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利钦倾情告白 1999年12月31日,俄罗斯首任总统叶利钦宣布提前退休,辞去了总统职务,从 而以一种淡泊的方式结束了其漫长的政治生涯。那么,退休以后的叶利钦在做什么? 他年终突然辞职的内幕又是怎样的?近日,美国ACT出版社出版了叶利钦的第三本 回忆录《总统马拉松》,一时引起了世界关注。2000年10月7日,叶利钦打破了长久 的沉默,在莫斯科举办了《总统马拉松》的新书发布会。他介绍说,这本书是近年 来他个人历史和俄罗斯国家历史的写照,是对他在总统任期内经历的事件的叙述和 反思。 普京的眼睛会说话 1999年8月,总统叶利钦失去了对政府总理斯捷帕申的信任,即将解除他的职务。 同时,叶氏在暗中物色新的总理人选。他想到了普京。普京个性沉稳坚定,很受叶 利钦的器重。叶氏认为,普京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能够把整个国家托付给他。 ……我把秘书找来,通知他安排明天的两个会见,具体是谁,到时再说。随后, 我吩咐沃洛申(总统办公厅主任)去准备一些文件。 5日一大早,我会见了普京。 我解释了目前的形势。一场激烈的斗争就在眼前,首先是选举前的较量。不仅 如此,要想有效控制住各州的局势,并非易事。北高加索的局势尤其令人担忧。而 且,现在的政府班子有没有能力控制住通货膨胀,还是个问题。因此,一切都取决 于新总理在最近几个月、甚至几周内的所作所为。国家的未来也取决于他。 “我做出决定了,普京,我提议你担任总理职务。” 普京两眼炯炯地看着我,沉默不语。 “还没有完,”我继续说道,“您大体推测一下,我为何被迫解除您的前任的 职务?我知道,斯捷帕申是您的朋友,也是彼得堡人,但现在得考虑别的方面。您的 立场应该极端分明、坚定不移,只有这样,您才能在公众中赢得威信,并在议会选 举中获胜。” 普京凝神静思起来。 “我不喜欢选举前的勾心斗角”,他承认说,“非常不喜欢,我不善于搞这一 套,也不喜欢。” “不管您喜欢不喜欢,都得要做。重要的是您要有毅力,充满信心,您要付出 行动。一切都取决于此,政治威信说来说来,说走就走,您准备好了吗?” “您任命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普京简短地回答。 普京的两只眼睛非常有趣。看起来,它们告诉我的比从普京嘴里说出来的还要 多。 我决定辞职了 普京担任总理后,凭借个人出色的执政能力和叶利钦的鼎力支持,大刀阔斧地 干了起来。除了继续经济改革,稳定国内经济局势外,他极富魄力地用武力解决了 车臣问题,巩固了国家和民族的统一。叶利钦对普京的政治魄力和累累政绩非常满 意,于是在1999年12月,叶利钦下决心要辞职了。当时,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 叶利钦突然宣布辞职,引起了各方的种种猜测,事实窨是怎样的呢? 我是自觉、自愿辞职的。我竭尽所有的毅力和勇气作了这一决定。因此,我并 不担心有任何走漏消息的可能。任何谈话都不能阻止我,任何推测我要干到80、90 岁的说法也都不会有了。 今天,我要把这个决定通报给两个人。我已邀请了总统办公厅主任阿列克塞· 沃洛申和前任主任瓦连京·尤马舍夫晚上6点钟到“戈尔基-9号”(总统府邸)来。 他们已经在客厅等候了。说实话,我非常紧张。看吧,马上就要把自己的决定 抛出去了,这心情就如同在拜科努尔发射场发射火箭一样紧张、无措。 我吩咐副官请他们到书房。 “阿列克塞·沃洛申,瓦连京·尤马舍夫,我要向你们通报一个我的个人决定。 我打算12月31日辞职。” 沃洛申直愣愣地看着我。尤马舍夫也呆了。 后来沃洛申告诉我,他当时慌张得不知所措,差点儿失去了自控力,喉头也哽 住了。 尤马舍夫倒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他马上就认识到这件事的美好之处:新世纪就 要到来,而新总统也要到来! 俄罗斯现代史上还没有国家元首自愿辞职的先例,因此,所有的程序要绝对依 照法律进行。 一切似乎商议就绪了,瓦连京突然说道:“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如果塔尼 娅(叶利钦之女)对此一无所知的话,这样不太好,而且也不公平。4年来她一直在您 身边工作。请您和她说一下吧。”———“好吧,让我想想”,———我说。 我把塔尼娅叫来,让她坐到我的对面。她期待地看着我:“有什么事吗,亲爱 的爸爸?”———“塔尼娅,我要辞职了。” 她惊奇地看了看我,然后扑到我的怀中,哭起来。我把手帕递给她。 “爸爸,对不起,请原谅。真没有想到,这太突然了,此前你对任何人都没有 讲过。你做得棒极了,让我吻吻你……” 普京已变成另外一个人 叶利钦心里暗暗作出了辞职的决定,但他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尤其是自己 的家人。他先后和普京谈了两次话,正式决定把总统的担子交给他。 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普京谈一谈。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二次谈话,我想,这次谈话会很短暂。第一次谈话是在杜马 选举前5天,在我的郊外办公室进行的。那次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 那时,普京的第一反应让我沮丧,他说:“我想,我对这一决定还未做好准备, 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不,这不是软弱,普京不是软弱的人。这只是一个 巨人的片刻迟疑而已。“你要明白,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这是相当沉重的一个 担子呀,”他说。 我当时并不想劝服他。我向他讲起我自己,讲起我来莫斯科工作的经历。我当 时刚刚50多岁,大约比普京要大七八岁。那时我身体健壮,精力充沛。当时想,如 果和莫斯科的那些高官显贵同流合污,我就离开政界,去找些别的什么做做。我可 能会到建筑工地,或者去斯维德洛夫斯克,或者再去别的地方。看起来,生活的天 地很宽阔,就像田野一样。 普京说起一些别的:“俄罗斯非常需要您,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您一直对 我帮助很大。您想想伊斯坦布尔的首脑会谈,如果我去,会是一种情况;如果您去, 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我想和您一起工作,这非常重要。您要么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我沉默了,转身看着窗外。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两个人坐在一起交谈,是那 么简单,那么坦诚。但是我和他不同,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怎么样”您一直没有回答我呢”———“我同意了,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 那天,我没有告诉他我辞职的具体时间。 12月29日,早上9点。克里姆林宫。他走进了办公室。我当时立刻感觉到,他已 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显得更加坚定、果断。我很满意。我喜欢他这种气质。 我告诉普京,我已决定12月31日辞职。然后,我不停地说着,希望今天早上的 事情能有条不紊地进行:发表电视讲话,签署命令,转交核密码箱,和电力工业职 工见面等等。我们一起把我们的(现在是共同的)计划又作了一些修正。 ……我对普京非常欣赏。他对一切的反应,包括他对计划书中一些要点所作的 修正,都是那么清晰,那么详细。 终于,工作结束了,似乎很圆满,无一遗漏。办公室并没有使我心生留恋之情, 但此时,就在这儿,当我最后一次同扮演着总统角色,但此时还未成为国家正式首 脑的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感慨万千,心中有千言万语涌向嘴边。我想,他应该也 有同样的感受。但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我们握了握手,拥抱了一下作为告别。下一 次见面,就要等到1999年12月31日了。 我现在退休了 1999年12月31日早上,叶利钦当着普京和克里姆林宫新闻秘书、摄像师等人的 面,宣读了卸任令和任命令。随后,他向俄罗斯人民发表了宣布辞职的电视讲话。 在克里姆林宫,叶利钦在家人和各位部长的陪同下,观看了电视台播放的电视讲话 实况…… 我很艰难地看着电视。很想闭上眼睛,垂下头,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所有部长、将军都默默地看着电视,有几个人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他们本来都 是最坚强的男子汉呀! 1点钟左右,我站起身,向所有人告别后,走向出口。我感到一阵轻松,心情 万分舒畅。在走廊里经过电梯时,我停住了。差点儿忘了一件事。我从口袋中掏出 一支总统专用钢笔,把它赠送给了普京。就在不久前,我还用它签署了最后一道命 令。 “一定要珍惜俄罗斯呀!”我对普京说。普京看着我,点了点头。汽车慢慢开 动了,我合上了眼睛。我终究是累了,真是太累了。 在回别墅的路上,汽车中响起了电话铃声。副官说:“克林顿想同您谈话。” 我让美国总统5点钟再打过来。现在我可以允许自己这样做了,因为现在我退休了。 我渴望独处 退休后的叶利钦,生活丰富多彩,他既忙着写回忆录,又四处旅游、看电影、 登台表演,甚至还练上了中国气功,真是忙得不亦乐乎。这似乎给人一个印象:叶 利钦退休后会玩了。殊不知,即使在当总统时他也是一个喜欢玩的人。 到野外喝鲟鱼汤,烤羊肉串,吃煎饼,是我的一大爱好。我尤其喜欢一种特制 的鲟鱼汤,它是按照一个猎人的秘方熬制的。在锅里煮上10条鱼,放上几个大西红 柿,然后把冒烟的木炭棍伸到锅里浸一下,就算大功告成。这样不但能在汤里添些 篝火味,而且能同时去除鱼腥味。 夏天,湖中央的小岛上,码着一个个的谷堆。有时来到这儿,就会忘记世间的 一切,沉沉睡去,紧张感也随之消失。 打猎是一项集体活动,但我不喜欢和一大帮人一起狩猎。我常常和奈娜一道去 扎维多沃,同职业猎手一起打猎。打猎有益身心,而打猎时的独处对我来说尤为重 要,这算是一种补偿吧。 我需要一个人呆着。 打猎时,我总是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其中,有一件趣事让我始终难忘。一次, 陪一位外国朋友乘汽艇在湖中游玩时,他总是对船底的一只黑色皮箱瞧来瞧去。他 在想,这不会是核密码箱吧。于是,他竭力想远离箱子,并执意要坐到船舷上,我 怎么也劝服不了他。待到了岛上,看到随从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两瓶伏特加和一 些腌黄瓜时,客人不禁大笑不已。 我是一个富翁吗? 去年9月,时任总统的叶利钦牵连上了一桩所谓的“克里姆林宫贿赂丑闻”, 并因此接受了俄检察院的调查。他和两个女儿被控接受一家瑞士建筑公司的贿赂。 而且,据瑞士调查员的说法,涉嫌向俄高层行贿的瑞士建筑商曾向俄罗斯总统叶利 钦父女提供1000万至1500万美元贿款。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呢? 或许,许多人对我们的“高收入”很感兴趣。换句话说,我是不是一个富翁? 说实话,我不知道……那得看以什么标准来衡量了。 请大家看一下我的财产,看我有什么,我没有什么。 首先,我住在国家分配的别墅里。 我和妻子共有的不动产,是坐落在莫斯科州奥金佐夫区的一座别墅。别墅占地 4公顷,面积为452平方米。 我有一辆“BMB”牌的小汽车,购买于1995年。 我在莫斯科有一套住宅,位于奥谢尼大街。 在别墅和家中各有一台冰箱,几台电视机,一些家具(沙发、圈椅、矮凳、衣橱 等),几件衣服,妻子和女儿有几件饰物,一副网球拍,一台落地秤,一些书、一台 音响,一台录音机。 以下是我没有的东西。 有价证券,股票———没有。 国外的不动产(豪华别墅、私房、宫殿、大牧场、农场)———没有。 国外银行账户———没有。 金银珠宝———没有。 金矿、油井、钻石矿、国外私人土地———没有。 游艇、飞机、直升机———没有。 我的妻子,两个女儿———列娜和塔尼娅,既没在瑞士银行,也没在英国或其 他外国银行开过户头。她们在国外没有私房、别墅,没持有外国公司、工厂或矿业 的股票,从来没有。 那么,我有多少钱呢?根据1999年1月1日的财产记录,我在俄罗斯银行的户头上 (外汇和卢布)共计843600卢布。1998年我的收入为183837卢布。 ……是的,我不是一个穷人。我的书已在世界各地发行,而且将继续发行。俄 罗斯总统的钱全部存在俄罗斯的银行里,这也是应该的。 我和我的家人从未以我的职位和影响收受过私人或某些集团的钱物。我们所有 的收入绝对是公开的、透明的。 至于我能和家人一道去世界各地旅游、休养,我想,这是我应受的待遇。 需要补充一点:以上所有材料均取自1999年3月31日提交到税务总局的报告。 这是我在总统任期内的最后一份报告。(云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