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流水音“二爷处” 中南海的流水音是个环境清幽的地方。走进流水音的客厅,首先进入眼帘的是 迎面墙上琳琅满目的名人字画。进门两侧的地上,一边摆着一只仿成化的青瓷美人 肩观音瓶。客厅里的多宝阁里,每一格都放着一件古董,其中一只雨过天晴的钧瓷 穿带瓶最引人注目。这只瓶子虽然不大,但是仿佛被一层氤氲笼罩,给人一种初雨 乍霁无比清新的感觉。 前天,刘喜奎跟随符殿青走进中南海,虽然对中南海的恢宏壮观早有思想准备, 但真正进入中南海之后,她仍然为眼前富丽堂皇的气势感到压抑。越往总统府走这 种压抑越强烈。 总统府附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袁世凯办公的居仁堂内外站满 全副武装的士兵,使人益发感到这里像杀气森森的阎罗殿。 居仁堂的大厅里,袁世凯身穿金边耀眼的大元帅礼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俯 瞰着大厅,给人一种君临一切的感觉。刘喜奎和几个人进去后,他连眼皮都没有抬, 紧绷的脸上一脸正人君子相,和以往唱堂会时嬉皮笑脸地缠着刘喜奎嫁他的袁世凯 判若两人。 符殿青见到袁世凯躬身行礼后,说:“大总统,刘大姑已经请到。” “把他们带到流水音。”袁世凯的声音里充满威严。 “是。”符殿青领着刘喜奎慢慢退出来。出了居仁堂,刘喜奎悄悄地问符殿青 :“流水音是什么地方?” “回刘大姑,流水音是二爷袁克文住的地方。”符殿青说。 袁世凯当选大总统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住进中南海。他把总统府设在遐瞩楼,把 家安在居仁堂,他的十位姨太太都住在居仁堂的后楼。他让几个儿子一人住在一个 地方。二公子袁克文住在流水音,所以流水音俗称“二爷处”。 流水音是个宜居家宜待客的好地方。二公子又叫袁寒云,交游甚广,经常不在 总统府。袁世凯为了讨好刘喜奎,就派人腾出流水音让刘喜奎暂住。 符殿青的话使得刘喜奎的心里咯噔一下: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冤家也在这里? 刘喜奎早就认识袁寒云。 她第一次见到袁寒云是在三庆戏园。那天,她卸完妆正要离开戏园,戏园经理 邵雪山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到后台。 邵雪山是个矮个子,白白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鼻子下面留着两撇胡子, 如果把他的照片贴在墙上就是不折不扣的仁丹广告。乍一看到他,都以为他是属于 那种心宽体胖、没有主见的好好先生。但是共事久了,才知道他是个十三档算盘能 打到十四档的精明角色,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带到后台。 刘喜奎忍不住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这个年轻人有二十多岁,生得眉清目秀, 斯斯文文,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痴迷、一种爱慕。刘喜奎也认出了这个人: 最近他几乎天天到戏园来看戏,总是用这种痴迷的目光看着她在台上演出。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袁克文袁二爷,是……”邵雪山忽然想起袁寒云 刚才嘱咐过,不要露出他总统公子的身份,就改口说,“是位京剧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