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明了自我的人(3)
“没有格尔达,安德雷也许不会成功,”艾娃·贝斯尼奥说,“她扶起他,为
他指明一个方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因此,当事情不顺利的时候,
他就喝酒,就去赌博。他们见面的时候,他正处在低谷,也许,没有她的话,他的
一辈子可能就那么玩完了。”
在当年秋天给母亲的一封信里,安德雷说,他为格尔达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为
一所叫做联合社的新通讯社销售照片,那家通讯社是一个名叫玛丽亚·艾斯纳的漂
亮妇女开的,效率极高。他本人也为一家日本人开办的月刊当图片编辑在写给他妈
妈的其他信中,安德雷说他更喜欢拍电影,而不是作一名摄影家。在他圈子里的其
他许多摄影家,包括卡迪埃- 布莱森,也经常参与拍电影。因此,离开布达佩斯后,
他成了法国电影的崇拜者,而这不止他一个。法国成为新媒体最着迷的地方。巴黎
娱乐影片的票房收入率从1929年的40% 上升到1939年的72% 。1940年5 月,当德国
人Panzer在法国北部开拍电影时,巴黎电影数量超过300 万部。
大约在这段时间,朱莉亚告诉安德雷说,她准备去探望已经搬到纽约去的姐姐。
她也许没有告诉他的一件事情是,她跟他父亲的婚姻已经完蛋了。根据安德雷活着
的一位亲戚说,迪其奥因为赌博而迫使家里的裁缝店倒闭了,弗里德曼家的婚姻也
一同结束。根据这位亲戚,也根据露丝·切尔夫的说法,一年之内,迪其奥打完了
自己最后一次牌,按照切尔夫的话说,“把自己的生命也一同玩完了”。
据说,迪其奥是自杀死的,此前,他最小的儿子康奈尔也去了巴黎,来到安德
雷身边,他准备到巴黎当医生。不学法语的时候,他就开始为安德雷冲洗照片,不
久之后,他也开始为塞穆尔和卡迪埃- 布莱森做同样的事情了。最终,他把自己在
宾馆的卫生间改装成冲洗暗室。“那是在瓦文大街,在面朝穹顶餐馆的一个小旅馆
里。我在顶层有一个房间,如果从顶层的窗户伸出头来,就可以直接看到穹顶餐馆,
那里有很多摄影家、画家、外国人、哲学家和巴黎人,他们在那里聚会,喝咖啡。”
1936年4 月,安德雷又从穹顶餐馆拿回了一些纸笔,他写信给母亲说,他已经
从一个浪荡子转变为值得人尊敬的小资产阶级分子了,而且这样的转变已经发生了
新的变化。由于格尔达的原因,他已经获得了重生。但那不是某种宗教意义上的转
教体验,也不是为犹太教的再次献身,绝不是这样的。他已经换了一个新名字,以
便适合自己的名望。
1947年,约翰·赫谢解释了安德雷·弗里德曼“重生”为罗伯特·卡帕的原因。
安德雷和格尔达决定成立一家由三个人组成的社团。格尔达在一个图片社工作,她
准备当秘书和销售代表;安德雷准备当暗室雇用人员,这两个人将一同受雇于一位
有天赋、很著名和富有(和想像中)的美国摄影师,名叫罗伯特·卡帕,当时,此
人据说正在法国访问大约在同一时期,格尔达也重新发明了她自己,她把自己的名
字从几乎无法发音的波霍里耶换成了比较有朝气的塔罗。她取这个名字,是受了一
位在巴黎很有名望的日本画家的启发,这位画家名叫塔罗·丘本。“塔罗”这个名
字很短,也很有力,就跟卡帕一样。
1947年,罗伯特·卡帕对一家无线电台的采访记者解释了他为何慢慢想到要改
一改名字。“我过去有个名字,跟包勃·卡帕稍有点不同。我的那个真名不是太好。
那个时候,我跟现在一样愚蠢,但年轻多了。我找不到活干。我极需要一个新名字。”
“嗯,当初那个名字叫什么?”采访记者问。
“嗯,说出来真是怪难堪的。名字由安德雷开始,最后是弗里德曼,这两个名
字挂在一起。为了我的缘故,我们不再说那个名字吧。”
“那好。”
“因此,我一直在想一个新名字……罗伯特听上去很有美国味道,因为这听上
去才像人的名字。卡帕听上去也很美国味,发音也比较容易。这么一来,包勃·卡
帕听上去像是很好的一个名字。之后,我发明了这么一位著名美国摄影家的包勃·
卡帕,他来自欧洲,不想找法国编辑,因为这些编辑支付的报酬极低……因此,我
就这么拿着一台莱卡相机上阵了,拍了一些照片,在上面写上包勃·卡帕的名字,
之后以双倍的价钱卖掉。”
有人猜测,卡帕是按弗兰克·卡普拉的名字取的,因为这个人已经是一位出名
的电影导演,执导过比如《白金美人》(1931)和《美国疯狂》(1932)等的电影。
但是,为什么第一个名字要取罗伯特呢?1976年卡帕的家乡为她举办过第一次摄影
展的匈牙利摄影老手艾娃·凯勒迪认为她知道答案。在布达佩斯特,有一家餐馆是
她最喜欢的,她在一个便条本上写道:“安德雷- 班迪- 包勃。”“小的时候,在
布达佩斯,人们称他班迪,”她告诉我们说,“从班迪到包勃再到罗伯特并不需要
费多大劲。”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