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壮志凌云 1962 年,是给盖斯塔夫留下深刻记忆的为数不多的一个年份。他的命运在这 一年又发生了一次比较大的转折。 这一年的早春,他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工作多年的格拉茨,被调往拉巴 警察局工作。盖斯塔夫并不是舍不得离开大城市或者多年来自己所钟爱和熟悉的工 作环境,而是因为这次调动并非正常情况,是一次不得已的变迁。 拉巴离格拉茨很近。 关于盖斯塔夫这次工作变迁的原因,居利在她的传记中讲,起因是由于与本职 工作毫不相干的意外事件引起的。好像是盖斯塔夫在公共汽车上被一个妇女纠缠而 引起了一系列不愉快的事,使得他不得不谨慎地离开了他在格拉茨多年来苦心经营 的、小有名气的职位。 不用说,盖斯塔夫的这个工作变化并不能使奥瑞丽娅和儿子们高兴。而盖斯塔 夫也不是那种在别人的安慰下就能渡过难关的人。 1962 年,是盖斯塔夫终生难忘的一年。 “我们之间好像总有一堵墙。”施瓦辛格在谈到和父亲的关系时这样说: “墙是他造成的。在美国,父母们都想成为孩子们的朋友,可我的父亲从来就 没有这种耐心。” 和梅恩哈德一样,施瓦辛格从小就面临着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他得早早地挣 钱养活自己。因此,他比别的孩子少了许多童年的欢乐。 15 岁的时候,他开始在格拉茨的一家工厂当学徒,学习做建筑材料,这一学 就是三年。 第一年,他每月工资为250 先令。大概他无意于在这份单调乏味的工作中开创 自己的事业,小施瓦辛格于1964 年参加了全奥地利花样滑冰锦标赛,并取得了少 年组第一名的好成绩。对于这一成绩,盖斯塔夫万分欣喜。 与此同时,盖斯塔夫也取得了成人组花样滑冰的冠军。尽管父了俩同时夺魁也 许只是一次偶然的巧合,但确实让施瓦辛格一家为之振奋好久。 当施瓦辛格长大成人之后,他的兴趣已全放在体格训练上了。 直到这时候,他和父亲的关系才有所改善。父子俩虽然彼此并不亲近,但总算 好起来了。 “这时候,无论干什么,父亲都很支持我。”施瓦辛格回忆说:“只是他不懂 体格训练是怎么一回事。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这跟奥地利人的生活离得太远了。” 1965 年10 月1 日,刚满18 岁的施瓦辛格应征入伍了。他要在奥地利军队 中服役一年。到了军队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小时候在家被父亲强迫接受的军事化 纪律约束还是有点用处的。 后来施瓦辛格常说,在军队中的那段生活很刺激,很有意思。那是个男人的世 界,一切都军事化,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军装,佩带着整齐的肩章,迈着整齐的步伐。 施瓦辛格是名坦克手。除了年龄和所从事的工作不大相关外,各项工作他都能 干得很出色。 不过,军队的生活并不能使他感到满足。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他有更高的追 求。就是在这时候他收到了一份邀请函,大意是要他作为候选人参加1965 年10 月30 日的“年轻欧洲先生”选拔赛。当时,年轻的施瓦辛格双手捧着那份邀请函 好不激动,他信心十足地去找连长请假,可是得到的答复是: 不准假。他又不甘心地去找营长,得到的答复还是不准假。那天,施瓦辛格找 遍了所有能够找到的上司,得到的答复都是一个:不准假。当然,也不能全怪那些 长官们不通情理,部队有部队的规定。那天晚上,施瓦辛格久久在营区外面的马路 上徘徊着,思想在斗争着,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反来复去地惦量着一个问题:去,还 是不去。 纵观历史,大凡那些在某一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都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 毅然决然地做出自己的正确选择。施瓦辛格也不例外。就在那天晚上,那个满面稚 气的未来影星在满天星斗的护送下,悄悄地离开军营,踏上了通往德国西南部城市 斯图加特的旅程。那一次的比赛就是在那座城市里举行的。 不用说,那是一次令人难忘的逃走。我们可以想象一下,18 岁的施瓦辛格偷 偷地离开军营后向车站的方向匆匆忙忙奔走的情形。据说,施瓦辛格那天晚上的运 气特别不好,一路上没有搭上一辆便车,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才 来到了距军营最近的一个小车站。可是,就在他赶到的前几分钟,一列火车老牛似 地喘着粗气开走了。满头大汗的施瓦辛格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那长长的汽笛声。接 下来的时间里,施瓦辛格在冷清的站台上长久地徘徊着。 那时候,在他的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在缓缓地徘徊着。后来,那个人来到了他 身边,并轻轻挽起他的胳膊道:“反正已经回不去了,何不痛快地玩一玩。” 原来,那是一个夜游的妓女,以为施瓦辛格是要赶回军营去的。 施瓦辛格扭头看了一眼送上门来的这个女人。他觉得她已不很年轻了,全靠着 浓妆艳抹,才使得看上去她还有些好看的样子。于是,施瓦辛格突然想到这样一个 问题:在这样的站台上,在这样的夜深人静的时刻,女郎在这里徘徊过多少次。也 许当时正下着雨,也许当时正刮着风,即使无雨无风,还要提防巡夜的警察。人啊, 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不远处的那只愣头愣脑的小鸟儿就是在这时候孤单单地在黎明前唱起了歌。施 瓦辛格不知道那是只什么鸟,但是,从鸟的声音里他听得出来那是一只刚出窝不久 的小鸟,它还不知道什么叫惧怕,不知道在这样的凌晨里按照常规是不应该鸣叫的。 大约五点钟的光景,施瓦辛格终于搭上了开往斯图加特的列车。应该说,直到 这时候,新兵施瓦辛格才开始了他真正的德国之行。 不用说,这是一次难忘的旅程。它预示着年轻的施瓦辛格将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独闯天下,也许就没有后来誉满全球的施瓦辛格。 在这里需要提一笔的是,就在这次的比赛中,施瓦辛格认识了科西嘉岛以南的 萨丁尼来亚的著名体育健将,小个子佛朗科·哥伦布。从此,俩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同时也成了赛场对手。 施瓦辛格从不向人示弱,也从没谦虚过。但是,他有些佩服哥伦布。他说: “佛朗科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功底扎实,他长得也比我好看。” 然而,佛朗科并不像施瓦辛格那样锋芒外露,他的抱负也没有施瓦辛格那样远 大。也许,正是他的这些方面吸引了施瓦辛格。 在斯图加特比赛的那些日子里,每当关键时刻,施瓦辛格的眼前就出现了里格· 派克的影子。自信、实力,再加上淋漓尽致的临场发挥,使他在这一次的选拔赛中 大获全胜。 从此,他就像一匹脱疆的野马,一发而不可收拾,以致在赛场上纵横驰骋了十 余年。 同一时间,施瓦辛格所在的军营正在耐心地等待着他这位逃兵的归来。 惩罚是免不了的。不过,大家都有一种预感,感觉到施瓦辛格将会以一个英雄 的形象回到部队,出现在战友们的面前。因此,对于他的私自离队,不但无损于他 的形象,反而使他更受人们的尊敬。 那时身在异域的施瓦辛格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的伟大的事业正在开始。当时, 在斯图加特,他被在那里遇到的另外两个人鼓舞着。一位是快乐的出版商拉尔夫· 普特兹格,另一位是英国著名的权威级体能教练威格·本纳特。拥有高级私人健身 房的拉尔夫,完全被施瓦辛格超凡的表演所折服。 当施瓦辛格告诉他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是竞选“世界先生”时,他只是神秘地笑 了笑。当时,无论是拉尔夫·普特兹格还是威格·本纳特,都对施瓦辛格在斯图加 特的表现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两个人都向施瓦辛格保证,一定要让他在体坛上大展 宏图。无奈的是,眼下的施瓦辛格还要在军队中服役,不能马上就投入到他所喜爱 的事业上来。好在由于他在这一次选拔赛上的突出表现,回到部队后,上司同意他 进行体能训练。施瓦辛格非常珍惜每一次的训练机会,经常都是一口气练上五六个 小时。 当施瓦辛格在军队中服役期满后,普特兹格就给他提供了一个在自己的健身房 中做教练的工作,地点在慕尼黑。 施瓦辛格是1966 年8 月开始这项新的工作的。普特兹格还邀请他住在自己富 丽堂皇的寓所里。这一切对年轻的施瓦辛格来说,称得上待遇丰厚。对于能在健身 房做教练,施瓦辛格是既高兴又沮丧。高兴的是他可以随时随地利用健身房中的各 种设施进行体育全能训练,沮丧的是他每天要花大量的宝贵时间去履行教练的工作, 调教那些根本无法在体能方面有任何建树的“健儿”们坚持体能训练。这后一项工 作对于自我意识极强的施瓦辛格来说,纯粹是浪费生命。 “我的学员只不过是一群令人讨厌的浅薄的家伙。”施瓦辛格那时候经常这样 偷偷地在私下里说。 不过,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做教练除了不得不做那些令人烦心的工作外,他 也从中学会了如何安排自己的时间,学会了忙中偷闲,学会了怎样才能充分利用自 己有限的时间。那时候,施瓦辛格在属于自己有限的时间里,他绝对不受任何人的 干扰。 早晨,他总是很早就起了床,然后用两个小时的时间骰炼臂力;晚上,他把全 部的时间都用来锻炼胸肌、腹肌和腿部肌肉。 人随境迁。渐渐地,施瓦辛格对自己过去感觉到像天堂一样的居住条件也表现 出了不满。他向普特兹格抱怨说,自己住的房间太小。普特兹格于是邀请施瓦辛格 与自己睡一张床,但施瓦辛格拒绝了。那时候他虽说很年轻,但也不至于那么天真, 会稀里胡涂地接受别人的这种盛情,他知道搞体能训练的人很容易变成同性恋,他 可不想让人“养”着,在别人成功的阴影下屈辱地生活。他提出要搬出去住,并要 按劳取酬。当普特兹格提出给他巨额资助时,他断然拒绝了。 自施瓦辛格赢得“年轻的欧洲先生”的桂冠后,他并没有沾沾自喜,更没有放 松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而仅仅是漫长人生的第一步, 仅仅是事业的一个开头而已。 他又瞄准了竞选“世界先生”这个目标。 到1975 年,施瓦辛格在10 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摘取了各种世界级大赛的桂 冠。从“年轻的欧洲先生”、“世界先生”到“地球先生”等等,他过五关斩六将, 可谓成绩斐然。 接着,施瓦辛格又再接再厉,雄心勃勃地开辟了自己事业的第二战场,即:把 目标转向了电影界。 施瓦辛格的生活中总是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英雄,这些英雄都是激励年轻的施瓦 辛格勇往直前的动力。 在专注体能训练的那些时日里,施瓦辛格除了注意收集里格·派克和斯迪佛· 里弗斯的有关资料外,他还注意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传奇故事曾经轰动了整个19 世纪,这个人就是了不起的尤金·桑多。当世界电影还处在幼年时期,桑多就敏锐 地注意到,如果能将自己肌肉丰满的健壮体魄与电影艺术结合起来,无疑会在电影 史上写下不朽的篇章。 本世纪20 年代,桑多频繁地在马戏团的夜总会演出。 桑多是个英俊潇洒、雄心勃勃的人,他那头浓密而卷曲的头发、粗犷健壮的身 材以及他的名气,都对世人特别是女人有着无法抵抗的魅力。施瓦辛格还注意到, 桑多生命的最后是不幸的,他要竭力避免。 桑多的不幸结局是这样的:那天,桑多和朋友驱车旅游,途中不幸出了车祸, 朋友被无情地压在了被撞毁的车体下,他为了救出朋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车身顶 了起来。然而,朋友得救了,而桑多却从此得了心脏病,把他自己正在蒸蒸日上的 事业就这样给断送了不说,他本人也不久就英年早逝。 短命的桑多只把他的英名留给了后世,为人们所敬仰,所赞叹。 毫无疑问地,施瓦辛格做梦都想成为桑多式的举世注目的人物。他从来不把自 己所从事的体能训练看成是简单的体育运动。他是想通过对自己的体能训练,来进 一步研究男性身体结构所蕴藏的巨大潜能。这其中有着深奥的哲理,更是对人类智 能开发的一次新尝试。在施瓦辛格看来,他不但要把体能训练看成是一种智能训练, 而且还要进一步挖掘出智能的过程。他曾说,自己强壮的身体首先来自大脑。 “我在训练时的专注,”他回忆说,“充分说明了我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肌 肉组织中。这是绝对的根本。你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你要训练好,你头脑中 的思维才是最重要的。 1966 年9 月,由“世界业余体能健将协会”举办的“世界先生”选拔赛在英 国伦敦的维多利亚皇家剧院拉开了帷幕。不用说,施瓦辛格不但是参赛选手,而且 虎视眈眈。他当然是来摘取第一名桂冠的。 不过,这一回他未能如愿,新的“世界先生”得主是美国体坛超级巨星柴特· 约顿。 约顿曾和体坛搭档大卫·杜雷波联袂合演过电影《祸端四起》,可惜他并无意 于久留电影界。 在这次世界级竞赛中取得亚军,对别的参赛选手来讲,也不失为一次极大的荣 耀,然而,当时获得亚军的施瓦辛格可不这么想。比赛时,看着约顿一个个漂亮的 姿势,一次次极有魅力的亮相,施瓦辛格实实在在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他感觉 到自己只有通过更加刻苦地训练,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能不断进取,所向披 靡。 事实上,施瓦辛格的这次伦敦之行,受到了崇拜者极其隆重的欢迎,甚至可以 说,掀起了欢迎的狂潮。要知道,他在伦敦有着一大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崇拜者。 尽管他还是初出茅庐,不谙时事。比如说,就是在这次大赛上,他第一次见到了美 国黑人有着一头浓密的直发。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赛前极有希望的夺标热门人物。 不用说未来的“世界健美先生”桂冠当非他莫属。 在伦敦,施瓦辛格已经向世人宣称,自己要成为一颗巨星,要成为百万富翁。 然而,在私下里,他清楚,要达到这样的目标是何等的艰难;他太清楚要达到这样 的目标要付出多么巨大的努力;他太清楚,那完全不是他在体能训练时的那种职业 态度就能轻易战胜别人的。 施瓦辛格不断地结识新朋友,结识那些可以影响自己命运并给自己带来光明前 途的大人物。威格·本纳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本纳特在这次比赛后直言不讳地告 诉施瓦辛格,约顿才应该是亚军。 本纳特曾经是里格·派克的老朋友,他们一起作过工,一起生活过。本纳特赛 后与施瓦辛格的一席长谈,使施瓦辛格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后来,本纳特与妻子戴 安娜给予了施瓦辛格很多的帮助和指导。夫妇俩还在百忙之中特地抽时间带施瓦辛 格参观了他们在佛里斯特·盖特的私人健身房,并把他带到自己家中,待如上宾。 施瓦辛格就是从威格·本纳特那里领悟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启迪,那就是健美 是一项以展示人身构造美为宗旨的艺术,这一领域大有作为。而一个好的身体素质 是从事多种因素的制约,健身房的生意尽管改观不少,但远不能达到施瓦辛格本人 所想象的那样好。最后,施瓦辛格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下决心永远离开奥地利。 他要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求发展。 “我小的时候就只想去美国,那里是我唯一的梦想。”施瓦辛格多年之后回忆 说,“奥地利的一切都让我厌倦,什么古典音乐,什么博物馆,统统是一堆老掉牙 的玩意儿。奥地利的电影更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老活题,那都是些阿尔卑斯山的猎人 忽遇美人后,一见倾心地爱上美人的乏味故事。我一看破这一点后,就决定远走高 飞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