上和早 先构筑的堡垒里。美军正在后面追来。为了防止英军涉过浅滩时遭受美军的袭击, 柏高英命令放火烧毁菲什基尔河南岸的农舍和其他建筑物。斯凯勒将军的宏大宅邸, 连同仓库、粮仓、磨坊和一个大农庄的其他附属设施,被焚烧一空。柏高英自己估 计,被毁财产价值达一万英镑。这个措施受到敌友两方面的谴责,但是他却用保存 自己的原则来为这一行动辩解。 费洛斯将军的部队驻在哈得孙河对岸的山头上。这时,他们用大炮进行袭击。 这个炮队正好居高临下地控制着哈得孙河的渡口。柏高英由于不能过河,就想沿着 两岸一直退到通向加拿大的道路上的乔治堡,因此派工人在一支强有力卫队保护下, 前去修复各处的桥梁,开辟通往爱德华堡的道路。但是他很快又召回这支卫队,下 令停止修桥辟路,因为盖茨率领的美军大部队出现在菲什基尔河南面的高地上,准 备渡河交战。 这时,哈得孙河对岸沿岸各处都部署着美军部队,伴随英军一起行动的载运粮 食的船只遭到射击,有不少船只被夺去。英军又牺牲了一些人,夺回了一些船只。 剩下的运粮船上的粮食都需要运到岸上,并送到山上军营中去。英军只好冒着美军 大炮的猛烈炮火来回运输军粮。 这时,柏高英召开了一次全体军事会议。会上决定,由于桥梁无法修复,只好 放弃大炮和行李,让士兵们各自背一份粮食连夜挺进,强渡爱德华堡及其周围的浅 滩。 这项计划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行,侦察兵就送来情报说,这些浅滩的对岸有美 军驻守,爱德华堡和乔治堡之间的高地上,也有配备着大炮的美军大部队驻守。事 实上,到这时候,美军得到各方民兵和志愿兵增援,兵力已经有所增加。哈得孙河 两岸各个重要据点已经都有美军驻守,对敌人形成了三面的包围。 柏高英陷入了绝望境地。由于遭受损失,由于加拿大人和保皇派分子开小差, 由于印第安人全部变节,他的部队大大减员。他在检查以后发现,手头的粮食,即 令缩减配给量,也不足以维持三天以上。因此他召集了一次有全体将级军官、校级 军官和上尉参加的军事会议。会议开得很短,与会者一致认为有必要与盖茨将军签 订一项按照体面的条件投降的条件。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枚十八磅的炮弹穿过 帐篷,从他们围坐的桌子上面掠过。 因此,十三日,英方派出使节举行谈判。柏高英的副官长金斯顿带着一封信前 往,建议在条件未商妥以前先停止战斗。 盖茨第一次提出的条件是,敌人应当在他们的工事内放下武器,作为战俘投降。 英方愤怒地拒绝接受这种条件,并且暗示,如果美方坚持这样的条件,战事必将再 起。 接着柏高英将军提出反建议,最后为盖茨将军所接受。按照这一反建议,英国 军队要带着大炮和各种武器,举着旗帜,列队从军营开向一个指定地点,根据他们 自己军官的命令,把武器堆集在那里。要允许他们自由前往欧洲,条件是在目前这 场战争中不再在美国境内服役。不得把这支军队分离开来,尤其是不得把士兵和军 官分开。要允许他们点名和履行其他例行职责。军官凭誓释放,并可携带他们的随 身武器。一切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不得搜查行李或加以干涉。所有属于英国军 营或追随英国军营的人员,不管其国籍如何,都包括在上述投降条件适用范围以内。 十六日夜间,在投降条款签字以前,南边的英国军队派来一名军官,带着亨利。 克林顿爵士的紧急公文来到柏高英的营地。紧急公文说,他已经攻占高地的各个堡 垒,并已经派遣一些部队挺进到哈得孙河更上游的地方。这时,柏高英提请他手下 的军官们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停止执行条约,等待局势发展,算不算守信义;如 果算的话,是不是得策?”他自己的意见倾向于作肯定的回答,但是军事会议多数 与会者断定,这件事已经一言为定,事关信义。于是,柏高英于十月十七日在投降 书上签了字。 投降时,英国军队由于被俘、阵亡和开小差,已经从九千人减少到五千七百五 十二人。而盖茨的军队,正规军和民兵加在一起,坚守岗位的有一万零五百五十四 人,另有两三千人生病或休假。 由于英军投降,美国方面获得了一大批精美的大炮、七千件武器和大量服装、 帐篷和各种军用物品。 在英国军队列队前往指定地点交出自己的武器,美军方面在场的只有副官长威 尔金森上校。盖茨事先命令美国部队呆在自己战线内,不得越雷池一步,以免这支 勇敢的敌军在美军面前更加感到羞辱。事实上,英国的作家们和柏高英本人都称道 说,他在这个战役中的所作所为都是十分人道和宽容的。 在柏高英投降以后,英国守军很快就撤出了提康德罗加和独立堡,退到核桃岛 和圣约翰去。至于哈得孙河畔的英军,就在他们大肆烧杀破坏的当儿,奉克林顿爵 士之命统率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接到了令人震惊的情报,说他们前来驰援的军队已经 被俘了。因此他们无事可做,只好顺流而下,返回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