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三千两黄金为聘 忽然,屋子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徐世昌抬起头,看到不施脂粉的刘喜奎迈着 轻盈的步伐,款款来到袁世凯面前:“大总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厅里,人们的目光像被线牵引着,霎时都集中到了刘喜奎身上。 袁世凯并不是第一次见刘喜奎。但是,刘喜奎那秋水般清澈而又明亮的目光仿 佛是一只奇妙的小手,在拨弄着他的筋骨,使他如醉如痴。听了刘喜奎的问话,他 半天才如梦初醒,说:“什么事?没……没有事。” “大总统没有事,我先告辞了。”刘喜奎转身就要走,袁世凯拦住她说:“不, 有事。” “什么事?”刘喜奎用锥子似的目光瞥了袁世凯一眼。袁世凯脸上皮肉松弛, 眼睛下面的肌肉像快要吐丝的蚕一样蜡黄透亮。 徐世昌虽然对袁世凯一肚子不满,但面子上还要敷衍一番。他清瘦的脸上,堆 着一层微笑,说:“刘大姑不要急着走,来来来,陪大总统打几圈麻将。” 刘喜奎上下打量着徐世昌,好像不认识一样:“徐大人,您当过皇帝的老师, 现在又是大总统的‘相国’,是最懂规矩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喜奎做人也有 喜奎做人的规矩:第一我从来不拜客,第二不灌唱片,第三不做广告……”她没有 再说下去,扫视了大厅里的人一眼,“更不要说陪打麻将了!” 几十年的官场,徐世昌练就了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本领。他见刘喜奎不肯就范, 马上换了个主意:“不打麻将也行,陪大总统聊聊。”“你们这些大人,每天都在 思考军国大事,怎么能和我一个唱戏的聊到一起?”刘喜奎似笑非笑地说。 “本大总统就喜欢听听民间的意见。”袁世凯自当选临时大总统那天起,就自 称“本大总统”,一直到今天。 “大总统,徐大人,一会儿我还有戏,恕不奉陪了。”刘喜奎说罢飘然而去。 袁世凯讨了个没趣,望着刘喜奎远去的背影,说:“这个戏子真难斗!” “你可是喜欢骑烈马的。”黎元洪抹了抹唇上的胡须,揶揄道。 袁世凯有些下不来台,一拍桌子:“来人哪!”侍卫们呼啦拥进来。 徐世昌急忙附在袁世凯的耳边,低声说:“大总统,您可不能造次。惩治一个 戏子容易,公众舆论可不好对付啊!眼下是什么时候啊!”徐世昌不愧是袁世凯的 军师,说得袁世凯频频点头,挥手让侍卫们退下去。 “总统要先礼后兵,”徐世昌看着袁世凯,徐徐地说,“如今有人爱权,有人 爱钱。刘喜奎既然没有把大总统的权势放在眼里,那我们就从钱上做文章。天下没 有人不喜欢钱的。” “那好,我给她几万银元。”袁世凯拍着麻将桌说。 “你也太小瞧刘喜奎了。她的戏,一张门票就是几十块大洋,一个包厢就是上 百大洋。据说有一个捧她的人,一张门票出到四千大洋。”徐世昌说,“你拿几万 银元,怕她不会放在眼里。” “你说出多少钱?”袁世凯抚摸着麻将牌,心里想的却是刘喜奎柔若无骨的小 手。 “你出三千两黄金为聘礼,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十姨太。她若不从……” “好,你们去当月老。”袁世凯指着黎元洪和赵尔巽,“还有宋卿、次珊,你 们一起替我辛苦一趟。”