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跟观众聊不就得了。”文涛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乱转。 “那,观众不烦啊?万一我说得 嗦了怎么办?” “语言精练点儿,你绝对没问题。”饭菜上来了,文涛不再理我,低头忙着喝 汤。 我夹着一筷子苤蓝愣在那儿,心里突然有一种起跑前的兴奋和恐惧。 第二天,我对院长说:“好,我做。”语气很是悲壮。 3月31日晚上,老板在尖沙咀一家韩国料理店请内地来的同事吃饭,庆祝凤 凰中文台成立两周年。大家忙着烤肉、倒酒、吹牛,热热闹闹地像是在过节。可我 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身体在不停地发抖。第二天一大早,《凤凰早班车》就要和观 众见面了,也许,我的主持人生涯也将就此终结。 饭桌上没人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不停地看表,如坐针毡。9点钟,我终于忍不住了:“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明天早晨4点就得起床!” 同事们于是七嘴八舌地和我告别:“祝你明天好运!” “别紧张!”“开玩笑,她怎么会紧张呢!”…… 走出餐厅,我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发呆。晚上9点的香港,夜生活才刚刚 开始。可我,从此就要和这缤纷喧哗的夜晚告别了。 回到家,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1点钟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被闹钟吵醒的那一刻,我真的连上吊的心都有。 凌晨4点的香港一片寂静。我机械地起床、穿衣、洗漱,始终低垂着双眼,不 敢看镜子。刚刚睡醒的脸总是惨不忍睹,更何况没睡醒呢?刷牙时,我还是偷偷地 瞟了一眼镜子,我的样子果然可怕。 4∶30,我走出家门,外面仍是一片漆黑。公司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慢悠悠 地晃过去也不过5分钟。凌晨时分的街道在路灯的映射下格外静谧,真没想到,香 港还有这么沉静的时刻。平常熙来攘往的人行道上此刻只能听到我的皮鞋踩出的咔 咔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从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港湾飘过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凉 潮湿的空气,心境渐渐地平静下来。 来到公司,眼前热闹的景象吓了我一跳。演播室的门开着,技术人员进进出出 地正忙着调灯光、查线路。毕竟是《凤凰早班车》的首播,大家心里都没底。 我有点儿紧张了。 直播前的一个星期,我曾经和《凤凰早班车》的工作人员一起演练过两次。结 果是一塌糊涂。 我的老板有一个很好的创意:香港每天有十几份早报,内容丰富、及时,可以 补充早间电视新闻报道的不足,又能为各地观众尤其是内地观众提供一个了解香港 的窗口,建议在《凤凰早班车》里引用报纸内容。于是,如何在电视上“读报”就 成了我演练时的重点。 第一次演练前,我跑到报摊对摊主说:“把每种报纸都给我来一份。” 到了办公室,我把所有的报纸摊在桌子上,才发现精明过人的报贩子把《朝日 新闻》、韩国、菲律宾报纸一股脑都卖给了我。 两个小时后,我恍恍惚惚地从报纸堆里抬起头来,突然意识到,我看得太过投 入,完全忘了看报纸的目的是为了“读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