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本尼迪克特·阿诺德的叛变 华盛顿担心敌人下一个行动将是湖哈得孙河而上,于是重新采取了保障西点安 全的措施,在六月下旬向高地推进。情况很快使他相信,敌人目前还不打算进攻西 点这个堡垒,只不过是在许多地点威胁他,阻碍他的军事行动,迫使他召出民兵, 从而使农作活动中断,在全国造成困难,而使他的事业不得人心。因此在把东西泽 西的军需品运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以后,华盛顿写信召回了从康涅狄格和马萨诸 塞出发到营地去的民兵。 直到九月初,他才接到盖茨将军率领的美军在南卡罗来纳的卡姆登遭到惨败的 消息。由于以前从那方面传来的消息把这次惨败前几天的战斗说成是对我们很有利 的,引起的震惊就更大了。华盛顿看得很清楚,战争最后——定会打到南方各州, 而北方的情况又不容许他派出足够的兵力去支援南方各州。目前他所能够做的不过 是努力在北方阻挡敌军。 他仍然考虑,一旦法国海军到达,就对纽约发动联合进攻。摧毁纽约的敌军就 可以使这个地区避免一场内战,并且使美军力量和法军力量联合起来,在其他地方 大力反对共同的敌人。因此,华盛顿听到德吉尚伯爵和他的西印度海军中队快抵达 海岸时,他就准备出发到康涅狄格的哈特福德去,准备在那里同德罗尚博伯爵以及 德泰尔内骑士举行会议,以协调今后的作战计划,进攻纽约将成为这种计划的主要 内容。 现在,我们必须开始叙述我们革命史上的一个可悲的事件——阿诺德的叛变。 关于此人的军事才能、胆略和英勇不屈的精神,本书前面的章节中已经提供了充分 的证据。关于华盛顿对阿诺德的爱国心所给予的无保留的信任,这从阿诺德实际上 被授予的指挥权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但是,阿诺德是虚伪的,正当他在谋求这个指 挥权的时候,他已经进行好多个月的通敌卖国活动了。 在大陆会议把宾夕法尼亚行政委员会对他提出的控告提交一个军事法庭的时候, 阿诺德第一次对他曾经勇敢地维护过的事业产生不忠的念头。在此之前,他只是对 宾夕法尼亚感到愤懑。但是现在他的怒气对他的国家发泄了,好像这个国家对他的 功劳表现得麻木不仁。在清算债务方面的失望情绪使他更加愤怒,他的卑鄙的动机 和仇恨交织在一起,于是他开始考虑,在对他的国家进行报复的时候,如何干才能 对自己的命运有利。 抱着这种看法,阿诺德开始用古斯塔夫斯的签名、以伪装的笔迹同亨利。克林 顿爵士通信,他把自己说成是美国方面的一位重要人物,由于对大陆会议最近的做 法、特别是对同法国结成联盟的做法不满,因而想加入大不列颠的事业,条件是他 的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障,他可能蒙受的财产损失能够得到补偿。他的信偶尔也通 报了一些有分量的情报,这些情报证明是确实的,因而亨利。克林顿爵士愿意继续 同他通信。这种通信在亨利。克林顿方面是由他的副官约翰。安德烈少校代他进行 的,用的也是伪装笔迹和约翰。安德森的签名。 好几个月以后,亨利。克林顿爵士才发现同他秘密通信的人是谁。甚至在发现 这件事情以后,他也并不认为拿出很多东西来引诱阿诺德倒戈是适当的。阿诺德没 有掌握指挥权,他除了效劳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以他的实际的地位,这 是不值得花钱收买的。 同时,阿诺德的处境变得日益绝望。阿诺德欠的债越来越多,随着他偿还债款 的能力不断减少,债主们纠缠得越来越厉害。他受到公众的申斥使他怀恨在心。在 成为千古罪人之前,他还有所犹豫。他曾试图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这就是他向德 吕兹尔尼先生提出的建议:只要得到一笔等于他欠债数量的贷款,他就甘愿为法国 政府的政策效劳。他可能认为这种做法使他良心上过得去,因为法国是盟国,而且 它的政策很可能是友好的。这是他完全叛变以前走的最后一着棋。这一着没有成功, 他只有拼命想办法弄到某个重要的指挥职务,把它出卖给敌人就可能为他捞到大量 的奖赏。 一些时候以前,当他谋求海军和陆军的一次出征的指挥权时,他心里就可能存 有这种念头。可是这件事没有做成。但是他渴望得到西点的指挥权的秘密肯定就在 这里。西点是英国和美国关心的大目标,许多人认为战争的前途要看谁占领西点而 定。 大约在一七八零年八月初,他当上了这个要塞及其附属地区的指挥官。他把他 的司令部设在西点南面不远的河对岸,即河东岸的贝弗利,这是一个乡间别墅,坐 落在高于河面的高地的一个僻静的地方,然而是在有树林覆盖的一座山的山脚下。 这个地方通常叫做鲁宾逊宅邸,以前是属于华盛顿早年的朋友贝弗利。鲁宾逊上校 的。由于和一位女继承人结婚,鲁宾逊得到了附近的菲利普斯地产的一大部分。这 位鲁宾逊上校是一位保皇党人,参加了英国军队,现在居住在纽约,因此贝弗利及 其周围的土地已经被没收。 阿诺德从这个地方同安德烈少校秘密通信。他们的信仍然用伪装的笔迹以及古 斯塔夫斯和约翰。安德森的名义,表面上好像只是谈生意,其实谈的是把西点和高 地出卖给亨利。克林顿爵士。当华盛顿的军队主力被拉向国王大桥,而法国军队在 长岛上登陆,以便执行合力进攻纽约的计划时,这次惊人的叛变将达到顶点。在这 个时候,一支由罗德尼率领的装有大量陆军的小舰队准备溯哈得孙河而上开向纽约 高地,阿诺德借口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抵抗,将向这支纵队投降,而几乎不进行任 何反抗。预料他投降的直接结果将是夺取纽约的联合行动宣告失败,而最终影响可 能是美利坚合众国解体和美国整个作战计划被打乱。 安德烈少校是携带使自己有罪的文件时被抓住,于是阿诺德的叛变暴露了。 尽管华盛顿表面上平静,并保持真正的克制态度,但是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怀 疑时期。那次叛变已经扩大到什么样的范围,还有什么别的人可能同这件事有牵连, 两者都不知道。阿诺德已经逃跑了,实际上已经在‘秃鹰’号船上。他对每个哨所 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不会劝敌人在目前守军虚弱的时候搞一次突然袭击吗?因此, 华盛顿立刻给临时掌握西点指挥权的韦德上校写了一封信。 他写道,“阿诺德将军跑到敌人一边了。我刚刚收到他从‘秃鹰’号船上写来 的一封信,里面附有写给阿诺德夫人的信。我要求你尽量保持警惕。由于敌人可能 在考虑对这些营地采取某种行为,甚至在今天夜晚就采取某种行动,因此,我希望 你在接到这封信后立即对你的部队进行最好的部署,以便在河西边的每一个工事都 有适当的兵力。” 驻扎在高地的一个团以及从菲什基尔来的马萨诸塞州的一支民兵也奉令执行同 样的任务。晚上七点半钟,华盛顿写信给当他不在时在塔潘指挥军队的格林将军, 敦促他使左边的一师军队尽快行动起来,命令他们向国王波前进,在那里,或者在 他们到达那里以前,他们会接到进一步的命令。 接着,华盛顿想到了安德烈。他本人并不认识此人,但是此人所施展的阴谋以 及他所干的差使使华盛顿认为他是一个精明而果敢的人。安德烈掌握危险的情报, 而且人们在他被捕时还从他口袋里搜出打开要塞的钥匙。因此,在同一个晚上,华 盛顿还写信给詹姆森上校,指示他要采取各种措施防止安德烈少校逃跑。 在此同时,阿诺德夫人仍然留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差不多要疯了。阿诺德也许 很有理由相信华盛顿对于她的仁慈和体贴。华盛顿对她抱最诚挚的同情态度,宣布 她事前完全不知道她丈夫的罪行。 在她住在鲁宾逊宅邸的短时间里,人们很敬重她,体贴她,但是她很快就拿着 华盛顿的护照动身前往费城她父亲的家中。 安德烈少校被当作间谍绞死了。 阿诺德在英国军队当上了准将,并且得到了同那些不屑跟这个叛徒来往的体面 人物相当的官方地位。要是阿诺德的叛国活动成功了的话,不知道他能得到多大一 笔奖赏呢。但是,为了补偿他自称由于倒向他的国家的敌人而遭受的损失,他得到 了六千三百一十五英磅。 可是,这个最卑鄙的罪犯想逃避对他的罪行的强烈指责。阿诺德在到达纽约之 后不久,就向美国居民发表了一篇演说,力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硬说他最初拿 起武器只不过是为了帮助铲除不公平的现象。他认为独立宣言发表得太仓促了,由 于后来政府提出建议,发表这个宣言的理由就不能成立了。他攻击大陆会议没有把 这些建议提交人民讨论就拒绝这些建议。 他说,最后,由于同法国这样一个骄傲、狡猾的世仇、这样一个敌视新教徒的 信仰和真正自由的国家签订条约,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屈而他决心放弃一项受到邪 恶力量玷污、受到篡权者控制的事业。 除了这篇演说之外,他还发表了一篇声明,请那些以国家真正利益为重、决心 不再受大陆会议和法国驱使和欺骗的美国军队的官兵们团结在王室旗帜之下,为美 国真正的自由而斗争。他答应给他们大笔奖金和生活费用,并且给他们可能带来的 所有武器和装备以补偿。 华盛顿在谈到这篇演说时说,“我不知道最值得赞赏的究竟是阿诺德对于发表 这篇演说的信心呢,还是敌人的愚蠢——敌人竟然愚蠢到认为由一个如此臭名昭著 的人物签字的文件会对美国人民有作用,或者对我们在国外的军官们有影响。” 在这里我们必须特别提到一度飞黄腾达的盖茨将军的命运的变化。他最近在卡 姆登的失败使他在萨拉托加取得的荣誉暗淡无光了。正如他在前一件事情上受到过 分的赞扬一样,他在后一件事情上又受到不适当的指责。人们寄予如此巨大期望的 一支军队突然被歼灭,再加上这位将军在阵地没有完全失去以前就撤退,这显然需 要进行一次严格的调查。因此大陆会议在十月五日通过一次决议,要求华盛顿命令 一个军事调查庭对作为南方军司令官的盖茨的行为进行调查,并命令华盛顿委派一 位别的军官在调查进行完毕前当司令官。华盛顿立即挑选格林将军去担任这个重要 职务。当大陆会议轻率地把这个司令部交给盖茨时,如果就此事征询华盛顿的意见 的话,他本来是会挑选格林这位久经考验的军官的。这次挑选格林是和南方三个州 的代表所表示的愿望一致的,这些代表中有一个人已经把这个意见转告给他。 这个军事调查庭的调查工作将要在盖茨活动的地方进行,所有的证人都在那里, 而且只有在那里才能了解到必要的情况。将要陪同格林到南方去的斯图本男爵将主 持这个调查庭,调查庭的成员是没有参加卡姆登战役的大陆军队的将级和校级军官, 或者战斗时虽然在场但不需要他们作证的人,或者盖茨将军没有异议的人们。这件 事情将十分公平地,尽可能迅速地进行。 大陆会议后来取消它的关于进行调查的决议,因为这个决议缺乏足够的证据, 而且盖茨将军由于他儿子去世,不能为自己进行辩护。根据同盖茨共事的军官们的 意见,盖茨被宣布无罪。他后来退休,回到他的弗吉尼亚农场生活。 总司令越来越担心军队的状况。他的经费是那么少,而他负的责任又是那么大, 这种捉襟见肘的局面使他感到厌倦。这次战役开始时看起来是很有希望的,后来事 实证明很差劲,这时候这次战役接近尾声了。大多数士兵的服役期很短,不久就要 满期,那样一来,目前的军队就会成为空架子。 但是我们在这方面要补充一句:由于华盛顿一再详细提出意见,而花了很大代 价得来的经验也证明这些意见是对的,因而大陆会议慢慢接受了他提出的一种关于 组织和支持军队的建议,根据这个建议,入伍的士兵要服役到战争结束为止,凡是 服役到恢复和平为止的军官在有生之年都可领到一半薪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