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美军中的不满情绪 华盛顿本来要在攻克约克敦以后接着对查尔斯顿发动一次联合进攻,他就这件 事写了一封信给德格拉塞伯爵S 但是伯爵在回信中说,由于他的朝廷的命令、今后 的计划以及他同西班牙人的交战,他无法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以便参加这种联合进 攻。 因此,像华盛顿没想的那样在南方进行大规模战斗的计划不得不放弃,因为没 有船只和护航队,军队和围城所需要的一切物品就不得不从陆上运输,这样做有很 大的困难,又花钱又费时间,而敌人则能够用舰队来随意增援或者撤退守卫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华盛顿只好暂时满足于派两千名宾夕法尼亚。马里兰和弗吉尼 亚的大陆军由圣克莱尔将军将率领去支援格林将军,相信有了这些援军,格林将军 能够控制住南卡罗来纳的内地,并且把敌人的活动限制在查尔斯顿城内。 现在美法联军的一些部队分手了。圣西蒙侯爵的军队在十月底上了船,十一月 四日德格拉塞伯爵启航,带走了华盛顿为了向他表示亲切的情谊而送给他的两匹骏 马。 拉斐德看到这一年不大可能再有什么仗打,决定回法国去看看他的家人。在得 到华盛顿的许可以后,他动身到费城去向大陆会议请假。 英国战俘被送到弗吉尼亚州的温切斯特和马里兰州的弗雷德里克敦,康沃利斯 勋爵和他的主要军官凭誓获得释放以后乘船到纽约去。 美国军队的主力在林肯将军的率领下乘船前往埃尔克角,然后回到北方,在东 西泽西和哈得孙河岸驻扎下来过冬,以便准备在明年的战役中对纽约或者其它地方 作战。 法国军队留在弗吉尼亚州过冬,德罗尚博伯爵把他的司令部建立在威廉斯堡。 华盛顿亲自参加了武器和给养的分配、遣送战俘和林肯将军率领的军队的启程 等活动以后,在十一月五日离开约克敦,于当天到达他的朋友巴西特上校所在的高 地埃尔撒姆。他到达时正好看到华盛顿夫人前夫的儿子约翰。帕克。卡斯蒂斯断了 气。在几年以前,华盛顿在约翰。帕克。卡斯蒂斯的妹妹卡斯蒂斯小姐临终时也曾 给她以同样的体贴人微的照顾。约翰从童年时起就为华盛顿所钟爱,被当作亲生的 儿子。在华盛顿的指导和教育下,约翰有能力参加国家的事务,当上了弗吉尼亚州 的议会的议员。他在逝世时只有二十八岁。他留下妻子和四个幼子。他的逝世是意 想不到的。在死者的母亲和妻子在场的情况下,临终的场面非常令人感动。华盛顿 在埃尔撒姆停留了几天,以减轻她们的痛苦。为了安慰不幸丧子的华盛顿夫人,华 盛顿把死者最小的一儿一女收养为自己的孙儿孙女。从此他们就成了华盛顿的直系 亲属。 华盛顿从埃尔撒姆前往弗农山庄,但是公事使他无暇管自家的私事。我们已经 看到,在革命战争最黑暗的时刻,华盛顿是怎样坚定不移地设法使失望的民众振奋 精神。现在他面临一个相反的任务,就是防止最近的胜利使人们产生过分的自信。 十一月底,华盛顿到了费城,在那里,大陆会议给他以隆重的礼遇。华盛顿的 观点得到大陆会议的军事委员会的支持,这些观点,他曾经常与他们磋商。他的观 点也得到陆军部长、财政部长和公共事务部长的支持,他们三人也参加了他们的磋 商。在华盛顿的推动和亲自监督下,一七八二年的军事安排异常迅速地作出了。十 二月十日大陆会议通过决议,规定从几个州征用人力和财力。华盛顿给个别的州长 写了信,支持这种决议,要求他们迅速照办。当时驻法国的公使富兰克林博士也作 了巨大的努力,争取继续从法国那里得到有效的援助。在听到攻陷约克敦的消息后, 法国国王已答应给予六百万法郎的贷款。 可是由于和平在望的看法在公众中太流行了,因而无法使人们进行新的牺牲和 劳动来使行将结束的战争继续下去。各州在提供各自的一小部分军队定额方面行动 缓慢,而在提供经费方面行动更加缓慢。 华盛顿在费城停留了四个月,一七八二年三月动身到哈得孙河边的纽堡,回到 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中。华盛顿对普遍放松军备的倾向感到担心。这种担心并没有由 于英国议会中的爱好和平的演说和动议而得到缓和,尽管这些演说和动议可能使人 产生错误的印象。 盖伊。卡尔顿爵士在五月初到达纽约接替亨利。克林顿爵士。亨利。克林顿爵 士曾经恳求把他召回。在五月七日发出的信中,盖伊。卡尔顿爵士通知华盛顿,他 和海军上将迪格比一道参加了和平委员会。同时他转交了三月四日下院会议记录的 抄件,里面有向国王提出的要求实现和平的申请书,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一个授权国 王同北美的造反的各省缔结和约或休战协定的法案。可是该法案由于在盖伊。卡尔 顿爵士离开英国时还没有成为法律,因而不能成为谈判的基础。他举出这个法案只 不过是为了表明英国的和平意图。他声称,他是热烈地赞同这种和平意图。尽管越 来越多的情况使华盛顿逐渐相信英国方面真心想结束战争,他还是认为放松战备是 不适当的。 这时候,军队里不论军官还是士兵非常不满。各州不注意提供大陆会议规定它 们为进行战争提供的款项,军队几乎一贫如洗,几乎没有钱使军队能天天吃饱。确 实有些天他们完全没有粮食。军官的军切也拖欠得很多。许多军官怀疑他们能否得 到大陆会议规定的在战争结束后若干年内的军饷。他们开始担心,一旦和平到来, 他们都会被解散,而他们提出的要求将得不到满足,他们会身无分文,流落社会。 由于他们长期从军,他们又没有本事干收人较多的和平职业。 这时候,华盛顿接到了曾经当过米弗林堡的指挥官的一位老军官刘易斯。尼古 拉上校寄来的一封不寻常的信。此人过去习惯于同华盛顿拉关系,曾热心地为受苦 的军队的利益请命。他在这封信中把军队和老百姓从已遭受的和预料要遭受的一切 不幸都归之于现存的政体。他指责共和制政体同国家繁荣是不相容的,他建议建立 像英格兰那样的混合政府,他确信在恰当地指出这种制度的好处以后,这种制度是 会被欣然采用的。 华盛顿立刻看到了尼古拉只不过是一个军队派系的代言人,这个派系想使军队 成为一个强有力政府的基础,使华盛顿成为这个政府的首脑。这个建议也许会对一 个没有远大抱负的人产生诱惑力。可是它从华盛顿那里得到的却是一封充满义愤的 信:“我很难设想我有什么行为竟会鼓励你写这样的一封信,在我看来,这封信包 含着可能降临到我国头上的最大的危害。如果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可以说你 不可能找到一个比我更讨厌你的计划的人了。同时,为了尊重我自己的感情,我必 须补充说,没有人比我更真诚地希望看到军队受到公平的对待。在以合乎宪法的方 式运用我的权力和影响的情况下,只要有机会,我就要尽最大的努力使军队受到公 平的对待。因此,我恳求你,从你头脑里清除这些思想,并且决不要让你自己或者 任何别的人传播类似性质的思想,如果你重视你的国家,关心你自己或者子孙后代, 或者尊重我的话。” 八月二日,盖伊。卡尔顿爵士和迪格比海军上将联名写了一封信给华盛顿,对 他说他们从权威方面获悉,争取实现全面和平的谈判已经在巴黎开始,英国参加谈 判的特派代表将首先建议让美国独立,而不是把这作为签订一项总条约的一个条件。 甚至在这个时候,华盛顿也是小心谨慎的。华盛顿说:“鉴于先前英国政策是 那样湖涂、奸诈和乖戾,我承认我倾向于对一切都抱怀疑态度,对一切都不信任… …不管敌人的真正意图如何,我认为应该进一步加强而不是减弱我们的注意力和努 力。谨慎戒备和采取预防措施至少不会带来什么害处。过分信任别人和苟且偷安可 能是极其危险的。” 促使华盛顿采取这个方针的原因是英国方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建议全面停止敌 对行动,而且虽然英国司令官们在一定程度上受下院决议的约束,只能在美国进行 防御性的战争,可是他们可以自由地把一部分兵力运到西印度群岛去,对那里的法 国殖民地作战。从这些考虑出发,华盛顿写信给当时驻扎在巴尔的摩的德罗尚博伯 爵,通知他为了共同事业的利益,把他的军队开到哈得孙河两岸,在那里同美国军 队会师。 这次会师是在九月中旬实现的。法国军队在国王渡跨过哈得孙河前往维尔普兰 克角,在那里美国军队全副装装整队欢迎他们。最近从法国得到的或者在约克敦缴 获的服装和武器使得他们显得异常威武雄壮。从登陆的地点到司令部的路上排好了 两行军队,德罗尚博伯爵在一队骑兵护卫下从队伍中间走过,然后同华盛顿将军并 肩站着。乐队奏起了一支法国进行曲,全军在他们面前行进,接受检阅。 华盛顿在谈到打算在一月一日开始实行的裁减军队的计划时说:“虽然我认为 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有人反对在情况需要时裁减军队的原则,但是我却不能不担 心在目前情况下采取这个拟议中的措施的结果,因为我看到有那么多军人由于回忆 过去和展望未来而备受折磨。他们就要被投入社会;由于身无分文,由于据他们说 公众忘恩负义,他们感到失望;他们欠了债;他们在维护他们国家的自由和独立的 事业中度过了他们最宝贵的时光;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还用尽了祖传的财物,后来却 没有一点钱带回家;他们经受了除死以外人们能忍受的一切。我重复一遍,由于有 这些令人不偷快的情况,而又没有一件事能安慰他们的情绪或者驱散阴暗的前景, 因而我不免担心一系列非常严重的、令人痛苦的坏事会发生。 “我不想扩大这幅图景的阴影,只要现实会说明我这样做是对的。我可以说出 一些关于人类历史上的几乎无与伦比的爱国行为和苦能经历的轶事。但是你可以相 信,这支军队的耐心和长期忍受的苦难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不满情绪从来没有像 目前这样浓厚。在战场上,我认为可以使它不致爆发成残暴行为,但是当我们退到 冬季营地时,我就不能对这件事的后果感到放心,除非在事先把这场风暴驱散。现 在应该是寻求和平的时候了。” 华盛顿对即将实行的裁减军队的计划可能产生的后果的担心有一部分已成为现 实。他在维尔普兰克角同法国军队会师之后,就把他的军队拉到他以前在纽堡的营 地,他在这里设立他的冬季司令部。由于在冬季营房里人们空闲无事,军队的不满 情绪合所滋长。人们经常带着愤怒的神情谈论的一个话题是欠发军晌问题,以及大 陆会议关于发给服役到战争结束时的军官一半军响的决议是否会付诸实行的问题。 发给半炯的经费从哪里筹集呢?国库空空如也。各州征税工作进行得很慢。外债也 几乎用完了。邦联的条款规定,任何调入国家款项的行动都需要得到九个州的一致 同意,而从来没有九个州一致赞成设立支付半晌的制度。不大可能有九个州赞成把 为数不多的款项用来满足不得人心的要求和用来供养一些人,因为迫切需要把这笔 款项用于许多其它目的,而这些人的服役已快要被认为是不必要的,而且他们可能 被认为是社会的寄生虫。 这种不吉利的讨论的结果是兵营里的军官代表军队在十二月份向大陆会议写了 一份请愿书,说明这方面的各种困难,并且建议给他们一笔具体的款项,以代替半 炯。三位军官作为代表向大陆会议递交这份请愿书,并且监视和促成这件事。 请愿书在大陆会议内部引起了长时间的、热烈的讨论。有些代表赞成接受这些 要求,因为这些要求是根据全国人民作出的承诺提出的。其他的代表主张把这些要 求转交提出这些要求的人所在的州去处理。没有就这个问题采取任何明确的措施, 冬季就过去了。 一七八三年三月十日,在全军散发了一份未署名的文件,通知第二天上午十一 点钟召开一次特级军官和校给军官的集会,每一个连派出一个军官、医疗人员派出 一个代表参加。集会将讨论刚刚收到的他们在费城的代表写来的一封信,并且讨论 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满足他们的一项似乎一直没有得到满足的正当要求,这就是纠 正他们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 第二天上午,一份未署名的告军官书在私下散发。它自称是出自一位士兵的手, 这个人曾同军官们同甘苦共患难,直到前不久还相信他的国家是公正的。 他说,“经过漫长的七年的努力之后,我们试图达到的目标终于在望了。是的, 我的朋友们,你们在备尝艰苦的情况下曾经表现出勇气。这种勇气使美利坚合众国 能够赢得一场结局不定的、残酷的战争。这种勇气使这个国家获得独立地位。现在 和平恢复了,和平赐福给谁呢?是赐福给一个愿意为你们伸冤、珍视你们的价值和 酬劳你们的服役的国家呢?是赐福给一个带着感激的泪水和钦佩的微笑恳求你们重 新过平民生活、渴望同你们分享你们的英勇行为争取到的独立和用你们的鲜血维护 的国家呢?还是赐福给一个践踏你们的权利、忽视你们的呼声、不顾你们的痛苦的 国家呢?你们不是一再地向大陆会议提出你们的希望和表明你们的需求吗?这些需 求和希望本来是抱感激之心的明智的人事先应该料到的,而不应该躲避的。最近, 你们不是在恳切的请愿书中用温顺的言词乞求他们秉公办事,让你们得到你们不再 能够期望他们恩赐的东西吗?你们得到怎样的回答呢?让那封召集你们明天开会讨 论的信作出回答吧! “因此,我愿意劝告你们对于你们所能忍受的事情和你们将要忍受的事情得出 某种最后的看法。如果你们的决心同你们的冤屈相称的话,你们在发出要求得到公 正待遇的呼吁的时候就应当给政府颜色看。改变你们上一次请愿书的软弱无力的调 子。采用一种更大胆的调子,要恰当而强烈,勇敢而坚决,并对会劝你们采取比较 温和、更加忍耐的态度的那个人抱怀疑态度……如果战争继续进行,你们就会跟着 他们的军旗进入战场;当战争结束时,你们就可能解甲归田,并使全世界得到另一 个惊叹和赞扬的话题——这是一支既战胜了敌人又能支配自己的军队。” 为了抵消这篇呼吁书的影响,华盛顿要求军官们在本月十五日召开一个类似的 集会,听取派到大陆会议去的代表们组成的委员会的报告。华盛顿说,“经过周密 的考虑之后,他们将制订出今后应该采取的最合理、最适当的措施,来实现能够设 想的公正而重要的目标。” 第二天,散发了又一封匿名信,这封信的语气比较温和一些,但是它的内容同 第一篇呼吁书是一样的,装作把一般性命令解释为赞成所追求的目标,只是改变了 召开集会的日期。 匿名信说,“直到现在,总司令一直是完全以良好的祝愿来对待你们为了进行 补救而采取的步骤。他表面上的沉默已经认可了你们的集会,而且他的个人意见认 为你们的要求是正当的。要是他不喜欢这个争取实现的目标的话,不让你们在星期 二开会的同样的责任感不是也会不让你们在星期六开会吗?提出来征求你们意见的 不是同一个题目吗?它不是得到了官方的批准,并且完全跟一道命令一样严肃吗? 这将使得你们的会议进程有秩序,并使你们的决心坚定。”如此等等。 在三月十五日(星期六)会议召开了。华盛顿事先私下把军官们逐个召来,向 他们详细说明如果通过了过分激烈的决议会给全军声誉带来怎样的损失。在会上, 盖茨将军被邀请主持会议。华盛顿站了起来并对他在会场上出现表示歉意,他发布 召开会议的命令时,本来没有打算出席会议。可是由于有人起劲地散布匿名文件。 因而他有必要向军队说明他对这些文件的性质和倾向的看法。他利用目前这个机会 来这样做,他已经把他的想法写了下来,如果他的军官兄弟们允许,他就要不揣冒 昧地念给他们听。 于是他开始把一篇有说服力的、富于感情的演说念给他们听,指出最近发现的 要求召开会议的匿名通知是不正当、不适宜的,匿名信是危险的。他说,这是一篇 主要不是诉诸判断而是诉诸感情的文件,它的写作技术很好,竭力宣传美国最高权 力机构中存在着蓄意采取的不公正做法,从而不可避免地引起人们的憎恨。 因此他反对匿名通知中仓促召集的不正当的会议,但是他并不是不愿意以符合 军官们的荣誉和军队的尊严的方式向军官们提供一切诉说他们的委屈的机会。 他说:“如果我先前的行为没有向你们表明我一直是军队的忠实朋友,那么现 在我就这一点发表的声明就会是无用的、不恰当的。但是由于我是第一批参加我们 共同的国家事业的人,由于我除了为了公务而离开你们以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你们, 由于我经常陪伴你们,亲眼见到你们的疾苦,认识并赞赏你们的功劳,由于我一向 认为我的军人名声是同军队的名声分不开的,由于当我听到对军队的赞扬时总是十 分高兴的,而当有人低毁军队时就怒不可遏,因而在战争的这个最后阶段,不可能 设想我对军队的利益是漠不关心的…… 他在他的演说的另一部分中说,“至于我自己,由于我回想起在命运的每一个 转折点你们都欣然帮助我,并且迅速服从我,由于我真诚地爱我有幸长期指挥的军 队,因而我有义务在这里公开庄严宣布:为了使你们由于备尝艰辛和危险而得到完 全公正的待遇,为了使你们的每一个希望都得到满足,只要这样做符合我对我的国 家负有的伟大责任和我们一定要尊重的权力,你们就可能完全得到我尽自己的最大 力量进行的服务。 “当我向你们提出这些保证,并且用毫不含糊的态度保证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 为你们谋利益的时候,先生们,我要恳求你们不要采取用冷静的、理智的眼光看将 贬低和玷污你们迄今保持的尊严和荣誉的任何措施。我要求你们确信你们的国家保 证抱有的信仰,充分相信大陆会议的意图是纯洁的;在你们这支军队解散以前,他 们将根据两天以前向你们公布的决议中的指示,使你们的全部账目得到公平的结算 ;他们将采取在他们的权力范围以内最有效的措施来使你们忠诚的、功勋卓著的服 役得到十分公平的对待。由于你们珍视你们自己的神圣荣誉,由于你们尊重人权, 由于你们重视美国的军事声誉,我要以我们的共同的国家的名义请求你们对有些人 表示深恶痛绝,这些人希望以某种似是而非的说法为借口推翻我们国家的自由,居 心叵测地企图打开国内倾轧的闸门,从而把我们新兴的国家淹没在血泊之中。要是 你们下这样的决心,并且这样干的话,你们将能沿着平坦的、笔直的道路实现你们 的愿望。你们将能击败被迫从公开使用武力转到暗中玩弄手腕的我们的敌人的阴谋。 你们将能为无与伦比的爱国主义和耐心提供又一个卓越的证明,这种爱国主义和耐 心完全不受最复杂的痛苦处境的影响。由于你们举止庄严,你们将使你们的子孙后 代在谈到你们向人类显示的光辉榜样时有理由说:”假如没有这一天,世人决不能 看到人性竟然能够达到这样尽善尽美的地步。“ 华盛顿在结束这篇演说以后说,为了证明大陆会议对军队抱有的好意,他愿意 向他们宣读这个机构的一位可尊敬的成员寄来的一封信。这位成员在一切场合都表 明自己是他们的可靠朋友。华盛顿拿出了约瑟夫。琼斯阁下寄来的一封出色的信。 这封信一方面指出了大陆会议的困难和窘境,另一方面强调无论如何军队要得到慷 慨的对待。 我们从当时在场的肖少校的回忆录中摘录了说明这个场面的一段话。肖少校说, 华盛顿在读完这封信的头一段后,停顿了一会儿肥眼镜摘下来,在重新戴上眼镜的 时候请求听众原谅,并且说,在服役的过程中,他的头发变白了,现在又发现视力 不行了。 肖接着说,“这个呼吁是如此自然、如此真挚,因为胜过经过深思熟虑的演讲。 它深深打动了人们的心,使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润湿了。” 肖少校接着说:“美国有幸有一支爱国的军队,美国也有幸有华盛顿作为这支 军队的领袖。我非常高兴,能够有机会看到这位伟人在各种不同场合的表现。他在 作战时是冷静而无畏的,他在灾祸的压力下是有耐心而又有毅力的,在大功告成时 是稳健而有节制的。尽管这些品德理所当然地使他变得伟大,但是在我看来最能表 现他的伟大精神的莫过于我们刚刚谈到过的集会了。在其它的场合,他一直得到军 队的大力支持和他的朋友们的赞助。可是这一次,他是孤立无援的。谁也不能说, 军队的激情在受到很大的煽动以后可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是大家都承认,再忍耐 下去是危险的,保持温和态度已不再是一种美德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不是他的 军队的领袖,而好像是同他的军队对立了。在一个可怕的时刻,军队的利益和它的 将领的利益似乎是针锋相对的!他讲了话以后,怀疑完全消除了,爱国主义的潮流 又在它的旧航道中滚滚向前。多么杰出的人物啊!他谈到军队的那些话同样适用于 他自己:”假如没有这一天,世人决不能看到人性竟然能达到这样尽善尽美的地步。 “‘华盛顿一退出会场,会议就在热情的诺克斯动议、普特南将军附议的情况下一 致通过了一项决议,向华盛顿保证:军官们以人的心灵所能具有的最大真诚来报答 他的充满深情的表示。接着又通过一些决议,宣布遇到无论什么样的困难或危险, 他们都不应该地污他们用鲜血和八年的忠诚服役为代价所得到的声名和荣誉;他们 对于大陆会议和他们的国家能够主持公道继续抱有不可动摇的信心;应该要求总司 令给大陆会议主席写信,恳切地要求就军队代表组成的委员会最近提出的请愿书迅 速作出决定。 于是华盛顿写了一封信,这封信表现出了宽宏大量而又心平气和的精神,他总 是用这种精神来为军队的事业进行辩护的。 “我看到军队会议结束时大家意见完全一致,并且完全符合我的愿望;我极其 喜爱在我直接领导下长期耐心地、心甘情愿地受苦和作战的人们;我出于正义感、 责任感和感激的心情,自动地挺身而出作为他们的权利的辩护人;他们又要求我写 信给阁下,恳求大陆会议最迅速地就军队最近向这个可尊敬的机构提出的请愿书中 谈的问题作出决定;因此,我只需要完成我已经承担的任务和像我现在所做的那样 替他们说情,以便那个最高的权力机构能欣然核实我所宣布的论断以及军队对于他 们国家的公正所怀有的信心。” 在提到他就发给军官们终生半饷问题向大陆会议提出的进一步请求之后,华盛 顿接着说:“如果除了单纯地发给军官们薪饷之外,对于他们的受苦和牺牲不再给 予补偿,那么我就的确错了。如果全军没有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怀着感激之情的人 民所能给予的东西,那么我就是受了偏见的欺骗,我的意见也就是建立在错误的基 础之上的。如果这个国家到头来不做上次递交大陆会议的请愿书中所要求的一切事 情,那么我的信念就会变成空洞的,已被唤起的希望就会是没有根据的。如果像为 了煽动军官们的愤怒情绪而宣传的那样,军队中的军官将成为革命中的惟一的受苦 者;如果他们在退出战场后将过贫困、不幸和受人轻视的生活,直到老死;如果他 们将处于寄人篱下的困境,在不幸的余生中靠赈济度日(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生活 是过得体面的);那么,我就会懂得什么是忘恩负义,我就会在今后的生活中无时 无刻不痛苦地想起这件事。但是我并不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被军队从即将到 来的毁灭中拯救出来的国家是决不会忘恩负义的。” 在写给大陆会议主席的信的同时,还写了另一些致大陆会议成员的信,这些信 都发出了类似的直接而有说服力的呼吁。大陆会议再一次讨论了这个问题,九个州 一致同意一项决议,把终身领取半饷折合成等于五年全晌的一笔款项。一度使公众 受到很大威胁的整个问题就这样由于华盛顿的稳健。明智的态度而幸运地得到了解 决。 当时被认为非常阴险而带有煽动性的致军队的匿名信肯定是不适当而又危险的。 后来约翰。阿姆斯特朗将军承认这些信是他写的。他在我国政府中十分出色地担任 过多种重要职务。在写这些信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年轻人,是盖茨将军的副官。他 是应他的一些同事军官的要求做这件事情的。他对于大陆会议忽视他们正当的要求 感到义愤,他认为这个行动迟缓的机构需要鞭策和批评。在一七九七年一月二十三 日写的一封信中,华盛顿说,“后来,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作者的目标是正当的、 高尚的、对国家友好的,虽然他建议采取的手段肯定会引起很多误解和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