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康沃利斯在约克敦 在上文谈到的对纽约岛上的岗哨进行的大规模侦察之后,邦联仍然扎营在多布 斯渡和格林伯格山附近,等待扩充部队,以便进行计划中的进攻。使华盛顿大失所 望的是,他的军队只得到缓慢的和少量的补充,而纽约的守卫部队则由于三千名黑 森军队的士兵从欧洲来到而扩大了。在这种困境中,他向东部各州的政府发出了一 份通知,说明了他的虚弱的、为难的处境。 “我们的盟友本来期望部队到这个时候能得到大量的扩充,现在看不到向前推 进的前景,一定觉得很有理由认为这次战役将付诸东流。这对敌人来说将会是一次 无不小的胜利,对于我们欧洲的朋友也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如此 缺乏智谋或干劲,以致我们夸耀的广泛进行的准备只不过是一次无用的炫耀武力的 行动的话……我的诺言能否实现,一定要看各州行政部门用多大力气行使授给它们 的权力和执行最近通过的关于使军队满员和向军队提供补给品的法律。我完全相信, 决定提供的人力物力将会得到,我将继续作战。” 几天之后,收到了拉斐德在七月二十六日和三十日写的信件。信中谈到康沃利 斯的绝大部分军队已经在朴次茅斯上船。“在汉普顿罗兹有三十条运输船装满了多 半穿着红外衣的军队,并且有八条或十条方帆双桅船装载着骑兵”。他认为这些船 只的目的地是纽约,可是尽管风向和天气都不错,它们并没有出发。这位乐观的侯 爵说,“要是现在有一支法国舰队进入汉普顿罗兹,我认为这支英国军队就是我们 的了。” 正在这个关头,法国快速舰康科德号抵达新港,带来了海军上将德格拉塞伯爵 的信件。他预定在八月三日离开圣多明戈,带着二十五艘到三十艘军舰和大量陆军 直接开人切萨皮克。 这使事情发生了变化,而要求改变策略。一切夺取纽约的尝试被推迟了。全部 的法国军队和可能腾出来的一大部分美国军队将向弗吉尼亚移动,并且同德格拉塞 伯爵合作,去拯救南部各州。华盛顿写信给德格拉塞伯爵,把这个意图告诉了他。 华盛顿还在八月十五日写信给拉斐德说:“在你接到这封信时,德格拉塞伯爵或者 已经到达切萨皮克,或者每时每刻都可能到达。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敌人是全部留 下,还是只留下一部分,你应当立即设法尽量防止敌人经过北卡罗来纳突然撤退。 我认为他们一看到这样大的一支军队,是会立即撤退的。” 如果韦恩将军和他的预定开往南卡罗来纳去的军队仍然停留在詹姆斯河附近, 而且敌人也没有派军队到南方去,拉斐德侯爵在再一次得到华盛顿的信以前就要一 直缠住这些敌军,并且把他的军队滞留的原因通知格林将军。 华盛顿在这封信的结尾说,“只要我制订协调一致的计划,并作好从此地派出 一支增援部队的布置,我就会立即告诉你。同时,我只需要建议你保持你在整个战 争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谨慎作风和良好行为。你对于伯爵的意外到来特别要注意保密, 因为敌人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将停留在海湾里他们的运输船上,那真是再幸运 不过的事情了。” 华盛顿的“精神现在振奋起来了”。他过去常常由于物力人力不足而遭受挫折 和失望,特别是由于敌人的海军力量强大而遭到挫败,现在终于有可能在陆上和海 上对付敌人了。这次经过反复考虑的出征很可能使他的计划得以实现,并结束战争, 于是他决心亲自指挥这次出征。他将带领两千多名美国军队。其余的主要是北方军 队,将留给希思将军率领,这位将军将掌握西点和哈得孙河沿岸其他据点的指挥权。 改变计划一事是绝对保密的,准备工作仍然在进行,好像要进攻纽约似的。在 东西泽西广泛划定了营地,并且建起炉灶,提供燃料,供烤面包之用,好像围城的 部队有一部分要驻扎在那里,从那里袭击斯塔腾岛上的敌军守卫部队,以支援对纽 约市发动的进攻,也不让美国军队自己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华盛顿在撤营以前,派出了一队轻工兵去清除通向国王大桥的道路,好像最近 侦察过的据点是就要夺取的目标似的。八月十九日,他的军队朝着那个方向排好队 伍。可是,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他们奉命掉过身来,沿着哈得孙河向国王渡前 进。 同样,德罗尚博也撤了营,取道怀特普莱恩斯、北堡、松桥和克伦庞德向同一 目标前进。整个韦斯切斯特县又到处可以听到军队的脚步声,看到闪闪发光的武器, 听到大炮和行李车在路上移动的隆隆声。 二十日,华盛顿抵达了国王渡,他的军队开始带着他们的行李、给养和大炮渡 过哈得孙河,并且在哈佛斯特劳扎营。华盛顿本人在晚上渡河,他住在白屋海上校 寓所。二十一日他从那里写了一封机密信件给拉斐德,第一次告诉拉斐德他本人已 亲自出征,并且重申他的命令,要已经在作战现场的陆海军配合作战,使英国军队 在法国舰队到达时不可能逃跑。他还写信给德格拉塞伯爵(假定德格拉塞能在切萨 皮克湾收到这封信),敦促他把他所有的快速舰和运输船在九月八日以前开到埃尔 克角来运输会在那个时候抵达那里的美法联军。华盛顿在信中还通知他,德巴拉斯 伯爵已经决定带领他的海军中队到切萨皮克湾同他会合。这使人回想起华盛顿前一 次运筹于帷幄之中、终于俘获柏高英的光辉业绩。 二十二日,法国军队绕道到达,他们开始带着大泡、行李和给养渡河到石角去。 这个行动花了两三天时间。在这期间,华盛顿带着德罗尚博伯爵参观了西点,指引 他看这个高地要塞,这个地方由于是阿诺德叛变的现场,因而成为人们十分感兴趣 的场所。 美法两支军队安全地渡过了哈得孙河,开始在二十五日分几路向东西泽西前进。 美国人向拉韦河上的斯普林菲尔德前进,法国人向惠帕尼前进,然后再开向特伦顿。 关于它们最终目的地,两支军队都仍然被蒙在鼓里。 这个谜终于有了答案。“现在我们已经穿过了敌人的所有前哨阵地,正在加快 向费城前进,已经准备好车辆来运士兵的包裹,使他们可以更敏捷地向前推进。我 们的目的地不再是个秘密了。毫无疑问,康沃利斯是我们这次出征的目标……华盛 顿将军阁下在显示了他的卓越的指挥才能以后,让他的对手反复思考自己的屈辱的 处境,并且等待着他的朋友康沃利斯勋爵在不同的地方遇到的危险命运。” 在亨利。克林顿爵士知道华盛顿和他的军队的目的地以前,他们实际上已经抵 达特拉华河。即令亨利。克林顿爵士有足够的兵力,现在要阻止他们前进也为时太 晚了。因此,亨利。克林顿爵士仓促出兵东征,袭击康涅狄格州和这个州的海港新 伦敦,把这当作一种对付办法,并且希望转移这位美国司令官的注意力,以缠住他 的一部分兵力。 这一次出征是一次进行劫掠和破坏的行动,是由阿诺德指挥的,好像他的坏事 还干得不够,还得由他把战火带到他的故乡康涅狄格州,并玷污他的婴儿时期的摇 篮。 一七八一年九月六日,他率领一批军舰和运输船出现在新伦敦港口附近。他有 两千名步兵和三千名骑兵,一部分是英国军队,但是很大一部分是由美国亲英分子 和流亡分子以及黑森军步兵组成的。 新伦敦位于泰晤士河西岸。保卫进入新伦敦的通道的是在这条河上隔岸相对的 两座要塞。这座城镇南边约一英里的地方,在河的西岸是特鲁姆布尔堡,在河的东 岸是格里斯沃德堡,在一个叫作格罗顿山的高地上。英军分两批登陆,每批约有八 百人。在东岸的一批英军是由艾尔中校率领。在西岸的英军由阿诺德率领,与新伦 敦同处一侧,在新伦敦下面大约三英里。阿诺德很少遇到抵抗。守卫前沿炮兵阵地 和特鲁姆布尔堡的少数民兵放弃了他们的哨所,渡河到格里斯沃尔德堡去。可诺德 继续推进,占领了新伦敦。 艾尔中校的任务比较困难。大约有一百五十七名民兵已经在格里斯沃尔德堡集 合。诚然,他们是仓促武装起来的,武器很差,有些人只有长矛。但是他们相当勇 敢,并且有一位勇敢的指挥官威廉。莱迪亚德上校。他就是那位著名的旅行家的兄 弟。这个要塞呈正方形,是用正规的方式建造的。阿诺德不知道这个要塞的兵力, 命令艾尔中校用奇袭的办法夺取它。后来,他发现这样做是错误的,于是通知取消 这个命令,但是已经太迟了。 艾尔中校强行通过了警戒哨,进入壕坑,从三面进攻要塞。民兵们勇敢地保卫 要塞。敌人多次被击退,后来再次进攻。一些人爬到另一些人的肩上,在障碍物上 取得立足点,插上刺刀,穿过炮眼,艾尔中校在工事附近受伤而死。蒙哥马利少校 接替了他的职务。当他爬上胸墙的时候,一个黑人用长矛刺死了他。布罗姆菲尔德 少校接着担任指挥官,他用刺刀攻克了这座要塞。 同时,阿诺德在新伦敦进行破坏活动。有一些美国船只沿河向上游逃跑了,有 一些美国船只被焚烧了。公共仓库也被焚烧了。火蔓延到住宅,顷刻之间整个地方 成为一片火海。不仅公共财产而且私人财产都遭到严重的破坏。许多一度富裕的家 庭被破坏了,人们弄得无家可归。 这次出征为这场不人道的战争增加了一个可恨而又可耻的插曲,可是并没有达 到它的主要目的。这次出征没有能够转移华盛顿的全神贯注的总目标。八月三十日 中午时分,他带着随从人员到达费城,在一家小旅馆前面停了下来,热情的群众对 他表示欢迎,但是他们不了解他的这次访问的目的。 他在费城逗留期间,在爱国的金融家莫里斯先生家里受到殷勤的款待。在目前 的事业中必须克服的最大困难是经费不足,军队中一部分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得 到薪饱,有时他们表现得非常不满。北方各团不愿意服役。华盛顿认为,发给他们 一小笔军切就可以使他们的脾气变得好起来。面临这种困难局面,他得到德罗尚博 伯爵两万元的贷款,罗伯特。莫里斯先生保证在十月一日以前还清这笔贷款。这种 拮据的局面在约翰。劳伦斯上校八月二十五日到达波士顿以后得到了缓和。他是出 使法国后回来的,他带回了两百五十万利弗勒的现款,这是法国国王答应给的六百 万利弗勒的补助金的一部分。 华盛顿在费城收到了拉斐德在八月二十一日和二十四日从弗吉尼亚的约克河分 岔处他的营地发来的信。拉斐德侯爵曾经认为英国军队在朴次茅斯上船可能是要开 往纽约,结果只是前往约克敦。康沃利斯决心把那个地方建设成为永久性的营地。 约克敦是一个坐落在约克河南岸突出的河岸上的一个小地方,它的对面是一个 叫作格斯特角的海角。在它们中间的河流不超过一英里宽,但是水深足以让大船通 过。康沃利斯把他的兵力集中在这里,并且着手在对岸的一些地点修筑防御工事, 打算使这些工事在十月初以前完成,到那个时候亨利。克林顿爵士打算重新开始进 攻切萨皮克湾。 康沃利斯认为,现在除了拉斐德以外再没有别的敌人需要提防了。他感到他的 阵地非常坚固,于是在八月二十日写信给亨利。克林顿爵士,建议派一千人或一千 二百人去加强纽约的防御,以抵抗美法联军可能发动的进攻。 当康沃利斯由于低估他的年轻对手的能力而感到安全的时候,拉斐德根据华盛 顿的指示正在采取措施,切断一旦德格拉塞到达时康沃利斯勋爵可能从陆上撤退的 一切通路。为了这个目的,他拜访了弗吉尼亚州长托马斯。纳尔逊将军,要求他派 六百名民兵到布莱克沃特集合。他还装作打算把英国军队赶出朴次茅斯,派军队到 了詹姆斯河南边,而且要求韦恩将军向南移动,准备在韦斯托弗渡过詹姆斯河。 至于他自己,拉斐德准备一听到德格拉塞抵达的消息,就立即带领军队向威廉 斯堡出发,去同从舰队登陆的军队会师。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就这样悄悄地在康沃 利斯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而那位老练的将军本人却自以为很安全,因而大谈派军 队到纽约去。 华盛顿在九月五日离开费城前往埃尔克角。在切斯特南面大约三英里的地方。 他遇到一个送急件的信使,带来了德格拉塞伯爵率领二十八艘军舰抵达切萨皮克湾 的喜讯。华盛顿立即骑马回到切斯特去同由水路从费城来到这个地方的德罗尚博伯 爵一道欢庆这件事。他们两人一道愉快地进餐,华盛顿在晚间接着向他的目的地前 进。 同时,信使也及时到达费城。在此之前,法国军队在那里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检 阅,大陆会议主席和费城所有上流社会的人物都观看了这次检阅。法国公使德吕兹 尔尼骑士在检阅后为军官们举行宴会。当客人们刚刚坐到席上,就送来了宣布德格 拉塞到达和圣西蒙侯爵率领的三千名士兵的军队登陆的信件。信上还说,圣西蒙侯 爵已经开始同拉斐德通信。 现在,大家在宴会上都相互祝贺。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四面八方都可以 听到欢呼声,聚集在法国公使寓所前面的群众为路易十六热烈欢呼的声音响彻云霄。 华盛顿在六日抵达埃尔克呷。军队和一大部分军需品也已经到达,并开始上船。 他从那里写信给德格拉塞伯爵,祝贺他到达,并且通知他美法两军的先头部队即将 上船,前往切萨皮克湾去同圣西蒙侯爵和拉斐德侯爵率领的军队会师,合力把康沃 利斯困在约克河上,防止他从陆上撤退,也不让他从乡下得到任何补给品。 他写道:“由于防止勋爵从他目前的阵地上逃走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相信在我 们的军队全部到达以前,必须尽量设法做到这一点。我希望在我们的军队全部到达 的时候,勋爵将不得不在我们联合部队的优势力量面前吃败仗。” 迄今为止,一切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在埃尔克呷没有足够的船只把全部 军队、军械和军需品立即运送出去。有一部分军队还必须从陆上前往巴尔的摩。华 盛顿让希思将军留下来率领美国军队、让德维奥梅尼尔男爵留下率领法国军队,而 他自己由德罗尚博陪同在八日一大早渡过萨斯奎哈纳河向巴尔的摩推进。 在九日天亮后不久,华盛顿由汉弗莱上校单独陪同离开了巴尔的摩。随从人员 在后面从容不迫地跟随着。华盛顿自己决心在当天晚上到达弗农山庄。自从上一次 他在弗农山庄家里住过以来,六年已经过去了,这是劳累、危险、惶惶不可终日的 六年。在整个这段时间和在他全部繁忙的军务中,他一直保持着每星期同他的管家 或者代理人通信一次的规矩,把他的农庄上的全部事务管理得像军队的事务一样有 条不紊。 他到达弗农山庄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第二天吃午餐的时候,他的随从人员才到 达那里。德罗尚博伯爵是在第二天晚上到达的。德夏特吕将军和他的副官们是在十 一日到达的。弗农山庄挤满了客人,他们都按照古老的弗吉尼亚的好客传统受到款 待。华盛顿在十二日再一次离开他的家,同他的助手们继续前进,到威廉斯堡去同 拉斐德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