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 相比之下,化解戴笠的宿怨,稍稍难些。亏得毛人凤过去广结善缘,口碑比戴 笠好,外加一以贯之的谦虚态度,徒增了几多有利条件。就拿陈诚来说,要不是隔 着与戴笠的宿怨,对毛人凤多少是有点好感的,偏偏毛继承了戴笠的遗产,少不了 白眼相向。眼下陈诚是“领袖”身边的第一红人,不设法使他的白眼转青,毛人凤 还真有点寝食不安,于是卑躬屈膝地讨好陈诚。 比如,在陈诚主持“整军编遗”工作期间,毛人凤时时跑到他那里,低三下四 地“请教”;同时还拜托杨森从中通融,但收获甚微。 “怎么办呢?”毛人凤恼羞惧恨交集之际,忽然计上心来,稍加寻思,暗叫惭 愧,原来与陈诚化解宿怨的本钱,就在自己手里攥着。 说来话长。戴笠在世时,有一回军统布置“邮政检查”,特工们查到第6 战区 长官部的几个军官,写给在重庆的陆大同学的一封密信,信中,他们认为:委员长 本人是非常想把中国搞好的,可惜被贪官污吏和昏庸老朽包围,才把中国弄得不成 样子。为此,应再联络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陪都发动“清君侧”的军事政变,以 拥护蒋委员长的口号,把那班党国败类全部消除掉。 特工们按惯例把情报传递上去,最后一站是主任秘书毛人凤,他信手批了“继 续侦察,予以监视”八个字。未久,在一次戴笠也参加的“工作会餐”上,毛人凤 将此事当作笑料抖落出来,引得与会者哄堂大笑。岂知,酒足饭饱后,戴笠把毛人 凤叫到办公室里,郑重其事地责怪他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毛人凤怔住了。于是戴笠又问:“你知道第6 战区是谁当家吗?”毛人凤恍然 大悟,才明白这是一次整治陈诚的大好时机。接下来,戴笠调出卷宗,亲自查看, 并下令有关部属,严密监视,注意搜集证据,直到陈诚调离第6 战区前往云南楚雄, 就任中国远征军总司令,军统的“眼睛”始终没有闭塞过。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新的证据,令人鼓舞。原来那些血气方刚的军官们真的 搞起了小组织,连团体章程和行动纲领都拟好了,其中有个骨干分子还是陈诚的亲 戚。 “好!好!”戴笠看着毛人凤写给他的绝密卷宗,大腿拍得“叭叭”响,嘴里 连连称赞,一边动手给蒋介石写报告,一边把“消息”捅给了陈诚在军界的老对头 何应钦。 戴笠这步棋真够阴险,老蒋看到报告,果然不出他所料,舍不得对陈诚下手。 幸亏何应钦边鼓打得“嘭嘭”直响,道是“内痈倘无决心剔除,遑论消弥外患?” 蒋介石想想也是,才下了手令,严饬陈减驭下不严,责其立刻把作乱的首要分子押 交军统局审讯。 人犯解到,戴笠如获至宝,马上加紧审讯,巴不得就此把陈诚整得趴下。 谁知人犯们做事冒失,骨气倒是不缺,个个铁嘴钢牙,任你横扳竖撬,坚决不 失口风,弄到后来,戴笠没辙,只得下令交给军法处司法科科长毛惕园,要他把人 犯押走,继续审讯。于是,案子一拖再拖,成了“胡子工程”。 尽管如此,陈诚受的拖累不浅,又是担心,又是愤恨,乃至旧疾复发,被迫辞 去了远征军总司令之职,飞回重庆养病。病愈后,蒋介石委他到第8 战区协助朱绍 良指挥战事。显而易见,让一个战区司令长官去另一个战区当副手,不算降级,至 少也是一种惩戒,陈诚有苦说不出,直把戴笠和军统恨到了骨子里。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尽管戴笠摔死,军统撤并,但那干人犯还在监牢里, 这就为毛人凤带来了冰释前隙的机会。第一步,他先给蒋介石写报告,说是清理积 案,发现此事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建议转交军法局公开审理,蒋介石批准。随后, 毛人凤又去找军法局局长徐业道通融。徐本来受过毛人凤的恩惠,时下又见陈诚大 红大紫,乐得人情官面都有收获。重审的结果当然不脱预设的轨道,无非是替这些 人翻案。事后,毛人凤生怕好人做了不被外人知,串通不少中介,往陈诚那里说故 事,一五一十地把毛人凤的“仁义”张扬出来,陈诚深受感动,慢慢地对保密局的 态度有了转变。 毛人凤见好就收,趁热打铁,当面又向陈诚表示,今后对保密局的工作多予指 示。陈诚口里推托,心里十分高兴,他也希望耳目灵通,能得到保密局的鼎助。日 后,明里暗里,果然帮了毛人凤不少的忙。明里看,时常提供经费上的支持和行动 上的便利,比如,陈诚当东南军政长官时,就主动承担了保密局一个最庞大的外勤 单位——技术总队的全部经费;暗里,他也成了在蒋介石面前说毛人凤好话的一个。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