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小妨碍” “四一”纪念大会刚过,那“小妨碍”便显山露水了,虽说矛头主要冲着戴笠, 但皮存毛附的连带,无一不使毛人凤心惊胆颤。 妨碍的一半来自蒋介石对戴笠的猜忌、疑虑和不满。形成这般“冷却” 的因素太多,实非一日之寒。往前挪,首先是戴笠与孔祥熙夫妇的牴牾,焦点 落在战时经济管制、交通检查和缉私权力的争夺上,双方拳来脚去,寸厘不让。偏 偏孔家门里不争气,让军统搜集到的“脏东西”太多,单拣那桃色的丑闻张扬一番, 诸如孔夫人姘夫的妻子与孔大公子暗中有了一手啦;孔二小姐热衷同性恋,把自己 玩的女人转手给父亲啦,直把孔氏家人弄得灰头土脸,面子丢尽。于是,孔夫人宋 蔼龄去找胞妹蒋夫人告状,蒋夫人再到委员长面前“下蛆”,说戴笠的坏话,三番 两次委员长的耳膜便起了刺。 另外,蒋夫人手里有“王牌”,利用自己跟盟邦(主要是英美)的特殊关系, 假洋人之口向蒋介石表达了对戴笠的鄙视与不满的情绪。老蒋听了很不是滋味,深 觉有辱国体,妨碍观瞻,接连两次在戴笠有关涉外合作的呈文上批示:“以后最好 不要自己出面与外国人打交道,有什么事尽可让外交部或军令部二厅代理”。 戴笠碰了钉子,感觉到委员长对自己犯了心病,怏怏不快地关起门来对毛人凤 等发牢骚说:“委员长的病,只有夫人能治;夫人的病,只有孔夫人能治”,随后 又说,领袖的苦心应该体谅,与豪门(指孔氏家族)的斗争要坚决进行下去。 另一半妨碍来自于工作上的“纰漏”。最近,军统局派在天津和上海等地的秘 密机构迭遭破坏,大批“地下工作人员”变节的变节,脱逃的脱逃;再加上军统内 部被共产党渗透的消息传出,一定程度上也动摇了蒋介石对戴笠的重用与赏识。 然而,逆船遭遇打头风,妨碍到此并没有为止,相反,郑介民执意要去贵州陆 军大学将官班学习的一纸请求,勾起了老蒋的猜疑,以为从前种种关于排斥异己的 传闻可能是事出有因的。于是把郑介民召来,问他走后,谁来协同雨农(戴笠表字) 管理调统局工作?郑介民说,有代理主任秘书毛人凤,同时还流露出不甚愿意 呆在重庆与戴笠共事的想法。这一切都给老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后,老蒋专门 召见戴笠,指责他在军统搞“个人主义”,“不能运用组织”,特别是不该把郑介 民“送出去”。接着,又以委员长手令的形式,任命唐纵兼军统局帮办的职务,贺 耀祖在宣布手令时,还作了一番特意的解释:今后遇上戴笠离开重庆,军统局的工 作由唐纵主持。 帮办原是前清经北洋留下来的旧官称,顾名思义,即有主官副手的意思。 戴笠现职为军统局副局长,唐纵以委员长侍从室第6 组少将组长兼军统局(局 长)帮办的身份重返“娘家”,无论往哪边靠,都足可与戴笠同称一字并肩王。这 对已习惯以“老板”自居的戴笠来说,含义不言而喻。明的方面,老蒋有意要削弱 戴的权力,想通过唐纵来实行监督和扼制;暗里看,是老蒋对戴笠的信任赏识打了 折扣,正把他由漩涡中心往外甩。戴笠对此十分不满,一肚子的委屈渲泄到了唐纵 身上,这在唐纵1942 年5 月14 日的日记里可以看出:“雨农约我晚餐,卫兵不 让我进,抑留于门口。今日雨农约我去到差,便在门口挡了驾,好在我是不愿去的, 否则太不吉利。”唐纵身为“十人团”的老班底,军统局的卫兵不可能不认识他, 显然是戴笠事先有关照,要给唐纵来个“下马威”,以表示自己不欢迎的态度。 戴笠对唐纵剑拔弩张,文章做得很表面。而同时心里发怵、充满敌意的还有毛 人凤。因为唐纵的出现,事实上已严重地危及到了他的“内当家”地位,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已不敢奢望,墙矮有人骑的苗子也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周伟龙就是一个, 过去畏惧戴笠不敢声张,现在情势有了变化,积怨外泄,恶状径直告到唐纵那里, 一巴掌打两个屁股,发力在毛人凤身上,捎带着把戴笠也告了进去。再就是王孔安, 掮着“老招牌”,只在戴笠手下混了个闲差,早就窝着一肚子火。如今攀着唐纵的 门沿,凭藉黄埔六期的同窗之谊,话讲得更不留情,说是当今调统局内,有三大危 机:一是特训班学生与旧干部的斗争;二是贫穷与豪华的对立,具体地说就是“工 作同志”与“少数吃黑钱”的对立;三是负责干部的请示,得不到解决,但调统局 的制度又不得不请示,最后的结果只能助长敷衍塞责的风气,长此发展下去,人心 动摇,险局可预,不整治怎行?听话听音,这第三条鞭挞的就是毛人凤。不久,消 息传到毛人凤耳朵里,弄得他整天心境忐忑,没着没落地跟悬浮起来一般,比之戴 笠的表面文章,紧绷的程度并不逊色。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